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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阴】血毛孔3

饿骨轮回[无限] 晒豆酱 7290 2023-12-12 10:34:33

车辆侧翻的瞬间,所有人都进入了失重的状态。

桌上的一次性塑料杯朝车顶飞起,地上放置的物品也冲向半空。大家都系着安全带,倒像是被勒住腰部的傀儡,四肢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冲破围栏时的撞击力让每个人的后脑都着着实实地磕了一下座椅,紧接着是一个下坡,车开始疯狂地翻滚。

车里,变成了滚筒洗衣机那样混乱。

蒋天赐第一时间护住了弟弟,风刃一道接一道地吹起,切碎了砸向大家的杂物。一个念头忽然闪过,飞练可以变回本体形态,那样整辆车都会被他的肢体充满,作为缓冲,大家就不会受伤了。可是刚刚这样想完,他就看到飞练只顾得抱住钟言一个人,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去你大爷的阴生子,关键时刻他是真不救人!

接连不断的翻滚并没有影响他的风,封闭的车厢当中微风吹起,却没有方才的攻击性,柔和有力。风能杀人,亦能救人,这会儿又变成了缓冲带,避免了身体和硬物的致命冲撞。随后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翻滚停止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整辆车正在快速下沉。

钟言还在飞练的怀中,原先只把他当成小孩儿,毕竟他是自己带出煞的。自己见过了他嗷嗷待哺的婴儿模样,见过他小团子一样的幼年时期,也见过了他的青春期。在钟言的心里,他一直都是一个类似“弟弟”或者“小朋友”的身份,可就是这个出世才几天的鬼将自己密不透风护住。

接连的翻滚并没有伤到他分毫,飞练的右手揽在自己腰间,有力的手臂牢牢把握着他的身体重心,控制着他摆动的方向。钟言反而成为了被动的那个,成了他怀抱中的布娃娃,一刻都挣脱不开。

杂物朝着他们的面部而来,触手也从飞练的身体延伸出去,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安全。钟言像被一团火热的铁压在了车座位上,牢固,坚硬,绷着一股劲儿,让钟言相信哪怕车被挤瘪了飞练都不会让步,仍旧能让自己活下来。

抬头的咫尺间,他看到的是飞练清晰的下半脸,他紧咬下唇,上牙的两颗虎牙压在下嘴唇上,将唇硌出了两个小坑一般的凹陷。少年面孔一旦严肃就有着非一般的拼搏,颈部凸起的那一条肌肉表明飞练的身体还处于紧绷当中,危险仍旧没有解除。

而他的左手牢牢地压在车窗上,左小臂紧贴钟言的右太阳穴,修长的五指张开压在玻璃上。青筋从手背蔓延至大臂,血色的红眼怒视四周,眼白也微微发红了。

“师祖别怕。”飞练忽然说,仍旧没有转过来,只给钟言一个侧脸,“我不会摔着你。”

钟言恍惚了,他怎么总是担心摔着自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根本死不了吗?

周围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没有开车窗,按理说车子是绝对不会沉这样快的,可是水面一开始还横在车玻璃的正中间,两秒后就淹过了车顶。钟言直到这时才能自由活动,刚刚被抱得太紧,他实在没工夫顾及其他,这会儿再看四周,窗外已经是阴冷的水下。

其余的人也慢慢恢复了状态,只是被转得七荤八素。

“大家没事吧?”钟言立刻问,眼神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白芷的额头上多了一道伤口,其余的人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他再看向驾驶座位,已经没人了。

是幻术,有人放了替身上来!

“咱们得赶紧走!”钟言说,“有人算计咱们,那肯定不会只在司机的身上动手脚,肯定还有别的!”

“一定是。”王大涛揉了揉手腕,这时候表现出了老员工的淡定,“我不记得这条河有这么深。”

是啊,这条河是市内河道,就算车子迅速入水,按照这个下沉速度也应该沉底了。可是现在不仅没有沉底的迹象,反而沉得更快了。周围的水境从还能看出水面光亮的浅蓝变成了深蓝,现下已经变成了黑。

宛如坠入深海。

“咱们得先想办法出去。”蒋天赐看了一眼手表,“按照这个速度下沉,很快咱们就会沉到百米之下,到时候就算脱离车厢也会憋死。大家都会游泳吧?”

