大师听完这两人的话,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茫茫然盯着叶昭和聂仁衍两秒之后,猛地窜起来,动作迅猛如年轻小伙儿一般扑向了石榴的脑袋。此时的石榴可不比平日里可以托在掌心的大小,光是脑袋加脖子就有一个大师那么高。
飞扑过去的大师双手双脚缠在石榴的脖子上,把它勒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猛拍石榴的脑袋道:“乖仔快快快快快!快走!趁着这雾还没蔓延得到处都是,挑空隙走,直奔昆仑!老夫可不想就此交代在这里!”
石榴狠狠白了他一眼,扭动脖子把大师甩回背上,接着尖鸣一声,加大翅膀的扑扇弧度,稍稍倾斜了一点身体,便带着背上的人飞到了叶昭和聂仁衍旁边。
叶昭和聂仁衍见自己几乎不再会引得大团的雾聚拢过来,便将包裹在身上的黑雾撤开了一些,以便能看见外界的情况来分辨方向。聂仁衍把拖在后面引路的黑色细细袅袅的烟雾收了回来,重新抛了个短一些的给石榴。后者聪明地理解了他的用意,低头张开鸟喙叼住那一小截被实体化的黑烟。
“大师、蒋琪,你们抓紧一点。”叶昭冲后面提醒道,然后和聂仁衍对视一眼,同步朝前一晃。
雾团渐渐融散在整个天空间,因为速度不快,所以大多地方看起来似乎只是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一般,朦朦胧胧中,隐约可见一条虚影一闪而过,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眨眼即逝,如果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或许可以发现那条虚影前半截是黑色,后半截是红色——
正是叶昭和聂仁衍拖着火红的石榴以及它背上大师他们直奔昆仑。
空中的雾气虽然还处于朦胧状态,离恢复到它一贯浓稠的乳白色状态还有一会儿工夫,但是再淡的雾气也有一定的伤害性。不过此时的大师他们倒是不怕了,这种赶路方式对他们来说相当有利。在前面的聂仁衍和叶昭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带着湿意的雾气,再加上他们的前进速度极快,在空中的轨迹呈一条圆柱,而石榴和大师他们就正好处于圆柱的后半截,几乎沾不到一点雾。
只是这样的速度对大师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要命了,尽管聂仁衍和叶昭两个禽兽完全不用绕路,霸气侧漏地一直在走直通昆仑的最短直线,没啥东西能挡得住他们,不会像石榴一样为了在雾团中找安全空间而飞得忽上忽下忽快忽慢。但也正因为这样,一路上的劲风都在以同一个角度对着大师他们吹,整张脸都被吹得麻木变形了。
大师满脸的褶子被这要命的风吹得溜平,嘴巴都被吹大了,他艰难地挪了挪头的角度,把自己藏在了石头相对宽大的肩背之后,顺便把蒋琪也朝这边拉了拉,小丫头嘛,把脸吹毁容了就不好了=_=
身为唯一一个年轻汉子的石头顶着一张变了形的脸,眼神淡定中隐隐含着一股子悲壮:“……”
不过他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他们骑着的石榴。它一直十分珍视自己这一身光亮华丽的火红色羽毛,引以为傲,但是现在看这风的架势,不止要把它尖利的鸟喙给刮秃了,简直想把它浑身都刮秃了。他们这一路下来,除了在空中留下的虚影,就是飘飘落落的红色鸟毛,每掉几根,石榴就想揪一把大师的头发以求心理安慰……
昆仑山距离他们先前所在的省市路途相当遥远,即便是走直线也得很久,但是对叶昭和聂仁衍来说,也不过就是几十分钟的功夫。
不过,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可以发生的变数却不少。其中最让他们忧心头疼的,还是这要命的雾。
这东西可以说是整个城市、国家、乃至世界崩溃的起点,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会是终点——
先前各处还未全散开的雾团此时已经全都没了,整个世界重新陷入在越来越浓的的白色粘稠中,所有古兽草木对雾的特殊吸引力几乎消失殆尽,这片被大家猜测为过于浓郁的灵气的雾,终于还是回到了它刚开始出现时的状态——无差别攻击,遇到什么腐蚀什么!
