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路昱昱歪着头在看尤斯图手里的东西, 她眯了眯眼睛,像是觉察到了什么。
尤斯图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慌慌张张地继续藏他手里那半截袖子。
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撒谎的样子和害羞不好意思的表现还挺像。
真把路昱昱给骗过去了。
路昱昱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意思, 后退了几步跑开了。
尤斯图这才松了口气。
“袁筠郎。”
路昱昱跟着袁筠郎继续往六楼走。
“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不热。”
“噢好吧。”
袁筠郎步速很快,她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我怎么觉得你的衣服好像小了一号?”路昱昱自言自语道,“咱们这校服好像不会缩水的吧?”
刚松了一口气的尤斯图脑子里的警报又拉响了。
淦啊, 他刚刚动作太快, 把自己的校服套给袁筠郎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那件, 果真不是自己的。
现在也换不回来。
他一步跨两节台阶,跟上了上面两个人, 打断道:“你们知道前线打仗了吗?”
路昱昱也是个跳脱的性格,被他打断也不恼, 接他的话道:“我知道我知道, 据说乌利亚和傅雷特也上战场了!而且战绩还排在很前面的位置!”
“提前毕业可真好啊, 他们运气也好, 有这战绩回来之后军衔都能连升好几级了。”
尤斯图感慨道。
“没什么好羡慕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袁筠郎在旁边泼他冷水。
“嘁——”尤斯图懒得和他争。
“而且前线也很危险。”路昱昱说道,“这次就有牺牲人员名单。”
尤斯图:“上战场有牺牲在所难免。”
“你们都是机甲部的之后一定要小心一些,我听说这一届一毕业就要去前线了。”路昱昱担心道, “我觉得前线的形势不是很乐观。”
-
尤斯图今天是一点都没有做题复习的心情。
上战场的话不应该去机甲训练场练习吗,为什么非要在这坐着学习。
袁筠郎说他机甲操作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就是因为没什么问题, 因为擅长才想多去玩玩啊。
机甲的主意他打不着,于是换了个目标。
他对穿着自己校服的袁筠郎十分感兴趣。
尤其是想到那几块布料下的纹身,花纹顺着身体的线条蜿蜒,像是从地狱里生长出来的散发着妖异迷人气息的黑色花朵, 有着致命的摄人心魄的魅力。
那是他平时用来问袁筠郎题的本子,因为这人要求自己准备个错题本,于是八百年没有买过本子的尤斯图买了个玫红色封面上面还有几朵黄蓝相间花朵的错题本。
尤斯图称它为“小红”。
小红被尤斯图递到袁筠郎面前,像往常一样,他接过本子准备审题。
结果翻到了书写的那一面,袁筠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抬头就看到了尤斯图正盯着自己,眼睛好像都在冒光。
他还抬了抬下巴,示意袁筠郎写在本子上。
“你那纹身是真的吗?”
错题本小红上有这么歪七扭八的几个字。
袁筠郎看了看本子上的字,又看了看尤斯图。
头都不带低地就把本子合上了。
小红又被他递了回来。
上面什么都没写。
没两分钟,袁筠郎的视线又被挡住了。
刚刚那句话下面又多了一行。
“说说呗说说呗,我做题做困了。”
这次尤斯图终于看到他对面的人动笔了。
他兴高采烈地接过小红。
打开之后,失望极了。
“困就去操场跑两圈。”
字迹隽秀,写闲话的时候好像比平时讲题写的字要更豪放洒脱些。
“你不说我就默认是真的了!”
“你是啥时候纹的啊!你这也太野了!真没看出来!”
“你纹这个你爸妈不管吗?我记得你爸妈是搞科研的,搞科研的会让孩子纹纹身??”
“真的。”
“初中。”
“不管。”
袁筠郎似是终于被他本子上的聒噪吵到了,在他每个问题后面都回了两个字。
这次回完,尤斯图终于老实了一会儿。
但也没安静多久。
“那你能让我.......”
“袁筠郎,你能教我这道题吗?”
袁筠郎还没看完小红上新写上去的那句话,自己面前的本子就“啪”的被人盖住了。
尤斯图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胳膊跨过一整个桌子捂在了袁筠郎面前的本子上。
刚好把他们两在本子上的聊天盖了起来。
场面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气氛有那么一丝的尴尬。
尤斯图把本子抽了回来:“我刚想到怎么做了!”
