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屏被丢到角落,还持续发出短促的“滴滴”声。
这声音代表袭渊的状态不稳定,有失控的征兆。
阮秋此时清醒了不少,茫然道:“哥哥?”
袭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异常,漆黑的眼中倒映着阮秋的身影,目光专注。
阮秋心里担忧,推开他起身捡起记录屏,查看上面的数据。
[总指数:70%]
还有其他几项数值也很高,袭渊现在处于极为亢奋的状态,体温与心跳比平时高出一大截。
阮秋还没来得及再仔细看看,突然眼前一晃,袭渊从后方伸手过来,从他手中拿走了记录屏。
记录屏不过巴掌大小,袭渊似乎嫌这东西太吵,直接用力捏折了。
屏幕碎成两半,伴随着残渣“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滴滴”声也戛然而止。
阮秋转过身,袭渊就站在他面前,安静地看着他。
“哥哥?”阮秋又喊了他一声,轻轻后退了半步。
总指数高达70%,是非常危险的状态,莉罗曾说过,65%就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但阮秋觉得袭渊与70%的总指数不太相符,他没有表现出头疼或是其他不适,更没有陷入发狂无差别攻击的征兆。
他更像那一次去哈林学院的时候,在阮秋的宿舍里,失去原本的意识,像只护食的野犬只想把阮秋藏起来。
阮秋还有一点点头晕,他努力稳住心神,摸到上衣口袋里的另一个东西。
是莉罗给他的,如果袭渊想要攻击他,按下其中的按钮就能弹出能源保护罩,为他拖延一点时间。
他暂时不打算用,朝袭渊伸出另一只手:“哥哥,你还认得我吗?”
袭渊垂眸看向他的手,迈步朝他逼近。
阮秋有点紧张,又往后退了一些。
虽说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袭渊,但以前没有明确的“失控指数”,一切都要靠阮秋自己感受。
袭渊的病情还没完全好,70%的指数居高不下,在记录屏损坏之前仍有攀升的迹象,说一点害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阮秋的腿撞到了沙发扶手,他无法再后退,还差点被绊倒。
袭渊及时扶住他,攥住他的手腕的力道有些大。
随后他弯腰凑近,鼻尖慢慢蹭着阮秋的脸颊,仿佛想确认他身上的气味。
这举动似曾相识,阮秋安心了不少,试着伸手搂住袭渊:“哥哥……”
按照他仅有的经验,袭渊应该问题不大,最多过一晚上就好了。
袭渊依旧一言不发,动作却温柔许多,捏住阮秋的后颈,仔仔细细地端详、轻嗅,像对待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
他一靠近,阮秋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又开始头晕脸红。
袭渊亲了亲他,干燥滚烫的触感或轻或重,不断印在阮秋脸颊上。
他的亢奋不减,抱紧阮秋想把他带去别的地方。
突然,门口响起动静。
“老大?”康双池在外面敲门,迟疑道:“你在里面吗?”
他身后是莉罗,还有一群屏息等待的手下。
莉罗手里拿着显示屏,神情严肃。
屏幕中显示,袭渊的失控指数已经达到了80%。
她第一时间找到康双池,带人过来查看情况。
康双池途中给袭渊发了传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很犹豫:“不是说有阮秋在,老大就不会失控吗?”
阮秋比抑制剂还要有效,他都快不适应正常了这么久的袭渊了。
“这只是未经证实的猜测,”莉罗时刻注意着屏幕中的数据,“感应器不会出错,你也不想看到联盟首席名下唯一的被监护人死在狮鹫星吧?”
康双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催促机械车的速度再快一点。
然而当他们来到袭渊住处的门前,里面安安静静的,似乎什么状况都没有。
莉罗催促:“进去看看。”
康双池犹豫:“都这么晚了……你的数据真的不会出错吗?”
