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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番外1

藏风 木瓜黄 3707 2024-08-23 12:48:16

大四实习那年,虞寻租的房子到期。

正好两人各自实习的律所也敲定了,准备挑一天重新找房子。

新公寓离上班的地方近,然而这次合租的生活却和去年不太一样了。

以前两人同吃同住,一起去学校,吃饭也一起吃,但工作后哪怕住在一起,交流的时间也少很多。

律所实在太忙了。

加班到凌晨是家常便饭。

这天虞寻难得没加班,回到家后喂完鱼吃吃,一个人坐在客厅,低着头去看微信消息框。

置顶的位置没动静。

除了置顶消息以外,其他人发来的未读消息倒是挺多。

尤其是流子。

流子:[打游戏吗]

流子:[/链接,一键跳转进入‘快乐麻将’小程序。]

虞寻随手点进去,发现是个私人房间,房间里除了流子以外,还有一个ID叫“牌王李言”的人。

“怎么就你。”

流子虽然很不想问,但还是问:“……你对象呢。”

大嫂那两个字他还是喊不顺口。

牌王李言说:“怎么的,突然对我兄弟这么热情。”

流子:“妈的现在三缺一啊。”

“……”

虞寻点了下开麦,说:“哦,他加班。”

这三个字被他说得有点幽怨。

流子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兄弟向来都是风轻云淡,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

虞寻就说了这句,之后又把麦闭了。

流子又拉了个人进来,凑了四个人之后游戏开始。

“不玩点其他游戏吗。”进来的那个校友说。

李言:“我们社会人士,现在没时间去网吧,只能玩点国民益智游戏打发打发时间。”

流子打出去一张牌:“实习催人老。”

……

虞寻没认真打。

他时不时从小程序里退出去,去看云词回他消息没有。

等一局打完,聊天框里还是没动静。

等他再切回游戏,正巧听见李言在聊八卦:“最近是不是什么分手高峰期,我们班好几对一实习没多久就分了。”

“怎么分的。”

“忙呗,压力大,哪还有空整天谈情说爱。”

“……”

虞寻捏了下手指骨节,顾不上去担心自己会不会打扰男朋友工作,擡手摁住语音键,说话时将手机凑近:“六个小时零四分钟,没条消息是吧。”

他顿了一下,“又说,还记得你有个男朋友么。”

-

律所里。

这个点了,办公室里人还是很多,加班常态化。

同事间偶尔聊天,也是拚外卖:“点咖啡,要带一杯么?”

“加我一杯。”

“我也要我也要。”

“……”

说话间,有女同事望向某个位置,想问问他要不要,又不好意思开口。

那个位置在角落,这个角落很容易被人忽视,但由于坐的人太出挑,反倒成了全办公室最醒目的地方。

那人穿了件白色衬衫,只是衬衫有些略大,看起来尤其松垮,像是买大了一点,更像穿了别人的,因为款式有些随性,并不是很适合他。

他坐得很正,手里拿着笔,手腕很细,垂目盯着文档,冷淡清隽的五官看着似乎有未褪去的少年气。

云词没注意到打量的目光,他合上文档袋,看了眼手机,才发现手机几个小时前就没电了。

怪不得埋头工作的时候都没被手机消息提示音打扰过。

等他给手机充上电,点开虞寻的语音条,听了两遍。

-“六个小时……”

-“还记得……”

第二遍纯属是因为六小时零四分钟没联系,确实也有点想他。

云词松开手,回了两个字:记得。

黑色头像秒回:我看你是不记得了。

……

办公室另一边,有人说:“想问就去问,就看着冷了点,还挺好说话。”

“是的,昨天我理不清思路,还让他帮忙看了眼。”

“……”

女生鼓起勇气前去,却被对方告知:“我下班了。”

“急着回家,”云词礼貌拒绝说,“家里有门禁。”

“啊?”

都出来工作的人了,家里怎么还会有门禁。

云词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一丝温和:“家属管得严。”

云词说完,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准备赶回去陪男朋友。

然而他东西收拾到一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说是骚动也不确切,因为来人只是安安静静倚靠在他们律所门口。

黑色牛仔裤,腿细长,个子特高,很随意地穿了件T恤,顶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边在门口等着边和进出的人唠着嗑。

进出的人:“你哪位。”

那人眉尾一挑:“我?平平无奇的帅哥。”

“……”

进出的人沉默一瞬,又问:“你来干嘛的?”

