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综合医院。

"幸村君是和羽生君一起来的？\"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蝴蝶忍翻看着手中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随意问了眼前的少年一句。

幸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蝴蝶忍见状忍不住笑了笑，她拿起笔在报告单上签名，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少年。

"总觉得幸村君现在似乎很高兴。"

她看着眼前眼角眉梢流露出和以往不一眼笑意的幸村，幽深的紫瞳弯了弯。

听到她的话，幸村一怔。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没有比今天更开心的了。

蝴蝶忍打量了幸村一眼，轻声笑了笑，之后将报告推给了他。

"今天的复查没有任何问题。"

"幸村君可以放心去比赛了。"

蝴蝶忍有从自己的姐姐那得知羽生清安和幸村去了网球集训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羽生清安的缘故，当初幸村转到这里的时候，蝴蝶忍对她即将要接手的病人很好奇。

和羽生清安不一样的是，幸村当时疑似确诊了格林-巴利综合征。然而相同的是，这个病一旦确认的话，幸村很有可能不能再打网球了。

但最后的结果让人庆幸，幸村没有得这个病。

蝴蝶忍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当时她拿着报告单走进幸村的病房，说出误诊的消息时，羽生清安的表情。

"复检的时间可以改成一年一次了。"

幸村现在的身体，是作为医生的蝴蝶忍肉眼都能评判出来的健康。

“好的，麻烦您了。”幸村收起报告单，笑着冲蝴蝶忍礼貌地点了点头。

正当幸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蝴蝶忍叫住了他。

"幸村君。"

蝴蝶忍那双幽深的紫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语气轻柔。

"既然网球对你们很重要的话，也别忘了身体也是呐…"

她歪了歪头，意有所指地说道："羽生君这段时间很听田中师兄的话。但是…"

"师兄和我都猜测，羽生君听的是另一个人的话。"

听到她的话，幸村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颤了颤，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有一瞬间频率错乱。

另一个人…

*

羽生清安从田中医生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窗前的幸村。

他走过去，顺着幸村的目光往下看，就看到了在花坛边上玩耍的小孩们。

"是小美他们啊…"

花坛边上有五个小孩，羽生清安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当初聚集在幸村病房里'故事会'的小听众。

"要去看看他们吗？"

羽生清安笑了笑，偏头看向身旁的幸村，提议着。

然而幸村并没有动。他弯了弯眼睛，轻声道："羽生已经结束了吗？"

他没有直接问这次复检的结果。因为幸村知道羽生是不会说的。

但这次不一样。

羽生清安的神情有些无奈，"这次是田中医生唯一一次没有唠叨我。"

因为他这段时间克制着自己使用左手的频率。刚刚解开绷带将义肢取下的时候，田中医生都有些吃惊。

田中医生说他都做好了病人不听话而导致手腕更糟糕的心理准备。

但事实上，这也同样让他吓了一跳。

看着羽生清安脸上苦恼的表情，幸村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羽生清安将结果说了出来。他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幸村手上拿着的文件袋，不经意地问道："那幸村呢？"

“啊…”

"鉴于之前在羽生这里的可信度不高…"幸村勾起嘴角，紫蓝色的眼眸像是有亮光流动。他将手中拿着报告直接递给了眼前的人，歪了歪头。

"还是直接让羽生检查吧。"

因为之前幸村隐瞒自己身体状况的事情，任何有关他身体健康报告的可信度都在立海大众人面前大打折扣了。

除非亲眼所见。

羽生清安一愣，看着眼前认真的幸村。良久，将报告还给了他。

他的嘴角上扬，如同黑夜一般的眼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幸村的可信度，已经到了合格线了。"

所以，他相信幸村的话。

糟糕了…幸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念头，他微微偏过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

这样的羽生太犯规了。

"那个好像是精市哥哥诶——"

"哪里哪里？！"

"在楼上！"

"清安哥哥也来了耶！清安哥哥——！！"

忽然，几声清脆的童声响起，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楼下玩耍的小孩似乎看到了楼上站在窗口的人。

认出羽生清安的玲子有些激动地朝着他挥手，脑后的羊角辫因为她跳起的动作晃动着。

不光是玲子，还有其他认出羽生清安的小孩们。

听着楼下呼喊'精市哥哥'的声音变成'清安哥哥'，幸村看向身旁人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戏谑。