大晚上的,打扰到袭渊休息不太好吧……
而且以往袭渊失控,哪次不是闹出不小的动静,不像现在,门内没有一点声响。
莉罗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她何尝不感到疑惑,但袭渊身边的人是阮秋,身份非比寻常,他们必须谨慎一点。
“再不进去就晚了,”莉罗低头扫一眼显示屏,“85%。”
康双池这才鼓起勇气,敲响房门。
如果没人回应,他再强行闯进去看看。
当他敲第二次,房门从里面打开。
康双池站在矮一截的台阶上,抬头看见袭渊,来不及喜悦:“老大,你……呃……”
袭渊掐住了康双池的脖子,眼底一片阴霾,神色间透露出浓浓的不耐。
他力道奇大,像对待吵闹的记录屏一样,康双池呼吸不畅,脸色涨红着说不出话。
莉罗赶紧后退,下属举起装有抑制剂与镇定剂的枪械,对着袭渊的颈部发射。
袭渊反应极快,偏头躲开了两支药剂,但也因此转移注意力,康双池得以从他手中挣脱。
他捂住颈部惊慌不已:“快控制住他!”
还好莉罗警惕,袭渊果真失控了……
他现在的状态,和以前发狂杀人时一模一样。
康双池开始担心里面的阮秋,希望莉罗制作的保护罩能起到效果,不然他要是出了什么事,等袭渊恢复意识之后……
袭渊满身戾气,杀意弥漫在眼底,又躲过了一支镇定剂。
但他一直站在门口,并不往外踏出一步,像在顾及着什么,也像是守护着这道门,不想让任何人靠近。
莉罗躲得远远的,悄悄打量楼层侧面的窗户,想翻进去寻找阮秋,至少要先确保他的安全。
门口的众人还在僵持着,远程无法向袭渊注射抑制剂和镇定剂,就只能再尝试别的方法,比如烟雾弹或麻醉枪。
通常情况下,这些东西都必须准备齐全,袭渊的体能太强悍,单凭一种还无法让他立即失去行动力,必须一起用。
康双池正要按下烟雾弹的按钮,看见门后出现另一抹身影。
一只白皙柔弱的手牵住了袭渊,阮秋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哥哥?”
康双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情况不能靠近袭渊,阮秋会有危险……
然而紧接着,他看见袭渊神色微变,反手将阮秋护在身后,往门内退了一步。
他不仅没有攻击阮秋,反而呈现保护的姿态。
康双池立即阻止手下:“等等!”
远处的莉罗也看见了这一幕,疑惑地拿起显示屏。
她还以为阮秋一出现,袭渊就恢复了神智,结果显示屏中的总指数,还在85%左右徘徊。
“奇怪……”莉罗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她知道阮秋很特殊,却没想到阮秋特殊到如此地步,即使袭渊失控,也不会主动伤害他。
阮秋还牵着袭渊,试探着小声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袭渊的神情就变了。
他不再是面对阮秋时的安静温顺,眼底迅速充斥着阴霾与狠戾。
阮秋来不及反应,就被袭渊抱了起来。
袭渊带着他快速来到三楼,挑选了最熟悉的卧室,将阮秋“藏”在了里面。
之后他就走了,房门被反锁,阮秋出不去。
他很担心,生怕袭渊出什么状况,好在机械盒也在卧室里,它在记录屏响起警告的第一时间就偷偷溜走了。
机械盒从抽屉翻找出一把备用钥匙,递给阮秋。
阮秋这才开了门,在楼下门口见到与康双池等人僵持的袭渊。
他想把袭渊拉走,试图让他不管外面这些人。
康双池见状,大着胆子靠近一点点:“阮秋?你没有受伤吧?”
他的声音又让袭渊感到烦躁,额角突起明显的青筋。
“我没事!”阮秋赶紧回答,挡在袭渊面前,伸手捂住他的耳朵。
“哥哥,他们没有恶意,”阮秋不住地出声安抚道,“只是在担心你的情况。”
见袭渊平静了些许,阮秋想去把门关上,却被袭渊紧紧抱住。
阮秋只好道:“哥哥,让他们把门关上好不好?”
