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带着万分好奇被轰走了。
玄采等人则一路去了特办处，等到了那里之后接待他们的倒不是武上校，而是一名士官名曹斜。
曹斜，草鞋……这家长取名字的时候都没好好的念一念吗？
玄采心里一边嘀咕一边抱着茶杯坐在那里。
曹斜倒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说道：“昨天那个犯罪嫌疑人名为纯弎，你们听过吗？”
玄采跟霍晚渡动作十分同步地转头看向了柳章跟胡铮。
结果胡铮也在看向他的大师兄。
柳章仔细想了想之后说道：“以前听说过，好像是道门那边的吧？跟我师祖曾有过节，他还活着？”
柳章十分奇怪，他师祖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这位居然还活着？
曹斜顿了顿说道：“他那个样子……也算不上是活着，笔录不能给你们看，就跟你们说一说情况吧，这件事情跟你师祖多少也有些关系。”
玄采一听有八卦立刻来了精神，连头顶的耳朵都没控制住露了出来。
曹斜看了好几眼他的耳朵，最后还是忍住了没伸手，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玄采的头顶开始叙述。
纯弎当年跟柳章师祖的仇怨具体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不太清楚，就连纯弎也没解释，官方也没兴趣去追查。
不过当年因为那一场恩怨，纯弎跟仇人打了一架，结果还打输了，身受重伤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纯弎不甘心，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本歪门邪道的功法，练了之后能够随意附身别人的身体，跟人类概念里的夺舍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夺舍可以夺取活人的身体，但是这个法门只能自己挑选尸体。
纯弎一开始还偷偷地选刚死去的年轻人进行附身，但是这种身体不一定能够承载他的修为，总是在附身没多久之后身体就开始崩解。
他没办法只能频繁去换身体，一开始是找尸体，后来干脆杀人取尸。
有一段时间正逢乱世，人命如草芥，他这样的行为也没被谁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抓不到他。
这样他的胆子自然也就越来越大。
结果后来国家安稳了下来并且治安越来越好，再加上有了国家组织对修士进行监管，他只能从杀人取尸又变回了偷盗尸体。
可是自从开始推行火葬之后，他想要找尸体就难上加难。
如今他用的这具身体只剩下骨头架子也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尸体。
所以早在十五年以前，纯弎就想出了另外一种办法——结契。
道侣契约可以选择平分寿命，他只需要找一个修士结为道侣就可以延续寿命，不过这样也有缺点，那就是真的同年同月同日死。
纯弎为此消耗了许多年写了一份契约，他单方面分享道侣寿命，但道侣不能分享他的寿命，并且不仅不用跟道侣一起死，甚至还能在道侣死亡之后自动断掉契约。
只不过他虽然准备好了契约书却找不到合适的人。
道门中人不知道他的都是年轻人，这些人大部分在山门学习很少入世，他想找都找不到人，会在人类社会行走的那些都有点本事，他找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于是他就将主意打到了妖身上，但是妖化形是个坎儿，能过去这个坎儿的也都不傻。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遇到了玄采，一眼看出了这只小黑猫是有人教导并且是琉璃赤子，这样的资质绝对不会卡在化形上面。
他就想直接跟玄采结契。
只不过当时出了一点意外，契约就落到了霍晚渡身上。
曹斜感慨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要不是他费尽心思更改契约，你们之间的契约是不可能成立的。”
道侣道侣，志同道合的伴侣，跟妖结为伴侣不是妖就得是修士，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是无法结契的，天道也不会承认。
结果纯弎绞尽脑汁找到了漏洞，然后却功亏一篑。
当时因为耗费了大量修为来维持这一份契约，失败之后纯弎受伤不轻只能蛰伏起来，这一等就是十五年，最近他实力恢复的差不多这才露面。
他说完之后，霍晚渡和玄采对视一眼都沉默了一瞬。
十五年前啊。
霍晚渡努力回想说道：“当年好像是小学毕业过来旅游过。”
但具体有没有遇到黑袍人和小黑猫，他也不是很记得了，毕竟时间久远。
玄采……玄采就更不记得了。
他幼年的时候仗着身上有几分修为时不时就跑出去玩，也对黑袍人没什么印象。
更何况当年黑袍人也未必是这个扮相。
只有柳章跟胡铮两个人觉得有些懊恼，当年他们居然都没发现小猫身上多了道侣契约。
主要是想不到啊。
妖仙一般不会结道侣，看对眼了就在一起，等时间长了腻了就分开，讲究的就是一个来去随心。
一般都是人类才会喜欢搞这种。
曹斜喝了口水说道：“就是这么一件事，也算是解答了你们的疑问，接下来这个人就交给我们处置。”
这个大家倒是没什么想法，官方从来都不是一味怀柔的，基本上就是你老实，官方就如沐春风，你要是搞歪门邪道，那就等着迎来雷霆一击。
霍晚渡有些着急问道：“道侣契约还有不同吗？他写的那份契约会不会对采采有不好的地方？”
