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声器也救不了的社死。

沈阮仪装好变声器，充血感蔓延至耳根，像是要滴血了那般，压根不敢看一眼弹幕。

他再混乱也清楚翻车的时间点。

从小柴踩上键盘开始，到他说要变声器，再是方映的胡言乱语，直播间里的上万粉丝全都听到了。

沈阮仪从没这么社死过，跟在小主播的电驴身后，装成个没事人，简直不要太烧心。

忽然。

于哲一本正经地开了口：“这个小人穿羽绒服，应该是剧情安排的NPC，你来问吧。”

沈阮仪愣怔，靠变声器硬撑的倒霉蛋，发出中年大叔的突兀声音：“怎么问？”

于哲不吭声。

沈阮仪迟缓地反应几秒，看一眼弹幕，宛如天塌下来，大伙儿都说压根不需要开麦，原来这全都是设下的圈套——

[圆，真的是你吗？！]

[怎么都翻车了还能继续被骗啊哈哈哈哈哈]

[管理圆，你的声音听得我狂流鼻血，真不用开变声器什么的！]

沈阮仪深吸口气。

他捋了捋额发，脑袋里乱糟糟的，文字带来直面的冲击，网友们的脑补能力一绝，仿佛那句“分手”的背后说明他俩有过狗血剧一般的深情虐恋。

最离谱的是有人问他们分手炮打回本了吗。

沈阮仪的睫毛沾着光，颤了颤，目光偏移开来，近乎冷淡的神情，却如同开了荤一般生涩耳赤。

而小主播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车子一路开向仓库方向。

于哲也没多看弹幕，怕被打趣，更怕被问他俩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玩起幼稚的游戏，沿途抢金豆、换武器，寻找更多线索，分明是他让人掉的马，反倒惝恍不知该怎么收场。

听耳机传来似是抱起电脑回卧室的动静。

沈阮仪关上门。

小黑柴也钻缝溜了进来。

屏幕里小主播带着他闯入仓库，解救出被困在仓库的狗狗，赢得第一局的游戏，虚拟小狗们可爱兮兮地围着两个小人转悠，惹来现实中的小黑柴也趴往屏幕，脑袋跟着蹭来蹭的。

沈阮仪无心玩游戏，被可爱得不行，举着手机咔嚓几张图，那声音传到于哲耳边，被问道：“在拍什么。”

沈阮仪没回答，只是在微信里给他发照片，凶巴巴的情绪里透着委屈：“这里还有一只。”

于哲瞬间被现实中的小黑柴捕获了心。

他敲字问：“需要解救吗。”

“需要陪聊。”

沈阮仪在直播间不太自在，“我不想在游戏里说话。”

于哲：“那我下播了？”

沈阮仪怔了怔，角色互换代入得厉害，好像他成了个那个影响霸总工作的黏人精，害得人家不专心搞事业了。

没过多久。

于哲当真下了播，走往阳台，迎面吹冷风，一如这段时间的各自冷静，跟之前的通话氛围有所不同了。

那边的家伙也温柔了许多，咕哝道：“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出黑名单的。”

声音变软了。

不是那种刻意装出来的。

于哲没了那种要对人负责的心态，反而更轻松地对待他：“突然有天想到你的时候。”

一句话。

沈阮仪躺在床上不觉脸热。

他望向落地窗外，半边脸陷在柔软枕头，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小柴犬，像是隔着距离触及到某个家伙。

“哦。”

沈阮仪不擅长低下脸，生硬地问：“你要不要看小黑柴。”

于哲滚了滚喉结：“嗯。”

“那是想还是不想？”

“想的。”

沈阮仪骤然心动，挑选起本就拍好的照片，这张发了，那张好像也不错，一股脑没给哪张漏下的，看到床上的小柴乖乖吐舌头还想继续拍。

于哲：“很可爱。”

沈阮仪非得补充一句：“像你一样。”

于哲莫名被夸可爱，烫着耳根，察觉到了话里的细枝末节：“让店员调监控看到我了？”

沈阮仪沉默。

他好像被拿捏得很到位了。

“我没看到脸。”

沈阮仪抿了抿唇，出声有些虚，记得原先的欺骗都反噬在身上，“别又拉黑我好不好？”

于哲不觉弯起唇角：“嗯。”

他也有过错。

当初心情不太好，话没说清楚就拉黑了小圆，看上去像是害对方有了心理阴影。

天气骤冷，于哲非得站在阳台，吹夜风，一张张翻看小黑柴妹妹，在温暖住宅里，灯光暖黄，戴着可爱的毛绒小围脖，被照顾得很好的模样。

领养人小圆的家看上去也格外有钱。

可沈阮仪早已熟稔于卖可怜：“你不理我的这些天，我都睡不好觉。”

于哲听后心软：“那今晚好眠。”

沈阮仪觉得他想挂掉，不接话，好似不回答就不会结束通话，胸膛下的心脏莫名跳动得很快。

他任由小柴蹭着手肘，这辈子都没过这么扭捏，不知如何问出“我们算不算和好了”这样的话。

“你想不想见小柴一面？”

沈阮仪委婉地问，“有小柴陪着就不怕黑了。”

听到这话。

于哲心知他的暗示，可住在这里太不方便养宠物，也不知联姻对象之后会不会找他麻烦，更重要的是他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和小圆的这段复杂关系。

于哲哄了哄他：“谢谢你接回了小柴，先让她好好陪你几天吧？”

沈阮仪如同个年下者被很好地安抚了。

“好。”

他心满愿足地低喃，“……那晚安。”

“晚安。”于哲挂掉了电话。

长夜漫漫。

当晚的直播被粉丝剪辑成视频。

这段掉马掉得有够离谱的CP向视频，一经上传，悄悄火遍虎涯和其他视频平台，路人磕得上头，圈外人也开始好奇小主播和金主的故事。

各种留言截图更是私发给了“管理圆”的微博，群主让沈阮仪去跟进一下，说是以后工作调整，只负责主播和嫂子的和好进度就行，别的不用他管了。

作为嫂子本人的沈阮仪：“……”

他正在家里，单手捧着手机，陷在沙发上发呆，使唤不靠谱的朋友给小黑柴铲屎。

方映表示要被臭死了：“阮仪，我求你了，赶紧把闺女送到另一个爸爸那里吧。”

“他说他住的地方不方便。”

沈阮仪的语气中掺着郁闷，“什么公司会不让员工在宿舍养宠物？”

方映教他一招儿：“弄清楚就赶紧收购了。”

沈阮仪咂摸了会儿，万事不能都用钱解决，像他在跟小主播玩儿的网恋，就是钱买不来的乐趣。

可还没等他酝酿着说辞，方映先翻出手机，念出了来自闲鱼APP的消息：“您标价为399999元的山地自行车已被拍下，请尽快发货，哎？还真卖出去了。”

沈阮仪掀起狭长的眼眸：“你穷到这种地步了？”

他花五亿租了一套别墅，怎么还不够这人消停的，而后者确实穷了俩月，如今有钱不嫌多：“陪我去江湾一趟拿自行车，不然放在那儿也是浪费。”

沈阮仪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

方映：“你这头网恋得甜蜜，那边于家小孩无人搭理，就不怕把人关自闭了？就去看两眼吧。”

沈阮仪：“……”

他可没亏待于家那小孩，有卡刷有房住，怎么就自闭了？

大概是社死感没彻底消失。

沈阮仪漫不经心地起了身，搂着他的小黑柴闺女，打算开车出门兜风，没什么情绪道：“可以顺路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