袭渊没有反应,看向门口的几人,目光仍有警惕与不耐烦。
阮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个办法果然有用,袭渊低下头,吐息滚烫。
阮秋伸手摸着他的脸侧,像在顺毛一样,又继续亲吻他的嘴唇。
趁此机会,康双池上前两步,把敞开的房门重新关紧,并带领手下退到远处。
门内依然安静,袭渊就这么简单地被阮秋给安抚住了。
有下属还不放心:“康哥,就这么算了?今晚不会再出事吧?”
康双池蹲在路边:“应该不会吧……”
“阮秋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莉罗走了过来,“再采取行动可能会更加刺激袭渊,让阮秋来是最稳妥的。”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他们刚才都看见了。
康双池将手下打发走,只留下两个人。
他也跟着一起守在街道旁,准备再观察两小时。
莉罗也没回去,低头看着显示屏。
康双池凑过来看了一眼,总指数依然在85%。
莉罗拿出另一个自己随身携带的记录屏,翻看里面的所有记录。
她一边看,一边思索道:“我觉得,我以前研究的方向错了。”
康双池接话:“怎么说?”
“我把研究方向都放在首领身上,想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会影响他的状态,”
莉罗继续说道,“但其实我搞错了,比如体温升高、心跳加速,这些是先有状态,才有反应。”
这话有点绕,康双池想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你才发现啊。”
莉罗上次说要做一个什么体温升高心跳加速的机器,他就觉得没什么必要。
“正确的研究方向,应该是阮秋,”莉罗镜片下的双眼泛光,“他才是关键。”
见莉罗这么兴奋,康双池不忘叮嘱:“你小心一点,首领不喜欢你老盯着阮秋。”
“我知道,”莉罗应道:“我有分寸。”
早在之前,她就想过寻找阮秋身上的特殊性,比如外貌特征之类的。
可是袭渊不配合,并且她那时认为病症的治疗没有不可代替性,只要找到能让袭渊不发病的方法就行。
然而事实证明,阮秋的确是不可代替的那一个,他竟然能在袭渊失控的时候安抚住他。
而且实际上,阮秋待在袭渊身边,也并不能让他再也不失控。
莉罗总有一种感觉,袭渊的症状,更像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本能,他天生就是如此,药物只能帮助他暂时屏蔽掉这种本能。
三楼卧室亮起了灯,康双池准备提前回去了。
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研究?”
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明白莉罗要怎么做。
莉罗头也不抬:“不知道。”
“先从精神力方面开始吧,”她收起两个屏幕,跟着康双池站了起来,“虽然我认为,应该不是精神力的原因。”
不过她隐约发现,阮秋的精神力好像很特别。
他之前明明比较弱,天赋也不高,这一次跟着袭渊来到狮鹫星,身边竟然还带着一架属于自己的械骸。
就算这个方向也错了,那至少可以让她看看阮秋的精神力是怎么回事。
“反正你多注意点就好,”康双池摸着自己的脖子,仍心有余悸,“回去睡吧,明早再来看看。”
两人结伴离开,街道的感应灯也随时暗了下来。
此时三楼的卧室中,阮秋被袭渊抱在怀里,脸颊微红。
大门被关上之后,袭渊又把他藏回了卧室,独自下楼守了一会儿,确认不会再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才折返回来。
他紧绷的神情放松了许多,又恢复了温顺的模样,对阮秋又亲又抱。
两人埋在被子里,阮秋感到越来越闷,拉下被子呼吸新鲜空气。
袭渊失去神智,如何接吻好像也忘了,亲了阮秋很久才逐渐找到方法。
阮秋推不开他,又怕刺激到他的失控,只好任由他亲自己。
不知是否有酒气的影响,阮秋的呼吸也有些重。
