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阴沉的天空下, 粉色的海面上一眼望去只有一座白色的孤岛,郁郁葱葱的树林旁一道炊烟袅袅飘散,篝火旁坐着一个裸着上半身的雌虫和一只白色的大猫。
白色、覆盖着金色纹路的大猫眼睛快速地转着,一会落在那雌虫的身上, 一会又控制不住地落在那炙烤得喷香的鱼肉上。
雌虫的胸膛白皙紧致, 此刻肌肉并不过分纠结,只有削薄的一层且线条清晰好看。随着雌虫的每一下动作, 那胸膛展开又扭转, 每一寸的皮肤在火光的映衬下沾染上异样暧昧光。
炙烤后的鱼肉外层是带着些焦的黑, 肥美的鱼肉在火上滋滋作响,焦脆的皮偶尔裂开一条缝隙, 伴随着一股诱人的香气露出里面鲜嫩的鱼肉。
白色大猫焦躁地转着眼睛,最后干脆起身在仇临对面来回走着。
顾浲抓完鱼后,仇临突然不着急离开去找他的雄主了,甚至主动提议他来烤鱼给大猫吃。
顾浲有些顾忌仇临的手艺, 但一看自己那两只爪子, 还是点点头答应了。毕竟,仇临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身边最好。
仇临的眼眸被火光映的熠熠发光, 偶尔流转落在盯着烤鱼和他咽口水的大猫身上, 瞳孔收缩,总是带起一阵暗光。
顾浲重新坐下, “好了没有?”
雌虫一手撑地,一手转着火上的鱼, “快了, 急什么。”
能不急吗!他一天没吃饭了!
大猫舔了下嘴, 就见仇临吹了吹鱼肉, 张嘴咬了一口。
“嗯~”
黑发雌虫闭着眼睛细细咀嚼着, 耐心地品尝着每一丝鱼肉的味道。
大猫看他那样子终于忍不住,奋力一跃,整个身子从火上跳过,眼看着就要咬到鱼肉了,刚还闭着眼睛的雌虫倏然睁眼,手迅速地往后一扬。
顾浲眼看着那鱼肉离他越来越远,张开的嘴咔嗒一声,咬了一口空气。
白色大猫跃的高,屁股后就是火堆,大猫停不下来干脆两爪往雌虫身上扑,嘴还不肯罢休地去咬那块近在咫尺的鱼肉。
滚烫的肉垫落在微凉的胸口激起一片小疙瘩,仇临一个利落的后退,大猫再一次咬了个空。
顾浲瞳孔一缩,两爪摁住仇临,精神丝骤然射了出去。
可仇临的警觉简直变态,即使看不见精神丝,躲的却是飞快,手一偏,沙滩上立刻多了一道痕迹。
一虫一猫就这么在沙滩上“打”了起来。
越“打”,顾浲越兴奋,仇临的脸也更红。大猫的兴致彻底被挑起,强烈的胜负欲逐渐淹没了他的理智,钻牛角尖一样非要把仇临按在爪子下,雌虫一挣扎,一对白色的爪子如影随形地接着按。
仇临脸上的笑容变大,像逗又像认真似的一定要和大猫定个上下。
终于,顾浲的耐心告罄,大猫突然耳朵压低背成一对飞机耳,嗓子里低吼一声猛然张口咬向仇临的脖子。
仇临仰着头平息着心跳,也不挣扎就那么垂着眼看大猫笑。
大猫根本没咬下去,只是张着嘴放在仇临的脖子上,牙齿几乎都没碰到。他瞪着眼看了一会仇临,平静下来后,他心里也终于反应过来,仇临可能早就发现他了。
大猫倏然回头,刚才他用精神丝抓的鱼本来被他摆成了一排,此刻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心形。
顾浲眼神瞬间变的危险,仇临根本不是身体不舒服挑食才嫌弃那些鱼,而是在试探他。偏偏他刚才沉浸在本能里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他早该想到,仇临这性格,即使信了他的什么爷爷和认主就会沾染信息素的鬼话,之后也会试探他。
抓鱼时频繁伸出的精神丝,刚才抢夺烤鱼时顾浲的精神丝离他更近,而且激动之下,顾浲对腺体的压抑可能也没那么严实。
而他先是被猫抓鱼那种本能的快乐淹没,之后又被这烤鱼和仇临故意展露的“美色”吸引,心里的小猫就没冷静过。
而仇临的下一句话,彻底验证了他的想法。
突然温柔的雌虫伸手抚摸着他的侧脸,“你的眼睛很像我的雄主。”
顾浲一时间看着仇临没有说话,沉默仿佛是一种默认,仇临温柔的目光变得深沉。
这大猫真的是顾浲。
那什么爷爷的话肯定也是骗他的,甚至于,那个小猫也是顾浲。
仇临想起自从顾浲消失,他把小猫带回家的那段日子,他毫无顾忌用尽阴狠的手段去报复那些虫,机关算尽的去谋划。而更让他禁不住回想的是,曾经几个夜晚,他不让仆从换床单,每晚磨蹭着顾浲睡过的被子,挣扎着最后无奈睡去的愚蠢样子,以及他看到顾浲的消息而开心的傻样子。
