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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朕听你的

你就是仗着朕宠你 风露沁酒 2678 2024-02-05 10:30:29

云子玑赶到时,湛缱已经把弓拉满,杀气遍布周身,完全失了理智。

情急之下,他喊了湛缱的小名——这个幼年时期曾承载过两人美好回忆并不被许多人知晓的小字。

效果卓绝。

湛缱几乎立刻就冷静了下来,异色的眼瞳没了煞气,反倒亮晶晶的:“你刚刚叫我什么?”

云子玑:“......”

他按住湛缱拿箭的手:“你先把弓松开。”

湛缱很愿意听他的话,立刻松了手。

弓箭的重量一下子全压在云子玑手中,云子玑只觉得双手一沉,险些被这把重弓带偏了平衡,湛缱见状,立刻重新握弓——他忘了,子玑的手连寻常刀剑都握不稳,何况是这把重弓呢?

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从皇帝手中接过了弓箭。

云子玑看着掌心被弓压红的痕迹,心头涌上苦涩——他如今都废成这副德行了。

失落只是一瞬的,他可不会在人前自怨自艾。

湛缱握住他的手,关心地问:“刚刚是不是扭到了?”

“没事。”云子玑淡淡一笑,看了一眼猎场上吓瘫在地的燕伦,劝皇帝说:“无罪斩杀丞相,会使人心不安。”

湛缱:“他若不死,后患无穷。”

云子玑看了看周围被皇帝此举吓得面无人色的朝臣,附耳与湛缱说:“燕伦可以死,但不是在今日。陛下英明睿智,是为我才失了理智,如果因此乱了大局,微臣有罪。”

湛缱彻底冷静下来,子玑说得没错,燕伦一死,燕太后一定会借机发难,到时候坐享其成的只有湛尧。

“朕听你的。”他牵着云子玑的手,正准备下令放人。

猎场的大门忽然大开,一人骑着白马手持长枪冲杀进猎场,三两下将正在踢踹燕伦的西狄战俘挑翻在地。

战俘脚上都系着胳膊粗的铁链,行动受限,那人也不恋战,提起吓得神志不清的燕丞相上了马背,又策马离开了猎场。

“是齐王?!”

朝臣之中有人惊呼。

湛缱目中涌起晦暗不明的情绪:“是朕的好皇兄来了。”

是他六岁时去西狄换回来的前太子,是血脉纯正的北微皇子,是先帝处心积虑为他铺帝王之路的掌心之宝——湛尧。

湛尧带着燕伦来到湛缱眼前,燕伦浑身泥污,狼狈万分,身上还带着难以名状的臭味。

见云子玑也在,湛尧便把脏乱的燕伦放在了十步以外的地方,自己走上前,朝湛缱简单行了一礼,问:

“燕相犯了什么错,要陛下亲自惩戒?”

湛尧生得端正,身姿挺拔,因没吃过什么苦,也不曾像湛缱一样被送去敌国为质十年,所以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皇室天然的贵气。

湛缱同他站在一起时,那双异色眼瞳就显得格外的违和,时刻在提醒众人,他们如今的国君,是个血统不正之人,而湛尧才应该是北微的天选之子。

“他冒犯帝妃,朕小惩大诫,既然皇兄亲自将他救了出来,朕便饶他一条贱命。”

湛尧听罢,特意朝云子玑行了一礼:“那我代燕伯伯向帝妃道歉。”

他看似谦逊有礼,却直呼燕伦为伯伯,显然是脱离了君臣,直接论起姻亲辈分了。

如此一来,湛缱若是再深究,就显得不甚体面——毕竟今日燕伦确实没有犯错,他弹劾云子玑也是建立在半年前那道圣旨的基础上,而那道圣旨是湛缱一锤定音的。

云子玑淡然一笑:“齐王客气,燕丞相今日犯了糊涂才惹得陛下不快,想必有王爷开解,燕丞相应当已经知错了。”

不管,就算今日是湛缱做得过分,那也都是燕伦的错!

湛缱惊喜地看了一眼子玑——他在维护朕耶!

湛尧脸上带着半真半假的笑:“小王一定好好教导燕伯伯,不让他给陛下添麻烦。”

云子玑:“那就有劳王爷了。”

他笑得比湛尧更假,却因生得好看,令所有人都不想移开眼——只觉得被帝妃亲自敷衍也是一件幸事。

湛尧晃了晃神,直到湛缱挡在了云子玑面前,他才定下心来。

湛缱问:“皇兄何时回的皇城?朕竟不知道。”

湛尧:“听闻母后生病,昨晚连夜赶回来,还未来得及上报,还望皇弟见谅。”

湛缱:“无妨。既然母后病了,你就去照看着吧。”

他笑眯眯地牵过云子玑,又当着湛尧的面看向群臣:“云少卿何在?”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云非寒忽然被点名,他走上前道:“微臣在。”

“朕命你重查当年帝妃边境遇袭一事。”

在场众臣:“!!!”

