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泺,IC今年的假期有35天,你想好怎么安排了吗?”
荀泺穿着白色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防水冲锋衣,背着书包进教室找个位置坐下,平时关系要好的艾伯特就抓起书包凑了过来。
“还不知道,可能回苏格兰,可能回中国。”荀泺边说,边将头上连着衣服的外套帽子弄下去,一头棕红色的头发顿时散了开来,被遮住一半的五官艳丽的脸也露了出来。
尽管他们认识好几个月了,奥斯顿只要把自己的目光放在荀泺脸上超过一秒,都要感叹,上帝,怎么会有颜色这么漂亮的红头发,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男人。
艾伯特沉迷地看着荀泺。
对于这目光,荀泺司空见惯,把包的电脑和这堂课的书拿出来。
这时他们经常一起玩的安德鲁也进了教室,和他们打声招呼坐过来。
艾伯特想起正事,邀请道:“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阿巴拉契亚山脉吧。”
“阿巴拉契亚山脉?”荀泺微微瞪大眼睛,这是一条徒步旅行爱好者的旅行线,位于美国东部,北部余脉位于加拿大五大湖区圣劳伦斯河。
“是的,”安德鲁将自己的电脑打开,“奥斯顿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奥斯顿,荀泺的英文名字。
“你也要去吗?”
安德鲁说:“还有我的女友格罗里娅。”
荀泺欣然同意,回国的话可以暑假回。
下午的课程结束,荀泺和艾伯特他们一起出了学校,安德鲁的女友也是本校生,他们刚谈两个月,热恋期,见到男友就扑上来吻他。
荀泺纤长睫毛动了动,瞥开眼睛。
艾伯特唏嘘了几句,对荀泺说:“泺泺你看他们,我真想诅咒他们。”
荀泺浅浅笑一笑,对于这个话题兴致不高,外面没下雨了,但阴冷潮湿的温度还是不好受,他住在White City,离学校不远,告别了艾伯特就回家了。
家里请的国内阿姨已经做好了饭,等他吃完便整理好东西离开。
荀泺窝在沙发里,刷着社交软件,看见了安德鲁新上传的恋人照。
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门,这几个月以来,这样的情绪每次见到一对情侣就会偶尔冒出来。
荀泺不可控地想起在那个世界时候的事,还有……林煦。
想多了没意义,只会难受,荀泺忙转移着注意力。
3月22日,IC的春假开始,当天晚上荀泺和艾伯特他们就乘坐飞机去了美国。
几经周转,他们来到了美国乔治亚州史普林格山,这是阿帕拉契亚小径徒步的起点,天已经黑了,加上一路舟车劳顿,他们决定先住一晚旅馆,明天再出发。
他们进旅馆的时候,前台还有其他背包客在办理入住,看背上的行头,显然同为徒步爱好者。
和他们人数相同,都是四个,看上去和他们同龄。
艾伯特是个热络性子,凑过去打招呼。
荀泺和安德鲁他们站在门边,突然格罗里娅说:“他们里面好像有个中国人,奥斯顿。”
荀泺闻言看过去,然后愣了一下,其中有一个起码和闫轲睿一样又高又健壮的男生。
对方背对着,他这个角度看不到脸。
对方一群人办好入住手续了,有两个人和艾伯特一起走了过来,那个中国人和另外一个人直接上楼了。
“他们是MIT的学生,好巧,也今天才刚来。”艾伯特笑着说。
两个人和他们自我介绍,分别握手。
“约翰,美国人。”
“埃里克,美国人,”埃里克耸了下肩,示意了下楼梯那边,眼神几乎黏在荀泺脸上说,“刚才上去的是我们的伙伴,黑头发的是赛得里克,另外一个是安迪,他们累了,当然,赛得里克是有的时候不是很好相处。”
荀泺和他握了一下手,好奇道:“MIT这个月份也放假吗?”
埃里克说:“我们请假的,毕竟一直学习需要放松。红色的头发,你是爱尔兰人吗?”