他搂着袭渊的脖颈,仰头和他亲昵:“哥哥……”
阮秋的声音像在撒娇,袭渊摸了摸他泛红的脸。
他不仅不抗拒,所有的反应都在表达着“愿意”。
袭渊更加兴奋,低头咬住阮秋白皙的颈侧。
衣摆被拉起,发烫的掌心毫无阻隔地触碰到阮秋,向上重重地抚擦。
阮秋一下子懵了,以往他和袭渊再怎么亲近,袭渊到最后都还算克制,不会这样对他。
他慌忙想躲开,却被禁锢在袭渊怀里动弹不得。
“哥哥……”阮秋委屈道:“你放开我……”
袭渊置若罔闻,轻轻咬着那一块细嫩的皮肤,举动中越发带着兽性。
阮秋无力挣扎,开始感到害怕。
袭渊此时状态不对,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没有经历过,也不想在袭渊没有恢复神智的时候。
他们没有任何准备,他会不会疼地流血……
阮秋一边推拒,袭渊终于松开了他,然而紧接着将他翻了过去。
略高的体温覆在背后,两人离得很近,他感觉到异样,僵硬着身体不敢动。
他的衣领早被扯开,袭渊亲吻他的肩膀,又咬了一口。
阮秋呼吸发颤,终于找到机会,用力按下衣服口袋里的保护罩按钮。
按钮连接了阮秋的精神力,一道光芒瞬间弹出,笼罩在他的周身。
袭渊也被这股能源震开,他扶着床边站立,眼底依然残留着浓烈的情绪。
阮秋赶紧爬起来,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他既害怕又委屈:“哥哥……”
袭渊似乎终于发现了他的不情愿,眉间轻轻皱了一下。
他盯着阮秋看了一会儿,伸手强行穿过保护罩,不顾手掌被割伤,释放出外泄的精神力。
“啪”一声,保护罩的启动按钮裂开,就这么坏了,光芒也随时消失。
这个东西是莉罗临时做出来的,是能应急没错,但她也没有设计出更强的杀伤力。
阮秋这下更慌,裹紧被子眼睁睁看着袭渊再次逼近。
他眼尾泛红,还带着点泪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然而袭渊没有继续对他做什么,只是隔着被子重新抱住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抚摸他的银发。
他一边亲吻阮秋的额头,温柔的动作与之前完全不同。
袭渊在安抚他,不想让他害怕。
阮秋感觉到这一点,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
被子很薄,他视线无意识地下移,脸颊变得通红。
半晌后,阮秋慢慢拉下被子,指尖碰到袭渊的衣摆。
“哥哥,”他小心翼翼道,“我……”
他太害羞,没办法说出后半句话,动作却没有停。
袭渊的呼吸瞬间变沉,亲吻阮秋的力道又重了起来。
他搂着阮秋的腰间,一边按住他的手,帮他为自己找到合适的方法与频率。
窗户没有关,夜晚的冷风吹进来,窗帘边缘被吹得起起伏伏。
阮秋把脸埋在袭渊的颈窝不敢抬起来,露出银发的耳尖通红。
今晚的作业还没有写完……等明天该怎么跟司询解释。
袭渊一边蹭着阮秋的耳侧,想和他接吻:“阮阮……”
阮秋抬起头,恍惚间发现袭渊的耳朵也很红。
虽然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像饿狼一样,恨不得立刻把他吃掉。
—
第二天,阮秋按时与司询视频通话。
银发盖住了泛红的耳尖,阮秋正色道:“昨晚有人想偷袭,被赶走了……作业我今天会补。”
司询自然知道他说的偷袭是什么,并没有怀疑:“好。”
他依然很忙,叮嘱几句后便切断了通讯。
阮秋松了口气,关掉通讯器。
袭渊坐在他身旁,将他的一只手牵了过去。
他拿着一小盒药膏,轻轻抹在阮秋的掌心和手腕。
阮秋红着脸说:“不、不用抹药……”
昨天他太困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床铺已经被袭渊整理过,床头柜点着香薰。
袭渊刚从小浴室里出来,他恢复了神智,一点看不出昨天的模样。
阮秋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不敢多问,低着头默默去洗漱。
袭渊及时拦住他,低声问:“手疼不疼?”