那人:“挽回残酷无情的对象。”

“残酷无情?”

“嗯,”虞寻轻描淡写地说,“八个小时不回消息的那种。”

进出的人啧了一声:“我去,这冷暴力啊。”

虞寻:“是吧,我现在冷得像活在南极,心凉得快结冰了。”

“……”

说话间,云词面无表情拎着东西推开办公室门口那扇玻璃门,走出去和来接他的虞寻面对面。

半晌,云词开口:“南极?”

虞寻立马转变态度,甚至人都站直了,压根不敢在他面前随意开玩笑:“比喻。不在南极,我在南大。”

云词:“我冷暴力?”

虞寻:“是我添油加醋。”

“……”

虞寻几乎是本能反应。

面对云词,再没有当初针锋相对故意找茬的样子了。

哪怕前一秒还在为云词不回消息而暗自介意。

云词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在经过虞寻身侧的时候很自然地牵起看他的手。

刚才在门口和虞寻唠嗑的同事:“这位是……?”

门里,好几双耳朵都偷偷竖着。

然后所有人都听见云词说了两个字:“家属。”

等两人走后,其他人过了会儿才出声议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你们觉得是他哥哥的可能性大吗。”

有人反驳:“谁家哥哥牵手回家的。”

另一个人自信坚定的语气:“有。”

“?”

“弟控。”

“……”

就离谱。

众多议论声里,忽然出现一道声音:“他不是那个谁吗——”

“谁?”

“隔壁律所新招的实习生,我看过照片,成绩好长得帅,咱两家律所不是竞争关系么,我就多关注了点,俗话说知己知彼,”那人声音压低,继续说,“……而且听说他亲手柄他一亲戚送进去了,判了好几年。”

-

云词和虞寻面试上的两家律所确实属于“竞争关系”,两人诉讼方向不同,最后就业的选择上并没有选择同一家。

平时工作状态下,两人确实互为“对手”。

为此,虞寻开玩笑说过:“看样子就算出了社会,我跟你还得当‘敌人’。”

只是现在这个敌人会计算并在意他的回消息时间,并且会来接他下班而已。

去车站的路程大约几百米。

路上,云词牵着他的手收紧了些,想起刚入职那会儿两人的某个约定:“之前不是说好避免在律所见面,只在下班路上接人。”

虞寻神情自然,语调不变,以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这不是在下班路上接的你?”

“?”

哪门子的下班路上。

不是明晃晃地跑来律所了。

“门口,”虞寻说,“怎么不算下班路上。”

“……”

虞寻强调:“我可没有进去。”

没进去,但是站门口,全律所都看见了而已。

云词说不过他这套流氓逻辑,并且早已经习惯,干脆不说了。

进门前,路灯下。

云词正要刷门禁卡,在刷卡前,一股向后的力拉住了他的手,他被带得往后仰了一点,然后转过身。

转身后,虞寻的吻压了下来。

这人在律所门口等他的时候似乎吃了糖,唇齿间有一丝甜味。

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他们之间接过无数次的吻,但还是没有习以为常过。

无论多少次,虞寻的吻总是热烈汹涌……并且带着几分他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小心。

想将他吞之入腹,又小心翼翼地怕损伤他分毫。

虞寻贴着他的唇说:“生气了么。”

他估摸着云词可能多少会有点介意。

在学校的时候无所谓,在工作单位不好说。

“忍不住想宣誓下主权,”虞寻声音放低,道歉似地说,“我男朋友太优秀,怕过去被人盯上。”

按照云词的性格,他确实该“介意”。

工作前,他也想过工作和生活分开会比较好。

但这个人是虞寻。

很多原则,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云词故意偏了下头,避开这个吻,抿起嘴说:“是有点介意。”

然后在虞寻乱了心神之前,他又说:“所以,明天我是不是该去你们律所门口站一会儿。”

他像当初无数次,两人敌对时那样,有点攀比心态,扫了虞寻一眼,问:“你今天站了几分钟?”

虞寻:“两三分钟?”

云词:“哦,我站五分钟。”

虞寻却说:“你一分钟也不用站。”

“?”