游泳是傀行者入队的必备测试之一,他自己、宋听蓝、王大涛都会,而且都有深水证件,哪怕宋听蓝看不见了也不会在水中慌乱失智。白芷点了下头,看向何问灵,何问灵也点了点头,看向萧薇。

萧薇诚实地说:“我不会,对不起,我又给大家拖后腿了……”

“那不一定,说不定你是咱们里面唯一一个游得快的,大家能不能活着上去全靠你。一会儿蒋天赐使用风刃将车窗击碎,大家先别轻举妄动,等到水将车厢灌满再钻出去,拉紧彼此。”钟言快速说,“水里的能见度很差,就算睁开眼睛也看不出什么来,大家闭上眼,柳仙在水里游得快,一定能带萧薇上去,顺便把咱们也带上去。”

“那咱们开始吧,事不宜迟!”王大涛话音未落,旁边的玻璃咔嚓一声,碎掉了。

他赶紧起身往车后移动,蒋天赐再次使用风刃,将所有人的安全带全部切开了,避免卡扣临时锁死,一会儿解不开就彻底完蛋。冰冷的水灌进车里,车灯也在这时完全灭掉了,周遭彻底陷入昏暗,只剩下大家的喘息声和寒冷入骨的水声。

水声不像游泳池里那样,如同置身深海,一丁点回应都没有,窒息的恐惧感开始侵蚀每个人的心肺。

“大家别怕,这是幻术,实际上咱们就在河里,距离水面不过几米!”钟言稳住大家的情绪,虽然可能淹得不深,但是如果慌张了,半米的水都能呛死人。车玻璃上的裂口就在这时陡然扩张了,水流倒灌,瞬间淹没了他们的小腿。

水很凉,蒋天赐紧紧地拉着欧阳廿,他其实并不知道弟弟会不会游泳。欧阳廿的手早已开始颤抖,头一回亲身经历这些,才知道傀行者不是闹着玩。

“等水灌满,咱们就出去,现在大家调整呼吸,等最后一口气的深吸。”钟言观察着四周,有种隐隐不安的预感。水里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早就布下了阵法。

水面越来越高,转眼间没过了他们的腰部,这时,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前挡风玻璃,像一条漂浮在水里的浮木。那浮木一样的东西并没有被水流冲走,而是飘到了车侧方的窗户外面,穿着一身西装,手指痉挛,在水中不断咳嗽着,面部狰狞。

大家盯紧一看,居然是另外一个蒋天赐,只不过是蒋天赐的“尸体”。

越来越多的“尸体”漂了过来,纷纷悬停在车窗的外面,刚好和车里的人面对着面。那些尸体还没死透,呈现出即将溺毙的惨状,有人嘴角还在吐着气泡,有人的双腿已经开始乱蹬,还有的不断抓挠着喉咙,好似要用这种方式撕开肺部,让氧气进去。

被淹死的痛苦一一展示。

钟言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尸体”,由于窒息全脸都憋成了青色,死死地咬着舌头。两只手朝着水面的方向够着,好似不甘心淹死在几米深的河道之中。飞练的“尸体”也在水里,校服短裙向上飘开,红色的眼睛死不瞑目。

飞练像是很好奇一样,靠近窗户去看,钟言立刻将他拉近:“别看,都是假的!”

