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间,红毯下午三点开始。
陶源再次确认万事俱全后,跟着老板上了车。
谭郁时这次是随《追声者》剧组来参加电影节的,全组除了导演稍有名气外,其余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加起来也赶不上他的人气。
为避免过于突出,谭郁时选了身低调不出错的黑西装,只佩戴了手表、胸针与一枚钻石戒指。
齐芳从副驾驶位回头,看见他这幅打扮,又埋怨:“你穿得也太素了,戒指还是自带的,你知道你十根手指都挂着‘广告位招租’的牌子吗?暴殄天物啊。”
谭郁时缓缓转动着戒指,神色淡淡:“是来领奖的,又不是来开屏的。”
齐芳一如既往地劝不动他,转而说起了正事:“我打听过了,这三项提名拿一项应该没问题,都拿下最好,含金量不够,数量来凑,让那些抢咱们排片的人看看,真金不怕火炼,聂涛和他儿子就守着虚假票房过一辈子吧,咱们可是实打实的奖项!”
谭郁时眉头微不可察地颦了颦:“聂涛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
“当然,他黑历史多着呢,听说他还是演员的时候就劣迹斑斑。”齐芳耸肩,“可谁让人家现在混出头成大导演了呢,为了你的金影奖,不能得罪他。”
谭郁时沉默了会儿,突然说:“其实我在查他。”
齐芳悚然一惊:“你想干嘛?丢票房是小事,口碑在就不怕,别惹上一身腥。”
“嗯,我有分寸,就是告诉你一声,之后可能需要你处理些事情。”
齐芳心率都慌了:“你早该告诉我了,怎么突然记仇了?年初被抢票房的时候我破口大骂,你不是还劝我冷静吗?”
陶源弱弱插嘴:“Boss,聂导能坐上评委的位置,人脉和势力肯定少不了,你才回国,脚跟都没立稳呢,想扳倒他很困难啊……”
“我知道,不是心血来潮,年初就开始查了,找了他身边的人。最近发现了一些事,加快进度而已,没事的,你们别紧张。”
谭郁时没再说下去,红毯停车的定点也到了。
齐芳毫无办法,只能先随他下车。
事实证明,朴素的穿搭没起到减弱光环的作用,谭郁时刚踏上红毯,她就快被外媒记者的闪光灯亮瞎了。
不断有人高喊:“Watch here!Tan!”、“Closer!Please!”
外国粉丝也抢占了不少第一排的位置,不是扛着长枪短炮,就是伸长手打招呼要签名。
助理不上红毯,陶源给齐芳整理好裙摆就上车走了。
“你签几个就行了,快点儿走,省得出乱子。”齐芳低声提醒,“昨天的微博肯定有粉丝问,别回答,知道吗?”
谭郁时点了头,把手能够到的签名板都签了,架不住粉丝太热情,一个劲儿地往前挤,护栏眼看着就要倒,保镖不得不上前以肉躯阻挡。
齐芳不放心地看了他耳朵一眼,着急催促:“走吧,祖宗,你不可能全签完的,这儿太吵了,保护自己要紧。”
谭郁时嗯了声,盖上签字笔的笔盖,正要转交给保镖,突然间,一只手冲破层层阻碍,伸到了他面前。
手的主人似乎说了句话,他没听清。
但手上的戒指晃过一道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齐芳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人还没跟上,只好提着裙子折回去,无奈地喊:“郁时啊,你——”
谭郁时仿佛成了一尊凝固住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护栏前,怔怔地盯着面前的手,随后视线缓缓上移——
最终定格在那人兜帽下露出的一绺海蓝色头发上。
齐芳也呆住。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谭郁时已经在那人手上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紧接着跨出一大步,将那人按进怀里,很用力地抱住。
周围尖叫四起,齐芳根本没机会阻止,那道身影在谭郁时松手后如潮水般迅速撤退,转眼间消失于人群之中。
即便他戴着口罩与兜帽,也有粉丝开始猜测叫嚷了:“Boss!那个男粉是谁?你为什么只抱了他?”
“是你的白月光吗!”
“是你的小锦鲤吗!”
“是你那朵未眠的海棠花吗!”
中英文都有,居然已经流传到了国外。
谭郁时只是笑,挥手与粉丝和记者告别,离开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吻了指上的钻石戒指。
齐芳跟着他走到红毯尽头,两条腿发软。
“你真是……”她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恋爱脑?他俩真的在恋爱吗?
发神经?谭郁时比任何人都理智镇定。
无所畏惧……对,就是这个词。
从第一次看到乔怀清的背影就决定参加节目开始,谭郁时根本就没打算瞒着谁。
她能猜到是为了乔怀清,任晓萱当然也能猜到,说不准整个节目组的人都能猜到。
他只是在给大家一个缓冲期,也给自己一段追求期。
这俩人早晚会官宣的,而且一定是谭郁时先开口。
齐芳今儿才明白,谭郁时以前的那些“主见”,与他对乔怀清的执念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算了,不劝了,绝对劝不动……
“齐姐。”谭郁时突然喊了她。
“干嘛?”齐芳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一喜。
臭小子,还算有良心,意识到刚才的举动过火了吧?是不是想说给她添麻烦了?
