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以后，伊戈尔对安德烈问出那个很关键的问题，“这本书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愚人众的据点里出现一本浪漫小说，这听起来就很离谱。
“属下也不知。”安德烈低着头回答。
他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因为在借阅室多看了一眼，才在角落里发现这本不同寻常的书，然后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拿回去去看。
现在回想起这一点，安德烈就后悔的要命。
幸好伊戈尔没有追究什么，他只是让安德烈私下里想办法查查还有没有这类书。
“还有这个出版社。”伊戈尔说着把书翻到封底，上面赫然印着出版社的名字，“你去查一查是不是九席在背后支持，不是直接支持，是受益于某项政策之类的，就像最近选信任岩神的投票。”
伊戈尔还记得身为第九席执行官的富人提出过发展至冬娱乐文化的方案，或许这家出版社就是被扶持起来的之一。
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要是伊戈尔没记错，富人提出振兴文娱的方案时，他还给出过意见。
没想到啊，最终会是这样子。
伊戈尔笑着笑着不禁发出一声叹息，随即伸手把书还给安德烈。
“是，属下会去调查。”非常心虚的安德烈小心接过那本书，由于太过紧张，他的指尖和伊戈尔撞了一下。
这本是个稀松平常的动作，奈何安德烈想到了手中书里的一幕，女配与女主也有过类似的情节，只是当时女配的内心是只要女主幸福就好。
忽然间一种莫名的代入感让他觉得本就跳的很快的心脏再次加速。
“你还有事吗？”伊戈尔看着脸色几变的安德烈奇怪的问。
安德烈这才回过神，他赶紧摇头，“属下没有事，不对，还有一件事。”他说到一半才记起他为什么要从外面赶回据点，不光是想起不小心把书夹进厚厚的文件里，还有新收到的情报。
“旅行者和钟离先生前往玉京台，因那里守卫森严，跟踪的愚人众无法靠近。”安德烈尽可能用平时的语气对伊戈尔汇报。
得知旅行者和钟离去了玉京台，伊戈尔皱起眉头，“你知道他们过去的原因吗？”
他看过旅行者的行动轨迹，自知他对玉京台，这个案发现场非常不愿意接近。
今天怎么会突然过去？伊戈尔认为其中大概率有隐情。
这次安德烈回想了几秒，然后才不确定的说，“应该是把购置到夜泊石送过去，我这边刚刚接到一份关于雕琢宝石的报销申请。”虽然没有在现场，但通过其他的线索他还是拼凑出了真相。
“这倒也说的过去。”伊戈尔说完想了想，紧接着吩咐安德烈安排愚人众向达达利亚传话。
“旅行者可能已经知道仙祖法蜕在哪里，钟离很可能会在玉京台向旅行者解释一些涉及到岩王帝君的事情，其中或许会有关于仙祖法蜕的情报。”
伊戈尔对安德烈说出他的判断，因为不暴露目的，愚人众除了说资助送仙典仪外没有提起任何其他的情报。
资助的借口也是对璃月七星这般怠慢岩神感到不满，冰之女皇若是知道岩神的遭遇，定会为其不鸣之类的。
一般来说这种借口很勉强，但考虑到是愚人众这么说，倒也没那么奇怪。而胡桃和钟离虽然对此有疑问，到底最后是看在摩拉的份上没有多问。
这是纯粹的利用。
伊戈尔冷静的想着，接着他再抬头看向等待的安德烈，“去安排吧，其他的公子大人会明白。”
“是。”安德烈低头应下，随后退出办公室。
等办公室的大门再度关上，伊戈尔微微闭目长舒一口气，有种预感告诉他，结局要到了。
不论怎么说，这次璃月之行可是够刺激的。
伊戈尔自嘲的想，他的脑海中浮现很多东西，往生堂的套餐，愚人众内部的投票和采访录，还有不久前看到的《凛冬未完成事件薄》，最终这些都被那双往望向自己的眼睛取代。
近乎是下意识的睁开眼，伊戈尔坐直身体把大脑里的画面赶走，然后不再多想低下头继续工作。
另一边的璃月港内。
空站在一家店铺的门口，望着招牌下的横幅看了几秒，随后转头看先四周。
如果没看错，周围整条街都在售卖与岩王帝君有关的物品。
“这也太多了吧。”派蒙说出空的心声。
钟离闻言沉思片刻后回答，“是比平时多。”他不是没来过这条街道，只是当时还没有这么多店家如此一致的兜售与岩王帝君有关的各类物件。
“而且岩神才去世几天，就有这么多商品冒出来。”摊了摊手，派蒙直言道，“实在是太可疑了。”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
这话令钟离笑了笑，旋即他向派蒙讲解起与璃月制造业有关的知识。
“正是因能造出世人所需的商品，璃月成为全提瓦特最大的商港。”说完钟离的视线一一扫过周围的店家，“在璃月你可以找到任何需要的物品。”
所谓最大的商港是璃月强大制造业的导致的结果，没有商品的依托，所谓商业的中心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崩塌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些和帝君有关的东西，其实是这几天造出来的？”派蒙听完不确定的问。