“我是中国人,但有一半苏格兰血统。”
“你的头发和眼睛真漂亮。”埃里克握着荀泺的手抬起,看着荀泺的脸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
“……”荀泺觉得,埃里克的眼神让他有点不自在,抽出了手。
荀泺他们去办理入住, 埃里克一路伴在左右,直至到了同一个楼层。
说了声明天见,埃里克等荀泺进了房间, 这才转身进了后方的房间。作为史普林格山起点有且只有一家旅馆,少数的单人间已经满员, 只剩双人间。
条件称不上好,简单的两张木床, 两张床的床头中间放着床头柜,头顶一个小台灯。
约翰饿了,拿着方便面去了隔壁安迪他们房间,“我们打算煮方便面吃,你们要来一份吗。”
“兄弟, 你现在就把美味的物资吃了吗?”刚和家人视闫频的安迪说。
约翰不好意思,“是的, 太饿了。”旅馆统一供餐,过了供餐时间了。
“反正30英里外的Neel Gap就有补给地。”埃里克走进了房间, 坐在安迪床上。
安迪心想也是, 从旅行包里拿出一袋中国产的泡面, “那也给我煮一份吧,谢了。”
约翰:“赛得里克,你呢?”
他们一齐看向这位从旅行包里往外拿着洗漱用品,外貌的魅力虽然不爽但确实令人折服的中国人同学。
“不吃,”闫轲睿懒散扫了约翰手里的小锅一眼,“别在我们这房间煮。”
“..当然。那我回房间了,煮好了叫你们。”约翰说。
安迪道:“我想休息一下, 埃里克,你能帮帮约翰吗, 等会儿我洗锅。”
埃里克晃晃手机,“抱歉,我有事。”
约翰说:“他忙着和奥斯顿聊天吧,要了别人的联系方式,进房间了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安迪:“奥斯顿?”
“前台来和我们打招呼的那两个英国人的朋友。”约翰故意学了一句英式腔调的英语。
大家哄笑。
闫轲睿坐床上,点了根烟,埃里克伸手要了根。
约翰道:“说起来,他们里面有个中国人和苏格兰的混血呢,头发颜色真是美丽。”
这话显然是对同是中国人的闫轲睿说的。
闫轲睿吸着烟,没什么反应,中国人世界到处多了去了,他可没什么老乡情怀。
好吧……不过约翰还沉浸在这个话题里,或者说沉浸在美丽事物的欣赏里,“他就像个漂亮的小男孩,皮肤白白嫩嫩的,他还告诉了我们中文名字,名字叫什么来着。”
埃里克耸肩,笑:“忘了就明天自己问吧,我可不想告诉你们,他是我的心动对象哦。”
说着,埃里克意有所指地看向闫轲睿。
没办法,他心动的所有对象见到对方后几乎都会被吸引,对方不管校内校外都太受欢迎了。
闫轲睿感受到目光,笑了声,满是不屑。
“什么意思,”埃里克脸色变了,站起身,“你觉得这是件好笑的事吗?”
约翰和安迪见势,忙围向了埃里克,“你知道的,赛得里克就那性格。”
安迪也说:“赛得里克,退一步吧,我们是朋友,别把气氛搞得太僵。”
闫轲睿无所谓的态度,举起双手,“sorry咯,我都说过挺多次了,我有男友。”
埃里克重新坐下,“一直听你说有,但从来没见过,不如给我们看一下照片吧,不会又不给吧。”
这样他以后对“心动”的对象说时也有说服力,尤其是新认识的荀泺……埃里克非常担心,毕竟他们都是中国人,虽然对方不一定是同性恋。
以前发生这种说有男友事的时候,也不是闫轲睿接管身体,他觉得埃里克算个屁的,不过给他们看看也无所谓。
闫轲睿吸了口烟,打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将手机递给他们。
约翰接过,这是张目测从视频里截下来的图,因为显然有个人被截掉了。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约翰看着照片里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漂亮男孩,惊讶道:“这怎么和奥斯顿那么像。”
埃里克同样惊讶,“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不同,除了这两个特征,一模一样。”
“你们说什么。”闫轲睿猛地盯着他们。
约翰一顿,“……我是说他像奥斯顿。”
埃里克也顿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在哪。”闫轲睿头顿时剧烈一疼,深吸一口气,将烟灭在了烟灰缸,冷静道。
埃里克说了门牌号,闫轲睿立刻冲出了房间,到荀泺房间的时候,人却不在,只有那英国人在。
闫轲睿问:“荀泺在哪?”