谭郁时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抬起头,表情有些懊悔:“我今天……是不是穿得太素了?”
红毯环节持续一小时,乔怀清达成目的就溜了,走到没人的地方摊开手一看,竟然不是某人的签名,而是串电话号码:
「13xxxxxxxx9,去酒店」
他按照号码拨过去,传来了某位小助理的声音:“您好,哪位?”
“千里迢迢飞来追你家boss的粉丝,他让你带我去他下榻的酒店。”
陶源从接到电话、到与乔怀清碰面、再到送入酒店房间,整个人都是傻的。
什么情况?现在金屋藏娇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还有,你俩过两天就见面了,有必要跨越半个地球来相见吗?
热恋期都不足以形容你俩了,这是“火山爆发岩浆滚烫期”吧?
乔怀清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直飞航班,一落地就直奔拥挤的红毯区,时差都没来得及倒,整个人蔫儿了吧唧的,能坚持直立到现在已是奇迹。
红毯之后还有颁奖典礼,谭郁时少说要三四个小时后才能回来。
他实在没精力去洗澡,把自己甩到床上已是最后的体面,下一秒就昏睡得不省人事。
兴许是生日那晚,乔玉珍提起了小时候的事,回忆翻涌而上,他这两天做了同一个梦。
梦见十岁那年的暑假,他去上艺术培训班,与一群年纪稍大的熊孩子吵了架,最后被推入了泳池。
澄蓝透明的梦境在眼前徐徐展现,一切景象都像是隔了层水幕,模糊扭曲,难以分辨。
视野周围站了些影影绰绰的矮个子小孩,他们似乎在对谁放肆讥笑,没有面朝他落水的方向。
奇怪……当年被这帮小畜生推下泳池的人不是我吗?他们在对谁喊话?
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呛了几口水就被捞上来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告家长告老师,乔玉珍杀过来的时候怒不可遏,第一次见她像个泼妇似地破口大骂。
骂得很爽就是了。
几名熊孩子的家长还护着孩子,乔玉珍立马退了艺术班剩下的课,并且扬言:“我儿子去哪儿学画画都能成材!”
可惜这句豪言中有两处最终不合实情。
做梦的时候意识到这是个梦了,通常很容易醒来。
乔怀清努力睁眼,却觉得眼皮更重了。
像是有水流压在上面。
但没有泳池的消毒水味,而是……一种温温热热的感觉。
他最终睁开了眼。
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没开灯?还是我瞎了?他混沌不清地想。
紧接着注意到,这片漆黑之上,偶尔有水色闪过。
眼前的黑,是被水打湿的头发。
搞清楚这点后,耳边的水声便越发清晰,身体其他感官也渐渐回归。
他开始感知到氤氲的水蒸气,冲刷身体的花洒水流、以及,来自另一人的高热体温。
那人刚好在此时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乔怀清没来得及打上一声招呼,就被对方湿润的嘴唇含住。
他动了动腿,才发现自己挂在男人的胳膊上,被抱在半空中冲澡。
这姿势……不用来做一回真的很可惜。
“别动,亲会儿,乖。”谭郁时仿佛预判了他的心思,抱得很紧,吻得也深,不给他抢夺主导权的机会。
乔怀清也没力气抢。
刚醒就被亲迷糊了,搂着谭郁时的双臂软绵绵的,更别说嘴唇和舌头,被缠住吮了会儿,整个人都化成了水,身体一个劲儿地往下坠,皮肤被水冲得滑腻,挂也挂不住,全靠谭郁时托着。
谭郁时给他冲完澡,抱着他走出淋浴室,来到盥洗台前,把他放在宽阔的大理石台面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过来点,亲我。”
色字头上的确有一把刀,反正乔怀清看着面前这张脸、再听着这把低哑的嗓音,被刀得尊严廉耻尽碎,跪在台面上,膝行爬过去,像渴极了的人发现了水源,毫不犹豫地扑向对方:“给我……”
谭郁时似乎特别喜欢他这副半梦半醒的样子,不会反抗也不会勾引,由着人摆弄。
但谭郁时没有比更衣室那回更进一步,把他亲肿了、伺候舒服了就停手,裹上浴袍,抱起他回到卧室,塞进被子。
乔怀清趴在他胸膛上缓了半天,中间又被强行索了几次吻,才慢慢清醒过来。
紧接着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才光顾着自己享受,稀里糊涂的,也没往下看,他是爽了,谭郁时呢?
但转念一想,又放下心了。
他们在浴室里胡闹了大半个小时,谭郁时只要抽三分钟,怎么着都能发泄一次。
有个这样的老公也不错,不用费劲巴拉地伺候,转瞬即“释”,真省事儿。
作者有话说:
乔:自己选的老公能怎么办呢,少量多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