钟离给出肯定的答复，“对。”
旁边的空笑了一声，提醒派蒙比起这件事，他们还是先找那个投票在哪里进行吧。
“对哦，我们过来是为了找投票。”记起来正事，派蒙没再多问，她的眼睛转了一圈，最终停到一家生意最为红火的门面上，“先去这家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空和钟离没有意见，两人在派蒙的代领人走向那家店。
刚一进来，空就看到各色岩王帝君的玩偶和摆件，这令他后退一步。
一直面色不变的钟离自看到这一幕也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派蒙则皱着眉头质问，“这是在发龙难财啊，不怕帝君生气吗？”
“谁家小孩这么说话，帝君他老人家那么宽宏大量，怎么会介意。”店主好巧不巧正好听到派蒙的谴责，他颇为不高兴的走过来，理直气壮的说，“而且帝君真气回来，我们该开心啊，到时不卖这批货，损失点钱算什么。”
这套逻辑把派蒙弄得哑口无言。
空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细细想来，店主说的没错，岩神要是气‘回来’了，那么当前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再说他们这群为送仙典仪购置各类物品的人也没资格说店主，真要论起来，没有任何告知的就办了葬礼可比卖周边要冒犯多了。
“嗯，我们来是想问问投票的事情。”进店后就没说话的钟离开口打破沉默。
店主闻声转头，看到钟离后喜上眉梢。
“这不是钟离先生吗？刚刚只顾着和这个白头发小姑娘说话，都没注意到您。”寒暄完店主换上自豪的语气对钟离说，“投票是吧，据我所知您名列前茅呢。”
派蒙和空听到店主话，没忍住笑出生。
“嗯，钟离先生获得的投票多有问题吗？”老板不解道。
“在今日之前，我并不知道投票的事情。”钟离无奈的解释。
店主这下慌了，他这时再看自己店里摆着的买玩偶送投票的招牌，一时觉得钟离要是联合起来其他不知情的参选人来向总务司告发，那可就完了。
这涉及到利用他人形象促销赚钱，是妥妥要是吃官司的。
“看来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啊。”飞在半空的派蒙歪头说道。
店主啧了一声，随即懊恼的回了句，“是啊，我就不该相信那群至冬商人。”
“至冬商人？”空抓住关键。
“是的，这个投票是那个至冬商人们搞出来的，他们将璃月所有岩系神之眼的持有者做成榜单，然后做促销活动，每在他们的店里买一样和岩王帝君有关系的东西，就能获得一张票。”
店主直接将事情的经过讲出来，“买完东西的客人就可以用这张票投给自己心中的新一任岩神人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紧接着才又说道，“最近请仙仪式上正好帝君离去，璃月的大家都很怀念帝君，再加上七星遮遮掩掩的态度，很多人都很不舒服，想投票膈应七星。”说到底这里面有赌气的成分。
得知来龙去脉，钟离笑了下，平心而论，这个投票除了侵犯像他这种一无所知的被投票人的权利以外，还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以人的名义选出新的神明，虽仅仅是一场娱乐，但在钟离看来也是一种大胆的想法和创新。
“可老板你是璃月人啊。”派蒙有些不解，听起来这个活动至冬商人发起的吗，怎么璃月人也参与了。
被问道的店主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看着那群至冬人赚钱，我们也想眼馋啊。这时候他们找过来，说要不要大家一起搞活动，反正是附赠选票也没什么成本，我作为商人很难不同意吧。”
所以整条街的店家都参加了，随着参加的店越多，投票的知名度也越高。
老板暗中推测，怕不是大半个璃月港的人都参与了投票。
但是谁知道那些发起投票的至冬人大胆到根本没有拿到授权就举行投票，他们就不怕总务司找过来吗。
“用拉入更多璃月的店家参与进活动，将活动所带来的收益与自身捆绑，是个很厉害的手段。”钟离若有所思的评价，“如此一来，就算是七星也不好叫停了这场投票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让至冬人接着办下去，意味着璃月的店家也会产生一定的损失，虽然不大，但必定会让很多人不满。
平时就算了，可是现在，七星最怕的正是这种不满。
“那钟离先生，您可以去告他们侵犯名誉权啊。”店主脱口而出。
钟离点点头，“这是个办法，可打官司要付出很大的精力，且案件受理的时间漫长，届时等审判的结果出来，想必这场投票早已结束。”
到时候付出的精力和获得的赔偿也无法等同，钟离在看到街上的场景后，很清楚这个投票的影响力，同时他也明白那些至冬商人早就借着投票赚的盆满钵满。
这是建立在破坏规则上的财富获取方式。
钟离对此感到不满意，可身为凡人，他又对此无能为力。
“哎，这群至冬人可太狡猾了。”派蒙越听越气，“就没有办法管管他们吗？”
