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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番外一

穿成莲花精后 暮寒久 9935 2024-05-13 18:05:27

回到南代国半个月后, 容穆终于将身体修养回了七八分。

这期间,南代国的病症大规模好转,再配合着江蕴行钻研改良后的调养配方, 再没有复发的趋势,容穆开心的一顿能吃三个包子,还不忘将不喜欢的馅儿塞给商辞昼。

有时候王兄不忙,也会坐在旁边,两个君王为争一个剩馅儿的经常杠起来, 但更多的时候商辞昼都会退让。

他显然深谙卖惨的道理, 知道容穆吃软不吃硬。

不过容穆也早已经看穿了他这一套,一碗水端的是分外平整。

商辞昼和容沥闹了几次不愉快之后, 容穆就学会叫膳房一顿多做一点东西, “雨露均沾”四个字拿捏的恰到好处。

半个月之前的事情看似平息了, 但实则在每个人的心底都留下了一个大伤口。

容穆想着自己终于能彻底躺平了, 生活上好像也什么都没有变化, 但细细观察,还是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但凡他现在出门,身后不是跟着黑甲卫就是跟着神射营, 十次有八次两队都能撞在一起, 容穆自己抄着手悠闲自在, 身后暗里是斗的热火朝天。

但黑甲卫还是在让着神射营, 和他们的主子一样会卖惨。

这两家说到底都是亲随, 黑甲卫的发源与容穆还有很深的关系, 神射营更不用说了, 直接就是自家的军队。

放在以前容穆肯定是不愿意这么高调, 但是他现在必须要高调,因为上次拒绝了一次, 商辞昼一晚上都没睡得着觉。

容穆当时问他怎么了,商辞昼沉默半晌,道:“今日你身后无人,孤从城外回来担忧极了……不敢闭上眼睛,唯恐亭枝又变成了光点。”

不止商辞昼有点“创伤后应激”,就连自己的王兄偶尔都会看着自己发呆,容穆有时候去容沥的书房摸鱼,容沥处理一会国事,抬头看一会容穆。

有几次还走过来摸摸他的手心和脑袋。

“阿穆有好好的呆在王兄身边。”

他现在算是被半软禁在王庭之中,容沥以此在惩罚容穆自作主张,还会罚他抄书,说是罚,但抄着抄着容穆就抄睡在了王兄的床上。

莲心转移,说到底还是对容穆的身体造成了一些影响。

被两人整天这么盯着,容穆终于明白自己虽然完成了咸鱼的终极任务,但周围人显然都被他这波操作吓得不轻。

现在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是真的什么事也不想管不想干,人人都觉得若不看紧他,容穆下一秒就又要去民间奉献自己了。

天地良心,容穆现在吃了睡睡了吃,每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平。

……哦。

还要带崽一起躺。

再次见到王莲子的时候,容穆就像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居然有后代的渣男父亲,比起他的兵荒马乱,商辞昼这个副业奶爸表现的更熟门熟路得心应手。

他知道王莲子什么时候要喝水,什么时候要睡觉,什么时候又要闹着找大莲花爹,而每次容穆被找的时候,表情都透着一点淡淡的沧桑。

无他,这孩子实在是太黏自己了。

而且容穆还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点,王莲子看起来白白嫩嫩,实则内里黑的通透。

腹黑可不是容穆的基因!

他严重怀疑王莲子这是从诞生就跟着另一个疯批爹耳濡目染“学坏”了!

但这件事上容穆跑路在先,又有些气短,于是更多时候都宠着胖莲子,叫他有事没事都依偎在自己身边汲取少得可怜的泥石流父爱。

这颗莲子从诞生就被从碧绛雪中抠了出来,自己那一夜走之前,连多看他两眼都不曾,容穆后来知道这颗胖乎乎的莲子很可能要化成人形,内心那股子愧疚就更严重了。

而胖莲子也跟他的皇帝爹一样,将卖惨贯穿到底,一时三刻不见容穆,小花缸里的水就会蔓延出来——哭的。

有时候是真哭,有时候是假嚎,更多时候是和他另一个的黑心莲父亲打配合,故意叫商辞昼多浇一点水,好造成崽崽可怜的要死的假象。

容穆起初上了几次当,后来见崽每天抑郁还日渐发胖就警觉了。

但归根结底,不管王莲子怎么演,他都还是爱他的。

怎么能不喜欢呢?这可是他和商辞昼的正儿八经的崽,容穆就算是爱屋及乌,也得宠着他啊!

