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洲愣了愣, 那双黑眸浓稠如夜色,憋着坏问:“放在哪儿?”
宁时雪晕乎乎的,他手指发软,握住谢照洲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掌心底下的心跳孱弱, 却又滚烫到吓人。
谢照洲呼吸一重,磨了磨齿冠, 他简直怀疑宁时雪是故意的, 但宁时雪满脸臊红,睫毛湿得好几绺黏在一起, 眼底水光泛滥,看起来简直没有比他更无辜的人。
宁时雪付出了代价, 谢照洲搂着他逼问手应该放在哪儿, 他眼泪都被逼出来,谢照洲低头亲他流泪的眼睛, 却还不肯放过他。
“宝宝,”谢照洲嗓音温柔,跟蛮横粗暴的吻截然相反,按住他的命门欺负,“你不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
宁时雪眼泪汹涌,浑身都在发颤,崩溃地勾住谢照洲的脖颈, 仰起头跟他接吻。
他不让谢照洲离开,谢照洲只要躲他, 他就追过去,嘴唇软烫不堪, 抵住谢照洲的唇缝舔咬,直到整张脸都憋红了,喘不过气,心脏都开始闷疼,他才头晕目眩地放开谢照洲,唇瓣都合不拢,呆愣愣地望着谢照洲。
谢照洲心道这次又过分了,但他见到宁时雪就控制不住犯浑。
宁时雪还惯着他。
谢照洲将人抱起来去浴室,索性彻底当个混蛋,宁时雪已经软成一滩水,任由掬捧痛饮,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
浴室两三个小时后才渐渐响起水声。
谢照洲抵住他耳朵,说了不知道多少混账话,宁时雪差点背过气去,终于忍不住羞愤,抬起手捂住他的嘴。
谢照洲又顺势抱住他,搂着人冲了个澡,然后抱起他换了个卧室。
深夜老管家都睡了,但宁时雪还是紧张,怕被人发现,他将脸埋在谢照洲怀里,闷声说:“怎么不在你卧室睡?”
“也行,”谢照洲漆黑的丹凤眼弯起来,嗓音低低地笑,“我现在去换个床单?”
宁时雪脸颊陡然充血。
谢照洲推开卧室门,将他放在床上,牢牢地给他掖好被角,眼神却仍然盯在他泛红的脸颊上,薄唇勾了下说:“床单都湿得滴水,小宁老师就这么舍不得我?”
宁时雪被臊得想掉眼泪,他抱起谢摇摇放在他床头的小熊,狠狠抽了谢照洲几下。
谢照洲伸手将小熊跟他都抱在怀里,低头亲他的脸蛋,宁时雪又在被子底下踹了他几脚,踹得自己脚都疼了才解气。
谢照洲凌晨六点的飞机,现在还能再陪他待一个小时。
宁时雪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但是又不太想睡,他抱着小熊,埋在谢照洲怀里问他,“二哥,你出国干什么?”
“公司的事。”谢照洲跟他解释。
谢老爷子醒了,对谢照洲来说,并不都是好事,要是现在马上就能精神矍铄,重新接手公司,谢照洲还能松口气。
但人又没彻底恢复,昏迷几天,又清醒几个小时,眼皮都抬不起来,也不能说话。
反而给了程璋他们机会。
之前海外货轮出问题,谢氏内部的党争就又开始冒头,谢父生前还留过遗嘱,将所有财产,包括股份都给了谢寒舟。
公司其他高层,还有谢老爷子的几个兄弟,以及他们的子女,早就恨不得谢照洲倒台。
谢照洲现在是众矢之的,但他不能离开谢氏总裁这个位置,否则前功尽弃。
给他下绊子的人太多,公司接连不断出状况,甚至国外几家分公司也跟着内讧,谢照洲不得不出国一趟。
宁时雪嘴唇动了动,他盯着谢照洲俊美到锋锐的眉眼,心里沉沉地透不过气。
谢照洲还是走上了原著的那条路。
现在离原著的结局,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原著里谢照洲就是死在今年的冬天。
谢照洲本来捏着小熊耳朵,去蹭宁时雪的脸,突然觉得宁时雪神情不太对,低声问他,“怎么了,宁宁?”
