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岁辞在何年君心里的形象愈发光辉伟大了,他恨不得当场跪下来向燕岁辞忏悔自己的罪孽,祈求燕岁辞的原谅。
“燕老师……”何年君怔怔地望着他。
“怎么了?”燕岁辞嗓音很低沉,尾音上翘,听起来有些温柔。
何年君小心翼翼地开口,说:“我老板说要来探班。”
“……”
燕岁辞的表情瞬间冷了八度。
何年君吓得瑟瑟发抖,说:“他还不知道你在这里的事情,你、我、我不会告诉他的。”
燕岁辞抬起了手,何年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打他吧,洗涤他罪孽的灵魂!
然而那只宽厚有力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燕岁辞目光中带着安抚的意味:“没什么,他来探班说明他看重你。他哪天来,我不见他就是了。”
何年君的眼眶再次湿润了,苍天啊!大地啊!怎么会有燕老师这么好的人啊!
他心底的愧疚已如蚁群般将他的心灼蚀的千疮百孔,他想要对燕岁辞忏悔,对他说出真相,如果燕岁辞能打他一顿就更好了。
但他说不出口。
燕岁辞的眼睛是那样的温柔,师长般鼓励的目光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一想到以后这双眼睛也会对他充满嫌恶和失望,何年君就觉得心痛。
他只能在心底默念:对不起燕老师。
我是个卑鄙的人,我不想看到您失望的眼神,如果您要讨厌我,请等到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之后吧。
*
程松的行动能力极强,当天晚上就给景深打了电话,说要来探班。
景深当时正和周自横讨论运镜,听到程松的来意之后他打了个激灵,问道:“你只是来看何年君的吗?”
“不然呢?景叔,你就让我见见年君吧,这么些年我都老老实实地没有去烦你,也从没靠咱两家的关系往你剧里塞过人,何年君他可是自己凭本事试镜的,我想见见他总不违法吧?而且他这次连助理都没带,我给他送点东西。求你了景叔。”
程松虽然过得吊儿郎当,但程家在市内的影响还是不容小觑的,几家老一辈也都交好,程松说得这么诚恳,景深不能不卖他个面子,而且老板探班本来也是正常的事情,他要是拒绝,反而显得可疑。
考虑到燕岁辞,景深还是没给他确定的答复,只说:“最近拍摄期紧,有时间了我会通知你的。”
挂了程松的电话,他给燕岁辞发微信告知了此事,对方却好像早就知道了,表示无所谓。
“真奇怪,岁辞居然这么淡定。”景深喃喃说。
周自横看了他一眼,说:“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燕老师从来没把程松放在眼里。”
景深思索片刻,想通了其中的因果:“应该是年君提前跟他说过了。”
周自横闻言,眼神暗了暗,他说:“何年君之前跟我一起参加过综艺你知道吧?”
景深点头:“知道啊,你不还说他认真负责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传闻,关于他和他老板程松……”
周自横的眉毛拧了起来,叹气,说:“当然,我知道的也不多,年君是个好孩子。”
景深隐隐猜到了一些,他初见何年君的时候便觉得他那双桃花眼和那颗痣格外亮眼,前不久又得知他老板是程松,很难不产生一些联想。
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去掺和小辈的事情,虽然更偏心燕岁辞,但他也明白燕岁辞是个有主见的人,不会被别人轻易左右。
“想这些做什么呢,咱们的任务是把这部戏拍好,至于那些年轻人的爱恨情仇,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景深拍了拍周自横的肩膀,说“咱们这些老家伙就别想那么多了!”
自从程松说要过来,何年君每天都在不安和煎熬,连做梦都是三人狭路相逢,燕岁辞甩了他一个耳刮子,满脸失望地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么恶心的事情,他痛哭流涕求燕岁辞不要走,但燕岁辞离开的决绝,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夜夜在梦里上演苦情剧,何年君的黑眼圈都重了一圈,无精打采的样子连宫楚瑶都看出了异常。
宫楚瑶问:“你失恋了?”