他又扯了个慌。
“你们在讲哪道题呀?感觉很难的样子。”
路昱昱说道:“我看之前讲题最多两次就能讲懂了,从刚刚开始你们就在传本子,来回都有三四次了。如果方便的话也给我讲讲?说不定也是我不会的。”
“不方便!”尤斯图一愣,“嗯......我是说......”
他疯狂给袁筠郎使眼色,快来救场啊。
袁筠郎叹了口气:“我们讨论的是机甲原理的题,你们不用学。”
袁筠郎帮他撒谎了。
路昱昱闻言笑笑:“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问啦。”她指着自己手里的习题册,“那你帮我看看这道题吧。”
尤斯图看着袁筠郎接过那本习题册,他读完题就已经会做了,在本子上边写边讲。
他低头看看在他手里摊开的小红。
上面是没有被回复的话。
“那你能让我看看你的纹身吗”
后面还加了三个感叹号。
-
“我看你好像还挺高兴?”
从图书馆到宿舍,一路上尤斯图都在哼着歌。
天黑了,两人走在一条铺满石子的小路上。
“还好还好。”尤斯图继续哼着他的歌。
“把我的袖子当鼻涕纸这么开心?”
尤斯图哼的歌停了。
他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团揉的皱皱巴巴的白色物体。
那是从袁筠郎袖子上扯下来的布。
“这......应该是补不好了吧.......”
两盏路灯中间,只有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手心里躺着正在缓缓展开的白色布块。
“嗯。”
“那.......我再买一件给你吧.......”
“不用了。”袁筠郎脱下身上的外套,和尤斯图手里那件换了换。
“别把这事说出去就行。”
破开的袖子下,那块露出来的皮肤上的纹身格外扎眼。
“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尤斯图跟上袁筠郎的步伐,“你看我今天表现不就挺好。”
他是指没有在路昱昱面前暴露这件事。
-
尤斯图一连几天心情都不错,每天没事就想让袁筠郎脱衣服,想看他的纹身到底长什么样。
“你为什么要纹纹身啊?”
“是不是有过什么感情上被伤害的经历,因爱生恨,所以纹了一身的纹身?”
“又或者是你以前是个□□,天天在街头巷尾和别人砍架,其实纹身是为了遮挡那些刀伤?”
“再或者是........”
“是因为我初中叛逆。”
“.............”
“然后呢?”
“没别的了吗?”
袁筠郎摇摇头。
尤斯图有些失望地低头玩手机了。
“你爸妈不管你纹身的吗?那些长辈不都觉得纹纹身的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吗?”
“你纹完是不是被你爸妈打了一顿,然后离家出走露宿街头,在网咖里一住住一周。”
“然后爱上电竞,发现自己其实还有打电竞的天赋,一个星期就打到职业水平..........”
他越说越离谱。
“不管。”
“我妈还说纹的挺好看。”
“然后呢?”
尤斯图今天“然后然后”个没完。
袁筠郎:“我爸嫌不好看,他还让我洗掉一边的,再纹他喜欢的,要和我妈比谁的品味更好。”
“卧槽.......”尤斯图目瞪口呆,“你爸妈是什么神仙.......”
“然后呢?你真去洗了一半重新纹了吗?你这简直就是人体画板。”
“然后?”袁筠郎望天,想了想。
“然后我就再也不叛逆了。”
-
周日,帝国某医院精神科。
“你这个症状持续多长时间了?”医生手指点在桌角,有一下没一下的。
袁筠郎躺在旁边的病床上,靠背被摇起,他侧头看着医生。
“大概一个月前。”
“有加重的倾向是吗?”
