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滞，男人的表情由不爽慢慢转为严肃。
裴纵之沉吟片刻：“那更应该好好聊一下，亲口说声谢谢。”
他坐直身子：“表哥什么时候有空？”
程眠憋笑憋的已经握不住手机了，视频画面疯狂抖动，用尽了全身得到力气才克制住没有笑出声。
笑够后，他抬起头，眼角溢出几滴生理性泪水，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张嘴说话：“太快了。”
裴纵之挑眉：“嗯？”
程眠以为他没听清，手机拿近了一点，连细腻的毛孔都能看见。
不知道是不是洗了澡的原因，看起来特别柔软，裴纵之忍不住搓搓手指，怀念起不久前触碰的手感。
“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程眠神色十分正经：“等我跟他们好好聊一次，好不好？”
裴纵之一愣，这才明白过来。
小神木是以为自己在要求见家长？
见他半天不说话，程眠放下手里的毛巾，喊了他一声：“裴纵之。”
裴纵之回过神，笑了声，没有戳穿他，顺着道：“不着急。”
程眠跟着一起笑，拿起毛巾继续擦拭头发，空隙间往没拉严的窗外看了眼，发现地标的灯光竟然开了。
于是给视频里的人说了，然后问：“你能看见吗？”
裴纵之起身拉开窗帘，说：“看见了。”
安城的地标建筑是一栋大厦，似乎是某个爱心人士捐赠，造型特别漂亮，特别是灯光大开后都能抵得上一个小型景点了。
只可惜他们地方小，只有逢年过节或者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开一段时间。
程眠的床挨着窗子，干脆盘腿坐在床上，喃喃自语：“早知道就过去玩一玩了。”
还能趁机和裴纵之多待一会儿。
“下次一起去吧。”裴纵之说：“以后有活动我们就去打卡。”
程眠笑：“看一次就够了，次次看不腻吗？”
裴纵之看着视频的人，脸上笑意不减：“不腻。”
程眠对上他的视线，对视不超过十秒，耳朵慢慢红了，没出息地挪开眼睛。
两人就这么开着视频，看了半个小时夜景，直到大厦灯关了。
“没了。”
“嗯。”
程眠看了眼时间，正要开口，视频里敲门声响起。
裴纵之捏着手机舍不得放下，干脆拿在手里走过去开门。
助理站在外面，手里抱着几个文件夹：“裴总，这是明天要用的文件，需要您签字。”
程眠听见他在和同事交接工作，于是道：“你忙，我去把卫生间收拾下。”
助理低眼，看见一个男生，很年轻稚嫩，感觉年纪并不大。
可惜老板收手机的动作太快，面貌没能看得太仔细，只觉得长得不差。
一记眼刀扫过来，助理赶忙将目光瞥向别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裴纵之嗯了一声：“早点睡。”
“好。”
等听到“噔”的一声，对面把视频挂了后，助理才转过头继续和老板说工作上的事。
裴纵之一边接过资料，一边往里走：“进来说。”
进了屋子，助理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行李箱，心中微微讶异。
由于出行匆忙，老板这次并没有带生活助理，行李箱是他从办公室带过去的，连两套西装和资料都是自己亲手装的。
而现在，西装外套少了两件，包括老板出门时穿身上的，连搭配好的某条领带都不见了。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条领带是裴夫人送给老板的生日礼物，他当时就在现场。
酒店是套房，助理下意识看了一眼阳台，并没有晾晒的衣服，烘干机也是开着的，空荡荡。
他忽然想到老板手机里的那个年轻人。
“……”
怎么办？
脑海里面突然有了一些危险的想法。
裴纵之坐在桌前，利索地在文件上签好字，一时间房间内只有笔尖在纸面上划下的沙沙声。
等助理反应过来的时候，签好的文件已经递到了自己面前，老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助理赶忙接过来，犹豫了下，还是张嘴问道：“需要重新为您准备衣物吗？”
然后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助理：“……”
裴纵之说：“不用。”
“好的。”助理拿了签好资料：“那我走了。”
“等等。”裴纵之问：“我们的新项目中，有没有一个叫做林怀仁的员工？”
助理心中讶异。
这次新项目是游戏开发，在整个裴氏集团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因为是进军新领域，所以公司相对重视，老板也亲手抓许多事。
不过大多数交给团队处理，从不过问员工的私事，现在却特意提到了某位员工的名字。