而商辞昼自从接受了自己与莲花共用身体,对小小莲花很可能会变成人也接受度奇高。

但是他更多的注意力依旧还是在容穆的身上,胖崽亦然。

父子俩整天互相利用,轮番在容穆这里刷存在感。

商辞昼现在有时候还会和他睡前说小话,容穆听了几次,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要做什么事情得和他商量,他虽然不一定同意,但也不会全然拘束着他,说不定还会帮助他。

商辞昼以退为进,容穆又气短了。

因为的确是他在一夜春宵之后就把商辞昼给鸽了,造成他现在加倍应激的现象。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容穆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现在成了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不止是商辞昼,就连王兄都害怕他什么时候再来个死遁3.0。

他觉得自己很强壮一天三顿还要加宵夜的补,但在周围一群大佬的眼中,他就是个好不容易才粘连起来的玻璃娃娃。

就连胖莲子都被赋予了要盯着大莲花爹爹,不能让容穆作妖的艰巨任务。

这样的废宅日子又过了半个月,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真正的春天也到了,南代的桃花开了一片。

这日傍晚,容穆见商辞昼又要往外跑叫住他道:“马上就要到我们俩一起给胖莲子讲故事的时间了。”

商辞昼回头:“出去一小会。”

容穆疑惑:“干什么去,你最近怎么都神神秘秘的,王兄不准我出宫,难道是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商辞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容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容穆盘着怀里的崽缸:“我忘了什么东西?我都还记得回来和你成亲呢!”

——等等。

成亲??!

吃睡吃睡了几天,怎么把这个要紧事给忘死了!

容穆差点摔了孩子,他跑上前两步道:“你该不会是出去准备彩礼去了吧!”

商辞昼低头默默不语。

怜玉从门外探进脑袋,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容穆睁大眼睛:“真的这么急啊?!这才过去几天!难道我没回来那阵你就已经开始运了??”

商辞昼抬起眼睛,“日子不就是过一天少一天?孤等不及,要尽快将亭枝迎回去。”

容穆觉得商辞昼有些奇怪,王兄对商辞昼这样大的动作置之不理也有些奇怪,怜玉和还在钰王府的钟灵无动于衷则更是奇怪,所有人都对商辞昼的大动作表示了格外的放水。

不说王兄,怜玉有时候也在容穆耳边吹风,说是希望他们两人以后和和美美。

这话听起来和碧绛雪的“多爱爱他”简直就是一个调子,容穆百思不得其解,又没有人和他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瞒住了。

但四海升平风调雨顺,又没有打仗又没有灾荒的,究竟还能是什么事情呢?

商辞昼对彩礼一事分外看重,大商的朝臣也早就接受了自己国家即将有一个男皇后的事实,因是天子大婚,所以一群人不敢懈怠,兢兢业业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纵使如此,商辞昼还是要隔几天去盯一次,从大商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多到容沥都专程找商辞昼谈了一次话。

“……你差不多得了。”

商辞昼:“他值得最好的,孤就只成这一次亲,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容沥眼神复杂:“再搬你的私库估计都要空了吧。”

商辞昼微微一笑:“那你可是小瞧孤了。”

商辞昼的确是有钱,怜玉说他有金库,还有从西越盘来的东西,再算上其他小国家孝敬的,更有大商几百年的底蕴,容穆没有出宫不知道,外面就连寸尺寸金的红丝绸布都从城门口铺到了王庭宫门前。

容沥见状哪能罢休,当即就拿出了册子,从南代的库中给容穆划了一大笔“嫁妆”。

他对弟弟即将要和大商皇帝成亲这件事情已经看的很开了,虽然对商辞昼还是很不满,但自家弟弟良善,良善之人就得配一只恶犬在身边,也免得被不长眼睛的东西给欺负了。

南代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两国君王就像是军备竞赛一样,今天你添一点,明天我添一倍,南代军事硬货比不上大商,但名家字画珠宝美饰却是不缺的。

