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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鬼家

我在无限世界当花瓶 甜画舫 3975 2024-06-01 14:56:04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玩家心中都咯噔了一下。

曾一双的状态非常不对,她似乎是在A级副本里失去理智了!

和其他做客要呆够十分钟的玩家不同,这里是曾一双自己的家,她没有强行留十分钟的必要,她根本不需要和曾父扭打成一团。

而且他们的体力差距悬殊,哪怕曾一双的战斗技巧也不能弥补这巨大的鸿沟,能够重创曾父已经是她目前能力的极限了,理智的玩家这个时候应该迅速脱离战局逃出去。

可现在的曾一双却拼着自己重伤甚至死亡的代价,不断去攻击着曾父。

“又又,快跑......”趴在门口的女人很是虚弱,头破血流,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都是凄惨的伤口,她正艰难地望向玩家逃跑的方向,颤声道:“你们快带她跑......”

这个曾母似乎能区分出他们不是曾一双?

唐宁看向屋内的少女,对方紧握着染血的刀,眼里只剩下不死不休的决然,连母亲的哀求声都充耳不闻。

“曾一双!”唐宁冲屋子里的少女喊道:“你冷静一点!”

唐宁知道在卡牌世界里陷入亲情的痛苦,语言在这种情况下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有些话他必须要告诉曾一双,就像林蕴之前告诉过他那样,很多时候深陷在其中的人需要的可能就是那一点微薄的助力。

“他们都是虚假的怪物!只是披着你至亲的外皮!不论是......”

妈妈温柔的笑在唐宁眼前闪现,她笑起来眼尾会绽放出鱼尾纹,露出一点牙龈,沙哑的声音轻轻喊着宁宁。

——“哭什么,妈妈也爱你”。

趴在白无良背上的小唐宁用力拧起眉头,乌黑的眼睛看起来快要哭了,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也染上了哭腔,好似一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不论是爱也好,恨也好,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人鱼公主牌让唐宁的声音拥有着极大的情绪感染力,哪怕是屋内快要被杀意冲昏头脑的曾一双都清醒了一瞬,她抬起眼看向唐宁,眼神是清醒的,那是一种清醒又悲伤的绝望。

好像在告诉唐宁,我知道是假的,可这又怎么样呢?我已经不在乎了。

唐宁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愣住了,他呆呆眨了一下眼睛,眼泪从一簇簇浓密的下睫毛中滚落出来。

倒在地上的男人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猛然起身扼住曾一双的脖颈。

不好!!!

唐宁慌张地看向其他人,发现屋外的楼道上五个曾父马上就要冲下来了,其他玩家顾不上曾一双的情况,他们继续疯狂朝下跑,白无良也掉头逃跑。

唐宁望着涨红了脸,拼命想要掰开男人的手的曾一双,他咬咬牙,将手里攥着的瓷娃娃朝曾一双的方向丢了出去!

唐宁记得一开始他遇到的那个曾父似乎害怕他手里的瓷娃娃,虽然不知道这个娃娃究竟有没有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去试来得好。

唐宁想要看到屋里具体的情况,但这时的白无良已经背着唐宁往楼下冲了,玩家们一个个撒开脚丫子狂奔,后面五个曾父穷追不舍之际,瓷娃娃在房屋中落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五个一模一样的男人齐刷刷停在了原地。

楼道上曾母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第一个跑出这层楼的林蕴从幼儿形态脱离,变成了成年人,第二个即将冲出去的姜眠眠停顿了一下,站在台阶上抬起头,看向曾家的家门口。

其他玩家也都停了下来,趴在白无良背上的小唐宁跟着扭头,听到突然死寂的屋子里传来了让他异常熟悉的温和男声:“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过日子,和和气气最重要。”

......是苏安云的声音?!

“真的要打架,也不要波及到我家的小孩。”那道男声温柔道:“我自己都舍不得碰他一根手指头,您说是吧,曾先生?”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

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唐宁看到一只染血的手从屋里伸出,而后是曾一双惨白的脸,她一只手捂住受伤的腹部,一只手在地上艰难地攀爬。

血实在是太多了,从她的指缝里源源不断流淌出来。

路雨华跑了上去,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的药丸,唐宁记得这个治疗道具,包治百病麦丽素。

曾一双却摇了一下头,轻声道:“不用了......”