他没有暴露出那些重要的秘密,比如他是重生的或者他更深层的、帝国那边的身份,可他又觉得自己心里被压得最深的一些东西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顾浲看了个干净。
不至于不堪,他只是接受不了那种权衡利弊的漫不经心被识破的感觉,他没办法再在顾浲面前假装他的理智与不在乎,连他自己都怀疑的感情,可能已经被顾浲看了个一干二净。
归根结底,这是他第一次在一段关系里处于弱势,处于下风。
而且更好笑的是,顾浲好像从没想过要向他坦白,即使要编那么简陋的谎言。
顾浲看着“温柔”的仇临,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身/下的雌虫突然起身,将鱼塞进顾浲嘴里,伸着懒腰往树林里走去。
不用争抢的鱼仿佛也失去了那股美味,大猫一张嘴,鱼就掉到了地上,大猫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没分去。
“你去哪?”
黑发雌虫脚步一顿,笑着回头,“找个地方睡觉啊,你不说要填饱肚子找个地方休息吗。”
白猫低头看了看脚前沾上沙子的鱼,仇临不是看出他了吗,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去找你的雄主了?”
顾浲问完就无声地拿爪子打了自己一下,不让仇临去找雄主的是他,这下人家不找了,他又心痒痒了。
黑发雌虫脚步再次停顿,这次他没有回头,看不见表情的一句话传了过来,“不着急,可能我的雄主也不想见到我呢。”
仇临说完这话咬牙皱了下眉头,他这话怎么说得跟个怨妇一样。
一虫一猫诡异的同时鄙弃着自己,又默契的沉默一瞬,接着仇临继续向树林里走去。
树林里此刻看着一片祥和,甚至有种入夜的微凉与宁静,偶尔的一声虫鸣又让这树林不会过分死寂。
仇临习惯性地开始打量,这里适合作为埋伏点,如果在那个位置架个7K舰炮车,应该能一炮灭掉一个十虫的小队……
一番衡量,仇临眼里恢复了些光彩,这小岛虽然孤僻,但却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只要运用得当,抵御一个团也有可能。
一股微风吹来拂过仇临的发丝,他一抬头发现黑蓝色天上悬着几条交错分支的星河。
这里景色也不错,若是在这建栋房子,白天去粉海里潜水、烤鱼,晚上一起躺着看星河,好像也不错……
黑发金眸的雌虫仰头望着天,发丝轻缓地飘着,漂亮有力的身体静静伫立在高树旁,嘴角的一抹微笑深深地刻在大猫那双蓝绿色发着幽光的眼眸里。
顾浲突然明白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虫,就是仇临,这是与他绑定了密不可分的夫妻关系的虫,是要受他支配、与他同床共枕的雌虫。
他变成猫这种事第一个应该告诉的,就是仇临。
可他一个人惯了,曾经社会定义的成熟让他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扛,大众普遍的距离感让他习惯了少去倾诉。
他忘了依赖一个人的感觉,而这个雌虫,因为顾浲没有依赖他,而在生闷气。
大猫躲在树后耳朵抖了抖,他是时候去重新学习如何爱一个人了。
不对,是爱一个虫。
想到这顾浲忍不住笑,一只猫,爱一个虫。
他再抬起头时,仇临那一抹微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嘲地摇头,雌虫低下头,刚才璀璨的双眼此刻仿佛也好像失去了光,看得大猫眉头皱起。
仇临找了处离沙滩不远的山洞,这岛看着安静,但地势变幻莫测,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危险,他还是不要离顾浲太远,万一有危险,他还能赶到。
而仇临预想中还应该在沙滩上大快朵颐的大猫,此刻正躲在山洞口,思考着怎么偷看才不会被发现。
把脑袋横着伸出去?还是露出一半脑袋用一只眼看?