“你是……”艾伯特认出了,他是那一群人里的中国人,“你怎么知道泺泺的名字。”
闫轲睿实在不想废话,说:“我是他在中国的朋友,他去哪了。”
“朋友?”艾伯特狐疑,“我怎么没见过你,而且我们在楼下又不是没见到过。”
他背对着荀泺看不见,可荀泺能看见他背影啊,朋友背影还是能认出的吧。
闫轲睿烦躁地啧了一声,一把揪起了艾伯特的衣领,“我说,他在哪。”
两个人差点打起来,还是后赶来的埃里克他们用闫轲睿手机里的照片作证。
得到位置,闫轲睿忍着头疼,冲向了淋浴房。
挨个推开空门,终于推到一个紧闭的门,闫轲睿敲门,“荀泺,开门,我是闫轲睿。”
门被敲响的时候,荀泺正因为外面好像谁在暴力开门,将门弄得嘭嘭响而停止了脱衣服,闻言怀疑自己听错了,闫轲睿?
“荀泺,”闫轲睿知道荀泺那点胆子,其实并不大,他们第一天认识足球场还被他吓哭了,更何况这是美国,尽量让自己温和下来,“是我,闫轲睿,大明湖畔的闫轲睿。”
淋浴间里,荀泺疑惑,这不是闫轲睿的声音,可是怎么会有人知道闫轲睿的名字?
闫轲睿见此,“我操,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这个性格。无论如何,荀泺犹豫着,慢慢打开了门,之前在前台见到的身高和体型像闫轲睿的男生映入了视线,然后荀泺更疑惑了。
这不是闫轲睿的认知还没有在他脑子里存超一秒,闫轲睿就将他拉到了怀里。
“真是你。”闫轲睿胸口起伏,笑了起来,直接低头就吻住了荀泺的嘴唇。
荀泺懵了,立马挣扎,“放开我,你是谁啊。”
“我是……”忽然,闫轲睿松开了他,似乎头疼,扶着头,“操。”
下一秒,闫轲睿的眼神和气质全变了,躲到淋浴间角落想找东西防身的荀泺也跟着停下。
他看着这个自称“闫轲睿”的人,眼神变得平静,原本痞混的气质也“清”了下来。
这个感觉就像……就像林煦……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好半晌,荀泺不确定地小声问:“……林煦?”
林煦笑了。
荀泺不可思议,欢喜地往前面迈一步,又停住,“真的,真的是你吗?”