同样觉得这样过分的空沉思片刻，发现他还真有人能管。
“我知道阻止的办法。”空试探的说道。
派蒙被启发后也想起来，他们是认识不少愚人众高层，“你是说去找伊戈尔和公子？”以他们的名义叫停，那确实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在璃月的至冬人里还有谁比他们的权利更大？
“以普遍理性而论，利用私人渠道解决问题也是一种方法。”钟离给出自己的看法。
“那钟离先生要一起去吗？”派蒙随口一问。
稍作思考，钟离摇头，“购置完送仙典仪的用品，我还要回往生堂一趟向胡堂主说明情况，就先不过去了。”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之于香膏和风筝，以及往生香不如明日再购置。”
空觉得钟离的安排很合理，等他们见完伊戈尔再赶回来买东西，时间上就太晚了。
“那明天在购买霓裳花的店前见面。”派蒙先空一步答应。
轻声应下，钟离主动向空和派蒙道别。
店主热情的对钟离说再见，同时托他向胡堂主问好。
等做完这一切，店主又转向派蒙和空，“那两位要不要买点什么？我可以给你们打折八折，至于票的事，就看二位要不要了。”
空和派蒙眯起眼，他们意识到店主还是想蹭投票的热度赚钱。
“我觉得带点礼物也不错，旅行者你觉得哪？”派蒙不确定的问，她也说不上来该不该用这个优惠。
犹豫了一下，空决定买个岩王帝君的抱枕带过去。
就算是伊戈尔不收，未来他在旅途中也可以用给派蒙当枕头用。
空这般打算着以把八折的价格买下以仙祖法蜕为外形的玩偶，同时他也获得了一张投票。
“走吧。”派蒙摸了摸抱枕，觉得材质好舒服。
提着那条特意绑上蝴蝶结的细长龙形抱枕，空和派蒙轻车熟路的再次回到居住了好几天的愚人众据点。
在门口的守卫象征性的拦了他们一下，然后得知他们要找伊戈尔商量事情后便立刻放行。
“对了，伊戈尔在这里吗？”派蒙在上楼钱不忘问守卫。
守卫回想了几秒后回答，“伊戈尔大人今天下午没有出来，不过这个点他应该已经不在办公室，你们要急着，不如去大人的房间看一看？”
因为伊戈尔和达达利亚都交代过，如果旅行者过来，那必须有限招待，所以守卫完全没有保留。
派蒙和空都觉得守卫说的有道理，就算是伊戈尔是工作狂，吃完饭的时候也该休息了。
这样想着，他们直接上楼去了伊戈尔居住的卧室。
站在走廊里，空礼貌的敲了几下门。
过了一分钟，就当他和派蒙以为伊戈尔不在卧室准备走的时候，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是你们？”仅穿着衬衫长裤，在擦着头发的伊戈尔很惊讶，他本以为门口是回来的达达利亚，没想到竟然是旅行者。
空僵硬的点头应下，由于距离过近，他能闻到伊戈尔身上未散去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而嗅觉上的感受和视觉上的冲击比起来，确实足够清新了。
大概是刚洗完就过来开门，伊戈尔衬衣的扣子没有扣到最上面，这让他的锁骨全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空的视线完全被伊戈尔露在外面的皮肤所吸引，不知道是不是走廊的光线不太好，令的他眼睛出现问题，在那片没被遮盖的脖颈似乎又一直正在走动的动物。
这时候伊戈尔察觉到空的视线，他这才想起来什么。
“是与我共生的冰鸦，有时候他们会在我的身体上浮现，不用在意。”伊戈尔说着侧头拉了拉衣领。
“元素力还真是神奇。”空发出感慨，随即他扫了眼那只冰鸦后立刻撇开眼睛。
伊戈尔也没当回事，因为空说的没错，元素力就是这样的神奇。
“我们过来是有事要说哦。”派蒙眼看空沉默下来，赶忙接话，防止气氛冷下来。
空此时也勉强回过神，附和派蒙的话，“是关于新任岩神的投票的事。”
得知空的来意，伊戈尔最先感觉到些许的头疼，看来他接下来必须要对旅行者讲一讲他的上司，那些愚人众的正式的执行官是有多会气人。
“进来我们再说吧，这件事比较复杂，可能要讲一段时间。”伊戈尔对空和派蒙发出邀请。
现在他这样子最好不要去办公室，那么剩下能谈话的地点就只有会议室和他的卧室。
问题是会议室正在开会，讨论的还是那个新任岩神投票的问题。
没得选的伊戈尔无声的叹气，侧身好让空和派蒙进来。
空见状也赶紧找回自己的脚，可是他几秒前面光顾着走神，完全忘记了手里还提着礼物。
就像是报复被遗忘一样，龙形抱枕的尾巴以一个巧妙的角度绊住空的腿，令本就心不在焉的他瞬间重心失衡，直直的向前倒去。
作为罪魁祸首的抱枕被空脱手而出，直直的砸到身边的派蒙的脸上。
而空则经过一番天旋地转后等着摔倒的疼痛到来。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这令空小心的睁开眼，然后等他的视线再聚焦，最先看到是一只凑过来的淡蓝色乌鸦。
空与那只蓝色的乌鸦目光相对，不知过多久，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此时自己应该是在伊戈尔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