袁筠郎点点头。
大概从一个月前左右的时间开始,袁筠郎的精神状态就开始走下坡路。
一开始只是很容易分神,很难集中注意力。
慢慢地,他开始出现幻觉。
比如宿舍本来空无一人,他却觉得床下的桌子旁坐了个人。
就在昨天,他又开始了梦游。
他在梦游途中惊醒,发觉自己竟然站在尤斯图床边,手好像要去掐床上熟睡的人的脖子。
-
他今天早上的课都请了假,坐在床边发呆发了很久,其实他从昨晚醒来后就再也没睡着。
『Enigma的性格大多数会比较极端,受看环境影响,再加上个人的性格,这个性别大多不是天才就是变态。』
『Enigma性别的人大多有暴力倾向,类似于旧人类中拥有XYY染色体的人类,暴戾的心性是刻在基因上的。』
『Enigma就是变态杀人狂的同义词,他们生来就是罪犯,如果发现基因型是这样的应该在还是胚胎的时候就扼杀掉,这才是维护社会长治久安的有效的科学的方法。』
袁筠郎脑内关于Enigma的描述逐渐浮现,有他妈妈说的“天才与变态”,有生物学的类似“永远XYY染色体”的旧人类,也有一些□□示威者的呐喊“Enigma生来就是罪犯”。
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在把手伸向尤斯图的脖子的时候。
袁筠郎小时候是出了名的不爱哭,究其根源就是没什么害怕的东西。
黑,虫子,打雷,鬼,这些东西他都不屑于害怕。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
他害怕在他无意识地情况下做出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比如杀人。
那是真的实打实的恐惧,在他清醒的那一刹那,看到自己的手离那段皮肤只不过半只手掌的距离。
他又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庆幸他早清醒了几秒钟。
不然他手边的身体可能已经是冰凉的了。
-
“我这边建议你先吃一些舒缓类的药物。”医生敲着键盘,输入他要吃的药。
“先开了一周的丙戊酸盐,你可以先吃着,但是建议去ABO性别专科挂个号,你本来就不是正常人,我觉得有些问题不是精神科能解决的。”
袁筠郎拿着病历本走出科室,坐在门口的廊椅上。
犹豫再三,他拨通了尤斯图的电话。
“啊?你要搬出去住?”
“这就剩两周就毕业了都等不及啊?”
“学习?不用你担心!我自己肯定能好好学!你放心好了!”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尤斯图不在。
宿舍只有他一个人。
安静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夕阳的光洒进屋子,地上的小机器人反射了一小块光斑在天花板上。
住了还不到一年的宿舍,他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你也在啊!你出去住还回来吗?”
尤斯图推门进来就看到袁筠郎站在桌子旁边发呆。
袁筠郎看向他,短袖短裤,身后还藏了颗篮球。
不用猜也知道,这人又跑出去玩了。
“不回来了。”
袁筠郎没有拆穿他,移开视线让那人有机会把篮球悄悄踢到门口。
“啊?毕业典礼也不回来了?”
“应该吧。”
“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尤斯图觉得可能是什么隐私的时候,便也没再追问。
从尤斯图进门起,袁筠郎就感觉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这人背对着他把那件被汗浸湿的衣服脱下,丢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噢对了,你还记得.......啊!!”
“你干嘛!!”
他背对着袁筠郎,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后。
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
那双手冰的像死人一样,尤斯图吓得一个机灵。
“身材不错。”
袁筠郎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尤斯图现在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放在平时,他肯定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地说一句“那是,爷身材能不好吗?”
但是他现在只有想逃命的冲动。
袁筠郎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在说的。
正常人夸别人身材好会靠这么近的吗??
“你你你是不是需要信息素,我现在就释放,你别急啊!”
袁筠郎说她妈妈给他寄了这个病的特效药,所以这几天尤斯图也就没有给他信息素。
尤斯图觉得这人又犯病了。
尤斯图想着,腺体也在释放着信息素,茶树味慢慢弥漫到了整个房间里。
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别......别.........嘶...........”
尤斯图的腺体上又被人来了一口。
他已经忘了这是被咬了第多少次了。
一开始他还觉得疼,觉得堂堂军部学院前校霸竟然会受到这种屈辱。
但是次数多了,他也没觉得有多疼了,反而还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说不上是糟糕的感觉。
但是这次被咬的感觉和之前相比还有些不同。
准确地说应该是袁筠郎先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有些烫手。
“你.....是不是发烧了?”
尤斯图的颈肩有个深深的牙印,渗出的血迹顺着肩胛骨缓缓留着。
尤斯图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你还好吗?”
袁筠郎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在袁筠郎的手离开他的腰的时候,尤斯图竟然整个人脱力般的就往下坠,袁筠郎一个眼疾手快把人搂了回来。
“嗯.......不太好.........”
袁筠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现在去叫医生。”
“等......等一下........”尤斯图的手搭上他的手臂。
“怎么了?”
尤斯图说话都有点吃力:“我觉得应该是易感期。”
之前的易感期也是这样,先是突如其来的眩晕,据那些Alpha说有点像贫血时候的感觉。不过他从小不挑食,吃饱睡足从来没贫血过,也不知道贫血是什么感觉。
眩晕之后就是浑身发热,手脚冰凉,可能还会浑身发抖。
和现在的状况差不多。
见袁筠郎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尤斯图笑了笑:“大学霸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啊.......”