好奇怪,看到自己的尸体时钟言无动于衷,看到飞练死了,他全身的血脉都要倒流了,就好像自己见过似的,悲凉的刺痛感深扎于心。

冰冷刺骨的水已经淹到了所有人的脖子,就连深呼吸都变得困难,水压挤压着人类的肺部。忽然间,车里再次有了亮光,不是车灯开了,而是电视机屏幕重新亮了。屏幕当中的人换成了刚刚负责开车的司机。

他一脸沉重,灰白色的光线照向他的脸,整个人快速地黯淡下去。

“所有人都会淹死,所有人都会淹死在这里。”

随着他开始说话,车窗外面的“尸体”忽然动了起来,好似拼着仅存的力气开始砸窗,想要冲进来吸最后一口气。他们表情狰狞,在水中攥紧了拳头,嘴里喊着什么话,依稀可以听到好像是“让我进去”。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接连不断,车子在“尸体”的围攻下也开始震颤。而车厢的进水状况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所有人的脸朝向车顶,水面距离车顶只剩下几厘米。

水吞没了大家的呼吸声,不少人的耳朵也进了水。

还差最后一点,马上就要满了。钟言等待着水漫过颧骨,就在那股凉意流向眼皮的一刹那,他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河水就在这刹那将车厢彻底填满,每个人都进入了水下的无声世界。他们费劲儿地游向破裂的车窗,蒋天赐想要再次使用风刃,结果风刃在水下毫无作用。显然有人知道他的能力,所以才将他们置于水中,专门克住风刃!

水下的行动速度比陆地上慢了很多,要是普通人,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暗流当中根本看不到车窗,寻不到方向,并且游动困难。但幕后之人恐怕没想到队里居然有一位马仙,而且刚好还是柳仙。钟言深深地庆幸,好在自己恭敬并且喂饱了仙家,它一定愿意帮忙。

蛇化百年蛟,蛟化百年龙,柳仙是最会游泳的。

萧薇在最前头,紧紧地拉住白芷,而自己根本没有往前动,却游得很快,仿佛被游泳冠军带着游。

她现在知道了,也完全接纳了柳仙带来的冰凉不适,这是姥姥留给她的。

在萧薇带领下,一串人接连离开了车厢,朝着头顶上方游去。水中还有暗流,时不时冲得他们打了个转,好几次要冲开他们的手。在流动的河里憋气也比普通状态下的憋气危险,大大缩短了屏息的时间,他们都知道目前有多危险,可也只能按部就班地往上漂动。

在柳仙的帮助下,他们移动的速度很快,每个人都闭着眼睛,憋住气。河水中的泥沙擦过他们的脸,好似砂纸摩擦,唯一一个不用担心的就是施小明,他早就死了,用不着换气。

然而移动的速度忽然间慢了下来,最后还停住了。施小明看向下方,尽管自己是鬼可还是吓得一哆嗦。

无底的深渊当中有一只硕大的眼睛,光是眼睛就占据了黑暗的大部分,一下子逼出了他的巨物恐惧症。剐蹭他皮肤的沙子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柔软的绸缎,他试探性地想看看怎么回事,结果一条十几米长的红色鲤鱼从面前游了过去。

方才擦到他面部的是它的鱼鳍。

那条鲤鱼掉了头又游了回来,不止是一条,数不清的红鲤环绕着他们,每条都十分硕大。施小明的身高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只是一口的量,他再次往下看去,看到的是他们的“尸体”正死死拽着飞练,不让他们继续往上走了。

钟言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低下头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和飞练在整支队伍的最后,自己上面是欧阳廿,第一时间当机立断地松开了手,不能拖累所有人。而随着钟言的松手,上面的人又以飞快的速度开始移动,朝水面冲刺,而钟言则跟着飞练一起往下沉,好似要沉入永无止境的海沟。

飞练只是挣扎了两下,忽然也要松开他的手了。钟言却更加牢固地反握住,他知道飞练要干什么,所以更不能让他离开。这水里被人布下了法阵,阵法刚好能够镇压阴生子的能力,所以从出水到现在飞练都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现在又要放开手,让自己先走!

情急之下,钟言的嘴角溢出了几个气泡,只是喊不出来。两个人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同伴的“尸体”牢牢地抓住了飞练的腰和双腿,要将他从自己的面前夺走。钟言在袖口里乱找,曾经自己有那么多的法器,到现在什么都翻不出来,然而就在这时候飞练竟然自断一臂,钟言一个愣神的功夫,手里只剩下他的一只右手和右小臂!

