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各地的人都开始为地震区忙碌、紧急支援的时候。

地震区内。

被埋在各种杂物、巨石下的李爱国，心中一阵绝望。

在地震出现的时候，他虽然跑向了承重墙。

但却没料到，这次的地震竟然这么严重。

把一切都毁了。

此时，李爱国努力的支起身子，把女儿护在身下。

或许是摔了一跤，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李果果的头上被磕破了血。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李爱国却丝毫不敢睡。

他一边担心着女儿的身体情况，一边控制着去聆听外面的声音。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埋得太深，外面十分安静。

只有时不时响起的轰隆声，带动着地面跟着震了震。

似乎又有东西倒塌了。

时间仿佛变得非常漫长。

漫长到李爱国已经记不清了过去了多久。

长时间的紧绷和焦虑，让他的神经已经开始有些恍惚。

“有人吗？这边还有人吗？”

“有人吗——”

外面有救援队和志愿者拿着喇叭，一边搜寻，一边喊着。

李爱国猛然清醒，连忙放声喊道：“有人！”

“我们在这里！”

怕救援队的听不到，他尽可能的放大了声音。

但在这重重倒塌的房屋下，这点声音似乎也十分微弱。

他护着身下的女儿，试着动了动。

哗啦——

立马有碎石和白沙落下来。

背上压着的东西，仿佛有千钧之重。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他尽可能简便的叫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努力起了作用。

外面的喇叭声没有再远离。

随后，上面响起了重物被挪动的声音。

“快！这下面有人！”

“小心点，注意别造成二次坍塌！”

“一、二、三！起！”

“扔这边来！”

沙沙——

随着上面的东西被挪动，有更多的砂石倾泻下来。

李爱国赶紧把头挪过去挡着，以防那些东西落在女儿身上。

“果果，果果，快醒醒，救援队的来了……”

他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念道。

但无论他怎么说，女儿都没有回应。

李爱国心中不由得越发焦虑起来。

呲拉——

又是一个重物被小心挪动走的声音。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抹光亮透过小口子，照进这个被埋藏着的角落里。

照亮了李爱国和李果果。

这时，一张脏兮兮的脸出现在那道小口子前。

看到这一大一小，顿时对着身后的人道：

“他们在这里！”

“小心点，下面还有个孩子！”

很快，在一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

李爱国他们上方的重物，总算是被挪出一个还算宽敞的口子。

李爱国赶紧道：“快救我女儿！她脑袋被磕到了，有可能昏迷过去了！”

然而，外面的救援队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却不禁愣了愣。

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李爱国心中焦急，神色间满是哀求之色：

“救救我女儿！救救她啊！”

“求你们了，快救救她！”

为首的救援队人员看看李爱国身上插着的数根钢筋，以及各种伤口。

又看了看他身下的孩子。

咬咬牙，“先把小孩拉出来！”

“注意，小孩身上可能有伤！”

救援开始实施，李爱国全程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直到女儿被小心翼翼地带出去，才敢出声道：

“快帮我女儿看看，她是不是昏迷过去了。”

“之前我叫她她都没醒……”

“你放心，我们一定救她！”救援队的人一边想办法把他营救出来。

一边去找了急救人员。

急救人员到了后，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李果果。

不用别人说，她就立马蹲下身来，开始检查小女孩的情况。

然而，她刚碰到小女孩，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凑近心室听了听。

……很安静。

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她又赶紧把手放到女孩鼻子下面，探了探鼻息。

心中不由得一沉。

这孩子……已经没了。

“我女儿怎样了？她没事吧？”

李爱国被救援队的人挡住了，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听着李爱国的声音，急救人员尽可能的做着目前能做的最大努力。

——心脏复苏。

右手掌根放在女孩胸骨中下1/3交界处，另一只手的掌根置于第一只手上。

一次，两次，三次……

……

“小心点！”

救援队小心地移除着李爱国身上的重物。

不敢随意拔掉他身上的钢筋。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算是把人给挪了出来。

不远处，急救人员在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后，满头大汗的停下了手。

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起身往这边走来。

“先不要随意走动，我看看他的情况……”

“不要管我，我没事！”

李爱国挥手拒绝道：“我女儿呢？她怎么样了？！”

急救人员说道：“让我给你看看……”

李爱国见他们不回答，心中越发急躁。

不顾身上的钢筋，在急救人员的惊呼下，直接撑起有些僵硬的身子，站了起来。

往女儿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他来到女儿身边，推了推，“果果，果果，快醒醒。”

“她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给她治疗！”

“为什么！”

面对李爱国的愤怒，那名急救人员沉默了一下。

才艰难的开了口：“孩子……她……已经去了……”

李爱国怔了怔，随即愤怒了。

“怎么可能！她就只有头被磕了一下！”

“我一直都护着她的！她身上也没有其它伤！”

“你要是不救，我就找其他人来救！”

没等李爱国起身去找其他人。

急救人员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是窒息！她是窒息而亡！”

“……”

李爱国回过头，失神的看着她。

仿佛一瞬间丢了灵魂。

“你……说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爱国看着他们，又仿佛没有看他们。

窒息……

为什么会窒息……

为什么他没发现？

李爱国思绪变得极快，又极为缓慢。

是了。

他现在没有痛觉，也不用呼吸。

他为了不用死，做了奇怪的事，还违背了良心。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是我该死……”

李爱国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往头上砸去。

他下手狠，头上很快就溢出了血。

然而他却像是疯了一般，一下又一下。

“是我该死！是我该死！老天爷你要收就收我的命！”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旁边救援队的人没想到他会开始自残，愣了愣后，赶紧上前阻拦。

抱手的抱手，取石头的取石头。

却还要小心地不去碰到李爱国身上的伤。

“兄弟，这不是你的错。”

“请不要伤害自己！”

“是啊，如果你女儿还在……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李爱国挣扎着，“这就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死！”

旁边的急救人员见状，从随身的急救箱里翻出一剂药，准备先让李爱国冷静下来。

否则再这么下去，伤口肯定会进一步撕裂。

就在她上前，准备找机会下手的时候。

却见面前的男人忽然一顿。

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死的应该是我。他既然能救我，也能就果果！”

“如果是他，一定能救回果果……”

男人魔怔似的挣脱开身边的救援人员，力气出奇的大。

他小心地看着女儿，把她抱起来，一步一步。

往外面走去。

入目之处，皆是废墟。

“药房、药房在哪……”

急救人员咬咬牙，对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

然后一个脚步冲了上去，快准狠地给李爱国打了一针。

旁边救援队的人也靠了过来，准备等李爱国倒下后，接住他和孩子。

却不曾想，李爱国像是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一样。

毫无反应的，继续往前走着。

宛若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