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秦柯被掐住脖子的瞬间, 叶七便浑身僵硬无法思考,他几乎是遵从着本能将灵器唤出,义无反顾地刺向聂寒,丝毫没有考虑自己这种行为无异于蚍蜉撼树。
“别过来!”秦柯心中一惊立刻喊道, 但凡聂寒对他出手, 叶七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这时候的叶七哪里听得进去?他只注意到秦柯被掐到涨红泛紫的脖子, 还有额头暴起的青筋。
只是叶七第一次看到秦柯如此狼狈的模样, 明明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如神明一般带着漠然的视线俯瞰这世间一切。
唯独不该是这样, 不能是这样!
叶七双目赤红,眼中除了秦柯再无其他, 竟是有了点走火入魔的征兆!
秦柯整颗心都在往下沉,眼看着聂寒就要出手,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大量灵力,周围的黑暗仿佛雪融一般消退着,也迫使聂寒松手后退, 看向秦柯深深皱起眉头。
“叶七,清醒一点!”秦柯将叶七拥入怀中,制住他握刀的手,紧紧揽着他颤抖的身躯。
秦柯只能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灵丹丢入叶七的嘴中,随后又贴上他的额头, 引导着神识进入他的脑海,梳理他混乱的神志。
聂寒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表情阴晴不定。
秦恪分明是在他们几人眼前陨落的, 金翼悲鸣,尸骨未留, 这些都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记忆力,眼前这人, 又怎会是秦恪?
再者两人分明相差甚大,长相对不上,年龄对不上,连性格都对不上,秦恪根本不可能对谁如此在意!
可如若不是,那这股熟悉的感觉,还有令他都退避三舍的灵力,又该怎么解释呢?聂寒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若这人给不出令他信服的理由,他绝对要这两人都魂飞魄散!
“你……”
“你别说话,等他脱离危险,我会回答你所有问题。”秦柯的声音冷冷的,面无表情地看了聂寒一眼,目光中的怒意和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聂寒:“……”
这操蛋的感觉真的太像了!
秦柯抱着叶七席地坐在地上,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里。
叶七的情绪已经镇定下来,但是皮肤上却开始浮现青紫色的条纹,那是血脉狂躁造成的后果,短时间内是消不下去了。
他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秦柯,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还带着恐惧和后怕,浓浓的依恋看得秦柯胸口闷痛,恨不得将他永远困在怀抱之中……
“乖,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秦柯亲吻叶七的额头安抚着,也是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之浓烈。
虽然自从幻境那次以后,两人都没有再掩藏过对彼此的喜欢,但叶七的感情一直都是内敛而羞涩的。
他会用饱含爱意的目光偷偷看秦柯,会事无巨细地照顾秦柯,但很少会真真切切地说出来。这些温柔缱绻深藏在点点滴滴中的情感,从来都不如话本中描绘的故事那样热烈。
可如今近距离看着秦柯被威胁到生命,他却差点走火入魔!
爱一个人爱到失控,害怕到颤抖,感情一事,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有说服力。
属于秦柯的怀抱和气息终于彻底安抚住了叶七,他眨了眨含着泪水的眼睛,嘴巴微微张了张,只是没等说些什么出来,便阖上了眼,昏睡过去。
秦柯看了眼自己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衣袖,心疼地将人抱起,终于给了聂寒一个眼神。
“我要把他送回去,要不要跟上来随你。”说罢,抱着人步伐矫健地往回走。
聂寒简直要被气死!他身为战帝,如今战灵大陆最强大的二人之一,从来没被人这么轻慢过!
哦不对,曾经确实有一个,但那人已经死了!
聂寒的心里在狂啸怒吼,可看着秦柯的背影,却恍惚想起了一个如寒松般高大挺拔、岿然屹立于山巅的身影。
“啧,大爷的,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聂寒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心里已经把这个嚣张的小子捏死了上百遍!
将叶七送回房间后,秦柯又给他喂了几颗灵丹,叫来小白看护好他,有事就叫自己,这才离开了房间。
距离院落不远处的地方,聂寒正坐在一块石墩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柄重剑。
那重剑看着便死沉死沉,翻转之间甚至带出了呼啸的风声,却仿佛轻巧的玩具一般被聂寒随意把玩。
聂寒目光森寒地紧盯着秦柯:“亲热完了?”