没了自己的牵扯,飞练以更快地速度下沉,隐约中,钟言看到他朝着自己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

几个气泡从飞练的嘴角冒了出来,尽管听不见,可钟言还是看出了他的口型。

“快走,别管我了。”

什么别管?怎么可能别管?钟言试图打开鬼场,可周围的阵法不仅压制了飞练也压制了他的能力,他立马将双手合十,打开离魂道术的手印,可是手印打开了,术却使不出来!

而飞练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沉得无影无踪,钟言悬浮在水中央,一时间忘记了方向。失去的痛楚如同浓雾卷席奔涌,彻底侵袭他的心脉,这感觉好熟悉,仿佛曾经失去过某个人,心如刀绞。

飞练就这么没了?钟言拿着他的右手,忽然一笑。他不服,可能他曾经痛失过某个人才会这样难受,如今他不服了,凭什么又要弄丢一个!

他快速拿出袖口里的枪,里头还是傀行者配备的金弹。在水中,他将飞练的断肢咬在嘴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砰!

他笑着朝自己开了枪。

飞练,等着师祖来救你,不会不管你。

一朵艳丽的血花在他洁白的额头盛开,金弹穿透了他的头颅。正红色的衣裳被水冲开了衣摆和袖口,钟言朝后仰倒,整个人宛如一条瑰丽诡谲的鱼,在水中静止了,一动不动地死去。但他的死去并非终点,向死而生,周围的河水瞬间冻上了冰,将钟言短暂成为尸体的身体定格,像留住了一朵花最美丽的时刻,冻成了永久。

而冰雕里的人等待着复活,好似命运早已注定,有人为他谋划了此刻的重生。

枪声没能传递到蒋天赐的耳朵里,但是他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因为周围一下子变冷了。

除了冷感还有咔咔结冻的响动,好似凛冬将至,能冻上的东西全部都要上冻。巨大的红鲤在周围摆动鱼鳍,阻挠了他们的上升之路,但随着温度的降低河水当真开始凝固,同时也冻住了水里的巨物。

时机到了。

蒋天赐闭上眼睛,风无法割开水,但是可以割开冰。

刀刃轻而易举地切割着透明的冰,同时击碎了巨物的幻象。可周围的上冻并不是假的,而是实打实地冻上了,显然钟言又放出一只恶鬼,开启了三级傀行者的鬼场!为了能够顺利浮出水面,他的风刃一直围绕在大家的身旁,螺旋刀一样削着逼近的冰棱,再慢些他们都要被冻在水里。与此同时,每个人的憋气时间都抵达了极限,欧阳廿甚至呛了水。

他已经开始咳嗽,身体进入了无意识的抽动。光亮也在这时穿透冰层,直达他们眼前,头顶从黑暗无边变成了一片厚冰,但马上,这冰也被他切得粉碎。

出水的一刹那,所有人的肺都憋得生疼。落水时他们的车道紧邻河边,现在他们已经漂到了河心,刚好在大桥的正下方。外头还是白天,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河岸的两边站满了人,有人想办法救援,有人是凑热闹。

随后众人发出尖叫:“桥上!”

刚刚死里逃生的一群人抬头一看,一辆巨型卡车冲破了桥上的栏杆,照直了往下掉。如同被死神追杀,众人来不及喘气就再次落入危险境地,也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几分之一秒后卡车就砸进了水里,溅起了巨大的白色水花。

过了一会儿,等到河面再次恢复平静,卡车只徒留一个黑色的轮胎在水面漂浮着,方才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了。

岸上的人纷纷议论:“完了,这回完了,好不容易才……”

“真惨啊,真惨,没淹死,直接砸死了!”

“万一没砸死呢?这不是有水嘛!救援来了没有啊!”

“你傻吧!这么沉的卡车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是掉水面上也活不了啊!”

河面只剩下一圈水波,涟漪相互碰撞都快抵消得差不多了,然而就在大家认为无人生还的时候,眼前这必死的局面再次起了变化。就在卡车的落水处浮出几个人,不仅毫发无伤,还能快速朝岸边游动。

“快!快救人!没死!”有人大喊,这可真是万幸中的万幸,原来车没砸到!