虞寻语调微扬:“已经宣示过了。”

云词有点懵:“什么。”

他没去过他们律所。

也没在虞寻上班时间给他打过电话。

虞寻卖关子:“明天拍照给你看。”

需要拍照,那就是言语不好形容。

云词凭借着对虞寻的了解,右眼皮忍不住跳了下。

-

第二天。

云词照常上班。

有同事在附近用碎纸机,边用边打量他,然后一点点挪步到他身边:“咳。”

云词把笔记本计算机拿出来,头也没擡:“有事?”

“有,”同事又凑过去了点,“家属,有可能是兄弟的意思吗。”

对方挠挠头,又解释:“……跟人打了赌,我压的兄弟。”

云词终于擡眼:“怎么想的。”

同事心说,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但云词冷清的眼睛扫过他,说:“是牵手还不够明显么。”

同事灰溜溜地走了,并且把口袋里准备好的钱一把拍在了另一位他同事桌上。

片刻,云词收拾好桌位,打算专心投入工作。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下。

点开微信,是黑色头像发来的张照片。

黑色头像:[/图片]

照片上,拍的是办公桌面,他们律所给实习生配了台显示器,这台崭新的显示器桌面有不少工作文档图标,但最醒目的还是那张桌面背景。

白底黑字,上书:已有对象。

特大字体,触目惊心,十分显眼。

云词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第二眼顺便看到边上的日历。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被他隆重地圈了起来。

……

可能是某个开庭的日子。

云词没有多想,怀着七分尴尬两分呆滞一分感动的心情从聊天框退了出去。

他输了。

牵手确实不够明显。

-

实习近三个月之后,南大那边有学期作业要交,于是大四生开始律所和学校两头跑。

再坐在南大教室里,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学生身份。

云词作为班长,去了趟高平阳办公室,敲完门刚进去,正好听见高平阳在训人。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不去烹饪学校?”

“违规电器宿舍不允许使用不知道吗,是不是开学第一天我就跟你们说了,啊?我还特意讲了一个曾经血淋淋的例子——”

高平阳说到愤慨处,忍不住起身拍桌,他桌子拍到一半,看见推门进来的云词。

高平阳的话中断了一下,接着以更加愤慨的语气,擡手指向他:“看,血淋淋的例子来了。”

云词:“……?”

办公室里的场面很熟悉,一排人靠着墙站。

都是大一新入学的学生,刚离开高中,模样青涩未褪。

高平阳看向云词,给他使眼色。

云词接收到之后,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啊,是。”

话音刚落,他身后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然后某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主动接过话说:“特别血淋,一间宿舍六个人,救护车来了六辆,一辆车装一个。”

新生好糊弄,顿时震惊:“这么惨痛?”

虞寻:“嗯。”

他瞎话张口就来:“有一个姓柳的,差点终身残疾。”

“……”

是不是有点太过。

高平阳眼色都使不下去了。

最后两名拥有血淋淋前科的大四学长交完东西,从那排罚站的新生面前走出去。

出去之后,虞寻忽然在楼梯转角处停住。

“当初,”他转身,迎着长廊折进来的光说,“流子炸寝室那天,我很开心。”

因为那天,他的人生里出现了一次奇迹。

-

很快,到了虞寻在桌面日历上标过的日期。

云词以为今天这人有什么重要工作,于是起了个大早主动做早饭。

然而虞寻从起床后就慢悠悠的。

他穿着睡衣晃进厨房,让云词离早餐煎锅远点:“我来,你去看看鱼吃吃那小子一早上在折腾什么。”

云词问他:“你今天工作不忙么。”

虞寻:“和平常一样,怎么了。”

和平常一样。

那你日历划什么记号。

云词压下疑问,去阳台看鱼吃吃。

鱼吃吃最近吃得越发圆润,肚子鼓鼓,正四脚朝天仰着露肚皮晒太阳。听见有人靠近,歪了一下脑袋,然后冲云词“喵”了一声。

云词蹲下身,手按在它脑袋上揉了一把。

再起身时,手机响了。

黑色头像:[/转账]

“……?”

云词擡眼,刚好看见厨房间门口,刚放下手机的虞寻也在看他。

虞寻拎着手机,垂下手说:“今天发工资。”

云词愣了下,没想过那个标注的日期是居然关于他的:“发工资,给我干什么。”

虞寻走到他面前,身上还围着围裙,生活气十足,他微微俯身弯腰靠近他,扬了下眉眼:“养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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