还有南代王庭御用的绣娘。

容沥看不上大商“粗鄙”的工艺,集合了一整个绣工坊的绣娘为容穆赶制婚服,还大发慈悲顺带给商辞昼也做了一件,免得他给美貌弟弟拖后腿。

亲自给王弟做嫁衣裳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扭曲,容沥自劝自己,凡事看开一点,弟弟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容穆还在被“软禁”,就算是商辞昼出去,他也跟不得,他现在出行排场大的很,走到哪都差架着喇叭喊“珍稀植物禁止靠近”八个大字。

商辞昼不在,傍晚给胖莲子的故事没有讲成,容穆又去找了碧绛雪,他已经将莲心还给碧绛雪了,但是碧绛雪却一直没有苏醒,容穆抱着它小声道:“商辞昼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我在想会不会和那个救人的禁法有关……”

碧绛雪安静极了,容穆习惯了和它吵嘴,一时半会还有些不太适应,也有些心疼,不知道他的王莲小伙伴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但容穆知道只要自己没事,碧绛雪就总有修养回来的一天。

他现在连发愁的时间都短暂了,没有人再叫他忧愁劳累,就连商辞昼披着夜色从外面回来,还不忘给他带西街铺子的糖水。

容穆馋的咽了咽喉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商辞昼眉眼温柔:“听你王兄说的。”

容穆惊讶:“王兄现在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啊!”

商辞昼笑了笑:“因为亭枝就要和孤成亲了,你王兄当然要嘱咐孤你的喜好。”

容穆口嫌体正直的抢过糖水,说是糖水,其实里面还放了很多糯米丸子,还有杏仁果仁和红糖汁,搅一搅一口填进嘴中,别提有多幸福了。

他吃了一大口,又用勺子挖了许多,递到商辞昼的嘴边含糊道:“你也尝尝,甜的厉害,我从小就爱这一口——”

商辞昼不嗜甜,却看了一眼张嘴吞了下去。

两人一个是堂堂大商皇帝,一个是尊贵南代王子,却挤挤挨挨的坐在屋檐下,吹着晚风吃糖水丸子。

容穆边吃边想到了现代的商辞昼,想起都一千年过去了,某些人的醋精反应却还本性难移,叫他不由得喷笑了一声。

商辞昼问:“笑什么。”

容穆靠近他,神神秘秘道:“你不知道,我之前机缘巧合遇见了一个人。”

商辞昼立刻警觉侧目:“谁。”

容穆眼睛一转:“我不告诉你。”

商辞昼歪头:“又不乖了。”

容穆给他挖了一大勺丸子堵嘴,自己则边看着商辞昼嚼动边试探道:“那你告诉我你最近半夜醒来都是在抑郁什么,我就告诉你我见到了谁又说了什么话。”

商辞昼咽下嘴中糯米丸,勾起嘴角道:“不管你见了谁又说了什么话,总归你现在都在孤身边坐着,孤不会去好奇一些没意义的东西。”

容穆气的哈了一声:“好啊你,我们还没成亲呢,你现在就会和我耍心眼子了!”

商辞昼眼眸看向屋檐下石缝里的小草:“没有耍心眼。”

容穆将勺子扔进碗中:“那你说,你半夜不睡觉睁着眼睛在想什么!”

商辞昼一本正经道:“在想……要怎么和大商的朝臣元老们解释,大商不仅要有一位君后,就连皇子都附送的有了。”

事关江山社稷,的确是一件大事,容穆撑着下颚,眼睛微眯道:“真的?没有骗我?”

商辞昼看他:“骗你就叫孤下一辈子遇不见你。”

容穆倒吸一口凉气,这对商辞昼来说的确是毒誓了!

但他们怎么可能遇不见呢?他们千年之后可还是有海归大老板和贫穷男大学生的杰克苏剧本!

这可是他开了天眼看见的既定事实!

他想起什么道:“对了,那事之前,钟灵说他顺便给你算了一把,你有没有问过他算出了什么东西。”

商辞昼点头:“问过,也知道了。”

容穆哦了一声:“那他算出什么了?是不是说你天生富贵命,走到哪里都是天选之子?”

身旁却静默了一瞬,容穆奇怪的看向皇帝:“难道不是吗?”

