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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信任

绝不低头 樊小哙 2641 2024-02-23 11:33:12

小汗王年轻气盛,说要给柳刀宗一个教训,便派五百精兵捉住山下练武的弟子,以扰乱秩序为由杀人,蒙古人格外凶悍,他们的战马像疯了一样四处奔跑,一旦遇到穿着柳刀宗服饰的人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将人踩踏成肉泥。

杀手是杀手,军队是军队,一个擅长在暗,一个更喜欢明刀真枪,杀手相较之下注定要吃亏,柳刀宗伤亡惨重。

叶昭也没想到小汗王说翻脸就翻脸,甚至直接令亲卫们驻扎在山下日夜看守,不敢松懈半步。

长老们却觉得这是个拖延的好时机,白游如果攻来,一定先拿那群蒙古人试刀,小汗王多半不清楚白游的名声,他们要是先闹起来,说不定能拖到叶城出关。到时候小汗王和白游根本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干脆就是冷处理,既没有答应小汗王的命令,也不主动挑衅。

在此期间蒙古又进攻了几次,这次柳刀宗反应过来,也让杀手深入敌营杀死对方首领,这才让小汗王冷静。

流明隐隐在茶楼听见过别人谈论此事,越发担心叶城再不出现,蒙古还没打到王都就先宣战。

失去了阿飞的消息,流明等待几天后准备去一趟若水楼,这时候风逐雪已经先找到了他。

此时接近深夜,流明只点了盏微弱的烛灯,即将熄灭。风逐雪一下出现在他面前,看起来风尘仆仆,头发有些乱,面色冰寒,额角旁明显多了道伤疤,一直牵连到眼角,狰狞骇人,像是刚形成不久,眼眶也凹陷下去,原本就深邃的眼睛里目光更深。

流明差点没认出来,他还没见过风逐雪这么落拓的时候,竟然强撑着精神来见自己。

“阿飞在哪里?”他喘着气。

“他回去白游,好多天都没出现。我也不清楚。”

风逐雪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全身抽紧,“他怎么会回去?”

“我说了我不清楚。”流明重复一遍,声调发高,“你先告诉我,你这些天究竟是去哪里,又要做什么事?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阿飞当然不会相信你。”

“你把刀换给他没有?”风逐雪疲累地揉揉头。

“他收下了。”

“我有件事不得不做,但是如果告诉阿飞,阿飞绝对不会接受,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阻止我去。这反而对彼此都不好,所以我一句话都不会透露。”

流明凝视着他,“你真的觉得这件事值得你千里迢迢来回奔波,而且是为他好?”

“是,可以救他的命。”风逐雪说得斩钉截铁。

“你能阻止白游?”流明眼中多了希望。

“阻止做不到,但能活下来。”

“也许有时候痛苦地活着还不如痛快地死了。”

“不会,他会活得很好的。”风逐雪默默地望着那盏快要烧到尽头的蜡烛,入了神,“但我不方便对他说这些话,不然他又觉得我在骗他,要么是利用他之后就把他丢掉。”

信任就是这样,毁掉过一次后永远不能重建,镜子裂了就是裂了,缝隙是永恒存在的。

风逐雪缓缓坐下,倒水喝几口,“阿飞还年轻,他才二十几岁,只要愿意,只要没有这些人的摆布,随时可以从头再来。我已经一条路走到黑,出不去了。”

流明给他倒点酒,“你一共走了多远?”

“几千里吧,四天前到现在都没有阖眼。”

“头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遇到个仇人,好多年没有交锋,一时落了下风。”

“哪个仇人这么狠?”

“不知道,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杀了他什么人。他临死前说有秘密告诉我,我贴在他身前,他用尽力气给我的眼睛来了一下。”

“你怎么会信这种话?”

“我当时有点分心。”

喝过酒以后风逐雪说的话会多些,流明追问,“你为什么不回若水楼?”

“那不是我的若水楼。”

“你还打算救阿飞出来吗?他眼下的状态非常危险,不想反抗,也不拒绝白游的胁迫。你既然希望他活着,该不会放任白游夺走他的武功吧?阿飞本来身体就不好,恐怕到那时已经奄奄一息,还要被推出去当替罪羊。”

“流明,你觉得有武功是好事还是坏事?”