"羽生已经俘获孩子们的欢心了啊。"他佯装伤心的模样，垂下眉眼。

"稍稍让人有些吃醋呢。"

叮——

电梯门打开里，里面空无一人。羽生清安和幸村走进去，摁下了一楼的按键。

电梯门合上以后，羽生清安透过反光的门，看着身旁的幸村。

幸村这次站着的位置依旧是在他的左手边。

羽生清安思索地摸了摸下巴，"很有可能…"

"在玲子她们心中，'精市哥哥'需要把剩下的故事讲完才能俘获她们的欢心。"

"对吧？"

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电梯门打开，外面就站了一个个的萝卜头。

"精市哥哥！"

"清安哥哥！"

玲子直接就是一个飞扑，和小美一人一个的，扑倒了两个许久不见的大哥哥身上。

羽生清安将左手小心地避开玲子的头，笑着将她抱了起来。

"下午好，可爱的玲酱。"

诶——？

被幸村抱住的小美扭过头，眨了眨眼睛。看向了抱着自己的精市哥哥。

感受到她的目光，幸村从善如流地开口道："下午好，可爱的美酱。"

小美顿时笑了。

小美：虽然没有听到清安哥哥叫她，但是精市哥哥也可以～

花坛边，小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两个少年带着温柔宠溺的笑容，静静地听着，有时候还会给予热情的回应。

"爸爸现在已经会扎很多种辫子啦～"

"他说是妈妈偷偷在梦里教他的。"

"今天的辫子也是妈妈教爸爸的吗？很漂亮哦。"

"我哥哥现在会给我买很多的小帽子，有卷发的、短发的…"

"现在我每天都可以换一个发型啦～"

"清安哥哥说的没错，哥哥说我现在是最漂亮的小公主了～"

“小公主一直都是小公主哦…”

…

十一月份温暖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泛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对了，清安哥哥和精市哥哥是过来找忍姐姐的吗？"

小美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两个大哥哥，歪了歪头。"清安哥哥是要换新的手了吗？"

她低头看向羽生清安环住她的手，伸出手摸了摸。

之前羽生清安有次过来找田中医生更换新的义肢时，被这群小萝卜头看到了。

在小孩子的眼里是没有'残缺'的概念的，她们只知道，换新的手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而对于小美而言，清安哥哥换新的手就和她每天换新发型一样。

小美：清安哥哥也是小公主吗？

听到小美的话，一旁坐着的幸村一怔，视线看向了羽生清安。羽生…

"没有哦～"

羽生清安笑着伸手点了点玲子的鼻尖，"清安哥哥上次换过了，田中医生说要很久以后才能再换。"

面对小孩子，羽生清安似乎不会惧怕自己残缺的左手暴露在阳光下。

"这次只是定时的复检。"看出小美还想问什么，羽生清安提前回答道："我们都没有问题呐。"

"真的吗？

"好耶——"

"没有问题的话太好啦～"

小朋友们为这个消息欢呼着，十分热情地和两个大哥哥贴贴。

羽生清安看着笑得天真烂漫的小孩们，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时刻关注着他的幸村，看着羽生清安温柔的侧脸，似乎被那明媚的笑意感染，眉眼也弯了弯。

现在不到四点，太阳还挂在天边，金黄的颜色渐渐变深，晕染上了橙红。

但是白天出现了星星，比太阳还要耀眼。

离开医院的时候，羽生清安和幸村收到了来自小朋友们的祝愿。

"精市哥哥比赛加油！！！"

"嗯…比赛是什么时候呀，我们可以组团一起给精市哥哥加油！"

"不要忘记清安哥哥啊——"

"清、清安哥哥也是！！"

羽生清安看着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们，轻笑着挨个揉了揉脑袋。

轮到小美的时候，他准备摸头的手转向了她没有那么肉的小脸蛋上。

"嗨～清安哥哥会看着精市哥哥比赛的。"

"但是美酱要努力多吃一点哦。"

"好～"

*

和小朋友们挥手告别之后，羽生清安和幸村便一起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运气很好，到打车站打时候就看到了刚进站的电车。