“我没事,”宁时雪被他蹭得痒,忍不住躲了躲,闷闷地问他,“二哥,你不觉得谢向山的死有问题吗?”
宁时雪到现在想不通。
谢照洲跟谢父关系不好,所以没去照顾他,谢父受伤住院以后都是谢孟远跟谢寒舟在照顾,但他们竟然没拦住江心。
谢家火灾的当晚,警察到医院时就跟谢孟远说了江展兄妹的嫌疑,说过他们可能因为记恨谢父,所以杀害了谢遂。
谢寒舟他们难道不应该很警惕吗?怎么还让江心来医院?
甚至在谢父的病房待了半个小时?
很难不怀疑是故意的。
宁时雪觉得谢寒舟应该是对谢父不够上心,而且有点蠢,但谢孟远呢?
他只见过谢孟远几次,谢孟远看着人很儒雅温和,像个和事佬,在谢氏什么党争都不参与,谁当家主他就跟着谁,而且跟谢父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很不错。
宁时雪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
就算他真的想让谢父死,这个做法也太粗糙了,很容易被怀疑。
但他又觉得谢父死得很蹊跷。
宁时雪实在困得厉害,沉沉地抬不起头,谢照洲眼眸晦暗,最终也没说什么,将他搂到怀里,轻声说:“睡觉吧。”
谢照洲等他睡着,才起身离开,在漆黑的夜色中上了车,宋离也刚到。
他眉骨很深,衬得眼底满是阴霾,在车上闭着眼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口对宋离说:“先去趟影视城。”
贺霖每次拍电影都不分昼夜地待在剧组,已经深夜了,谢照洲过去时他还在审镜头。
“你怎么来了?”贺霖叼着烟,诧异抬头。
贺霖也去了谢父的葬礼,见识过谢家人的嘴脸,他还以为谢照洲会忙到不见人影。
谢照洲也点了根烟,他漆黑的眉眼笼罩在烟雾中,低声说:“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你帮我照顾照顾他。”
“这还用你说。”贺霖给他借火。
宁时雪问他的事,谢照洲其实也想过,但他没办法对宁时雪坦白,他身上流着谢家的血,跟谢家人一样狠毒。
谢寒舟怀疑他是很正常的,是因为足够了解他,所以才怀疑他。
他确实想过,借江心的手除掉谢父。
出事当晚,江心在医院盯了宁时雪几秒,他当时心里就突然出现这个念头。
他不在乎谢父的死活,但谢父不死,警方又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抓人,或者将来刑满释放,江心他们还是会一直盯着谢家。
他们能害死谢遂,就能害死宁时雪,何况宁时雪看起来就体弱多病。
很容易成为他们下手的对象。
谢照洲想过,只要他派人去守着谢父的病房,然后让人稍微松懈几分钟,江心自己就会抓住机会去找谢父,到时候不管她下药还是直接掐死谢向山,谢向山都必死无疑。
警方就算怀疑到他头上,也没有证据,除非他的心腹全都反水,把他供出来。
廖燕婉本来就疯了,谢父一死,她会彻底崩溃,这辈子都只能住在疗养院。
也不会再跟他抢谢摇摇的抚养权。
他答应过宁时雪,他是属于他的,谢摇摇也是他的。
但谢照洲最后还是没做,他将人交给了谢孟远,他喜欢的人,是天边的月亮,是掉在地上的星星,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一捧雪,他手上沾了血,就不能再去抱他了。
他根本就没有宁时雪想得那么好,他甚至都不知道宁时雪为什么喜欢他。
不过谢父的死确实蹊跷,谢照洲也不觉得这是巧合,谢老爷子才睁开眼,谢父就突然死了,仓促到像杀人灭口。
谢照洲始终怀疑暗中有人在操控什么,也许这个人不想让谢父跟谢老爷子见面。
谢照洲垂下眼,指.尖的烟燃尽了,他没再跟贺霖多说,直接离开了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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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雪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他现在后悔了,倒也不必找这种毫无经验的男朋友,谁知道憋坏了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睡得昏天黑地,终于醒来时,眼前突兀出现一张小肉脸。
谢摇摇趴在他枕头上,头顶的小软毛都委屈地翘起来,见到他睁开眼,就凑过来哼哼唧唧,“宝宝,坏坏!”