“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清楚,不用浪费道具。”

路雨华收回了道具,他的目光落在曾一双身上的某个地方,像是在看曾一双的怪物,而后他点了一下头,似乎是在赞成曾一双没救了的观点。

曾一双抬起眼看向小唐宁,她吃力地笑了一下,口型像是在说“真可爱”。

“唐宁,过来。”她轻声道。

白无良将唐宁放下来,唐宁迈着小短腿飞快爬楼梯,很快他就跑到了曾一双面前,曾一双伸出手,染血的手握住了唐宁的小手,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很阴郁的眼睛,在将死的最后,突然变得很干净。

唐宁的面容就倒映在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

“你知道吗......”

她静静看着唐宁。

其实她一直都喜欢看唐宁,无关情爱,只是在晦暗无光的卡牌世界,本能地去看一些明亮又美好的东西。

“我们的妈妈......一样。”

什么?

小唐宁很是茫然。

“但是你......不要和我...一样......”那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唐宁快要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就在唐宁将耳朵凑上去,试图离得更近一些时,抓住唐宁的手突然一松,曾一双睁着眼倒在了地上。

唐宁呆呆低下头,和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睛对视。

这个人依然在看着他,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唐宁茫然地碰了一下曾一双的手,冷冰冰的,一动不动。

“唐宁?!”身后的玩家在不安地呼唤着他,唐宁回过头,看到其他玩家都在警惕着望着曾家的家门口。

唐宁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在门槛上看到了小小的瓷娃娃。

那是苏安云模样的瓷娃娃,只不过身上有两道裂痕,从唇角裂到耳根,裂缝里是如血一般的猩红,给它原本温润的笑容平添了几分不祥。

唐宁还看到屋内的曾父在直勾勾盯着这个娃娃,还时不时盯着唐宁。

楼道上的另外几个曾父也是如此,唐宁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羊羔,难怪其他玩家如此担忧。

唐宁连忙捡起了门口的瓷娃娃,这一次的瓷娃娃好像比之前更冰了,唐宁变小之后,要两只手捧着瓷娃娃才能拿得稳,他一低头,就看到娃娃裂开的唇角,那虚伪的笑意在血色中消失殆尽,只剩一种贪婪的瘆人感。

唐宁的心慌得厉害,他将娃娃翻了一个面,让娃娃的后脑勺对着他,然后唐宁捧着娃娃朝玩家所在的地方赶去。

白无良他们看到唐宁怀里的瓷娃娃后,表情都忍不住变得凝重和紧张,仿佛看到队友抱着炸药包冲来。

停在楼道口的姜眠眠往下冲,她也从孩童形态脱离出来,变成了原本的形态,紧接着是白无良、周康、路雨华......

唐宁抱着瓷娃娃跌跌撞撞跑在最后,他身后的曾家房门口探出了一个个脑袋,曾父们盯着唐宁的背影,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没有冲出来追赶。

唐宁艰难地跑完这一层的楼梯,在走到下一层的刹那,他也从孩童形态脱离出来,变回了高挑的青年。

他们所有人都站在一扇大门的门口,钥匙还插在门锁上,一切似乎都和进门前一模一样,唯独此刻的门前静静躺着曾一双的尸体。

鲜血染红了门前铺着的地毯。

她死了。

白无良将钥匙从门里□□,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终于出来了。”

说话时白无良牵动了自己唇角上的淤青,他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淤青是刚刚进曾家时曾父给他的一拳,现在这伤也跟着带到了成年人的身体上。

不仅是白无良,周围其他玩家身上都有着或大或小的伤痕,唐宁因为体质的问题,额头上的伤口尤为明显。

“现在让我们简单聊一下进曾家时遇到的情况吧。”白无良揉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眼睛忍不住往唐宁怀里的瓷娃娃方向看,看了一秒,他就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一样迅速移开视线。

“我记得虽然刚才我们都变小了,但唐宁的体型是最小的,不如就先从唐宁这边遇到的开始说起吧。”姜眠眠提议道。

大家没有异议,所有玩家都看向了唐宁,唐宁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关注曾一双的死亡,“我...我没有怎么探索,刚进去发现我只有四五岁大小后,我选择逃离曾家,我当时看到曾一双的母亲在做一种工作......”