顾浲又开始考虑,那是脑门大还是侧脸大呢。
白猫突然甩了甩脑袋,他怎么变成猫以后不仅幼稚了,还好像变蠢了?!
大猫迈着无声的步伐跑回沙滩,忍着火焰的炙烤用嘴从火堆旁拔下一根木棍,上面的鱼肉靠近火焰那一面已经焦了,但所幸另一面还好。
一阵风刮过,顾浲觉得自己一侧的嘴边有些空虚。他耸了耸嘴才意识到,他那一面的胡须被火燎没了……
顾浲在用这副只剩半边胡须得蠢样子见仇临,和给仇临送鱼吃的(他老婆也一天没吃饭)这两件事里挣扎了一下,最后大猫迈着步子几步冲进了树林里。
仇临毫无顾忌地把脱下来的上衣往地上一扔,就大咧咧地躺了上去望着黑黝黝的洞顶发呆。
他那个没良心的雄主,还真是只顾着吃看都不来看他一眼啊?!
仇临双眼一眯,看来他要好好整整他的雄主了。
一切的念头都在看到叼着木棍插鱼的大猫时滞涩住,仇临嘴角压不住笑。
“给我的?”顾浲张不开嘴,只能迈近几步,把鱼凑到仇临面前,结果雌虫却好像突然委屈了起来。他低着头,刘海遮住神色,“雌君只能接受我雄主的投喂。”
仇临看着大猫金色毛茸茸的爪子,还不变回来是吧。
顾浲嘴里的鱼都差点掉了,干什么!装什么呢!他下巴都快酸了!
顾浲上去一爪子按在仇临额头,微侧着头把鱼送到他嘴边。
仇临似乎也饿了,他看了大猫半晌,最后好像“自暴自弃”似的抬手接过,吃之前还要委屈一句,“完了,我是个不检点的雌虫了,雄主肯定不会再喜欢我了。”
顾浲扭动着酸涩的下巴,无所谓地往仇临身边一趴,“别瞎说了,快点吃。”
仇临拿着鱼凑近,“我瞎说?”
顾浲僵了一下,所幸仇临不再追问,只是安静地把鱼吃了一半,剩下一半被他慢慢撕着喂给了大猫。
“小猫,过来给我枕一会。”
顾浲情不自禁洗脸的动作一顿,他瞪着那个装傻的雌虫,“这会儿不怕不检点了?”
雌虫恶劣的挑眉,“反正我雄主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了,你说是吧?”说完他又话音一软,“过来吧,我有点冷。”
顾浲无奈的过去趴下,柔软的肚子上多了个脑袋,白色的尾巴被当成了毛毛毯子盖。
山洞里也升了把火,但可能挨着海边的原因,晚上的风又凉又大,顾浲看着穿着单薄衣服的仇临,尽量用身体盖住了他。
仇临埋在顾浲肚子上的脸浮现出微笑,再冷的地方他都闯过,只有他的雄主,总是担心他这个三S级雌虫着凉,夜里给他盖被子、洗完澡不让他去吹风,现在变成小猫也要拿自己的毛毛为他取暖。
当被温柔以待时,总是会忍不住得寸进尺。
仇临感受着小猫一下下点在他手臂上的尾巴尖,他想抱着他的雄主。
“雄主……”
仇临一身黏糊的低吟让顾浲瞬间清醒,他和仇临近距离接触这么久,他就算压抑得再好,仇临那么敏感,可能也会察觉到。
果不其然,仇临的身体开始发热,顾浲看着他在自己肚子上辗转反侧,胸膛起伏也加快了不少。
大猫有些着急地想起身,最后他看着仇临半晌,突然伸爪按住仇临到后背,带着倒刺的舌头滑过雌虫的后颈。
下一秒,山洞中被浓郁的干燥温暖的信息素充满,挣扎的雌虫被搂紧一个温热的怀抱,修长白皙的手拂过仇临汗湿杂乱的鬓角,低缓的嗓音在仇临耳边响起,
“我在这,没事的。”
顾浲话音刚落,脊背一紧,肩颈一湿,刚还昏迷的雌虫此刻附在顾浲耳边,“抓到你了,我的猫猫雄主。”
作者有话说:
顾浲:你就仗着我宠你
仇临:我从不会生闷气,我都是直接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