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何嘉龟速爬升的成绩，纪淮的成绩简直就像是被人绑上了窜天猴，嗖地一下就窜到了班级中游的位置。

最近的天气已经越发变凉，呼气在空气中凝成白白的气体，像是一个个小对话框一样浮在人的嘴边。

教室里何嘉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问旁边的纪淮：“再有一周就是你生日了啊，18岁生日，正好还是周末，你打算怎么过？”

纪淮嗤笑一声：“还能怎么过，在家背古文呗。”

何嘉抖了一下，怕怕地看着纪淮：“你别这么努力学习，我害怕。”

纪淮翻了个白眼。

他问：“怎么，难道你要帮我庆祝？”

他抖了抖手里的书，似乎有点不耐道：“要是你诚心求我，我和你一起过也不是不……”

眼镜儿听到两人的对话，凑热闹地问：“淮哥，你生日？”

他这一嚷，全班的同学就都听见了。

高三的学生们压抑了太久，早就想找个事儿宣泄一下了，一个班级的学生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在饭店包个房间，大家一起热闹一下，顺便还能在庆祝一下旧年的最后一天。

纪淮看了何嘉一眼：“都怨你，说那么大声。”

“怎么？你不喜欢过生日？”何嘉了然地“哦”了一声：“毕竟你是男主嘛，肯定有点悲惨身世，不愿意过生日也是正常的。”

“……”纪淮索性懒得理他了。

到了纪淮生日那天，一个班的人乱哄哄地开始装饰饭店房间，先是在墙上用气球拼了个巨大的“生日快乐”，又在房间里面横七竖八地扯开了丝带。最后等纪淮进门的时候，何嘉带头拉开礼花筒，几十个礼花筒一齐朝纪淮喷，把他淋了个彻底。

乱哄哄的气氛让何嘉开心极了，他笑容满面地拍纪淮的肩膀：“兄弟，18岁生日快乐啊！”

纪淮不住往下抖着自己身上的彩带：“你们这是究竟买了多少啊？我都快被淹了。”

“这不是高兴嘛！”

纪淮看何嘉一眼：“我过生日，你高兴什么？”

何嘉嘿嘿笑：“你就是打个嗝，我都高兴！”

纪淮：“……”他又懒得理何嘉了。

大家都还是学生，还都是高三的学生，自然不能喝酒。何嘉用橙汁代酒，诚心实意地祝福这群孩子：“祝你们学业进步，前程似锦，都能考上最好的大学！”

下面的人起哄：“何嘉！你应该说‘祝咱们’，而不是‘祝你们’！”

何嘉一愣，笑：“对对对，祝咱们都能金榜题名！”

等他坐下，纪淮拿起手中的果汁杯和他撞了撞，何嘉抬脸，见到纪淮带着笑的表情，他说：“你怎么这么笨啊。”

这一顿饭并没吃到太晚，赶在公交地铁末班车前就结束了，学生们各回各家，留下家比较近的何嘉跟纪淮一起走路回去。

走着走着何嘉突然嘴痒，他从裤兜里摸出包烟，问纪淮：“为了庆祝你生日，我能来一根吗？”

何嘉还记得当时纪淮说他成年后才能开始抽烟，这包烟他一直习惯性的装兜里，倒是一直没抽。

纪淮：“……什么歪理。”

他侧头看了何嘉一眼，见何嘉正握着烟盒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没脾气地叹了口气：“抽吧。”

何嘉把烟叼在嘴里，打上火，惬意地喷出一口烟雾。

然后突然一拍脑袋：“对了，差点忘了，我有生日礼物送你。”

“什么？”

纪淮停住脚步看何嘉，何嘉从背包里抽出两本崭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交到他手上，殷殷叮嘱：“好好学习。”

纪淮：“……”

他无奈地把练习册收到背包里，说了句谢了，然后问何嘉：“你想考哪个大学？”

“清华。”

“……说点实际的。”

“真是清华，”何嘉特别认真地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上清华。”

他说：“只不过我肯定是上不去了，我的成绩再努力也就那样了，不如你帮我上吧。”

纪淮拧着眉头看他。

何嘉有点迟疑地问：“你不喜欢清华？或者你不喜欢北京？”

“不是，挺喜欢的。”纪淮沉默半晌，然后说道：“北京好学校挺多的，我们可以选个别的。”

何嘉连连摇头：“别啊，你天生就是清华的料子，清华没有你纪淮，万古如长夜，你不上清华，舍我其谁！”

纪淮：“……”

他一脸无奈地摇摇头，突然伸出手，抽走何嘉嘴里那根烟，叼在自己唇边吸了口，然后被呛得直咳嗽。

何嘉笑呵呵地给他拍后背：“我的烟劲儿大，你第一次抽烟肯定受不了……怎么眼泪都咳出来了，赶紧擦擦。”

等到了两人要分开的十字路口，纪淮把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何嘉。”

“啊？”

“你也考到北京来吧。”

何嘉含糊地应了一声。

等纪淮考上清华，他就算完成这个任务了，就得从这个世界撤了，哪还有他跟纪淮一起上大学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