蒋天赐游得最快,因为欧阳廿已经昏迷了。他呛水太多,失去意识,被拖着游也毫无反应。而他们的幸存才不是什么运气,是王大涛在卡车砸下的前一秒释放了恶鬼的能量,巨大的鬼形抗住了致命的一击,否则每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在周围群众的帮助下,所有人很快上了岸。施小明再次变回透明的清风,因为胸口的符纸被水流冲掉了。白芷在检查萧薇和何问灵的状况,好在提前给何问灵敷了药,否则她带着一根断裂的锁骨绝对游不上来。

王大涛在帮宋听蓝拍后背,同时惊讶于这小同志的稳定性,能够在双目失明的劣势下跟上他们,这孩子将来绝对可以委以重任。蒋天赐就没有这样轻松了,拆开领带、挽上袖口,跪在地上给欧阳廿做人工呼吸。每吐气两次就按压欧阳廿的胸骨剑突,开始做心肺复苏。

不知道做了多少下,欧阳廿吐出几口充满沙子的脏水,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他们都上来了,可白芷来不及惊魂未定,再次看向结了冰的河心。她没想到钟言身体里还有鬼,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下了多少只,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和飞练的安危。

他们一定在下头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问题……白芷走向河边,正准备下去找人,忽然被萧薇一把拉住。

“我去。”萧薇异常坚定,“有它在,我游得快。”

“可是会很危险。”白芷提醒她。

“我知道,其实我也害怕。”萧薇点了点头,“但是我现在是最适合下水援救的人选,你别和我争。”

白芷还没来得及点头,只听河岸上的人又开始叫唤,大家纷纷指向了对面的河边:“看!那边有人!又有人上来了!”

有人上来了?白芷连忙看向对面,其余的人,除了不能动弹的欧阳廿,全部冲到了白芷的身边。只见对面有个人抱着另外一个人上了岸,被抱着的那个显然已经虚弱至极,从身型和衣服的颜色上来看显然是钟言。

他从饿鬼境回来了,又一次大了肚子。一身的正红色甚是耀眼。

“等等。”白芷认出了钟言,同时也认出了抱起钟言的那个人,“那是……”

“是飞练?”何问灵半信半疑地脱口而出,可又在说出的瞬间想要否定这个答案。但是那个人穿着校服裙子,黑色的长发已经过了腰,除了飞练,还能有谁?

只是他和她们印象中的身型差了不少,翻车之前,飞练没有这么高,肩膀也没有这样宽,头发也没这么长。他从一个高中生彻底变成了成年人,但也没有很大。

没错,等到他转过来,所有人都确定了这个答案,这张脸就是飞练,他又一次受到了阴血的滋养。

钟言浑浑噩噩,再一次从饿鬼境回来,他撑得想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岸的,眼前好亮,耳边又嘈杂,他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重新开始吸气。额头再次挨了一枪,震得他脑仁疼,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别……别晃了。”他有点无助,上一次这么晕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难受,我自己走。”

可是抱着他走路的那人却没开口,钟言还想再说两句,最后身体一软,彻底地晕了过去。

岸上的好心人冲了过来,将干燥的羽绒服盖在了他们的身上:“救人!这里有孕妇!还有人眼睛受伤了!”

飞练抬起双眸,瞳仁的猩红蔓至全眼。

等到钟言再次醒来,睁眼后就看到好几个人都在看他。

“你醒了?”白芷第一个开口。何问灵和萧薇两个人一着急差点撞上额头。

“唉……”钟言摸了摸肚子。

“别摸了,你又不是怀孕。”白芷先摸了摸他的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

钟言打量四周,带有年代感的装潢显然是傀行者的宿舍楼,想到他们都回到了安全屋钟言先松了一口气。“感觉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哪里难受?”白芷急问。

钟言舔了舔嘴唇:“很爽。”

“爽?”白芷遏制住想要抽他的冲动。

“三级傀行者,升级了。”钟言缓慢地坐了起来,结果就被白芷抽了一下脑袋,“你干嘛啊?”