如果真的不太好，他倒宁愿解除这个契约。
曹斜仔细想了想说道：“肯定都是对他有利的，不过那些条款对你而言没用，唯有寿命这一条能生效。”
霍晚渡不是修士，所以那些事关修为的苛刻条件都形同虚设。
玄采听后倒是挺开心的：“那也不错。”
霍晚渡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对他而言当然是不错，对玄采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玄采修炼有成之后寿命会变长，比如说柳章跟胡铮两个人就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连山河动荡那一阵子都经历过，至少百年以上，看着还能再活个百年的样子。
人类就算科技手段再发达，寿命超过一百都算高龄了。
这样一平均，相当于玄采的寿命平均到了他身上，对玄采到底是不公平。
霍晚渡想了半天还是转头问道：“道侣契约能解除吗？”
柳章跟胡铮两个人也在发愁这件事情，他们两个当然是站在小徒弟那边的，不希望小徒弟的寿命跟霍晚渡共享，但是听到霍晚渡主动提起解除契约，他们倒是松了口气。
人类很难拒绝长命百岁的诱惑，自古以来连各个朝代的皇帝都不能免俗，更不要提普通人。
霍晚渡能主动提出说明他的确是把玄采放在心上的。
玄采反而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解除做什么？咱们两个又不能领结婚证，这个就算是结婚证了啊。”
霍晚渡握着他的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曹斜。
曹斜摇了摇头：“当初纯弎准备的很充分，解除契约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对玄采来说损失比寿命折半都要大。”
纯弎当年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他自己是肯定不可能解除契约的，为了防止玄采长大以后发现这件事情单方面解除契约，他自然设定了十分苛刻地条件，逼得玄采不得不默认这份契约存在。
霍晚渡叹了口气，连官方都这么说，他就算想也要掂量一下。
玄采握着他的手安慰说道：“这样也很好，之前担心的也就不是问题了。”
霍晚渡看着玄采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小猫年纪还小，没有经历过生死，对生死自然也没有畏惧。
可他是经历过的，知道面对死亡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平常心，除非真的没有了求生欲。
现在玄采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等到将来，他们两个面对死亡的时候，采采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解除契约？
看来还是要拜托官方想想办法，能解除最好就解除了，就算不能结契又怎么样呢？
结婚还有可能离婚，结契也有可能解除，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大不了他跟玄采签一个意定监护协议，据说在同性婚姻法没出之前，许多同性伴侣都是签订这个来代表结婚。
不过霍晚渡没有直接说出这个想法，准备私下里跟官方提一提。
玄采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忽然问道：“道侣结契是不是有契约书的？那我们之间的契约书没有了怎么办？”
曹斜干脆利索地说道：“可以补办。”
玄采立刻开心说道：“那就补办吧。”
他想了想转头看向霍晚渡：“咱们这算不算先婚后爱？”
霍晚渡听后哭笑不得，他俩这何止是先婚后爱，还要加上娃娃亲。
毕竟那时候他十二岁，玄采四岁。
契约书的补办挺容易的，毕竟特办处那么多大佬，因为霍晚渡是人类，所以很多条款限制都没用，唯有寿命那一条需要写上。
他们在办理契约书的时候还有许多人过来围观，武上校甚至亲自出马写了一份。
毕竟妖仙跟普通人的契约，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契约书一式两份写的古色古香非常华丽，以玄采的文化水平甚至看不懂上面很多词语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美滋滋地装了起来。
从特办处出来之后，柳章跟胡铮看着玄采着实有些愧疚，如果当初契约刚成立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发现了，或许会更容易解除一点。
结果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还误认为那是因果线，搞得玄采跟霍晚渡之间的姻缘越来越深，再想解除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这么算起来，他们的不靠谱也算是坑了小徒弟。
只不过他们两个正愧疚的时候就看到小徒弟欢天喜地在那里跟霍晚渡说话。
凑近了一听就听到小徒弟说：“回头咱们两个去找个风水宝地，等死了就埋一起，到时候还能一起下葬都不用再来第二次了。”
柳章：……你这占了便宜一样的口吻是几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