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惯着我啊!
甜腻腻的味道在舌尖晕开,寻生的视线呆呆愣愣跟随着五条悟,似乎没反应过来。
“走吧走吧,带你去洗洗手,还好衣服是黑色的,浸了血也看不出来,不过,等会儿回旅馆的时候肯定不能走正门了。”
说话间,五条悟扣着寻生的手腕,拉着人就走。
寻生顺着五条悟的力道走了两步,转而看向洒了满地的鲜血和那颗孤零零的心脏。
按理说这些东西在羂索的分身消散的那一瞬间也应该跟着消失了,但可能是还残留着咒力的原因,并没有第一时间湮灭。
“等……等等,悟君,那个……该怎么办?”
明晃晃地扔这里,不好吧?
这可是法治社会。
万一有普通人路过怎么办?
现在距离黎明也没有多久了吧?
搞不好就有晨练的人跑过来。
法外狂徒寻生如此想着。
五条悟抓了抓自己的发丝,“哦对,差点忘了。”
寻生:“……”
五条悟苦恼地皱了皱眉。
“稍微有点麻烦呢!”
紧接着,白发咒术师比了个手势。
“术式顺转——苍。”
幽蓝色能量团席卷而过。
寻生:“……”
如此,简单粗暴的吗?
他本想着用魔法清理了的。
五条悟拍了拍手,看着眼前破碎的地砖,咧嘴一笑,“搞定,非常完美。”
寻生拽了拽五条悟的袖子,“等等……悟君。”
“又怎么了?”
“我们忘记布‘帐’了。”
五条悟的墨镜滑下一角:“欸?!”
原来他们没设下“帐”的吗?
“我记得刚刚有一个‘帐’啊?”
他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碎石子,企图蒙混过关。
“那个是诅咒师专门用来迷惑我的视野的,具有一定的隔断效果,在我挖出心脏的那刻,‘帐’便撤下来。”
“难怪,我还奇怪怎么看不见‘帐’里的情景。”
“所以,你只看见了我抓着那颗心的模样?”
“是啊!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在你掏心的时候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
五条猫猫嘴一瘪,开始闹了,“不管不管,我不管,就是有‘帐’的,伊斯,回去你可不能跟夜蛾说哦!不然我脑袋上又要长个包了,还要写检讨,达咩哟!!”
要论有什么人能镇住混世魔王五条悟,那必定是刚正不阿的夜蛾正道了,仅凭一身浩然正气,便把咒术高专的问题儿童治得服服帖帖的,作为当事人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深有感触。
一听这话,寻生严肃了起来,喜欢小猫咪的他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了五条悟这边,并一起狼狈为奸。
“好的,今天晚上的事,你知我知,刚刚那个地,只是莫名其妙碎了,不是悟君做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路过而已。”
而且,他还打定主意,等五条悟睡着了之后,他就回来修复,确保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五条悟见寻生如此上道,满意地点了点头,愉快地和寻生勾肩搭背潇洒走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附近有个神社来着,去那里的手水舍弄点水洗洗。”
……
“很冷吗?”
五条悟舀出一瓢水,浇在寻生的手上,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结痂了,用热水可能会更方便些,但这只有冷水,只能将就一下了。
寻生微微颤抖着手,稳着声说:“还好。”
“真是的,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五条悟轻弹了一下寻生的脑门儿,“好在没受伤,什么情况,那个诅咒师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寻生手上动作一滞,点点头,“认识,他是我以前的老师,只是现在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捕捉到寻生所使用的人称代词的异样,五条悟有点吃惊,“他?不是,那家伙是男的啊?女装大佬?”
寻生表情扭曲,似乎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嗯,那具身体确实是女的,他占据了那个人类的尸体,取而代之了。”
“咦——”五条悟抖了抖肩膀,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好恶心的术式,那人给我的感觉也好奇怪,一眼看过去像是被镜子晃了一下,非常不舒服。”
“那是镜像分身,悟君的眼睛特殊,乍一看确实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以后遇见不要长久地注视,眼睛会酸涩的。”
说着,寻生拿出帕子,擦了擦满是斑斑血迹的脸。
“也就是说,他可以随便更换自己的身体喽?那找起来岂不是很麻烦?”
“嗯……是的,他额头上有一条缝合线,还是很好认的,这是他术式所带来的‘束缚’。”
五条悟撇撇嘴。
寻生反过来给五条悟舀水,低声道:“要是遇到,悟君要小心啊!他可老奸巨猾了。”
闻言,五条悟不怎么在意地努努嘴,蓝眸偏转间流露出明晃晃的不喜和防备。
小猫咪叹气道:“没关系哦!比起我,伊斯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那家伙肯定对你图谋不轨。”
寻生笑了笑,“悟君比我小不少,却很沉稳呢!”
若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这听了寻生这句话,肯定会惊恐地怀疑寻生的眼神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的五条悟叉腰狂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杰和硝子他们听到肯定会吓死的,哈哈哈——但我们俩一看就是差不多大啊!你说不定还比我小呢!”
“认真算的话,我今年……十九,按照这个国家的标准,还差一年就要成年了。”
还没过十七岁生日的五条悟:“……”
淦。
还真是。
“我是哥哥呢!”
寻生眉眼弯弯地揉了揉五条悟毛绒绒的发顶。
五条悟:“……”
五条猫猫永不服输,并对恶龙展开了痒痒挠攻击。
“哈哈哈哈——悟君好过分啊!”
