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对素心宗一直忠心耿耿,就这么被灭门了,真是惨啊!”
“简直是丧心病狂。”
“可是, 为什么呢?”
一个问题解开了,更多的问题随之而来。然而今日只公布一个天问, 多余的话鸦翎楼一个字也不说。
“竟然是这样!”辰子戚也很惊讶,蓦然想起, 当年程舟绑架丹漪的时候说过,归云宫给的回牌, 是要他杀了无音师太。作为素心宗的附属家族,程舟认为, 归云宫给出这样的条件是在刻意刁难……
当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这一条天问, 在各地同时公布, 轰动了整个大章。
一时间, 属于素心宗的几个小门派人人自危, 大宗门也非常诧异。至于素心宗为什么要灭了程家, 归云宫没有说, 各种猜测便纷至沓来。
有人说,素心宗是为了抢一件绝世珍宝。
有人说,无音师太与程家家主是老相好,因家主纳妾而徒生恨意。
还有人说,程家的男子,都是素心宗的禁|脔,因程舟名声渐起,无音师太怕事情败露,便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
“无音师太年轻的时候,名叫无音仙子,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后来突然出家为尼,众人皆以为她是为了继承宗主之位,其实不然。江湖传闻,乃是为了一个男子……”
浔阳城是庐山派的地盘,这里的人可以随意说气宗的坏话。几天时间,茶楼酒肆的说书人,都开始说起了素心宗的传闻。越是香艳离谱的,人们越是喜欢听,传得也就越广。
这一出《素心宗小爷秘闻》很受欢迎,茶肆中天天座无虚席。
辰子戚坐在雅间里,津津有味地听着段子嗑瓜子。他自己不怎么爱吃瓜子,就喜欢磕着玩,以前小红鸟在身边的时候,他就嗑了喂小红鸟,今日则都进了丹漪的口中。
嗑开一粒,放到手中掐掉壳,剥出瓜子仁来,放到一边的小碟子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伸过来,偷走。
“说话说一半,另一半叫人们自己猜,当真比说完还有用。”辰子戚看着那眉飞色舞的说书人笑道。
“说完了的。”丹漪捻起瓜子仁,动作自然地放进嘴里。
那个问题,答案就是如此,至于无音师太为什么要灭程家,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辰子戚停下掐瓜子的手,转头看向丹漪,见他半晌不说话,撇撇嘴,“我知道了,又是天字号问对不对?”
丹漪抿了抿唇,抓一把瓜子放到辰子戚手中:“再嗑一把,我告诉你。”
一把瓜子换一个天字问,这生意做得!辰子戚立时开始嗑,等说书的将这一段“无音会情郎暗通曲款”讲完,一把瓜子就都嗑了出来。
丹漪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那满碟饱满圆润的瓜子仁,缓缓道:“是为了一本秘籍。”
“程家能有什么秘籍?要是有秘籍,他们早成大门派了。”辰子戚不信。
“也可能不是秘籍,是什么珍宝。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丹漪嚼着瓜子仁道。这件事,当年归云宫有仔细查过,程家的九引山庄,是有东西被无音师太惦记了,这件东西,不能被天下人知晓,所以她必须秘密地杀了所有人。
“归云宫也有不知道的事?”辰子戚有些诧异。
“我等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知道所有的事,‘尽知天下事’不过是个虚指。”丹漪一本正经地说。
虚指?辰子戚有些傻眼。
“这就跟‘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剑’一样,都是个名号。”乌不见跟着解释了一句。
又不是靠占星算卦得来的消息,就算探子遍布天下,也总有探不到的东西。
“……”辰子戚无言以对,这般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让人送了消息给李于寒,辰子戚就拉着丹漪,在浔阳城听了两天书,等着那个便宜舅舅来找他。
因为归云宫颁布的这个消息,庐山派最近很是忙碌,忙着安抚自己属下的小门派,顺道去素心宗那边煽风点火,好趁机挖一两个门派、世家过来投靠自己。
听说辰子戚想来拜访,忙得脚不沾地的庐山掌门原本是想拒绝的,李于寒便按照辰子戚所说的话,多劝了一句:“这位简王殿下,与归云宫的新宫主有些交情。”
庐山掌门沉吟片道:“再忙也要见见王爷的,快去把人请来吧。”
见辰子戚要自己上庐山,丹漪有些不放心:“卢休妻那个人,道貌岸然……”
“你说他叫什么?”辰子戚放下剑盒,掏了掏耳朵。
“卢休妻嘛,他已经休了两个正妻了。”刁烈开口道,这是归云宫给庐山掌门起的绰号。
庐山掌门卢修齐,一直被武林人士所称道,概因他为人正直,行事君子。他的第一任妻子,因为苛待徒弟被他发现,遭到了休弃;第二任妻子,则因为牵扯进了门派纷争而被休弃。