今天是工作日，而现在这个时间点是下班的高峰期。

羽生清安和幸村被人群挤到里面，在狭小的空间里相视一笑。

看着周围拥挤的人群，羽生清安再次庆幸他将向日葵放回了家。

在去往东京综合医院之前，他们先去了一趟神奈川。

羽生清安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沉起来了。

"好像要下雨了呢…"

他凑近窗户，温热的呼吸打在玻璃上，顿时蒙起了水雾。

下雨天会让人忧愁，但现在的羽生清安却依旧很开心。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好天气。"幸村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说道。

明天早上，被选入代表名单的选手就要出发去海外了。

好天气么…

忽然，羽生清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虎杖给他发了信息。

yuji：明天就走了吗？！好快——

羽生清安有和虎杖他们说去海外的事情。

yuji：太可惜了，本来今天还能和羽生见面的。［熊猫打滚.jpg］

得知羽生清安下午会来东京，虎杖他们都做好准备和他聚一聚了，但是临时有任务，推脱不开。

hanyuu：没关系，^_^

hanyuu：等比赛结束了就回来了。

yuji：是澳大利亚的墨尔本对吧！出国真好诶——

咒术高专除了去海外出过差的乙骨，其他人都没有离开过日本。

yuji：到时候我和伏黑看看能不能搞到去海外的任务，必须要来应援！！！［熊猫握爪.jpg］

看到虎杖的话，羽生清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hanyuu：没问题。［修狗撒花.jpg］

不知道为什么，羽生清安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之前虎杖他们给立海大的应援来。

羽生清安：嘶——

幸村因为角度的问题，无意间看到了羽生清安的手机界面。同样的，因为虎杖的信息，他脑海里的画面和羽生清安对上了频。

幸.被应援过的立海大部长.村：^_^。

当两人到达训练营山脚下的山之奥车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站在站台上，羽生清安呼出的热气在昏黄的路灯下清晰可见。

今天有些格外地冷了。在市区的时候感觉没有那么明显，但是一回到郊区…

“…现在这个点训练营的营地车应该没有了。”

羽生清安想起了之前从种岛前辈那了解的信息。训练营往返山下的营地车运营到晚上六点。

而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要不…”幸村看着羽生清安提议道：“晚间运动一下？”

对于他们来说，夜跑回去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羽生清安抬头看着一路蜿蜒向上路灯，勾了勾嘴角。对幸村的提议很感兴趣。

“好啊。”

*

夜晚的U17训练营相比白天要安静了很多。

下午从切原那里得知羽生清安和幸村去‘约会’的丸井等人，在吃饭的时候看着眼前一边扒饭一边碎碎念的后辈，颇有些头疼。

丸井：赤也的国语明明已经到达了及格线，但为什么还是会用错‘约会’这个词啊？

丸井一口吃下一块蛋糕，万分疑惑。

而其他人，想到上次因为跟踪闹出的乌龙，都默不作声地看向了柳。

跟踪发起人.柳：……

面对同伴们的目光，他神情自若。

柳隐约能猜到羽生清安和幸村去做什么。

在代表名单出来后，幸村有跟他说过要去复检的事。而羽生的话…想来也是一样的。

柳选择保密。

忽然旁边白石的声音倏地加大。

“你说你看到了幸村君离开的时候拿着一束花？”

“是真的吗越前？”

听到自家部长名字的立海大众人转头望去，就看到隔壁桌坐着的白石神情惊讶，一副‘名侦探找到了破案关键’的样子。

隔壁桌坐着白石、不二和手冢，还有越前和金太郎两个小孩。

白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神情思索。

熟悉的画风，名侦探再次上线。

正当其他人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时，就听到他有些遗憾的语气。

白石：“原来我的‘雅娜’没有吃同类啊…”

？？？

不二：“‘雅娜’不会这样做的，白石君。”

？？？！

手冢：…

“幸村前辈拿着花很奇怪吗？”越前有些疑惑。

在合宿这段时间里，他经常看到幸村前辈会照料后面花坛里的花。

等等…

越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大的猫瞳里浮现出调侃的笑意。“难道说幸村前辈是去见喜欢的人吗？”