猝不及防之下让五条悟捏了个正着,寻生连忙缩腰,并用手沾了水,朝五条悟洒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开了。
见状,寻生撒腿就跑。
五条悟将手中的竹瓢丢到手水舍旁边,满脸恶魔笑:“诶嘿,我有‘无限’!原来你这么怕痒的吗?伊斯,别想跑。”
寻生顺着来时的参道就往神社外跑,朗声回道:“……悟君笑得也太变态了吧!”
“欸——哪里变态了!明明充满少年人的朝气蓬勃!还有,你身体不好,不要跑那么快,待会儿岔气了。”
五条悟假装十分关心寻生,实际上是为了让寻生放慢脚步。
寻生头也不回地说:“骗人的那个是小狗。”
五条悟扁了扁嘴,嘟囔道:“还真是越来越难骗了。”
没一会儿,前面的“人”就消失在转角了。
但这难不倒五条悟,寻了处偏僻的小路,绕到寻生前面,堵了个正着。
一人一龙玩了个尽兴后,蓦然发现,天都快亮了。
“回去睡觉吧?伊斯,我困了。”五条悟看着天边泛起的那一丝亮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今天我要睡到下午,谁都不能来打扰我。”
好在这个地方离他们住的温泉旅馆并不算特别远,走几十分钟就能到了。
“悟君很累了吧?”寻生看着半边倒在他身上、走路姿势诡异的五条悟,感觉对方连骨头都散发着一种难掩的疲软。
五条悟揉了揉眼睛,“有点饿了。”
说不上累。
解决了那几个堕神,又赶忙去找寻生,这段费了他一点气力,后面又经历了一系列事,消耗有点小高,虽然他可以连续熬好几天,但有时间休息,为什么不呢?
而且长时间开着“无下限”和双倍消耗咒力的反转术式,又不补充糖分,身体处于疲惫状态的话,会降低反应度的,他可是吃过一次亏了。
“那你上来吧!”
寻生将五条扶正后,脱下身上那件染血的外套,系在腰间,不得不说,咒术高专的制服防水还是挺不错的,那么多的鲜血洒在身上,里面的白衬衫只有领子的地方晕开了血色。
他撑着膝盖,半蹲在了白发咒术师面前。
“悟君可以先眯一小会儿,我带你回去。”
“哈?”五条悟懵了一下,他定定地凝着寻生的后背,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在做梦,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要背我?”
寻生认真的吗?
寻生点头,催促道:“快点快点,悟君,我们回去了。”
五条悟笑吟吟的,半开玩笑地说:“等会儿你不会带着我一起倒地上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实打实的、一米九的男生。
哦对,差点忘了,寻生拥有一身怪力来着。
寻生无语了一秒,反驳道:“我还没那么弱!”
他超强的好不啦!
“行叭行叭,如果你坚持的话。”五条悟试探性地伸出手,搂住寻生的脖颈,趴在其背上,感受身下瘦削却意外紧实的脊背,他轻啧了一声,没什么底,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伊斯,答应我,等会儿要是坚持不住要摔倒了,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会赶紧跑的哦!”
“……”寻生轻哼了一声,掌心托着少年的腿弯,轻而易举就站了起来,“悟君快闭眼休息。”
“你还真是惯着我啊!”
五条悟喃喃着,难不成真的像硝子说的那样,自己在某个时间把寻生给洗脑了?
寻生莞尔一笑,“因为我很喜欢悟君啊!”
毕竟是可可爱爱的小猫咪嘛!
五条悟心尖一颤,没再说话。
要不是清楚地明白寻生肯定是满眼澄澈坦然地说出这句话,他可要误会了。
真是犯规啊!
居然天真地说出这种话。
寻生什么都不明白。
观察了一阵,确定寻生真的不吃力后,五条悟就靠在寻生的肩窝处,安心地阖上了眼。
淡淡的冷梅香和些许血气交杂在一起,脑海中回忆着今天的一幕幕。
五条悟起先还有精力胡思乱想着什么,后面可能是寻生走得实在是太过平稳,自己的呼吸什么时候放缓的都不知道。
寻生感受到喷洒在侧颈上的均匀吐息,步频降低,动静小得连脚步声都消失了。
露珠从叶片上滚落,晚秋的清晨总是寒凉透骨。
鱼肚白浮现在山峦和天空的交界,新一天的黎明悄然到来。
几只小鸟在窝里啾啾地叫了几声,恶龙听到后恶狠狠地瞪了过去,竖瞳冰冷而肃杀。
吵死了。
小鸟瑟瑟发抖:“……”
……
北海道,大雪山系。
厚重的积雪发出踩踏的沙沙声。
身着袈裟的“少年”缓步在雪地上行走,寒风掠过,卷起的雪沙似利刃刮过,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反倒有种怡然自得的惬意。
而那头白发上的一块红色晕染异常显眼,像是泼在雪地里的鲜血。
“你的计划最好成功,别到时候适得其反了。”
“少年”手上拿着一只纸鹤,暴雪将至,又深入雪山,手机早就没信号了,只能用阴阳师的方式交流。
“放心,我可是在夏油杰身边特意安排了看不起非术师的禅院直哉,说起来,里梅君那边如何,遇到夏油杰了吗?在北海道还好吗?”
纸鹤那头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似含关切,但对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里梅心中十分清楚。
“呵,冰雪可是我的主场。”
……
作者有话说:
1.日语的“他”和“她”读法不一样哦!“他”是“彼(かれ)”,“她”是“彼女(かのじょ)”
2.北海道的大雪山系:由北大雪、表大雪、东大雪、十胜岳连峰四个山系组成,是2000米级的山的集合体(PS:来自百度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