流明沉默片刻,“很难讲。没有人问过我要不要学,我就已经被柳刀宗带走。”

“我和你一样。从前我认为有武功以后才会有一切,但我失去的越来越多,不得不怀疑它的存在是否正确。”

“我不像你武功造诣这么高,所以不会想这么多。世上根本不存在没有纷争的地方,有人存在,就有欺骗,背叛和杀戮。”流明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触。

两人之间有一阵没人说话。

风逐雪过了一会儿才看向他,“阿飞不相信我主动去找白游,应该是想等待最后白游要去除他武功时再反击。亡灵书我了解得不多,阿飞知道怎么利用它。”

“所以你彻底不管了?”流明显然有些失望。

“我会出手的,这几天先住在你这里。”风逐雪声音里都透着疲倦。

烛火烧光了,房间忽地暗下去。

流明说到现在也开始发困,等了一阵,周围特别安静,呼吸都听不见,他试探性地开口,“风逐雪?”

风逐雪没有应答。

流明小心翼翼点起新蜡烛,回头再看,风逐雪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松松地搭在酒杯上。流明绕到他身后,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道长疤,划破的衣服松松垮垮垂着。

听他的叙述,他似乎很认真,也在努力解决眼下的困境。可是正如流明所言,世上哪里都有纷争,人都不可信,何况是虚无缥缈的感情。

流明觉得自己能做的有限,局势也不可控,不如静观其变。

此刻他又想起了穷途末路的阿飞,好奇他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等待。

风逐雪从未这么累过,一睡就睡两天两夜,流明叫都叫不醒。他仔细一看,风逐雪伤口发炎了,他被迫自己掏钱请大夫简单疗伤,胡乱塞点药草在上面。

十二月底的天冷得透骨,流明出去时见不到两三个人影,还是在茶楼才听到点风吹草动,说皇帝打算在城郊校武场举行冬猎,皇室贵胄都在,流明敏锐地察觉这大概和白游有关。

白游名义上是勤义王,年纪虽然比真正的人大了十几岁,但老得不明显,而且中原没几个人见过常年居于蒙古的汗王,不会有人起疑心。

他一定是要借冬猎的名义将大半人引出宫,再夺走阿飞武功。

流明回去告诉刚醒不久的风逐雪,后者点头,赞同他的猜测,“亡灵书是至阴之功,盛夏时被压抑得最厉害,寒冬才是它的主场。白游自己练的也是阴寒之法,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刻。”

流明的心里咯噔一跳,莫名手发抖,“你知道夺取武功的过程吗?”

“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我十年后突然离开若水山,四处找穿云剑与凤凰珏?”

“大概听到过。”

“如果用穿云剑充当箭矢,凤凰珏作为弓箭,精准地射向白游的心脏,杀他就一点也不难了。因为它是神器,无论一个人有多么高强的武功都没办法躲过死亡。但我先前并不知道白游会越狱,我费尽心思得到它,是想用它杀死皇帝。皇帝是我最后一个仇人。”

“按照你的本事杀了皇帝很简单啊,何必要用宝物?”流明十分不解。

“因为穿云剑折磨人很有一套。”

“啊?”

“这一剑对有武功的人来说,顷刻间的痛苦是失去全部武功。但对没有武功的人,它会一点点从伤口处蚕食血液、五脏六腑,在吞噬你的脑子前你都能感受到这一切。

“白游要夺走阿飞的武功,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抽筋扒骨,也无需这么做。他只要将穿云剑射进阿飞心脏,亡灵书为保护主人会在此时调动全部内功和血液流向伤口,这些统统会被剑吸收,这样白游就不着急将所有内功全部纳为己有。白游也很老了,丘狐山的囚禁消磨掉他不少功力,一时间接受一个人全部的武功必然有生命危险,可是他又能让阿飞牵制他。没有比穿云剑更合适的东西。”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阻止他?冬猎就在五日之后。我们还不清楚白游是就在宫内动手,还是打算在围猎场借助杀猎物的机会杀人。”

“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你觉得一个人究竟是拥有武功幸福,还是失去以后才能真正过'人'的日子”风逐雪轻声说。

“记得。”

流明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可是他很快就想清楚他问这句话的原因,脸色变了变,“这就是你的办法?你真要让这把剑插进阿飞的心脏,你才有办法反击?”

“你误会我了,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如果事情这样容易,我何必离开王都。”

风逐雪坐直身体,看向窗外,“在冬猎之前不管怎么样,硬闯也好杀人也罢,我都会见一次阿飞,事关生死,我必须亲自听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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