这样想着的越前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来。

越.名侦探.前上线。

“说起来，我下午看到幸村前辈的时候他似乎是跑着走的…”

“人也特别高兴…”

一旁听着的切原：废话！部长每次看到羽生前辈都很高兴的好不好！

意外读懂了切原脸上情绪的柳：…

柳开始好奇羽生清安究竟是怎么敷衍切原的了。居然这么深信不疑。

“但是下午羽生前辈也不在诶。”越前发现了新的盲点。

有两个不在场嫌疑人，所以…

“什么？羽生前辈和幸村前辈去约会了——？！！”

金太郎咽下嘴里的章鱼烧，瞪大眼睛，语出惊人。

立海大众人：……

切原：可恶！明明是他最先发现的！

另一边，一军宿舍。

平等院凤凰路过107宿舍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

臭小子还没回来。

他轻啧一声，双手插兜就往外走。

站在天台边，平等院凤凰看着阴沉的天空，皱了皱眉。

他给羽生清安打了电话，但是无一例外是没人接。

想起刚刚从种岛那听到的，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种岛今天下午骑着赛格威绕圈圈。第一圈的时候，他遇见了外出的羽生清安。

种岛和他打了个招呼，得知羽生清安要去门口等人。

第二圈遇上了跑步的真田，抢走他的饮料之后，种岛就换了绕圈圈的路径。

第三圈遇上了往外赶的幸村，种岛看着他手里的花，刚想八卦一下的时候，却得到了幸村带着歉意的笑容。

‘抱歉，前辈，有人在等我。’

说完这句话的幸村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种岛本来是和毛利他们谈论着的，但是被路过的平等院凤凰听了个正着。

平等院凤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又给羽生清安打了个电话。

这次通是通了。但…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平等院凤凰：…好样的。

正当他转身要回宿舍的时候，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人。

“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啊大将？”

越前龙雅抛着手中的橘子，看着面前的平等院凤凰，笑了笑。

“羽生还没回来？不要管太严了嘛…”

踩雷。

这家伙…平等院凤凰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正当越前龙雅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忽然听到平等院凤凰嗤笑一声。

“的确，做哥哥的总要包容一下弟弟不是吗？”

越前龙雅抛橘子的手一顿，看着眼前人暗藏嘲讽的目光，他心头中了一箭。

“名字什么的不重要，是吧？”

越前龙雅再中一箭。

平等院凤凰看着哑口无言的越前龙雅，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又补了一刀。

“有个好弟弟啊…”

越前龙雅：……

看着平等院凤凰离开的背影，越前龙雅张口咬了一下手中的橘子。

！！！

他皱着脸，看着手里被咬了一口的橘子。

好酸。

忽然，越前龙雅看到了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飘下来了。

像柳絮一样。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目光诧异。

居然，下雪了…

*

羽生清安渐渐放缓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因为跑步而急促的呼吸让他呼出的白气十分明显，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不断飘落的白点，神情露出几分迷茫。

这是……

幸村抬头看着如落花般坠落的白点，神情有些讶异。

在电车上看到阴沉的天空，人第一反应是会下雨，但是这个季节里，除了下雨以外，还有另外一种。

“原来下雪了啊…”

两人齐齐抬头望着天空。带着丝丝凉意的雪花落在羽生清安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幸村看过去。

昏暗的路灯照亮了羽生清安的侧脸，幸村看着恰好落在他睫毛上的雪花，身侧垂着的手动了动。

雷诺阿画笔下朦胧的场景，大概就是现在这样了……

“离训练营不远了，要慢慢走回去吗？”

幸村弯了弯眼眸，看着伸手去接雪花的羽生清安，眼底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两人并肩慢慢走在路上。

路灯看着，雪花一路跟随。

羽生清安勾起的唇角噙着笑意，下意识地就往左边看去。但并没有看到幸村。

下一秒，羽生清安感觉到冰凉的右手被温暖地包裹住。

他一怔。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句话。

‘下次，可以牵我的右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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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yuu：［初雪.jpg］

hanyuu：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

——发布时间：凌晨1：56

下雨会让人忧愁，可能是因为刚好没有带雨伞。

但是下雪就不会。

雪色朦胧间，看到的一切都是如同一幅印象派的油画。

没有雨伞，看到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