原来他记得……
阮秋视线躲闪:“……不疼。”
袭渊还是准备了药膏,阮秋自己不肯用,就亲自帮他抹上,除了手还有颈侧的一个牙印。
抹完药膏,袭渊抱着阮秋,小心亲吻他的侧脸:“昨天吓到了?”
昨天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包括阮秋对他的抗拒。
若他处于清醒状态,怎么可能让阮秋受委屈。
“别怕,”袭渊心疼地哄道,“我让莉罗再做一个更好的防护器。”
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状况,他自己都不清楚,还好阮秋没有受伤。
阮秋眼睫颤动,含糊应了一声:“你没事就好。”
他看向袭渊,又支支吾吾地开口:“哥哥……”
袭渊以为他还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你昨天,”阮秋抬起一双清澈的浅瞳,神色莫名期待,“叫我阮阮。”
从来没有人这样喊过他,而且在此之前,袭渊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
袭渊看穿阮秋的意图,捏起他的下巴轻吻:“阮阮。”
他话音刚落,耳根慢慢变红。
这个变化没有逃过阮秋的眼睛,他神情呆呆的,愣了一会儿才捧着袭渊的脸侧,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
早上康双池来过一趟,确认袭渊没事。
他询问袭渊是否需要抑制剂,得到拒绝后就走了,也不多问别的。
之后莉罗又来了,让袭渊取下脖颈上的感应器。
“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她说道,“我做了一个新的。”
她重新拿出一个小圆片,却是要给阮秋用的。
“这是精神力实时检测器,能随时捕捉精神力的状态,”莉罗解释道,“精神力的使用量、剩余量,以及是否外泄,都能准确记录。”
袭渊不耐烦:“有什么用?”
“我想知道,阮秋的精神力是否会影响你的状态。”莉罗回答。
这个问题她考虑过一次,当时觉得两人在拟真仓见面的情况下,袭渊也能被影响,应该不是精神力的原因,于是没有继续深究。
现在要全方位地“研究”阮秋,当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袭渊不想给阮秋戴上这东西,丢在茶几上:“拿走。”
莉罗很坚持,转头看向阮秋,让他自己做决定。
阮秋犹豫着,把小圆片捡了回来:“也……可以试试吧。”
好歹是一个尝试,总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袭渊这才勉强妥协,动作轻柔地将小圆片按在阮秋的颈侧。
莉罗眼见,瞥见阮秋颈侧有一道明显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被咬的。
她疑惑地打量,直到袭渊耐心耗尽,把她赶走。
中午,袭渊又给阮秋抹了一次药,他颈侧的牙印也全消了。
阮秋忙着看书,赶紧补完昨天的作业,晚上还得写今天的。
袭渊试图帮忙,被婉拒。
到了夜里,阮秋洗完澡出来,看着新换好的床单,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的事情。
尤其是袭渊习惯性地抱着他睡觉,熟悉的体温靠过来,阮秋紧张到了极点。
袭渊发现他的异样,把他的脸捞起来。
床头一盏小夜灯还没有关,视线昏暗,袭渊低头靠近:”在想什么?“
阮秋不说话,闭着眼睛装困。
结果他的脸越来越红,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昨天……袭渊有点凶,精力无比旺盛,最后阮秋手麻了,他就自己解决。
而他当然不可能只在失控的时候这样……阮秋知道他喜欢自己。
“阮阮,”袭渊轻柔抚顺阮秋的脊背,“别害怕,我舍不得。”
阮秋比他小了整整十岁,还在每天需要看书做作业的年纪。
司询几乎每次和他单独传讯,都会警告他一次。
关于这一点,袭渊能理解他的担忧。
阮秋闻言睁开眼,脸还很红,非常小声道:“那……你会难受吗?”
他不太清楚袭渊的身体状况,单从昨天而言,袭渊简直像是憋久了才会突然失控的。
袭渊沉默片刻,亲了亲阮秋的鼻尖:“偶尔帮我,好不好?”