秦柯还在生气,不怎么想搭理他,随意撩着衣摆也在另一块石墩上坐下。
这般无视的态度,更叫聂寒胸口滞闷。他在心里疯狂咆哮,只要逼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就把这该死的东西碎尸万段!
他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咬着牙问道:“那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秦柯终于抬眼看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片刻后冷笑一声:“我能把不死神木安进你右腿里,就能把它完整地抽离出来,想试试吗?”
“……”
聂寒的表情凝滞了。
良久,憋到脸都涨红的他终于抽吸了一口气,由于动作太猛还呛到了自己,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了半天。
“你、你真是?”极度震惊之下,聂寒的瞳孔都缩了起来,说话也变得结巴,“这不可能,秦恪明明已经、已经死了!这不可能啊!”
嘴上大喊着不可能,但聂寒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开始相信。
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右腿受到过致命伤,甚至差点因此丧命!
那个人就是帮他找到不死神木救了他一命的战灵帝,秦恪!
“我确实死了,只是又在这具身体上活过来了。”看到聂寒仿佛被这个消息震碎了三观的模样,秦柯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你,你夺魂了?”聂寒脸上顿时浮现一言难尽的表情。
秦柯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跟他打一场,皱眉道:“与其夺魂费那么大力,我当初直接把内鬼揪出来不是更方便?”
“额,说得也对。”聂寒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但同时他也终于确信,眼前这人,就是秦恪。
战灵帝当初被人陷害致死的消息,除了双帝三圣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一旦这种消息传出去,大陆必然掀起无法预估的风浪。
因此,能够知道这种隐秘事情的,只有秦恪本人。
只是聂寒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从未听闻有人能死而复生,还是重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你真的不会再死一遍吗?”
“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秦柯简直受不了这家伙。
熟悉的斗嘴模式,让聂寒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的脸上久违地浮现出真诚的笑容,放松地歪着身子看着秦柯。
“怎么,这又不想死了?想当初你明知有人在你修炼的山洞里动手脚,却还任由毒素入体走火入魔,不就是觉得世间无趣?这才多久啊,你怎么就完全变了个人?”
聂寒说罢,又接着揶揄道:“而且曾经的你拒人于千里之外,跟个和尚似的清心寡欲,现在这又是……”
他话没说完,只朝着院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显。
“找到了命定之人,换了种想法罢了。”秦柯丝毫没有遮掩,根本没有被调侃到。
饶是聂寒也有点吃惊,他虽然是这么问的,但其实心里并不觉得秦柯会承认。
因为他实在太熟悉秦柯一个人的样子,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捂都捂不热,更别指望他主动去温暖别人。
但想到刚才秦柯小心温柔地对待另一个青年的模样……聂寒这下是真觉得震惊了,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铁树开花!
他沉默了一会,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件事情,因此换了个话题。
“你既然重生了,为什么不回来?”聂寒知道他不喜欢战灵殿和秦家,又接着补充道,“去看看你那些老朋友,他们当初可是难过了好久。”
秦柯眼中也难得浮现一抹怀念,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秦恪已经死了,这辈子的我只是秦柯,一个从偏远山村出来的普通人罢了。”
他不想再当秦恪,所以在非必要情况下,他不会再去联络以前的关系。
聂寒似乎从他的话语和表情中读懂了一些,想了想也笑了起来:“也是,反正你从来都是这样,随心而走。”
“战灵殿怎么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秦柯需要做一些了解。
“从你走后,就分成了两派,那个娘们儿一派,我这边一派。谷桐跟她一伙,余崧站我这,凤萱还是中立。”聂寒看上去十分不待见灵帝,连名字都不愿意说。
这倒是跟秦柯猜测的一样。
“内鬼有没有找到?”
“藏得很严实,没找到什么明确的证据,不过去年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后暗中送了消息到我这,”聂寒表情狠厉,看上去相当生气,“他居然和魔修有勾结,并且大陆上这几年的修士失踪事件,似乎跟他脱不了干系!”
秦柯眼底扫下一片阴影,语气森冷:“谁?”
“余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