昨天晚上说好的,他们一起睡觉,结果他醒来宝宝就不见了,怎么会介样啊。
他跑去问管家爷爷,就连管家爷爷都不知道,他还以为宝宝被小黑猪抓走了,他给大爸爸打电话,想开宇宙飞船去救宝宝,大爸爸才告诉他宝宝在别的卧室睡觉。
宁时雪心虚地跟他蹭了蹭脸。
谢摇摇抱起床头的小熊,脸上的小奶膘都鼓了起来,宝宝怎么跟介个小熊睡觉,都不跟他睡觉,他都不想跟小熊好了。
但他低头揪了揪小熊耳朵,突然发现小熊的后背有点开线,露出一点棉花。
“小熊生病了。”谢摇摇大魔王眼泪涟涟,他就像承受不了生活的重击,手脚并用往前爬了爬,倒在宝宝怀里。
宁时雪莫名其妙,他拿过来一看,顿时心虚到不能自理。
这应该是昨天晚上,他抱起小熊打谢照洲的时候弄坏的。他又生气,又舍不得真的打谢照洲,才抱了个软趴趴的小熊。
“对不起,我帮你缝好,”宁时雪主动承认错误,“或者赔你一个新的?”
谢摇摇决定让宝宝帮他缝起来。
宁时雪就跟老管家要了针线,打算给小熊做个缝合手术。
谢摇摇趴在他腿上,挠了挠脸蛋,迷茫地问:“宝宝,为什么跟大爸爸打架?”
“……”宁时雪耳根热了下,他很难解释,只能说,“成年人就是有很多架要打。”
谢摇摇托着小胖脸叹了口气,不光成年人,他在幼儿园也有很多架要打呢。
宁时雪缝得不是很好,能看到歪歪扭扭的线,但谢摇摇并没有介意,以后这个小熊,就是宝宝亲手给他缝的小熊。
宁时雪跟谢摇摇下楼吃饭,然后他搂着谢摇摇睡了一觉,醒来就去剧组。
晚上谢摇摇有场生病的戏,闻玉没什么钱,他带着两个孩子租了个破平房,夜里下雨漏水,太冷了,两个孩子都开始发烧,谢摇摇演的孟孟烧到小脸通红。
然后闻玉急忙带他们去医院,这一趟就花掉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宁时雪跟谢摇摇到片场时,贺淼也到了,她已经扎好羊角辫,换上脏兮兮的小裤子,要拍生病戏,她脸上化了妆,现在看起来眼皮发红,脸色又很苍白,就像发烧一样。
今晚的戏宁时雪会很累,得抱着他们跑来跑去,她跟谢摇摇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病恹恹地待在宁时雪怀里就行。
谢摇摇的小胖脸上满是严肃,他小手攥在身前,等着化妆师姐姐给他化妆。
化妆师姐姐没忍住笑了下,逗他说:“这么乖呀?”
宁时雪也发现了,谢摇摇一到剧组就换了个崽,莫名其妙特别听话。
谢摇摇紧张地抬起小手,对他们比了个嘘,还着急地跟化妆师说:“姐姐,泥快点给窝,画脸脸吧。”
谢摇摇也被化了个贺淼同款的发高烧妆。
“各部门准备!”贺霖喊人。
闻玉深夜拉着小燕儿的手,怀里又抱着孟孟赶去医院,他连身份证都拿不出来,带着两个孩子很让人怀疑,但还好当时查得不严,护士很快就给两个孩子输液。
医院走廊灯光昏暗,他低头数自己剩下的钱,小燕儿眼睛里都是泪光,趴在他肩膀上,小声叫他,“哥哥。”
她知道闻玉赚钱很不容易,她跟弟弟也会捡瓶子卖,但是现在一生病,钱都花掉了。
闻玉却弯起眼,他现在已经生病了,肤色比正常人苍白,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
他低下头,语气惊讶说:“哥哥不数都不知道,我们还有这么多钱啊。”
他们三个都没上过学,孟孟也是个小文盲,他双眼迷茫问:“这个是很多钱吗?”
