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
“没什么。”
这声音闷闷的, 又低又沉。
楚淮看着陆泽川半边脸埋在阴影里，手上青筋暴起，不由自主地深呼吸, 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一样。
“玻璃我会赔。”
楚淮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手, 没事吧。”
“没事。”
楚淮看他拿出药片合着水吞了下去，皱了皱眉。
“已经严重到需要吃药了？”
他知道陆泽川有躁郁倾向，但是认识这么多年以来, 他从没有见过对方有想现在这样狼狈过。
“只是镇定药而已。”
陆泽川揉了揉眉心，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继续吧。”
楚淮拧眉：“工作上的事情之后再说, 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没有这么严重……”
陆泽川话说到一半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刚刚那失控的一下仅仅是意外。
但是比起愤怒和不甘外, 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自己做这么多是自愿的，对方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所以他也没有资格要求更多。
可能兜兜转转到最后,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是有关苏栾的事吗。”
陆泽川愣了愣, 大脑有些浑浑噩噩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楚淮跟苏栾是认识的、“是。”
楚淮：“你……喜欢他？”
陆泽川默了默：“嗯。”
听到陆泽川这么轻易地就承认了，楚淮心里有点诧异。
他迟疑了一下：“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至少在我看来, 他对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之前你喝醉了我把你从酒吧带回家那天晚上，苏栾在另一个酒吧也喝醉了，听说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陆泽川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那天是苏栾作为Elf拒绝他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 他一个人坐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酒吧整理思绪，沉默着，一杯一杯的喝闷酒, 数不清到最后到底喝了有多少。
“你怎么知道的？”
“嗯……”
楚淮不知道陆泽川知道了多少, 只能斟酌道：“听朋友说的, 那天晚上他跟苏栾在一起。”
陆泽川顿了顿：“那你知不知道……苏栾的朋友里面，有没有一个长得高高瘦瘦，平时还戴着银边眼镜的人。”
楚淮动作一顿，眯起眼睛：“是有一个，怎么了。”
“有人刚刚给我发了一张照片，他跟那个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两人关系可能不太一般……”说着说着，陆泽川皱了皱眉。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那都是容女士的一面之词，说不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因为一张照片怀疑对方甚至失控实在是太不应该。
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那张照片能给我看一下吗？”
看到楚淮此刻的表情，陆泽川微微愣了愣，在他印象中对方一直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从来没有像刚刚那样情绪外露过。
虽然心里有点奇怪，但陆泽川还是答应了：“可以。”
点开那张照片后，陆泽川看到楚淮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松开，语气轻松。
“你放心，他跟苏栾除了朋友之外绝不会有其他的关系。”
他的用词太过绝对，一点都不符合他往常周密慎重的性格，让陆泽川微微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楚淮面带微笑：“因为照片上这个人是我男朋友。”
昨天晚上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三个小时前他们才分开。
就算苏栾真的对宋引墨有这个心思，他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听到这个回答，陆泽川怔了怔，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之前甚至不知道楚淮是个同性恋。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手机屏幕瞬间从照片变成了通讯界面。
楚淮看清了那个号码，眯了眯眼。
陆泽川接起了电话。
“喂，陆导演，你好。”对面的声音清凌凌的，听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我们之前通过电话的，我是苏栾他哥。”
“你好，有什么事吗？”
陆泽川起身，刚想走到窗边说，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宋引墨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紧张得绞手指的苏栾：“苏栾说怕你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打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所以拜托我跟你聊一聊。”
“苏栾他……现在在你身边吗？”
苏栾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宋引墨淡声道：“不在。”
“首先我想问一下，关于柳旻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对面沉默了一阵：“我会用正当的程序把他送进监狱，之后不会让他再出现在苏栾面前。”
宋引墨眼睛微眯：“敲诈勒索是吗。”
“还有传播疾病。”
那的确是有可能判上十年以上……
宋引墨脑中回顾了一下相关案例，继续问：“第二个问题，最近藏在苏栾身边的保镖是你安排的吗？”
“是。”
苏栾愣了愣。
他完全没注意到。