“我问你身体哪里不舒服?”白芷将大大的背包拎上床,利索地拿出一整套手术刀,“再不好好说话我就要动家法了。”

钟言撅了噘嘴:“凶什么……”

“不许噘嘴。”白芷制止他,钟言爱噘嘴这毛病这么多年还是没改。

“真的没事,我又不是死第一次了,大题小做。你们怎么样,都没受伤吧?”钟言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还站了起来,躲着白芷快要在自己身上烧出洞的目光,“其余的人呢?”

“我给廿廿做了简单的包扎,现在他睡了。”萧薇看向门,“大家都在客厅,王副队也受了点轻伤,他用巨大鬼影抗住了一辆垂直下落的十五吨重型卡车。”

“我去看看他们。”钟言撒丫子就跑了,光着两只脚。白芷气得又要逮他去,结果被何问灵拽了回来。

“又怎么了?”白芷问,带小妹妹真的好麻烦。

“你总是给别人治疗,自己受伤了为什么不看啊?”何问灵指了指她额头的伤口,“小薇可是说你这伤再深点儿她就要给你缝针了。”

白芷摸了摸伤口,早已习以为常:“缝针我自己就能搞定。”

“还是贴个创口贴吧。”何问灵从兜里拿出一小包,“我在楼下的小商店买的。”

“等一下,楼下哪有小商店?”白芷非常警惕,她不会又撞鬼了吧?

“就是楼下那个看门大爷开的,他在传达室里卖东西,你们不知道?”何问灵非常惊讶。

“他……真没想到他还有这副业,五六十岁的人还搞这套。”笑死,白芷眼里五六十岁就是个弟弟,但是想来他能卖的东西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骗一骗何问灵这种小妹妹罢了。恐怕创口贴都是最古老那一款,说不定还是过期的。

然后何问灵撕开了一个蜡笔小新的创口贴。

白芷往后退了一步。

何问灵:“怎么了?”

“你敢把这东西贴我额头上。”白芷和低年龄段小朋友保持距离,“我就去死。”

客厅里,王大涛刚给宋听蓝的眼睛上了药,扭头就看到钟言出来了。“呦,你好了?”

“好了。”钟言摸了摸衣服,显然有人给他更衣,“谁给我换的?”

“衣服啊?”王大涛卖了个关子,“你的迷弟。”

“迷弟?迷弟是什么?迷路的弟弟?”钟言只怕自己身子的残缺被人发现。

“还能是谁,飞练呗。不过……”王大涛欲言又止,“现在问题有点麻烦了。”

“他受伤了?他鬼化了?”钟言来不及想,朝次卧跑去,没想到自己刚开门就和正要出来的蒋天赐撞了个正着。

蒋天赐还没换衣服,一身都湿淋淋的。“你醒了?”

“飞练怎么样了?”钟言往里头看。

“他没事,没受伤,只是……你自己去看。”蒋天赐让开道,钟言立马进了次卧,可是刚走两步就停下了,冰凉的脚踩在稍稍有些发硬的地毯上,脚心被毛刺扎得生疼。

可他顾不上这些。“你……你是……”

床上对窗坐着一个人,没穿上衣,只穿了一条裤子。黑长直的头发扎着高马尾,可发梢仍旧垂到了肩胛骨以下,刘海儿被窗外的风吹动,身型和印象中的飞练不太一样,好像大了一号。

挺立的坐姿配上一身精薄的肌肉,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微微回过了头,双眼被一条黑色的布条蒙着,嘴角翘起来的时候,像是等了他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师祖。”飞练开口,经过了变声期的嗓音让钟言耳熟万分,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你终于来了。”

钟言一愣,手腕的铜币高频震动,阴生子长成了。

随后飞练站了起来,朝他走来,从最开始的仰视变成平视,现在终于俯视,低下头看着钟言的脸。

钟言半张着嘴,头发有些凌乱,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飞练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要说:

飞练:来人啊,把我的感情戏端上来!

钟言:所以说,不要轻易在外面捡小东西回来养,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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