“我去联系辅导员。”
“回来。”尤斯图又把人抓住。
“我过两天就好了,千万别叫辅导员。”
他看袁筠郎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劝道:“放心我真没事,要是你叫导员来我就得被烦死了。”
袁筠郎不置可否,他觉得这事因他而起,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依照脑内对于ABO生理心理健康课上学到的知识,他熟练地打开中央排气扇,拿回来了冰块和冰袋,把屋内气温调解到适宜的温度,顺带再把尤斯图的被子掖好。
“还挺贴心。”尤斯图嘴里叼了跟温度计还不消停。
袁筠郎还不知道从哪搞来一盒腺体贴,拿出来个给他贴上。
尤斯图一脸嫌弃:“这什么!怎么这么可爱!一点都不适合我!有没有酷哥的贴纸?”
但是伤口已经被人贴上了。
他看了看旁边的腺体贴包装。
“Omega专用?”
“遮盖咬痕,拒绝尴尬??”
“这都什么玩意??”
尤斯图伸手就要扯脖子上的腺体贴,被人抓着手拖回床上按到继续躺着。
“挺适合你的?挺可爱一小狗。”
“你才狗!”尤斯图气得要从床上蹦起来,又被人按住了。
“要不我去给你找个Omega?效率高点。”
Alpha易感期如果有Omega的信息素会很有效地缓解难受的感觉。
如果能临时标记Omega效果会更加显著。
“你个臭渣男,能不能不要祸害人家Omega。”
袁筠郎:..........
“你易感期一般多久?”
尤斯图想了想:“两三天?忘了,上次易感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每个Alpha的易感期周期都不太相同,有的一个月一次,有的一年一次。
据研究表明,Alpha的易感期还和接触到Omega的频率有关,但相关系数还得看Alpha的个体差异。
尤斯图反应过来不对劲。
“卧槽?我易感期是不是因为你咬我?”
Alpha在标记Omega的时候会一边从Omega的血液获取信息素,同时也会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尤斯图以为这人就是想要自己的信息素,喝点血行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还在往自己体内注入信息素??
这尼玛把自己当Omega标记呢?
猛A大受震惊。
“应该是。”袁筠郎如实道。
“你...我....哎......算了........”尤斯图说着说着就没力气了,转过去躺着,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易感期很难受,什么姿势都不舒服,感觉有几百只虫子在心里扰的得人心烦。
半睡半醒间,尤斯图被热醒了,借着月光,他看到床边还有个人。
大半夜的吓他一大跳。
“大半夜不睡觉装鬼呢?”
“你刚刚说梦话了。”袁筠郎说道。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快热死了。”
确实,尤斯图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尤其是觉得热。
但是他现在全身上下就穿了条大裤衩,肚子上盖了条小被子。
因为空调是中央空调,易感期的信息素不能排到中控系统中,不然肯定会引起大骚动。
“我给你拿冰袋吧。”
“啪”一声,袁筠郎的手又被人抓住了。
“不要冰袋。”
“你不是热吗?”
通过掌心传来的温度凉丝丝的,这温度刚刚好。
不知道是不是热糊涂了,尤斯图抓着他的手说道:“你把衣服脱了。”
............
“脱了之后呢?”
袁筠郎看着一脸震惊的尤斯图问道。
尤斯图看着裸着上半身的袁筠郎,瞬间好像感觉不到热了,因为这布满他几乎整个上半身的纹身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前段时间好说歹说,威逼利诱都没成功让他脱衣服,今天竟然简简单单一句话袁筠郎就照做了。
幽幽月光下,他背后的龙在脊背上蜿蜒,重峦叠嶂,龙盘旋在山岩之间,胳膊上的花纹蜿蜒向下,与前胸的纹身完美地衔接在了一起。
前胸的纹身只有一半,远看像是斜着穿戴的袈裟,走进才能看到是一把插在藤蔓中的剑,那位置正好是左心房的位置。
黑色的线条在不皮肤上绽开,犹如黑红的血液滴落在玫瑰般妖异迷人。
有一瞬间的失语,尤斯图是真没想到袁筠郎的纹身会是这样的。
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的想法,只霸占了袁筠郎的一只手臂。
袁筠郎成了人形降温器,就那么守在尤斯图床边。
尤斯图睡不着就和他聊天。
“你背后那条龙是西方龙还是东方龙?”