阮秋羞耻地再次埋下头,闷声道:“嗯。”
他本以为,袭渊今晚也会控制不住,但却没有。
两人也算是有了更深一步的进展,他各方面都勉强得到缓解,早上感应器取下来时,莉罗还提了一句他的身体数据很平稳。
阮秋终于彻底放松,渐渐熟睡。
深夜,住宅区的另一个角落还亮着灯。
莉罗也准备睡了,顺便看了一眼阮秋的精神力数值。
精神力这种东西,一般不需要实时监控,所以她白天一直没有看过。
“咦?”莉罗戴上眼镜,仔细查看。
阮秋的精神力,竟然一直处于外泄状态。
外泄的量很微弱,他身边的人或机械体不会有所察觉,但能被感应器捕捉到。
而常人的精神力,一般只有在爆发或控制不住的时候才会外泄,外泄的状态也不会维持太久。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精神力?莉罗摸着下巴,转身又回到工程室。
她屋里的灯亮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再次来到袭渊的住处。
“这个是我昨晚新做出来的。”
莉罗将一串手链递给阮秋:“上面的每一颗珠子,都是能源吸收器。”
她解释了阮秋精神力外泄的情况,而手链能随时将他的精神力收集并储存起来。
莉罗看了一眼袭渊,轻咳一声:“我之前受到了一点启发,能将精神力转换为可储存的能源,不过只是微量的。”
让她受到启发的,正是那次找到因赛特人的据点之一,在星球上发现的机器。
将精神力作为能源使用再正常不过,但现有的机械只能转换,做不到储存。
莉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还真的成功了,只是转换之后的量太少,sss级体量的精神力,只能储存d级一半的程度。
但这东西给阮秋用,反而很合适。
手链收集了所有外泄的精神力,也就让他不再处于“外泄”的状态,再观察这对袭渊是否会有影响。
莉罗一晚上没睡,眼下的青黑无法掩盖住她的激动。
她把原理说了一通,袭渊没多大兴致,阮秋听得懵懵懂懂,点点头,把手链戴上了。
吸收器是一些圆形的合金小珠子,外表看不出什么,戴上去也没有任何感觉。
莉罗检查了显示屏中的数据,确认外泄的精神力开始减少,直到完全消失不见,全部在第一时间吸收进了手链。
她这才离开,回去补觉。
与此同时,远在星系边境外的某处。
一家蜈蚣形星舰中,驾驶舱里坐着的人影突然出声:“消失了?”
他面前有一个巨大的观测屏,中央闪烁的绿点光芒变淡,直到完全看不见。
身侧还有另一个因赛特人,说话的语调怪异:“他死了?”
“应该不是,”先前的同伴摇头,“也许有过消耗。”
等精神力再度恢复充盈的状态,绿点又会重新亮起。
然而他们等待了许久,也不见观测屏里有任何动静。
两人立即拿出通讯器,告知其余同伴。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我们无法接近狮鹫星。]
[可能像他的父亲一样,找到了隐藏的方法。]
[现在该怎么做?]
[保护他的人都很强,必须采取措施。]
—
哈林星驻扎军意图攻击狮鹫星,半路被拦了下来无功而返,这个消息迅速在各地传开。
有个商务星船的老板出来指控,称是驻扎军劫持了自己的星船,伪装成逃窜,想借此让他们的行为变得合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老板接受采访时,脸上的伤还未痊愈,“我们狮鹫星都是良民,所有证件齐全,每年主动缴税。”
驻扎军的主将被推了出来,他当然不承认这项指控,反问狮鹫星为什么会有大量装备精良的星舰,是否来自合法渠道。
老板一脸无辜:“什么星舰,我不知道,那不是我们星球的,这是你们军队该去调查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我一个受害者。”
后台的斯夏普忍着怒意没有发作,已经能猜到后面几天的新闻会如何报道。
他们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星舰全部来自于狮鹫星,据主将后来所说,那些人是从其他方向出现的,并不是星球内部。
民众更不知道什么星盗老巢,他们只会觉得哈林星驻扎军利用职位便利,做了许多不合理的事情。
剩余的采访,斯夏普没有看完。
他回到驻扎军的星舰中,考虑了很久,联系上一位关系还不错的新闻社社长。
隔天,又有一则新闻爆出。
“昔日战神之子疑似身陷星盗老巢,与首领关系密切。”
哈林星驻扎军的主将也再一次露面,声称是接到了匿名举报。
举报人告诉他们,阮秋被带去了狮鹫星,希望有人能将他救出来。
有记者疑惑:“难道不应该先联系联盟那边吗?这件事联盟首席不知情?”