商辞昼:“是,孤的命的确贵不可言。”

容穆拍了一把他的大腿:“看吧,这不就得了,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商辞昼又点了点头:“对,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对孤来说都算是顶好的日子了。”

容穆顿了一瞬,心中那股古怪劲又出来了,他情绪暗动,埋头吃剩下的糖水丸子以作掩饰。

……

两人自从欢好了那一次之后,这断时间重逢都是正儿八经的面对面待着。

一想起自己走的时候那副惨样,容穆就对商辞昼是又上瘾又害怕。

商辞昼现在看他就像是狼狗看着饿死前的最后一块肉骨头,容穆生怕自己哪天晚上又被按住办了。

办了都是小事,被办的起不来床成不了亲才是灾难。

好在商辞昼并没有立刻释放天性。

就这么又过了七八天,绣娘来找,说婚服已经连日赶制完成了,叫容穆去试一试大小。

这可真是天大的重要事,容穆当即就拉着商辞昼奔去了偏殿。

绣娘们已经等在了那里,古代的手工衣服那可都是真真正正的高级定制,容穆刚一进门就差点被金银丝线晃瞎了眼睛。

因着都是男子,所以衣服并不过分女气,反倒一个比一个俊朗精致,容穆看的爱不释手,拉着商辞昼兴奋的说着话。

商辞昼也难得对一件事情当面夸赞,还说要奖赏连夜赶工的绣娘。

一屋子人都喜气洋洋,一起等着重要的日子来临。

而这期间商辞昼又往出跑了几次,这几次容穆都没拦着他,反倒是叫怜玉从钰王府后院揪出了钟灵。

钟灵进到王庭之中,见了容穆就像是见了菩萨救星。

容穆看着他微微一笑,如果碧绛雪在这里,一定能看出这个笑中的不怀好意,但钟灵却毫无察觉。

“殿下安好,殿下找草民有事?”

容穆点头:“是有一点上次没说完的事,你过来,我且仔细的问一问你。”

……

钟灵在殿中待了半个时辰,来的时候如见救星,走的时候面带白意,仿佛浑身上下的秘密都被容穆搜刮的一干二净。

还没等商辞昼回来,容穆叫了钟灵来的痕迹就被清扫了个无影无踪。

只是穆王殿下当晚的晚饭没有吃下多少,怎么端上来的怎么撤下去的,膳房的人吓得差点前来请罪。

好在后来容穆只说是自己没有胃口,不怪他人。

-

四月末五月初,桃花谢了,梨花又开,司天监看了一个顶好的日子,与天子商议着大事就要那一天来办。

怜玉这段时间也跟着忙里忙外,还与商辞昼私底下说过话。

“你真的不打算再告诉主人了?”

商辞昼站在阴暗门扉内低声道:“不是什么要紧事。”

怜玉急道:“这还不是要紧事吗!”

商辞昼看他:“知道了也是徒增烦忧,他好不容易没事了,孤也不能自己给他再找一个大难题,况且这事无解,不如就烂在知情人的肚子里。”

这话说给自己听,也是在警告怜玉不要轻举妄动。

“总归我们还是有几十年的,不是吗?”商辞昼笑了笑,“孤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内化这件事,过不了多久,他就不会察觉孤半夜睡不着觉了。”

怜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容穆出不去,不知道外面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只能偶尔从宫侍的嘴中听到大商皇帝又如何如何大动作了,说不甜蜜是假的,商辞昼爱他,他也爱商辞昼,他们都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容穆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

他去年冬天一直不肯给商辞昼一个答复,拖到了今年春夏,春夏时节正是他最旺盛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来的刚刚好。

五月初五一大早,容穆就自己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商辞昼已经不在了,他疑惑了一瞬,察觉窗边坐了一个人,待起身一看,才发现是王兄的身影。

容穆连忙爬起来,鞋都没穿就跑到了容沥身边,“王兄!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容沥示意他坐下,又叫他将脚盘上软塌才道:“王兄来看看你。”

容穆那股子兴奋降下去,看着容沥微微抿了抿嘴唇:“王兄……”

容沥靠近他,顺了顺他睡乱的衣襟道:“阿穆,告诉王兄,你是不是当真非他不可?”

