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天界上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仙山云海,物造天成。
而仙宫宝殿就在这幌幌明霞与蒙蒙碧雾中若隐若现,看似极近,却触之难及。
此菩仙人刚从南海游历归来,便迫不及待的拎着他从南海带回的仙酿来到好友羌恒仙人的宫殿,邀他共饮。
两人都是好酒之人,不出多时,此菩仙人待回的仙酿便去了大半,而两人仍有意犹未尽之感,恨不能再战个三天四夜。
羌恒仙人将杯中仙酿饮尽,笑道:“下次在多带些仙酿回来,你此次带回来的这些都不够我们饮得尽兴。”
此菩仙人无奈道:“你是不知道南翁有多舍不得他的那些仙酿,就我带回来的这些,都还是我千求万求才求来的,若非与他颇有些交情,可能半点仙酿都没办法带回来。”
说起南翁,此菩仙人就觉得他很有发言权,便与羌恒仙人说起南翁的趣事来,说到南翁就免不得提到他珍藏的仙酿。
尚未尽兴的两位仙人都惦记南翁的珍藏,在合计之后,就决定再选个时间前往南海拜会南翁。
羌恒仙人道:“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你我今日也尚未尽兴,不如现在便前往南海拜会南翁,再向他讨几杯仙酿。”
此菩仙人想象了下南翁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不得不忍着心疼拿出仙酿来招待他们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那我们现在便前往南海罢!”
两位仙人说走就走,起身便运转仙法朝南海飞去。
然而还不等两人飞出天界,萦绕在天边的霞光祥云迅速褪去,翻滚的黑云笼罩了大半边天界,在崩腾汹涌的黑云中偶尔有沉闷的雷声传出,好似从亘古来,要破时空去。
羌恒仙人忍不住停住脚步,朝天边望去。
就在此时,数道刺目的闪电自翻滚的黑云中闪现,仿佛要撕裂天边沉重的帷幕,雷声也从时远时近变得近在咫尺,尖锐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好像要撕碎胆敢反抗它的所有。
此菩仙人比羌恒仙人慢了半步,在羌恒仙人身边站定时天雷已经过去,但他清楚过去的天雷只是这场雷劫的开胃菜,在不久后还会有更凶猛的雷劫袭来,直至渡劫者渡劫成功再度飞升,或者渡劫者渡劫失败身死道消。
仙人的寿命很长,少则千年万载,大部分仙人都喜欢过闲适惬意的逍遥日子,不追求修为的增长,也不求仙籍的提升。
知足常乐的仙人到底不是全部,也有部分仙人会在漫长的生命中精进自己,在不断修炼中进步,参悟生命的真谛。
所以时常有劫云布满仙界,仙人们也会时不时的看到有仙人精进渡劫,可像此时这般,劫云布满大半边天界的,活了数万年的此菩仙人与羌恒仙人也没见过几回。
此菩仙人望着翻腾涌动的劫云,低声与羌恒仙人道:“看这架势,再进阶怕是仙君了。”
羌恒仙人赞同此菩仙人的看法,却是没有开口附和。
片刻后,羌恒仙人指着劫云中心方向道:“看那方。”
此菩仙人顺着羌恒仙人指的方向看去,在布满黑沉沉劫云的引渡台上,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劫阵逼近,随着他的靠近,乌黑的劫云翻滚着从四面八方漫来,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向靠近劫阵的仙人进行最凶猛的压迫,雷声哄怒,声声鲜明,绚丽的闪电直接将天边撕开无数裂纹,强硬的落在奔向劫阵仙人的周边,像是愤怒的要他离开。
季深没有离开,他无视了雷劫的轰鸣,以及脑海中系统的警告,反而更向劫阵逼近了许多。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天劫和系统的双重压迫中活下来,但他很清楚,如果这次依旧不能摆脱系统,他恐怕还得继续做系统的傀儡,在系统的挟裹中前往下个世界继续任务,再继续轮回,无穷无尽也。
百世轮回,季深早已经厌倦,他讨厌没有止境的任务,也讨厌在系统的控制下做个傀儡人,更讨厌身不由人,死不由己。
系统许是察觉到了危险,急促的声音在季深识海中响起:“本次任务已圆满完成,请宿主准备前往下个世界。”
季深无视系统的话语,飞往劫阵的速度却是加快了许多。
系统道:“经系统检测,宿主存在不恰当的行为,请宿主立刻停止该行为,否则系统将对宿主实施三级雷击惩罚。”
季深冷笑:“惩罚你爹!”