武林中人都赞他一声君子,概因他每次休妻,都是为了正道侠义。
休妻,还正道侠义?辰子戚撇嘴,先不说这人到底是不是君子,把错事都归结到女人头上,足见是个没担当的人。
把辰子戚送到山脚下,丹漪看着远远走过来的李于寒,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吧?”辰子戚忽然回头说道。这是出宫以来,他第一次跟其他门派打交道,多少也有点紧张。如果丹漪在身边,他会安心许多。
“那怎么行,宫主不可轻易露面。”刁烈出声反对。
“……”
于是,丹漪、刁烈、乌不见,三人都用布巾蒙了脸,假装侍卫,跟在辰子戚身后一同山上。
庐山上的风景极为秀丽,山泉众多,有巨大的瀑布自山顶倾泻而下,名为三叠泉。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说的便是这三叠泉,而庐山剑派的三叠剑法,也来源于此。
踏着青石台阶,拾级而上,到了庐山派的房舍前,见有身着靛蓝道袍的剑客,正带着一群年轻弟子练剑。另有一人穿着灰白道袍,负手立在台阶上,一脸慈爱地看着那些弟子,正是庐山派掌门——卢修齐。
“王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卢修齐笑着走过来,跟辰子戚见礼。
“卢掌门客气了,本王刚到剑阳不久,原是该早些过来的,天寒路滑给耽搁了,还望掌门莫怪。”辰子戚笑着回应,寒暄客套的话张口就来。
“哈哈哈,岂敢岂敢,王爷太高看庐山派了。”卢修齐说着,请辰子戚到正堂中上座。
正堂中,有四个穿靛蓝道袍的人,瞧着应当是李于寒的师兄们,也就是庐山派的一代弟子。另有两个灰色道袍的老头,估计是卢修齐的师兄弟,也就是庐山派的长老。
辰子戚在主位上坐了,抬手让乌不见将剑盒呈上:“本王刚刚就藩,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做礼,便寻了把好剑来,还望掌门不弃。”
见辰子戚只带了一把宝剑来,两个长老对视一眼,轻轻撇嘴。这位藩王还真是穷,都不知道送礼要送双数的吗?
“哦?端不知是何宝剑,可否容卢某一观?”卢修齐虽然人品上有点问题,但对于剑道还是非常痴迷的,得知礼物是剑,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
辰子戚笑着请他自便。
乌不见把檀木盒放到桌上,打开盒盖,撤去剑上蒙着的红色绒布,露出了通体银白的剑鞘,和剑鞘上那一颗耀眼的蓝宝石。
许多名剑都只有剑身,剑鞘则是后人给配的,所以单看剑鞘,是看不出什么的。卢修齐凑近了,端起剑身来看,待看到剑柄上的刻字,双手突然颤抖起来:“湛卢……竟然是湛卢!”
“什么?湛卢?”两个长老猛地起身,纷纷凑过来看,一人因为太过激动,还把椅子给踢倒了。
卢修齐拔剑出鞘,宝剑发出“铮”的一声嗡鸣,随手挽了个剑花,阵阵寒光倾泻而出。
“真的是湛卢!”卢修齐兴奋不已,两位长老激动得老泪纵横,三个老头凑在一起又哭又笑。
“……”辰子戚看着他们的表现,暗叫一声糟糕。丹漪这傻货,不会把绝世名剑给送出去了吧?用手肘扛了扛身边的丹漪,被扛的人八风不动,仿佛没看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王爷,此剑可是从归云宫得来的?”卢修齐深吸一口气,总算平静下来,转头问辰子戚。
“啊。”辰子戚含糊地应了一声。
卢修齐看着辰子戚的目光不由得变了变。
这湛卢宝剑,原是庐山派的镇派至宝,被三代之前的一位掌门拿去跟归云宫换了一个天字号问。原以为辰子戚只是跟归云宫宫主有些泛泛之交,如今看来,却是非同一般。
谨慎地让人把宝剑收起来,卢修齐换了一副更加热情的面孔,将辰子戚奉为上宾:“王爷已经封王,可以学一点别派武功了,不知有没有兴趣学庐山剑法?”
辰子戚眉梢一跳,知道这是卢修齐在是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脸诚恳道:“资质太差,恐污了庐山的名声,不过本王着实欣赏庐山剑法,不知可否做个挂名弟子,以后也好常来看望卢掌门。”
两人虚情假意地客套半晌,一拍即合,卢修齐大手一挥道:“王爷身份贵重,既要挂名,便挂在贫道的名下吧。”
“师父……”站在一边半晌没说话的李于寒,出声提醒,他是辰子戚的舅舅,如果辰子戚跟他认了一个师父,这就差辈了。
辰子戚摸摸下巴,若是按辈分来,他就得给卢休妻当孙子,才不要呢!于是开口笑道:“咱们各论各的,平日里我管您叫舅舅,在门派里就叫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戚戚:我在别人面前,用你的名头,行不行呀?
鸟攻:当然行啦
戚戚: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在抱大腿啊
鸟攻:(伸腿)给你抱
戚戚:你给我个鸡腿做什么?
鸟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