“核心组没有这位同事，不过前段时间刚转正了一批新人。”助理问：“请问需要找他吗？”
“不用，别打扰他。”裴纵之说完，想了下，又道：“新人的作业全部打包，发我邮箱。”
助理：“……”
不知道为何。
心头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祝这批新人们顺利吧。
“好的。”
等助理离开，裴纵之回到床前，拿起枕头旁边的睡衣正准备去浴室，被子上的手机亮了，跳出两条消息。
一条语音，一条文字。
云程风眠：忘了说了。
另边的人语气轻轻：“我也喜欢你的，裴纵之。”
还要不夸张的说，裴纵之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沉稳冷静。
但此刻，头次有了叛逆的情绪。
比如立刻打开订票软件，把机票退了。
-
次日，程眠把两件西装外套送去了干洗店，老板年记性好，就算程眠很少出门，但每次都会从他店前路过，也算混了个眼熟。
“这你的衣服？”老板娘笑着看了眼程眠的身板：“是不是买大了？还是好牌子呢，要是洗了可不能退了。”
“不是我的，帮朋友洗，不退。”
“行。”老板娘把西装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下，道：“不过这衣服洗起来比较费功夫，比普通衣服贵，你要是没问题，我就开单。”
问完价格，程眠钱包一阵肉痛，但没多说什么。
交完定金，顺手查看某趟航班信息。
裴纵之坐的那趟飞机已经起飞半个小时了，起飞前男人还给他拍了停机坪的照片。
原本是想早起去送一送的，但想到裴纵之的同事们也在旁边，便按捺住送行的心情。
程眠不着急回去，准备先去肠粉店吃个早餐。
反正现在手头的单子越来越少，不用再着急赶工了。
伶杀都应退单了，她终于从老家回来了，然后果断转服去找了自家闺蜜，上游戏的那一刻差点抱着程眠痛哭。
没别的原因，号养的实在太好了。
各种兑换货币积累成一个可观的数字，还帮忙免费拿了几个绝版活动的称号。
程眠都没有说起过此事，伶杀都以为自己错过了，毕竟自己没有下单这项服务，也不好意思询问。
伶杀：突然暴富。
伶杀：你不再接托管，代练界从此陨落一颗巨星。
伶杀：宝，跟我去阳春白雪吧，别再山高水长待了。
云程风眠：不要=。=
伶杀：哦，对不起，你在这边是有家室的人了→_→
看样子，人虽然不在游戏，但八卦没少吃。
程眠没有反驳她，确实是有家室的人了。
想到这里，真的控制不住笑了笑。
聊天框里的人删删减减打了好几次，最后。
云程风眠：嗯。
对面发了几个问号过来。
伶杀：等等，你这是嗯哪个？
云程风眠：没嗯什么。
伶杀当然不信。
但她无论怎么追问，程眠都不回答了。
回到家，登陆上游戏，密聊叮叮叮响了几声。
程眠一看，是留言板。
[密聊]冬花雪月：在？
[密聊]冬花雪月：[舍利子][特制金疮药][龙岩石]这几样还有货吗？
[密聊]冬花雪月：大量收，TS价是多少？
[密聊]冬花雪月：上线了麻烦回复一下，谢谢。
时间是凌晨两点，那个时候他已经睡觉了。
逃税两个字在《九天传》中是屏蔽词，玩家们通常用字母来代替，简单来说就是去掉商城手续费的价格来交易。
[密聊]云程风眠：不好意思，现在在了。
[密聊]云程风眠：请问要多少呢？
对方此时并不在线，系统自动转为留言。
程眠关掉密聊框，操纵人物去往神农山。
他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的采药点，应该是游戏新更新不久的，位置比较隐秘，靠着地图的临界点。
刷新点在某块巨石下面，因为石头建模不太好，导致药草完全被遮住，并不能用肉眼看见。
这份位置几乎是秒刷，比其他采集点快上三四倍。
程眠还是上次游戏延迟了，卡到这个地方来，无意按下了互动键才发现。
将号停好位置，然后用字典的一角压住键盘上的互动快捷键，这样角色便会自动采集。
《九天传》其实有很多辅助插件，但程眠从来不用。
原因无他，这些辅助插件大多是玩家自己开发，虽然官方默认可使用，但在加载插件时仍提醒注意账号安全。
不是没出过事。
曾经有氪佬就因为这个被封号，还和插件开发者及游戏打过官司，闹得沸沸扬扬。
最后氪佬当然没赢，游戏签订那么多条条框框，哪个会真的认真一条条去看，打个勾就完事。
后来听说官方有找插件开发者合作，但据说开发者接受不了官方开出的条件，谈崩了。
结果就是，开发者依旧为爱发电，官方继续提醒注意账号安全。
程眠胆子小，老板的账号要是因为他被封，可是赔不起的。
宁愿自己多累点，也不敢承担这万分之一的风险。
做好一切，确定账号在自动采集，他便低下头，拿出放在一边的考研资料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