叶昭和聂仁衍一边继续全速朝昆仑山疾行,一边皱着眉头,就在刚才,重新变得均匀的白雾有几缕穿过了叶昭裹在最外层的硕大水球,其中有极细的一丝雾气穿过了里面聂仁衍裹着的黑色烟雾,在他们未曾注意的时候,刮过聂仁衍的脸侧,留下的一道血印。
“嘶——”聂仁衍皱着眉,手指按了按脸上那一道正在愈合的血印,对叶昭道:“这雾钻来游去的累不累啊它。”
“它如果自己知道适可而止的话,还用我们来昆仑?”叶昭用指尖帮他把脸上滚下的一粒血珠抹掉,便把视线收回去,继续仔细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以免再有雾泄露进来而没被他们注意。
聂仁衍“啧”了一声:“如果白泽也不知道——”
“它知道。”他话未说完,就被叶昭打断了,他看到又有一缕雾钻了进来,恰巧从两人之间穿过,倒是没擦伤谁。
“媳妇儿,不能盲目崇拜。”聂仁衍闲着的那只手一把拽过叶昭,带着他避让开一缕从他身后钻进来的白雾,那白雾堪堪从他腰后擦过,只蹭到了一点衣服边。他把叶昭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要崇拜也只能崇拜老子!摸到没?老子胸肌饱满的坚实怀抱欢迎你的投送!”
叶昭:“……”他有些无语地看着聂仁衍,心道:这货什么时候才能正常一点?“不是盲目崇拜,而是越靠近昆仑,我越有种很……怪的感觉,尤其是想到白泽,潜意识里好像觉得它一定有——”
话刚说了一半,他突然顿住了,注意力被另一件事情引了过去:“等等,你别动!”
聂仁衍只觉得叶昭有些凉的手指重新摸上自己的脸,在刚刚那个伤口上蹭了蹭,蹭得他心里就跟有个爪子在撩似的,“媳妇儿,你这是真的打算主动投送进老子的怀抱么?!百年难遇啊卧槽,今天几号老子一定要纪念一下!”
“啧——”叶昭顺势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示意他闭嘴别瞎搅和,然后开口道:“你以往这么大的伤口多久会好?”
“老子又看不见究竟多大。”聂仁衍觉得叶昭那轻拍一下其实是在调情【……】,顿时一脸愉悦,随口答道。
叶昭手指离开他的脸,拇指食指拉开约两寸长的距离,道:“这么长,刚见血,不算很深。我记得你的伤口愈合速度很快……”叶昭微微皱了眉,“医院那次你嘴角边也蹭了个口子吧?当时不过上个电梯的功夫就好了。”
聂仁衍用舌头顶了顶脸颊,感觉刚才的口子稍稍又有些撑开,也愣了一下:“确实慢了嘛,照你形容的这种口子,以往几秒就能长合,最多看起来稍微有点泛红,毕竟是新肉,跟周围的颜色有点不同。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咱俩都说了这么多话了,我舌头顶一下,它居然还开了……”
叶昭皱着眉,指尖再次摸上那条口子,把刚才渗出来的一条极细的血线抹干净:“所以,这雾对我们的伤害程度变强了?”
“不只,咱们被蹭到了口子都这么难长合,对普通老百姓的伤害程度不是更厉害?”聂仁衍拉着注意力全放在他脸上的叶昭朝右侧偏了偏,左边陆陆续续有几缕雾气渗了进来,虽然通过水球再通过黑色烟雾的阻挡之后,进来的雾丝都很淡,但照聂仁衍伤口的这个情况,被蹭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基地——”
“基地就算我们现在回去也做不了什么,治标不治本,唯一能让以后过回安定日子的方法就是把这雾彻底消了。”聂仁衍说道这里,想起来刚才叶昭没说完的话,“对了,你之前说,你潜意识里觉得白泽一定有什么?有办法解决这雾?”
叶昭点了点头:“嗯,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每次雾来之前的感觉一样。”
“说到这个,媳妇儿我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你会在事情发生之前有感觉?就跟预知似的……”他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按理来说咱俩差不多算同类吧,我怎么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呢,而且我记得当年认识的里头,出事之前有预感的倒是有,但都是隐隐约约的那种,从没有过向你这么清晰的。”
叶昭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这个其实也不算很特殊吧,其实也挺模糊的,就是一瞬间的感觉。我们要去找的那位才是真的预知得很清晰。”
“那倒也是——”聂仁衍点了点头,不过下一秒就猛地扯了一下叶昭避让到另一处,狠狠道:“尼玛!找到那位之前,咱们得保证别被这雾给吞了!他妈的越钻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