何年君顶着憔悴的脸,反问:“你看我像失恋的样子吗?”
宫楚瑶端详片刻,认真地点点头:“很像。”
她压低声音,问:“你被燕老师拒绝了?”
“你不要玷污我对燕老师的崇拜之情,燕老师是神仙下凡普度众人的,那是凡人能觊觎的吗?!”
“……你认真的?”
何年君言之凿凿,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恐惊天上人”的敬畏,真的不能再真了。
宫楚瑶失望地摇摇头:“我还嗑过你和燕老师的拉郎呢,可惜了。”
“什么是拉郎?”何年君问。
宫楚瑶兴致勃勃地在小群里找了个视频,标题是【这颗泪痣是不是我们留给彼此的印记?】,内容是何年君古装现代装混剪以及燕岁辞在新闻上出现过的一些片段,在BGM和空镜的烘托中,居然展现出一段缠绵三世的虐恋来,最后还来了段两人的泪痣特写。
何年君震惊地打开,震惊地看完,震惊地关上,自始至终嘴巴就没合上过,他双手交叉,大喊:“不可以!你们不能这样玷污燕老师!”
宫楚瑶关上手机,耸耸肩:“冷圈,目前只有我和另外三个人,这视频播放量还不到三百呢。”
不到三百?那就是有两百多个人看到过了!万一被燕老师发现怎么办?
何年君痛心疾首:“你们不能这样对燕老师。”
宫楚瑶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知道啦知道啦。”
心里却在想:下次该剪一个神明和他虔诚的信徒,信徒不敢玷污神明,神明却为爱堕落凡尘的故事,更带感。
陈苏和听着两人说话,难得加入了话题,他问何年君:“你不喜欢燕老师是吗?”
何年君歪头:“我很喜欢燕老师啊。”
陈苏和问:“你对燕老师的喜欢,是那种崇拜和景仰,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当然了!”他怎么敢,他配吗!
何年君紧张地看了眼门口,真担心一会儿燕老师来给他们上课的时候会听到虎狼之词。
陈苏和脸上居然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他说:“我也很敬佩燕老师。”
宫楚瑶惊讶地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说这种话,不哼了?”
“……哼。”陈苏和板着脸,没有理她。
燕岁辞来时,室内的氛围轻松欢脱,让他也多了几分年轻的感觉。他今天来教三人北宁器具的使用,把随身携带的箱子放到桌边,燕岁辞喊了声何年君的名字:“来帮我一下。”
宫楚瑶瞪大了眼睛,看向何年君:他叫你哎!
嗑到了嗑到了。
陈苏和眼神一暗,有些幽怨地看着何年君。
何年君受宠若惊,回忆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最喜欢他的语文老师也是这样叫他年君,亲近感瞬间拉满了。
他颠颠地跑了过去:“燕老师,要我做点什么!”
“帮我把东西摆一下就好。”燕岁辞手里拿着一尊仿古的酒杯,一抬头看到何年君满脸的疲惫,忍不住问道,“你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没事的燕老师。”他一点都不困。
何年君一个个地把道具往外拿,这些东西看着轻,其实还挺有分量的,刚才燕岁辞是一个人抱着这么大的箱子来的,这说明他力气很大。
力气很大,那打人肯定也疼。
何年君混沌的大脑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昨天的梦境,燕岁辞要是打他,那肯定很疼。
何年君忍不住抖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对劲,他停下动作,轻轻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
“何年君?”燕岁辞一惊,问,“你怎么了?”
“燕老师,我脑子有点沉,好像在做梦……”
熬夜加担惊受怕,何年君不出意外的生病了。
燕岁辞的手再一次朝他而来,何年君闭上眼睛,却没等到意料之中的耳刮子,一只有些发凉的手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
何年君睁开眼,燕岁辞的盛世美颜近在咫尺,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脸愈发烫了。
好漂亮的眼睛,好温柔的燕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何年君:我对燕老师绝对没有别的心思!如果有我就……
燕岁辞(捂嘴):别说了,到时候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