云非寒也震了一下——这狗皇帝做人了?

“朕记得你半年前曾上谏说边境有内奸泄露当日情报,才导致帝妃被西狄偷袭重创。”

湛缱握着云子玑的手紧了紧:“无论是断桥还是内奸,你都给朕查清楚查仔细了,朕赐你巡察特权,北微上下,上至皇公贵族,下至平民小卒,凡与此案相关者,皆受你调遣处置。”

“微臣叩谢圣恩!”云非寒跪地接旨,看着子玑道:“微臣一定会还帝妃清白。”

云子玑没想到湛缱会下这样的决定——当年这件事,牵扯甚广,直接关系到边境主帅易主,兵权交接,乃至朝中要员的变动,可说是牵一发动全身。

湛缱登基才半年,根基不稳,无论是哪个皇帝,但凡为自身皇位考量一二,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下这种旨意。

云子玑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激湛缱,也实在替他担忧。

朝臣中纵然有人想反对,但燕伦就倒在他们面前,做了个狼狈至极的前车之鉴,令他们坚信,现在的这位国君,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可没有齐王殿下来维护救场,于是纵使心中嘀咕,却也缄默不敢言。

这道圣谕当着湛尧的面拨下,显然是在打太后母族的脸,湛尧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湛缱只牵着云子玑的手,满眼只有帝妃一人:“闹了一早上,朕要陪帝妃回去用午膳了,你们都退下吧。”

待皇帝和帝妃走远,有眼力见的官员立刻上前恭喜云非寒。

虽说是为了查案才给的特权,但这等特权可是实打实的权力,众人今日又亲眼瞧见皇帝是如何宠着帝妃的,这下所有人都认定云家将扶摇直上,再不是从前那个谁都能弹劾的众矢之的了。

湛尧远远望着被官员簇拥的云非寒,看得出神,直到云非寒的目光朝他射来,湛尧才收起视线,掩下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让小厮把燕伦带走,一道去了永宁宫。

猎场发生的事,早已传入太后耳中。

但亲眼看见燕伦的狼狈模样,燕氏还是颇为吃惊。

“太后娘娘,那个外族野种,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燕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

永宁宫都是自己人,因此燕伦说话十分放肆,也无人站出来指责他对皇帝不敬。

唯有湛尧听着刺耳,他捏着鼻子,招来两个太监:“带丞相下去洗一洗,臭烘烘的,污了母后的慈宁殿。”

被嫌臭,燕伦哭得更加悲惨。

直到燕伦被带走,湛尧又令丫鬟往香炉中多添几勺香料,这才盖住了那股子骚臭味。

燕氏道:“你伯伯被欺负成这样,你竟还嫌他臭?”

“难道母后觉得不臭?”

燕氏:“......”

“我今日进猎场救他,已是看在他是母后血亲的份上。”湛尧走到椅子前坐下,话锋一转,“燕伦今日在朝堂上说的都是什么话?也活该被扔进猎场教训教训。”

燕太后:“你竟为那野种说话?他是抢你皇位之人!”

湛尧:“他同我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是野种,那儿臣又算什么?”

燕太后气得翻白眼,月音一边给太后顺气,一边道:“殿下少说些吧。”

湛尧见母后生气,这才收敛几分:“他并没有抢我皇位,父皇遗旨之中本就属意他为皇帝。”

燕氏喘匀了气,说:“那是因为眼下西狄虎视眈眈,西洲十二城还未收复,你又不擅领兵征战,你父皇才勉强让他做皇帝,你真以为北微江山能交给一个双眼异色的杂种吗?那湛氏列祖列宗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

湛尧喝了一口茶,反问:“你们想让他出生入死给我做嫁衣,可人家也不傻,能一直受你掌控?”

燕氏凝重道:“他今日这一出,是跟燕氏撕破脸了,还想收回燕迎的兵权...哀家岂能让他得逞?”

“从前他是很听话的,自从云子玑入宫,湛缱就像变了个人,云子玑...”燕太后盘着手中的佛珠,“先帝让他当帝妃,是知道那杂种不好男色,帝妃的名头只是为了折辱云家,如今他竟转了性子,难道云子玑会什么妖术?!”

湛尧:“云家三子个个出挑,只论容貌,云子玑更是佼佼者。相处久了自然喜欢,合情合理,哪有母后想得那么复杂?”

燕氏又被气到翻白眼,月音无奈:“殿下少说两句吧!”

湛尧:“......”

好一会儿,燕氏才清醒过来,她道:“既然这么容易被美色迷惑,那哀家便投其所好,月音,去把又柔叫进宫里,她是先帝亲指的皇后人选,虽说还未受封,但也该进宫学学礼仪,有她在,哀家就不信湛缱还能围着一个男人转!”

月音领命去办,湛尧听着,摇摇头,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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