容穆愣了一瞬,后点头坚定:“是非他不可。”

容沥直男式不解:“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容穆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缓缓道:“喜欢他很多东西,他让人很有安全感,当时年少时就将一腔真心交付,后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颗心都不曾变动,他还总是对我报喜不报忧,只愿我健康快乐,当皇帝也是为了没有人能再为难我……王兄,你知道那种纯黑中唯一一点纯白属于我的感受吗?那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我看别人的爱都担心有一天热情不再,但我看他,永远不用担心,我们对彼此的吸引实在是太深刻。”

容沥动了动眼眸,看着容穆又强调道:“……而且,他长的不也好看嘛,看脸我都能喜欢上他。”

容沥:“……”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害臊。”

容穆嘿嘿笑了一声。

容沥捏了捏他的脸颊:“王兄都喂不胖的小莲花,也不知道商辞昼怎么养的,不但能养活,还能养好。”

容穆忙道:“王兄当然也养的好的!”

容沥默了几息,开口道:“我本不想放你走。”

容穆:“……王兄?”

容沥:“但是王兄想了想,我不能一直陪着你,阿穆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商辞昼是个能抗事的,他爱你胜过爱自己的江山社稷,王兄也想不到有什么人比他更合适来照顾你了。”

容穆表情复杂:“王兄……”

“只是阿穆穿肚兜在莲池里玩闹的模样好像还历历在目,怎么一转眼都要和别人成亲了。”容沥声音低沉,“王兄想你永远都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能随时随地抱在怀里就更好了。”

容穆眼眶逐渐微红。

“不过成家立业,也是男儿大事,小莲花也有长成大莲花的一天,南代王庭不能一直拘束着阿穆,多多少少都得叫你再去祸害一下商辞昼的皇宫。”容沥拍了拍手,内侍将红如烈火的衣物端了上来。

还有玉冠,金坠,南代王族独有的发侧翎羽,以及绣了重瓣莲花的宽大腰封与华丽长袍。

“去穿。”

容穆听话的站起身,摸过那些象征着顶级权势的物件,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人。

这是一个精明图治的君王,容穆弄出了春日落雪这么大的动静,却被容沥不着痕迹的全都顺了下来,他将南代的所有细枝末节都握在手中,叫容穆有一个可以肆意放飞的空间。

成事有历代花君的助力,但也少不得王兄多年的辛苦铺垫。

王兄疼爱他,容穆不后悔搏那个九死一生,他不仅要与商辞昼在一起,也要让王兄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要叫千百年后,史书上还记载南代有一位国君,终结了可怕的呕血病症。

容穆长相自是不必多说,只是换了衣物出来,室内就好像被他照耀的亮堂了起来,美人自有芙蓉面,容沥拿起一旁的象牙梳子,替他将发丝收敛了起来。

容穆从来没有穿过红衣,也没有佩戴过这么多繁复的配饰,容沥替他别上白色翎羽,又将价值连城的玉冠扣好,金色的流苏坠子从冠后蔓延下来,携带着一些青玉铃铛,调皮的在身后打滚。

镜中人眉如远山,眸若朗星,挺俏的鼻尖有王族的傲气,唇色透着温润健康的红。

不必着意打扮,已经是天然去雕饰。

容沥微微弯腰,手指搭在容穆的肩膀上:“每年冬天,都要回南代小住一月养身子,待开春了,才能回去,知否?”

容穆乖乖点头,鼻腔有些酸涩:“王兄也快快成家立业,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容沥只是笑,又道:“阿穆,你即将是大商的君后,却也是我容沥的弟弟,南代大事刚毕,待修养十年,不一定就打不过大商的军队……王兄不是想开战,只是想告诉你,商辞昼能给你的,王兄也能给你,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回来搬救兵。”

容穆不敢看身后人,只一个劲的点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容沥压低声音,凑到弟弟耳边道:“你的小侍从怜玉说商辞昼经常照看的那株小王莲,是能化成人形的,这事是真的吗?”