唐宁简单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讲述了一遍,接下来轮到了林蕴,“我进入曾家后的年龄在七八岁,当时我刚进去,就和曾一双的母亲一起躲在房间里,门外的曾父在拿着菜刀砍门,他砍断门锁后,曾一双的妈妈喊我快一点跑,当时场面太过混乱,我被误伤后选择逃跑。”

唐宁记得曾一双说过她房间的门锁是坏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轮到了姜眠眠发言,“我的年龄大概在九岁,我进入曾家的时候,听到曾一双的父母在因为离婚的事情吵起来,我在他们吵架的时候,跑到他们的卧室看了一遍,卧室里有飞镖和靶子,应该是曾一双的父亲用的,还有弹弓和弹珠之类的,我拿了一些当作武器。”

“曾一双的父亲扬言如果要离婚,就杀了曾一双母亲那边的亲人。还说就算离婚了,曾一双的母亲没有房子,没有赚钱的工作,给不了女儿好的生活。”

姜眠眠看了看唐宁和林蕴:“和你们两个相比,曾一双父亲对我的攻击性比较强,我一露面,他就开始骂我,大意是指责我鼓动曾母离婚,还说曾母再婚的话,继父可能会猥亵我,他越是越生气,直接上来攻击我,弹珠数量太少了,我没有和他过多纠缠。”

路雨华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那我的情况比姜眠眠还要糟糕一点,我一上来就直接被曾父拿皮带抽了,曾一双的父亲还骂我报警,曾母冲上去替我挡下了皮带,喊我快点跑,因为曾父的攻击意图太强烈,我也选择跑路。”

白无良苦笑了一下,“那我的情况是,我一进去就拿拳头在揍曾父,但是体力差距悬殊,下一秒就被他按在地上一顿揍,如果不是我之前学了一点东西,可能就要被直接打死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周康,周康的年龄在十五六岁,是除去曾一双外,在所有玩家里最大的那一个。

按照现在每个玩家的讲述,大家都能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每个人的体力变强了,但面对的曾父攻击性也跟着变强了,白无良的情况已经如此凶险了,那周康刚进去遇到的是什么状况呢?

和其他身上带伤的玩家不同,周康还是白白净净的胖子形象,他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耷拉着眼皮,慢吞吞道:“我遇到的状况,倒和你们都不一样。”

“曾一双的父亲没有打骂我,他从卧室出来,让我去做饭。”

众人有些诧异地看着周康,姜眠眠问:“既然他没有攻击你,你为什么没有做客到十分钟就跑出来了?”

周康似乎很累了,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缓缓蹲在了地上,有气无力道:“我的卡牌让我对食物很敏感。”

“冰箱里装着的......”周康轻声道:“是不太好的东西。”

唐宁怔怔地站在原地。

耳边似乎再次响起了曾一双的话,“我们的妈妈......一样。”

其实在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唐宁并没有理解到这是什么意思,曾一双从未见过他的母亲,对唐宁母亲为数不多的了解,都源于唐宁的介绍。

在副本第一天,他们第一次聚在一起介绍各自家庭情况时,唐宁对所有人说过——

“我的妈妈好像是死人。”

在场的玩家们鸦雀无声,半晌,林蕴皱眉道:“怎么会这样?这么重要的信息曾一双为什么要隐瞒?”

“不、不一定是故意隐瞒......”唐宁喃喃道,他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拿刀的少女和他对视的眼神,那是清醒又悲伤的绝望。

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露出这种眼神了,“也许她之前并不知道。”

白无良点了一下头,“我之前调查过曾一双的资料,上面说曾一双的母亲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和别人私奔了,至今都没再回来,曾一双的父亲在她成年的某一天酗酒猝死了。”

唐宁低下头,呆呆看着曾一双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女孩留着披肩的长发,和她十七八岁的发型并不相同。

她为什么在青春期的年纪剪着超短发呢?又为什么成年后选择留回了长发?这些年她到底有没有怀疑过母亲私奔的传言?

一切的问题都无法从一个死人身上得到解答,唐宁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为曾一双合上了双眼。

只是他将手收回来,那双眼睛又再一次睁眼,就像死不瞑目般倒在这个家的门前。

唐宁想了想,他轻声道:“又又,你做得很好,这一次你没有跑。”

染血的手掌从那张苍白的脸上划过,女孩终于闭上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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