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你的父亲以为我们有联姻的可能。”
“他有提到……”
威廉深呼吸了一下。
“让你开始注射徕恩。”
徕恩是一种特殊的性激素类的药物,药效非常强劲,长期服用甚至可以让男性beta怀孕,但是有比较强的副作用。一般都是用于别的情况。
威廉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种药。
他也无法想象为什么沈父会说出这种话。更多的让他反感的事情,威廉都没有说。
沈父还有说过,有些后悔没有让沈乐学习omega的家政课程,不过这种事情做多了就会熟练了。
他顺势就提出了让沈乐直接过来照顾威廉的爷爷。
这番言辞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沈乐自己的意愿还有前途,仿佛沈乐就是沈父能够轻飘飘的送给伦纳德家族的,一个当做添头的礼物一般。
就连他这么一个陌生人的利益都比沈乐重要。
当时威廉的心理就隐约有些怒意,只不过没有发作,只是拒绝了。
沈乐站在窗边,听着威廉和他说话,把手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拿出了那个小小的窃-听器。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退掉。
以至于威廉已经说完了,沈乐还呆在原地,不知道能说什么。
“沈乐,你还好吗。”
“啊。我没事。”
沈乐极力的把自己的意识抽离了出来,思考着最合适的回答。
“谢谢,你告诉我。”
威廉道:“……我很担心你。”
“如果我有任何能帮你的,随时告诉我,好吗。”
沈乐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哥。”
沈宴齐此时也到了家。
他下了车就上了楼,此时更是把头抵在了沈乐的门上,叹了一声。
“开门。”
沈乐自然还不想见他。但他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忘记锁门了。
沈乐立刻想去锁上,但是这个时候沈宴齐已经推开了门。
沈乐着急的堵门,“你出去!”
他这一拦,沈宴齐反而直接把门推开了。他习惯了有力量卡的沈乐,推门的时候没有收着力道。
沈乐一不小心就差点被门撞到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沈宴齐第一次看见沈乐这个样子,呆住了。
“你出去……”沈乐狼狈的擦眼泪。
“对不起……”沈宴齐立刻想捧着沈乐的脸查看。
“别……”沈乐眼睛一眨,眼泪就往下掉,声音都抖了起来。“你别碰我……”
“好……”沈宴齐喉结滚动,只能松开了沈乐的脸。“你别哭。”
“都是我不好。我恶心,我混-蛋,哥打我吧,好不好?”
他反而抓着沈乐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我再也不凶你了。”
谁想打你啊……
沈乐正想使用力量卡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扔出去,却没想到听见了沈母的声音。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沈母站在楼梯口的位置看着他们,表情复杂,甚至微微有些扭曲。
“这像话吗”
沈乐急忙全力把沈宴齐推开,躲回了房间里面。
沈宴齐道:“是我不好,我用门砸到哥的鼻子了”
但是沈母的嘴角似乎抖动的更厉害了。她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才能保证平常的优雅。
“小齐啊,你过来一下,好吗。妈妈有话想跟你说。”
沈母说着就从沈乐的房间门口大步的走了过去。
沈乐本来关上了自己的门,在擦眼泪,然后突然摸了摸兜子。
咦,那个小型的录音器呢。不会是刚才和沈宴齐推搡的时候,不小心把给掉在外面了吧……
沈乐急忙再次打开了房门,半弯着腰,在走廊里一点点寻找。
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然后才意识到是被他无意识的放到另一个兜子里了。
沈乐正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笨蛋,想回房间。
然后就意外的,隐约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你找他做什么呢。”
两个人在沈宴齐的房间里面,似乎稍微起了一点争执。沈宴齐回答的声音很低。
沈乐只断断续续的听清了沈母的几句话。
“……可别把他想的太好了……
……哪里正常了?”
“……他-妈妈在下城区本来就是做那个的……
这样的人能生出什么心术正的孩子?……”
“……不是都说了吗,不要和他太亲了……
从小就是,不能对他好,只会蹬鼻子上脸……”
沈乐还没有完全消化威廉刚才告诉他的事,此时又听见了沈母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白板。
一直到今天,他才如此清晰地了解到了一个真相。父母不爱他。
父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吗?
在他的记忆里面,沈父沈母虽然骂过他,但是他们也是有过不少温馨的场景的。
毕竟童年成长那么多年的时光里,他一直把他们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唯一的爸爸妈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父亲心里的地位仅仅变成了一个符号化的,能成为别人生育工具的存在。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母亲的心里,成为了一个让她唯恐沾染上的,ji女的孩子?
沈乐一时间不太明白。
是爸爸妈妈变了,还是只是小时候的他太笨了,什么也看不出来?所以整个世界才会在他成年的时候,完全变了底色。
沈乐很快回到了房间里面,羞愧的把这个窃-听器里面的内容都删掉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重新想个计划吧。
他一直脑子就是有一点笨的,所以想错了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沈乐手上的动作有点着急了,一不小心又把这个窃-听器弄掉了。
笨蛋。
沈乐趴在桌子上,捂住了脸。
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每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奢望得到爱的话。那为什么每个孩子,却又会生来如此渴-望被爱呢。
……
“哥?”
晚上的时候,沈宴齐再次带着他特有的气息,私自钻进了他的被窝。把他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沈乐被他吵醒,这才迷糊想起来,他又忘记锁门了。
沈宴齐握住了沈乐的手,发现他的手有一点冷。
“你抱着我。”
沈乐摇头。“我不想抱……”
沈宴齐坚持。“你面向我。”
“不要。”
“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乐很困,实在是拗不过他,最后只好被迫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沈宴齐顺势就把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上衣里。
沈乐感觉到了大片的,几乎有点烫人的,温暖体温。
但是体温之余,掌心还有触感鲜明的陈旧疤痕。
沈乐停顿了一会儿,第一次用指腹描绘了沈宴齐的疤痕。好奇这是怎么造成的。
又是不是很疼。
他在半睡半醒的迷糊之中,几乎是把这些疤痕和沈宴齐当成了两个独立的存在,反而想要安慰一下这些显得有些狰狞又可怜的伤疤。
摸一摸就不疼了。
他刚摸完一个,就立刻又碰到了另一个。以至于他无知无觉的就越摸越远。
沈宴齐喉结滚动了一下,体温更高了。他低下头,莫名其妙的开始亲他的眼睛。
沈乐迷糊的睁开眼睛:“……?”
“你干嘛……”
沈宴齐声音发哑。“不知道。”
“……”
他亲了一会才又道:
“我今天看见你哭了。”
沈乐太困了,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能连沈宴齐也并不清楚。
沈宴齐的体温很快烫得有些烦人,沈乐把手收了回来,想把他推开,但是却很快又被沈宴齐按回了怀里。
“哥……”
沈宴齐和他撒娇。沈乐实在是累了,只能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第二天,任恒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