容穆没想到这帮人已经互相通气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没来得及和王兄说呢就已经被知道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点头。

容沥替他整理了一下脑后的发丝,道:“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他,便宜不能他大商一个人全都占完了,这孩子有南代的一半血液,又是商辞昼的独苗,将来一定是个成大事的,我得多教他一些东西。”

容穆轻声道:“王兄……”

容沥直起身子:“好了,今天这个日子相看的不错,一会王兄送你出宫。”

容沥亲手布置好了容穆的一切,容穆起身送他出去,在门角后面瞄见了一点熟悉的衣角。

他的衣物是高贵的正红,商辞昼以玄黑为尊,所以黑红参半,却也极为好看,容穆从门缝里戳了他一下:“你偷听!”

商辞昼绕着走进来:“只是恰巧……原来王子殿下喜欢孤,还有一部分是看重孤这张老天爷赏赐的脸。”

容穆伸脚就要踹,想到什么又端庄自持的收了回来:“今天不和你计较,免得坏了王兄给我弄的发型。”

商辞昼装模作样的道了声多谢,然后伸手轻轻拉住容穆,眸光一动不动的看了半晌。

容穆被看的脸都红了:“你是没见过我还是怎么样——”

商辞昼摇头:“只是想将这样的亭枝狠狠的印在脑子里,最好永远都不要忘记。”

容穆眨了眨眼睛:“你放心吧,咱俩缘分大着呢,以后会有无数的机会叫你重复体验今天的感受!”

商辞昼手指摩挲了一下,容穆感受到什么,问道:“你掌心的伤口,留了好长的一道疤痕啊。”

“疼吗?”容穆忽然问。

商辞昼摇头,“孤皮糙肉厚,亭枝那日才是受了大罪,孤只觉得自己没有帮到你,又迟了那么一步,每每想起都如陷梦魇。”

容穆认真的看着他:“你帮到我了,我若不是想着你,难以那样破釜沉舟……阿昼,我是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的,并没有抛下你。”

商辞昼今日神情本就放松,此时更是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笑意。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容穆的玉冠:“孤想这一天,想了小半生了。”

容穆蹭了蹭他的手心:“我也想了好久……从此以后,我们便再不分离。”

商辞昼凑近他温柔的亲了一口,然后紧紧牵着容穆的手,在朝霞万千中出了王庭宫殿的门。

他走在前方,像是将光都破成了两半,容穆微微眯起眼睛,才将商辞昼的轮廓定格住。

他感受着掌心的那道疤痕,轻吐出了一口气。

容穆是看到了千年后的人,他不相信钟灵说的那些事情无解,哪怕前方还有艰难险阻,容穆也一定会平了它。

商辞昼是他喜欢的人,没道理他能顾得了闹饥荒的灾民,又能救得了得绝症的病人,而单单一个商辞昼,会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去。

容穆爱这个人,他将商辞昼视作自己灵魂的另一半,愿意与他携手共生,也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爱是相互的,容穆永远都明白这个道理,他要叫商辞昼知道,在他这里,没有什么能重要的过他。

朝霞万千,彩云初升,五月初五大吉大利,是一个行好事的大日子。

这一日,南代王要送弟弟去大商,而大商要迎来自己的君后。

每个人都在等着这一刻,就连王庭的小角铃铛都被系上了红色的彩绳,王族少有这样的热闹事情,整个王都城都堵成了一锅粥。

彩绸一直铺到了宫门脚下,容沥抬了抬下颚,正宫门大开,容穆悄悄往外看了一眼,打头就看见了他做梦都在想的八马拉车。

那车架每一匹都神俊无比,而最中间的领头马,居然还是熟悉的乌追和踏雪。

容穆戳了一把商辞昼:“你怎么把它们两个都算进来了!多好的马儿啊给你用来拉车!”

商辞昼笑道:“孤还特意给它们多带了朵大红花。”

容穆嘴角笑意难以自持,又在人群中看见了很多熟悉的身影,有大商的,有南代的,他回头,容沥站在他背后道:“记得王兄说过的话。”

容穆放开商辞昼,转身扑到兄长怀里悄声道:“放心吧王兄,小莲花已经长大了——”

容沥神色很是动容,看着容穆被商辞昼抱上了那个顶顶奢华贵气的车驾,他当然知道这是大商最高的规格,只是心中依旧不舍。

红绸铺就的地方,花瓣纷撒如同天上下的雨,神射营与黑甲卫守着两边,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百姓们与臣子们有生之年都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手笔成婚,这是大商的皇帝迎娶南代的嫡王子,虽两人同是男子,但却没有人说得出不相配的话来。