主将欲言又止,隐晦表示:“我只是奉命行事,也许联盟首席才能解答你的这个问题。”
新闻暂时掩盖了前两天的热度,继唤醒白鸟之后,阮秋再一次成了焦点。
斯夏普耐心等待,想看看司询会如何应对。
他计划着用什么方式来拆穿,然而司询连伪装都懒得准备,唐谦出面说了一句“这是没有证据的指控”,从此没有再回应过。
这更合斯夏普的意,他让新闻社继续发布对司询不利的消息,引导各种猜测。
如此一来,阮秋的名誉也会受损,这不是斯夏普的本意,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司询要想阻止这一切,必须让阮秋亲自出现在大众面前。
—
下午,司询单独与袭渊通话。
“斯夏普的目的在我,他不会再继续攻击狮鹫星,”司询说道,“你们现在很安全。”
袭渊看向司询:“你打算瞒着他多久?”
外界发生的一切,阮秋半点都不知晓。
这是司询的要求,还让袭渊切掉了投息电视的所有新闻线路。
“他不需要操心这些。”司询淡淡说道。
况且斯夏普现在的处境也不好,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司询话锋一转,“他怎么知道小秋在狮鹫星?”
斯夏普那天质问他,说出来的话莫名其妙,那几天司询忙着查看司荧的日记,没有深究。
后来狮鹫星遭遇袭击,司询以为是在针对袭渊。
没想到斯夏普再次失利,将阮秋在狮鹫星的消息透露出来。
袭渊无动于衷:“我的人嘴很严实,不会做这种事情。”
即使是星盗组织,也有自己的规矩,背叛是最严重的行为。
司询眉头紧皱:“我的人更不会。”
否则他与袭渊早就有过接触,阮秋也早就被袭渊带走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两人都一言不发,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袭渊低头看了眼时间,准备切断通讯:“再说吧,我得去陪他看书。”
投屏关闭,他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袭渊坐在阮秋身旁,靠近看向他手中的电子书。
阮秋翻了几页,袭渊突然出声:“这是不是昨天看过的?”
“嗯,”阮秋应了一声,“舅舅发来的书,我都看完了。”
他没有别的书可看,于是重新看第二遍。
袭渊没再说话,抬手抚过阮秋柔顺的银发。
司询给阮秋找的这些书,是专门由家教老师准备的,与学院的课程同步,市面上买不到。
因为不能远程授课,书没有准备太多,否则阮秋会看不懂。
他最近喝着难喝的营养剂,好像也没见长点肉,还是很瘦弱。
不过比起在洛伦水星的时候,阮秋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他的确被司询照顾得很好,从唐谦那一长串信息就能看出来。
“那今晚还有作业吗?”袭渊又问。阮秋摇头:“没有了。”
袭渊安静下来,陪着他看了一下午的书。
阮秋休息时,袭渊从身后搂过来,低声道:“想回去吗?”
阮秋一愣,立即转头看向他。
他在这里待了太久,连司询都没再提过这件事,他都快习惯了。
“哥哥,你要送我回去吗?”阮秋靠进他怀里,神色略带茫然。
那他回去之后,袭渊的病情会不会更加严重……
袭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询问阮秋:“不想回去?”
阮秋实际上是想的,他也很久没有见到司询了,每天从通讯里匆匆聊几句,总觉得司询很疲惫。
他犹犹豫豫,担忧道:“可是你怎么办……”
袭渊搂着他的手臂收紧,低头亲他:“你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