“是传说里的龙。”
“什么传说?”
“塞尔达传说。”
“那是什么传说?”
“是个很老套的故事,剑士救公主,公主叫塞尔达。”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条龙有名字吗?”
“是聂尔龙,不过不知道是名字还是品种。”
“你能不能释放点信息素让我闻闻?”
“好。”
“你的信息素是木犀花?”
“嗯。”
“真奇怪。”
“为什么?”
“很少有Alpha是花香调的信息素啊。”尤斯图闭着眼睛在说话,“不过还挺好闻。”
...........
尤斯图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袁筠郎已经走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是茶树和木犀花混合的味道。
有点奇妙的感觉。
尤斯图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刚还觉得这次易感期来的挺突然去的也挺突然的,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这已经是两天后了!他整整睡了两天!
难怪这么精神饱满,还这么饿。
他扶着扶手下床,刚坐到椅子上,手边就摸到了营养剂。
袁筠郎还真是贴心,尤斯图看着营养剂笑了笑,仰头一口干了。
-
袁筠郎回到家后,把家里里里外外装了不下十个摄像头。
不拍别人,专拍自己。
叶樊回家就看到自家儿子正踩着□□在安装摄像头。
“儿子?咱家招贼了吗?”
袁筠郎低头看看,回道:“没有。”
“那你这是?”
“我拍我自己。”
和儿子语重心长地聊完,叶樊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说道:“你这不会是已经爱上小尤了吧?”
袁筠郎觉得他妈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爱上他能想杀他?”
“我觉得是信息有误。”叶樊把椅子拉进近了些,“你想想,你只看到了自己把手伸向小尤,但是想要掐人脖子的手势和想要去抓什么东西的手势其实差不多。”
她说着还伸手演示了一下:“你看就像这样,其实就是手指弯曲程度的问题。”
袁筠郎:“所以呢?”
叶樊:“所以你那不一定是想要杀人啊,说不定你就是半夜想人家了,跑到人家床边多看一眼。”
“再结合你说的,你见到人家就想扑上去咬,那破案了,儿子,你恋爱了。”
“那个精神科医生说我不是正常人。”
“你是Enigma肯定不是一般人。”叶樊说道,“你还不信我,那我给你再找个精神科医生。”
叶樊看了他一眼:“哎呀你放心,肯定不会事先买通好她让她乱说的,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那如果检查结果出来,我真的有暴力倾向呢?”
叶樊撑着下巴想了想:“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把你天天关家里了。”
-
那天袁筠郎说的话一语成谶。
叶樊找的那个精神科医生对袁筠郎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如果只看基因型,你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性是有暴力倾向的。”
医生说的话像是死刑判决执行的施令。
“你妈妈那边的资料我也拿到了,你从小的共情能力就能弱,很多时候并不是你觉得不有趣或者不恐怖,可能只是你感觉不到那些情感而已,就好比是带了茧子的手去摸扎手的东西,没什么感觉,你的情况就好像是在心上裹了层茧。”
“一层情感的茧房。”
袁筠郎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他的目光已经从医生身上移开,看向了他身后窗外的景象。
“但是你的控制力很强,加上智商也高,如果能加以引导纾解是没什么问题的。”
袁筠郎觉得这是死缓。
“能药物治疗吗?”
医生摇摇头:“目前没有,况且Enigma性别是基因决定的,总不能用药改变基因型吧。”
“那我一辈子都会这样吗?”
医生被他问的愣了愣,他觉得如果现在点头可能会把面前这个少年心里的什么珍贵的东西打碎。
“如果你能遇到让你感动释怀的东西......或者是情感,应该会是长期的良药。”
“比如?”袁筠郎问道。
医生其实不想局限得这么死,他想让袁筠郎自己去找他珍重的东西。
“比如你有爱的人吗?除了爸爸妈妈这类很亲密的家人,你有很要好的朋友或者爱人吗?”
“在这之前你能告诉我‘爱’是什么感觉吗?”
这个问题把医生问住了。
“像我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会不会把爱意错当成恨意?我想杀一个人其实我爱一个人?”
医生没想过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袁筠郎没有继续追问,像是给医生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
“从道理上来说是有可能的。”
“那我该怎么分别我是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
“这确实是个问题。”医生陷入了沉思。
那天直到最后,医生也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或者仅仅是满意的答案。
袁筠郎最后只想起了在文献中看到的一句话。
『Enigma或许没有爱人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章~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