他们拥簇在红绸上,走出王都城,两边楼阁洒下了不知多少花叶与丝绢,漫天都是彩色的绸子。

容穆从珠帘中往外看了一眼,感叹的和身边的人道:“这只是南代,你就这样铺张——”

“孤是皇帝,”商辞昼笑道,“天子娶亲,合该举国同庆。”

容穆回过头来,巨大的车驾后跟着无数陪亲的金银珠宝,一眼望不到头,重的都压弯了刚直的木梁。

他按捺住心底喧嚣情意,忽然想到什么道:“哎呀!王莲子呢!”

商辞昼点了点他的额头,掀开两人座位下的暗阁:“在这里,孤就知道你记不住他。”

王莲子睡的四仰八叉,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亲亲爹爹忘在老家了。

容穆心虚的笑了一声,凑近商辞昼,羽毛一样的亲了他好几下:“阿昼阿昼。”

商辞昼也笑着应了两声。

容穆眼眸亮极了:“阿昼,好像做梦一样。”

“不是梦,亭枝,”商辞昼拉起容穆的手,将手指缓缓交叉进去,“不是梦,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商独一无二的君后,是我商辞昼用国礼聘回来的珍宝小花。”

容穆缓缓吐出一口气,商辞昼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干嘛?”

商辞昼低声道:“亭枝美。”

容穆嘶了一声:“这一路得走多久。”

商辞昼:“很快,为何这样问?”

容穆咳了一声,听着外面热闹至极的喧嚣道:“……想你了。”

商辞昼第一次还没有理解,后一刻就眯起了眼眸。

容穆不怕死的又道:“再来一次,你可得将我伺候好了。”

商辞昼压低声线:“那是自然,亭枝不要再说了。”

容穆“啊”了一声。

商辞昼:“此处人多,上次的账也还没算清楚,孤得按着自己,你王兄也在后面看着呢。”

容穆用袖子捂住了烧红的耳尖。

商辞昼没有夸张到回去这一路都铺着红绸,只是路过哪里,就会将赏赐洒在哪里,高调的不行,连最偏僻的乡镇都知道自家皇帝娶回了南代王子,某种意义上是真正的昭告了天下。

这一路走的快,两人也都忍的艰难,等迈进大商京都城的城门,容穆才算是见识到了商辞昼真正的夸张。

大抵是真的带回了心上的至宝,大商比南代更宽阔的街上不仅铺了红绸,更是满满当当的摆了两道流水宴。

在南代洒的是花瓣,进了京都城直接换成了金银稞子,孩童们争抢追逐,又被大人抱着拦住。

“……瞧见这位殿下了没有,没有他的粮食,为娘今年哪养活的了你这个小兔崽子哦!”

大商百姓对容穆的接受度奇高,从军队到民间,容穆的声望都达到了一个巅峰,没有人觉得一个男君后有什么奇怪,只觉得南代王子是极有本事和福气的一个人,还能管得住自家阴晴不定的皇帝,强强联合,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风吹起车帘,一些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不小心瞄见二人俊美的侧脸,都是一阵红彤彤的害羞。

从南代出发的时候是早晨,而抵达大商,则正好是一天内的傍晚。

好在大商有在晚上办喜事的习惯,商辞昼不仅与民同乐在满京都都摆了席面,就连皇宫内也一样,臣子们难得遇见这样天大的喜事,携家带眷的到场庆贺,一直闹到夜半三更,商辞昼才从外面回来。

郎喜又是担忧又是高兴的跟在皇帝身后,看着天子在门前徘徊了好一阵子,他凑近,才听见对方低声道:“散散酒气……不能扑到他。”

郎喜贴心道:“陛下可是需要醒酒汤?”