“特别多。”闻玉拿着最后的五十多块钱,语气很笃定地跟他们说。
“卡!”场记打板。
这场戏拍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宁时雪抱谢摇摇他们,累得手臂酸疼,他瘫在椅子上,谢摇摇跟贺淼在旁边给他捏胳膊。
贺霖对着他们拍了张照。
晚上还剩最后一场戏,是闻玉带他们从医院回去,把漏水的地方都放上盆,深夜雨还在下,闻玉搂着两个崽崽,在台灯底下看书。
闻玉觉得,他赚不到钱,是因为他不认字,要是他稍微会写几个字,就可以去店里给人家帮忙了,所以他很想学。
只不过他没钱上学,只能拿着旧手机,听人家在广播里面讲课。
宁时雪背台词的时候,心里就动了动,他上辈子十八岁就死了,然后被卷入副本。
他都没上过大学。
他本来想这辈子摆烂,能活几天算几天,实在不行死了算了,但他突然成了有家室的人,他现在不是很想死了,想多活几年。
还有点想上学。
宁时雪去搜了搜谢照洲的学校,贺霖说他是谢照洲的师兄,他还以为谢照洲也是燕城影视学院毕业,没想到竟然不是。
谢照洲读的燕城大学金融系。
应该是都跟着贺老爷子学过拍电影,所以贺霖才说他是谢照洲的师兄。
燕城大学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之一,宁时雪查了下分数线就开始退缩。
狗男人。
考这么好干什么???
但宁时雪又有点不甘心,唐鹤安就在他们隔壁剧组拍戏,晚上燕停带着唐皓皓过来探班,唐皓皓又来找谢摇摇他们玩,燕停也跟着过来,宁时雪没忍住去问了问他。
燕停就是燕城大学的教授,他想知道他有没有可能考得上燕城大学。
“我给你出张卷子,”燕停是很支持他上学的,“你先做一下让我看看。”
唐鹤安也没上过大学,跟燕停结婚以后才去考的,但他没考上燕城大学,连着考了两年都不行,燕停才让他去考燕影大。
宁时雪低头写题,谢摇摇跟贺淼都很欣慰,宝宝终于要去上学了。
谢摇摇跟着管家爷爷追了个家庭剧,他还学电视剧里的妈妈,摇摇晃晃端了杯水放在宁时雪手边,成熟地说:“歇一会儿再学。”
宁时雪:“……”
救命啊,他本来就很紧张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他。
宁时雪决定背过身做卷子。
他终于写完,交给燕停的时候莫名有种小学生面对老师的紧张。
“……”燕停低头看了一眼,就欲言又止,忍不住揉了下鼻梁。
唐鹤安的基础就已经很差了,宁时雪这个……简直糟糕到让他觉得宁时雪是外星人。
换个人他肯定会冷漠说,你退学吧。
但对上宁时雪,燕停顿了顿,放缓语气,“我给你发个书单,你先跟着学。”
宁时雪乖乖地答应下来。
他们在这边做卷子,唐鹤安也过来了,他又在拍警匪片,穿了身警服。
谢摇摇大魔王瞬间抱住了宝宝的腿。
又是介个警察叔叔。
他每天晚上都能看到警察叔叔待在剧组,跟他很熟一样盯着他,还黑着脸招手叫他过去。
他明明,晚上都在乖乖拍戏,在幼儿园也没有只吃肉肉,不吃青菜,他甚至晚上做梦都没有跟小怪兽打架。
警察叔叔到底为什么要抓他啊。
谢摇摇感到害怕,警察叔叔不但没走,还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唐鹤安本来人就很糙,这半个月拍电影肤色又黑了几度,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他觉得他跟宁时雪已经挺熟了,就伸手去拍宁时雪的肩膀。
谢摇摇终于破防,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等唐鹤安拍到宁时雪的肩膀,就突然张开小胖手,挡在宁时雪身前。
他的宝宝很乖的。
“警察叔叔,”谢摇摇大魔王拿小奶音说,“泥要抓,就抓窝吧!”
呜呜呜,救命啊。
他要被警察叔叔抓走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