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厌：“......”
他手一抖，差点给手机扔出去。
然后飞速按下音量键，给音量降低了。
“我和郁神还在一起，你别乱说话。”
宁厌深吸了口气，对那头道：“一会聊。”
逃避似的，他啪得挂了电话。
正逢红灯，郁浅烬侧过了脸。
对上那双淡色眸子，宁厌蹭得坐直了身体，干巴巴解释：“我......我哥们的意思是我有没有、那个，让你看上我的操作......不是，不是让你看上我。”
妈的。
自己还此地无语二百两地加这最后一句干什么。
宁厌又想死了。
“嗯。”
郁浅烬：“我知道。”
郁浅烬语气平淡：“我只是想问你具体地址在哪里，或者你给我说路。”
宁厌：“？”
宁厌：“......”
他这才发现周边景色有些熟悉，两人已经快到蓝木网吧了。
妈的！！
宁厌现在不想死了，他想把易元洲弄死。
“噢，哈哈。”
宁厌干笑：“前面路口右拐，然后再下一个路口左拐大概300米就到了。”
郁浅烬：“好。”
宁厌屁股上像是有八百个蚂蚁在爬，简直坐立难安，眼见郁浅烬停在了路边，赶紧道谢：“谢谢郁神，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郁浅烬：“嗯。”
“那我先走了。”
宁厌转身去开车门。
门打开了，但他人半天没下去。
郁浅烬：“？”
郁浅烬：“你要把车背走么？”
宁厌：“......”
操。
忘了解安全带。
宁厌继续干笑：“人晕了，不好意思。”
他手忙脚乱解开安全带，又道了句：“郁神再见。”
双脚踩实，宁厌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对这片大地爱得深沉。
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但可能是在郁浅烬车上坐久了，他自己好像也有些腌入味，那股淡淡的海风香味还萦绕在鼻尖。
“......”
宁厌心跳得有些快。
他本来想目送郁浅烬开走以示礼貌，但站了会儿，面前的黑车还是没动。
余光偷偷瞄去，郁浅烬在看手机。
噢。
还好。
郁神没看到跟个弱智一样杵这儿的自己。
宁厌如此安慰道，而后转身，拔脚就溜。
郁浅烬确实没看到他，他在回TRG群里纪一渝的消息。
这人在外面旅游着，但一听说有打野来试训，立刻比谁都激动，要不是OB位只有三个，他能就地找个网吧开始观战。
——虽然是狗看星星，看不出个名堂。
放下手机，郁浅烬去摸烟盒。
吃饭时周围大老爷们都在抽烟，但对面坐着刚成年的小朋友，他还是忍住了没抽。
现在烟瘾犯了，得赶紧来一根。
烟盒到手，郁浅烬却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
“......”
他按了按眉心。
抬眸，路边不远处就是一家小的便利店，郁浅烬开了双闪，走下车。
付了钱后，他点上根烟。
舒坦了。
郁浅烬站在路边，边抽烟边给林小寒打电话。
他记得林小寒说过蓝木网吧来过一个很厉害的ad选手，长得好看性格也很温和。
——大概是试训了宁厌很满意，郁浅烬也开始有意去接触这些路人王玩家了。
但林小寒没接。
郁浅烬把抽完的烟熄灭扔进垃圾桶，正要往车的方向走去，身后便利店门打开，几个看起来就像刺头的男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骂骂咧咧着。
“这傻逼咋还没回来，网吧也没他人，鹿予言把他接走了？”
“不可能，鹿予言估计都不管他的事儿了，不过易元洲也没见，他不会去他家了吧？”
“谁知道，再看眼去。不行我就给他打电话，这逼不是说来者不拒么。”
易元洲。
这个名字有那么一丝耳熟。
果然，下一秒郁浅烬就听到了“宁厌”二字。
他侧眸，看见其中两个好像就是撞见宁厌打架时对面的人。
郁浅烬是过来人，知道这帮混混没事儿干，天天就逮着人打架，打不过就摇人继续打，狗皮膏药一般甩不掉。
他懒得管，直接上了车。
但犹豫了几秒，他还是给宁厌发去消息。
【yqj：之前和你打架的人又来找你了。注意安全。】
刚发出去，岳白岁的微信语音突然打了进来。
郁浅烬连上车载蓝牙，接起。
“忙着吗？”
岳白岁问：“我到家了，聊聊？”
郁浅烬胳膊搭在窗框上，目光平淡望着前方：“嗯。”
“你对宁厌满意吗？”
郁浅烬：“还不错。”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算上你最心意的打野，但我说说我的看法。”
岳白岁接着道：“他直播里玩的都是野核英雄，自己带节奏自己打输出，今天选出个【树神】是我没想到的，效果还很好。而且这是他短短三天内练出来的。”
郁浅烬：“嗯。”
不需要点明，两人自然而然都会对比一个夏季赛练不出一个坦克打野的裴勇。
“他是真的想来TRG，他直播跟弹幕互动时可没这么好说话，也没今天这么......乖。”
郁浅烬：“？”
“也不是乖，就是......”
岳白岁想了想措辞：“单纯，他很单纯，会因为几句调侃的话而害羞，没有进过社会，没有沾染上电竞圈那些坏风气，没有那么多心眼，却很有潜力，就像一把未经铸造的剑石。”
“这种人是最容易塑造的，我知道现在DPL盛行高价买明星选手。但你也是我带出来的，你也是出道那年就拿下了世界冠军。”
“郁浅烬，难道你不想亲手培养出一个与你各方面都契合、专属于你的打野吗？”
空气陷入了寂静。
郁浅烬右胳膊搭在方向盘上，静静望着深邃的夜。
其实早在去年转会期时，郁浅烬就有了提用新人打野的想法，只不过纪一渝已经联系好了裴勇，他也没找到合适的高分玩家，这个念头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现在……
裴勇走了，DPL现役职业选手里没剩好打野，宁厌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明白。”
片刻后，郁浅烬道：“我和你想法一直一致，但转会期还没有开始，目前也只试训了这一个……”
“诶。”
岳白岁打断了他的话：“忘了我给你的主播名单吗，有看上的吗？”
郁浅烬：“……”
“很多主播为了名气和收益会去营销会去故意整活，你觉得他们在TRG打出成绩来，更好的战队抛出橄榄枝和高工资，他们会不去吗？但我觉得……小宁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性格，你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赶他走他应该不会主动走的。反正这是我的看法，肯定转会期开始后再看看，但我不抱什么希望。”
岳白岁又补充：“你要相信，缘分天注定，他的自荐邮件都能准确无误发到你邮箱里，上天安排的最大啦。”
“……”
果然这人正经不过三分钟。
但他说得却都句句在理。
郁浅烬沉默了良久。
他按了一下眉心，从支架上拿过手机。
刚才给宁厌发去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
可能是这孩子没看到，也可能是......已经打起来了。
心绪没来由一阵不定，郁浅烬对岳白岁道：“我知道了。有点事先挂了，一会儿回你。”
然后他从副驾驶置物栏取了一个口罩，戴上。
锁好车门，郁浅烬走进了宁厌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