商辞昼摇头,眼角眉梢都是多年夙愿得以满足的松快,郎喜替他推开了殿门,余光瞧见那位殿下正换了衣物在里头吃果子。

他掩嘴笑了一声,替两位主子关上了大门。

红烛帐暖,商辞昼走近,拿起酒壶斟在了金玉盅子中,容穆乖巧的抬起眼眸看他,就见商辞昼微微侧下身子,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容穆的手心。

“我此生,只与亭枝交杯,”商辞昼笑着道,“谁人都醉不了我,只有亭枝,能叫我酒不醉人人自醉。”

容穆舔了舔嘴唇:“你每次神魂颠倒精神紧张的时候,都是孤我不分。”

商辞昼一手撑在桌面上,长长的黑发高束,有一些便流淌到了侧肩,俊美好看极了。

“只在你面前神魂颠倒,孤我不分,孤是天下人的孤,我是容亭枝的我。”

容穆微微倒吸一口气,也道:“‘容亭枝’已经救了苍生,终于能稳稳当当再无顾虑的站在阿昼面前……今夜与君交杯,愿此后诸事皆顺,你我永结同心。”

他用酒盅碰了商辞昼一下,发出清脆的誓约成立的声音,红窗剪影透过两人,一高一低,一挺拔一清瘦,盅盏相交,仰头共饮合卺酒。

酒液香浓,因为洞房花烛,端上来的都是陈年纯酿,容穆本就不怎么饮酒,哪里遭得住这个劲儿,一杯下肚,半霞升面,看着商辞昼都像是带上了重影。

“阿昼……”

商辞昼歪了歪头:“可还好?”

容穆抓住他的衣襟:“阿昼……想你。”

商辞昼喉结微动:“想我什么?”

容穆凑近他的耳朵:“想你抱着我……亲着我……我俩密不可分耳鬓厮磨的时候,想了一路了……”

商辞昼深吸了一口气,骤然伸手,将容穆从凳子上揽了起来。

皇宫大殿,自然比亭枝阙的红木床要大上不少,商辞昼将容穆放入床榻,又俯身用指节轻轻刮了刮他的脸颊,他的声音喑哑:“亭枝……”

容穆还没完全醉,于是半掀着微翘眼眸看他:“你心心念念要我做你的君后,如今我做了,阿昼心中当是作何感想?”

蜡烛摇晃闪烁,帷帐飘飘洒洒,商辞昼俯身吻了吻容穆的唇瓣,直叫两人酒意交融。

“此生,值矣。”

说着便又咬住容穆的侧颈,过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间,容穆问他道:“崽子在哪?”

床帐猛的摇晃了一瞬,容穆闷哼了一声,才听到商辞昼答道:“……在偏殿,与碧绛雪在一处,这个时候亭枝还要想他?嗯?”

容穆猛地抓住锦被,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是可以呼吸的。

起初是有些不怎么适应,后来便习惯了商辞昼在情事上强势的调子,甚至还觉得有些刺激,于是便也学会了回应,不知在哪一刻咬住了皇帝的耳骨。

窗外夜色浓如墨水,原本冷清的大商皇宫闹红了半边天,遥想去年三月,宫闱还是严肃冷清,那时候的雨丝都是刺人的,皇宫的地砖也都像是冰石铺就。

而不过短短一年,这里就换了风景。

如今处处张灯结彩,人人面带红光,哪怕夜风依旧微凉,也吹不散众人心中的明火。

容穆就是喜欢上了商辞昼这个人,商辞昼也只等待了这一个容穆,情至深处,恰又是对的时间对的人,便叫每时每刻都仿佛置身美梦之中。

最是恍惚缠绵之时,容穆忽然紧紧抱住商辞昼,在他耳边道:“阿昼……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得……得实话实说的告诉你,我之前说的遇见了一个人……其实是遇见了千年轮回后的你。”

商辞昼蓦地僵硬了一瞬。

容穆语音断断续续:“钟灵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思来想去……我都不知道你不能轮回而我、我又偏偏看见了轮回的你……这事情何解……刚才一瞬间,我忽然想、想通了。”

身子重了一瞬,容穆颤抖着顽强的凑到商辞昼耳边道:“你莫怕,阿昼,帝星虽已如强弩之末,但灵物……却还有满身功德。”

容穆吸了一口气道:“整整三百余年的积攒啊,我的前辈将它传赠予我,我救了那么多人又延续它,我要用这所有的功德点,来换你我生生世世的纠缠轮回——”

“……商辞昼,你该世世尊贵无双,我要你,帝星永远璀璨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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