林煦朝他走近,在他身前止步,看着他的眼里含着清浅笑意,“是我。”
得到亲口承认,荀泺又开心又懵,语无伦次:“你、你怎么在,来这里了,还有刚刚,刚刚为什么装闫轲睿。”
“泺泺。”这时,艾伯特急赶着来了,门没有关,见到同在淋浴间的两人有点呆。
“你先洗澡,我去外面等你。”林煦回头,对荀泺说。
“好。”荀泺用力点点头。
林煦出了淋浴间,给荀泺关好门,看了眼艾伯特,往这座小屋外走。
艾伯特奇怪这人气质怎么突然变了,更担心荀泺出没出事,刚才安德鲁和格罗里娅拉住他,认为他们肯定有事要谈,老天,真的是心大。
艾伯特问荀泺,好在没发生什么事,不过他并没离开,守在了门口内。
林煦居然来他这个世界了,荀泺心情激动,花了几分钟就把澡洗完了。
顾不得和门口的艾伯特说话,他赶紧出去,走廊上,林煦正等在那里。
荀泺欣喜,刚想过去,立马奇怪起来,有些迟疑地看着此时一身久居高位与阅历深厚成熟气质的“林煦”。
“林煦”注视着他,温文笑意,“小泺。”
荀泺呆愣。
“林煦”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荀泺真的懵圈了,一双漂亮的海蓝色眼睛又呆又惊愕地看着他,本能往退后。
忽然,“林煦”皱紧了眉,接着,“啊,真烦,抢个屁啊抢,要这样玩是吧。”
闫轲睿的语气。
荀泺被吓到了,往后走,躲到了对这副场景莫名和警惕的艾伯特身后,这个年轻的英国人伸手臂将荀泺护在身后,一派防备闫轲睿的姿态。
闫轲睿见到这幕,说:“一人一个小时,都别抢,不然他妈谁也别想舒坦。”
说完,闫轲睿大步朝躲在艾伯特身后的荀泺过去,艾伯特迅速带着荀泺转了个方向,十分的戒备。
荀泺从艾伯特身后探出头,眼睛里困困惑惑,样子真是又可爱又好气。
闫轲睿气笑,“你出来,我和你解释。你连穿……不是经历过离奇的事么,我情况和你差不多。”
“泺泺,你真的认识他吗?”艾伯特说。
“……”荀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知道,眼前的人肯定是闫轲睿,可是。
荀泺隐约猜到了什么,看看闫轲睿,迟缓地点点头:“……我认识他。”
光认识当然不行,认识一个人有好有坏,艾伯特问:“他是你的朋友吗?”
这句话,特意用的德语。
呵呵,闫轲睿懒冷地瞥向一口一个泺泺的艾伯特,“我是他男朋友。”
“……”
艾伯特愣了。
荀泺瞬间羞了下,“你乱说什么,你才不是我的男朋友。”
“行吧,”闫轲睿笑,左颊边的一个酒窝陷下去,“不是男朋友,是你老相好。”
这下子荀泺是真的确认了,他认识过的人里除了闫轲睿,没有第二个人嘴巴这么坏。
“BB,你不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吗,就算不想,你不想见林煦么。”说最后一句话时,林煦语调变得索然无味。
荀泺当然想知道了,他对艾伯特说:“艾伯特,你先回房间,我和他聊一下。”
“一起回,我和他换一间房,”闫轲睿伸手,“刚才不好意思了兄弟,我太思念荀泺了,我们换个房间怎么样?你可以和我的朋友安迪住一间。”
艾伯特其实搞不懂什么状况,不过他看向荀泺,征询意见。
荀泺纠结了小会儿,“……换,换吧。”他知道,林煦肯定在闫轲睿这个身体里。
“..你最好不要对泺泺做什么。”艾伯特和闫轲睿握手,顿时被收紧的力度给痛到。
闫轲睿假笑,“当然。”
荀泺发现了,抿着饱满的唇肉,用拳头打了下闫轲睿的手臂。
闫轲睿散漫地松开了,而后边跟荀泺走边低头问:“这人谁啊,怎么和你好熟的样子,追求者?”
“我的朋友,他叫艾伯特。”
“我可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听他叫你泺泺,真是腻歪死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荀泺撇撇嘴,不高兴地说,“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闫轲睿笑:“我怎么不知道,荀泺嘛,荀子的荀,三点水加个乐的泺。”
荀泺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就是从林煦那里知道的吗,不然他都没有告诉过他,“林煦呢?你让他出来和我说话。”
“哧,”闫轲睿哧了声,“我都没和你说够,可能让他出来吗,你这么不待见我啊?”
“……”
“不待见也没用,这具身体有我一份,你要接受他做你老公,就必须接受我。”
艾伯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并不完全会流利中文,但还是会一些。
荀泺羞恼,这么多个月过去了,闫轲睿从头到聊还是死性不改,“谁要接受他了。”
闫轲睿吊儿郎当一笑,摊开手,“那太好了,都别接受,我心理更平衡。”
荀泺不想和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