这件事是小白发现的。
他总感觉最近学校里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们寝室。
对方应该是专业的，虽然没有敌意，但还是让小白不自在了好一段时间。
“为什么，是因为你觉得会有人害他吗。”
对面默了默：“是，有人用他的安危来威胁我。”
宋引墨皱了皱眉：“这样大概还要持续多久。”
“下个月之前我就会把事情处理好。”
宋引墨手指下意识敲了敲桌面。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沉默听着的莫大大：“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以你现在这个精神状态，跟他在一起真的好吗。”
对面陷入了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我从苏栾还有你母亲那里知道了你的情况，说实话，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没有办法做出理智的决定。”
“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想跟他在一起，没有长期发展的打算，那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这样对你跟他都不会造成伤害。”
“我理解你做这些事的初衷是为他好，但是你没有问过他本人的意见，凭你现在和他这样不上不下的关系，有些事情你做得越界了，这样只会给他造成困扰。”
“我想你应该大致猜到了苏栾曾经有过很不好的经历，如果你真的想为他好的话，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跟他的关系。”
宋引墨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委婉了。
作为朋友，他当然希望苏栾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宿。
但如果陆泽川只是抱着半吊子的心态玩玩，只有苏栾一个人越陷越深，凭他的精神承受能力，一旦未来被抛弃，会遭受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你不觉得你现在有点过度保护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宋引墨顿了顿，语气终于有了一点波澜，有些意外：“你也在啊。”
楚淮看了一眼身边被宋引墨说得有些萎靡的陆泽川。
“苏栾他现在应该在你身边吧。”
“呃……”宋引墨移了移视线，没说话。
他在楚淮面前说谎很容易被戳穿。
“你不如问问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想就这样算了，为什么不明说非要拖到现在，难道不是他一直在逃避问题吗。”
“他自己也是一个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只是因为害怕受到伤害不愿意往前，不愿意做出改变，那他这辈子就只能是这个样子了。”
“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能替他做选择，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朋友之间也应该有边界，你们再这样继续过度溺爱下去只会是害了他。”
“有些事情，他该经历还是要经历。”
宋引墨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想吵架。”
“呃……”楚淮有些无奈，温声道：“你站在苏栾的角度为他说话，我也是为我的朋友说话，立场不同而已。”
“我跟陆泽川是好多年的交情了，他的性格我清楚，如果没有负责的打算他是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的。”
“你说他现在精神状况不稳定，不能理智地做出决定，但是在我看来，这个不稳定的源头就是因为苏栾。”
“起码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的状态一直很正常，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样萎靡不振过。”
对面好半晌没说话，楚淮见状轻轻笑了笑，声音轻柔：“而且你觉得，感情这种事，是有什么理智可言的吗。”
“你当初跟我在一起，做的那些事是出于理智吗？”
嘟嘟——
电话挂断了。
莫大大看着宋引墨面无表情地摁下挂断键，跟小白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全当自己没听到。
只有苏栾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把自己团成球，眼神呆滞，也不知道楚淮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莫大大稍稍反省了一下：“我们三个真的有很溺爱吗？”
“可能吧。”小白想了想：“沐恩之前也跟我说过这件事，他说他很羡慕妖儿。”
宋引墨揉了揉眉心，对妖儿道：“所以呢，现在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不介意你的过去，也帮你把所有事情处理好了。”
“虽然他的处理方式有点越界……”宋引墨想了想：“但是很有效，也很理性，是深思熟虑过不是因为一时冲动做出来的。”
小白摊了摊手：“我觉得楚少爷说得挺有道理的，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只能建议，没有办法帮妖儿做决定。”
“嗯……”莫大大伸手摸了摸苏栾的头发，笑眯眯道：“其实自己心里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如果那个陆导对你从头到尾只是玩玩没有认真，那你早就甩了他了，你现在会犹豫也是害怕自己越陷越深，真的到分手的那一天会难过地放不下。”
“但是逃避是没有用的，大不了之后失恋了在找我们哭一场就好了。”
“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人了，如果你一直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你以后可能真的会失去爱人的能力。”
“所以呢，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我……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小白：不是在说妖儿的事吗，怎么这两人吵起来了；
莫大大：就跟一个想搞单推，一个想搞CP是一样的道理，有壁吧。
小白：哦……（其实还是不是很懂）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