“系统检测到,宿主对该行为没有任何更改或停止的想法,确定对宿主实施三级雷击惩罚,请宿主做好准备。”
“实施三级雷击惩罚倒计时为十秒,宿主有十秒钟的时间进行更改,更改后三级雷击惩罚降为二级雷罚。”
“倒计时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请宿主做好准备!”
“十,九,八,七……三,二,一,经系统检测,宿主的想法没有任何更改,现在对宿主实施三级雷击惩罚。”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季深的识海中响起,比炸响在耳边的雷声更加清楚,季深眸色微凉,正面迎上向他劈来的雷电,用以对抗系统的惩罚。
系统是和季深的神魂绑定的,在主次关系上是系统为主季深为次。
因此,哪怕季深现在已经是修为深不可测的上仙,系统的惩罚还是让他神魂颤栗,疼得恨不得原地自爆。
季深呕出口鲜血,眸色较之刚才更加薄凉了。
进阶仙君的劫阵足以封闭所有的空间,哪怕系统不受此方天道管辖,在这种时候它也是没办法打开时空裂隙,强行将他送至下个世界的。
季深要做的就是抓紧这个时间段,将与他神魂绑定的系统解除,或者将系统反向绑定,将主次位置调换。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劫云慢慢将季深包围其中,雷鸣和闪电都在劫阵中汹涌,季深盘膝坐在劫阵中,运转功法保护神魂,让自己的神魂不至于被系统拉着同归于尽。
至于仙身,他任由劫阵在他身上肆虐,将仙身折腾得千疮百孔。
季深的情况很不好,不管是神魂还是仙身都在备受煎熬,但不到最后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
他想做的事已经惊动了系统,如果这次不能成功,系统必定会加强对他神魂的绑定,说不定还会找个机会将他抹杀。
换句话说,现在已经是他生死存亡的时刻,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身死道消。
季深不想死,更不想进入无休无止的轮回做任务当傀儡,所以在这次的对抗中,他要做的是要么解除系统绑定,要么反绑定系统,要么干掉系统从此自由,要么——
没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说法,他必须成功。
此菩仙人望着涌成团的劫阵,不禁道:“踏入仙道数万年,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劫阵。”
羌恒仙人也蹙起眉心,看不懂现在的状况。
除了羌恒和此菩两位仙人,有其他仙人也从各个仙宫走出,立于劫云外查看状况。
许久之后,劫云慢慢散去,露出仙界原本的模样来,祥云与霞光交错,仙山云海若隐若现,若非引渡金光从天外天拨云而来,许多仙人还以为这场突然来渡劫是以失败作为结局,因为在劫阵中渡劫的那位随着劫云的消散也消失不见了。
此菩仙人也往劫阵处看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渡劫者的身影,通常只有渡劫者身死道消后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没有哪位渡劫者能够拒绝引渡金光的洗涤。
此菩仙人怔忪了好半晌,语带疑惑:“所以那位刚渡劫成功的仙君是陨落了?”
羌恒仙人摇头:“我也看不懂,不过这事也与你我无甚关系,倒不如赶紧去南海,向南翁讨几杯仙酿。”
此菩仙人将疑惑放在心底,也不再多想,与羌恒仙人往南海的方向掠去。
与不相关的仙人之事相比,还是南翁的仙酿更加吸引他。
仙界各路仙人的想法季深自然是不得而知,在与系统最后的对抗中,他利用劫雷对系统进行发难,不仅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与系统解除了原先的绑定,还趁着系统被动解除绑定虚弱时期反绑定了它。
从绑定系统开始,他就不再是系统的傀儡,而是系统的主人。
主次关系,终于颠倒了过来。
只是,想到那抹义无反顾冲进劫阵为他挡下雷罚的身影,季深冰凉的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他终究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睛在他面前永远闭上,所以——
系统依然寄存在季深的识海中,但它不敢再对季深发号施令,恨不能隐藏在识海的最深处,让季深永远想不起来它。
然而被‘人生赢家造就系统’奴役了百世,季深怎么可能轻易忘记让他身不由己的罪魁祸首。
他漫步在现代化的街面上,看了眼周围耸立的高楼大厦,对藏在他识海中的系统道:“查查现在的年代,环境,以及我此时用的这副身体的大概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