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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末日(番外)

最终段珂还是同意带队去A城实验室。

不仅为了人类,而是基地里培育成功的植物种子越来越少,而保存起来的食物腐烂得越来越快,饶是被段珂冰冻起来的饼干罐头,也在最近几天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段珂摸了摸段瑾的脸,一场欢爱完,段瑾满身痕迹,累得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被他来回抚摸也没一点要醒的迹象。

段珂把段瑾搂紧,只觉得被他纤瘦骨架膈的发疼。

段瑾借口吃不下,吃的越来越少,便是他怎么哄,甚至发脾气都不肯多吃一口,却会目光炯炯的让他多吃点。

段瑾本就体弱,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段珂轻轻抚过段瑾柔顺的黑发,翻身把他放在床上。

少年肤色莹白,面容美好不似真人,窗外月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无比圣洁。

段珂微垂下眼,虔诚的吻了吻少年柔软的唇瓣,“宝宝,哥哥爱你。”

低语消散在无边夜色中。

基地外丧尸一日比一日进化得快,段珂松口后,关宁迅速安排了同去人员和后勤,小队天不亮就已经出发了,他们将会赶在阳光照在大地上的前一秒到实验室门口,不浪费一秒时间。

段瑾醒的时候阳光已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内,空气中浮尘漂浮,窗外是幸存者们出工的喧杂声。他摸了摸身侧床铺,那里已经没有段珂的温度了。

段瑾眼睫颤了颤,看向窗外。基地的墙已经砌的很高了,除了天空,看不见基地外一点景象。

还没入夏,基地内种的几棵杨树的树叶却枯萎了大半,一阵微风吹过,黄黑驳杂的叶子飘过窗前,打了个旋,落在地上。

他看着那片叶子,摸了摸胸口。

明明5654还没和他说要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了,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

⚹A城实验室。

汗水浸湿了段珂额发,他粗喘着气,抬手又杀掉两只变异丧尸,“还有多少晶核和子弹?”

后勤队员面色难看,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艰难道:“还有十颗晶核,备弹不足五十发。”

他们已按每人最大承重带物资了,但还是低估了实验室内进化丧尸的强度和数量,而且这里的丧尸颅内居然没有晶核,完全断掉了他们补给的可能。

一同来的三十名队员,此时只剩下十人,四人身上带伤,不久就会异化成丧尸攻击他们的队友。

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把晶核分发给还有战斗力的队员,坚持住。”

“是!”后勤队员应道,崇拜的看向段珂,像看着人类的希望。

在这之前,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大们非要说服这位冰系异能者带队,才同意他们来实验室拿回资料。

现在明白了。如果没有段珂,便是全基地异能者一同前来也拿不到那些资料。

伤口处传来剧烈的撕裂感,后勤队员紧咬牙关,压抑住痛呼,把物资分配给了队友们。

他不怕死,不怕变成丧尸,但现在少一个人,都少了一分出去的可能。

他们已经拿到了资料,只要出去了,只要出去了……

他要坚持住,坚持到最后一秒。

“段队!我扛不住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一位队员把吸收了一半的晶核抛给段珂,他已经快异化到大脑,脸上全是黑线,瞳孔几近全黑,面容扭曲的笑了笑,嘶吼一声就转身往左后方岔路跑,吸引丧尸们往这个送上门的食物追去。

段珂看着他背影,冷峻面容动了动,冷声道:“跑!”

其余八人加速往出口处跑去。

没多久,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但没有人有时间悲伤。

每一位快要异化的队员都放弃了一颗子弹自杀,而是选择这种献祭式牺牲,以求为队友争取一些时间。

尽管如此,小队还是越发步履维艰。

段珂抬手又杀掉前方一只拦路的丧尸,眼前发黑,脚步停顿了一瞬。

他的异能几近被抽干,心跳快得不正常,四肢百骸仿佛都在灼烧。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衣服,一点情绪在渐渐在胸腔发胀。

他要出去,宝宝还在等他。

薛皓以爪为攻,把扑向段珂的丧尸头斩断,“还能走?”

他现在状态也极差,高强度动用丧尸病毒后,他现在外表几乎与丧尸无异,身上不仅有丧尸造成的伤口,还有他自残用来维持神志的伤,显然再这样动用丧尸病毒下去就会彻底丧失神志,变成丧尸。

段珂点点头,继续往外跑,面色复杂的对薛皓说:“谢了……”

薛皓不主动攻击丧尸就不会被丧尸攻击,和丧尸病毒共生的他,就算全世界都沦陷了他也不会死。

薛皓踢开一只扑过来的丧尸,犹豫了一会,问道:“他最近怎么样?”

没指名道姓,但他们都知道薛皓说的是谁。

如果在其他情况,段珂绝对不会和别人分享段瑾的近况,但他现在非常想和谁聊一聊段瑾,他的宝宝,“瘦了,不肯吃饭。”

体内血管的灼灼痛意烧的他浑身剧痛,但提到段瑾时还是让他没忍住温柔笑了笑,宝宝如果在的话,肯定会气呼呼的抱怨他总是逼他吃饭吧。

提到段瑾,薛皓已经全白的双眸里也漾起一丝温柔笑意,“他爱吃零食,不爱吃饭。”

段珂意外的看他一眼,薛皓很少和段瑾接触,他怎么知道的?

薛皓没说话。

冥冥中他就是知道段瑾爱吃甜,爱吃零食,不爱吃饭,怕冷不怕热,午饭后都会睡上一会。

最后一位队员早已奔向丧尸堆,他交给段珂的工牌上还有泪痕,段珂把那滴眼泪冻住了,只待如他所说,出去后交给他的父母。

强如段珂和薛皓也没法在这尸潮中支撑多久,薛皓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段珂:“本来想亲自给他的,现在估计没机会了,你帮我交给他吧。如果他问起我去哪了……就说我去宁城找外婆了。”

段珂看了眼盒子包装,是段瑾最喜欢吃的那个糖。

段珂郑重点了点头。

薛皓看了眼那个盒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黑线褪去了少许,依稀可以看见英俊少年模样,转瞬之后黑线爬满整张脸,指甲异变成全黑,速度快了十倍有余。

“我坚持不了多久,快走。”

“你不能死,小瑾还在等你。”

薛皓以彻底异变为丧尸为代价也不过带段珂走了大半路程,彻底异化之前让段珂用异能杀了他。

段珂又艰难行进了一段路,异能早就被抽的一点不剩,子弹也打空了,透支异能让他现在浑身像被火焰灼烧,耳间只有剧烈心跳和粗重呼吸声。

他眼前发黑,四肢刺痛,几乎看不清路,咬着牙,强忍着刺痛一步一步往前面挪。

只有一百米,走过这一百米就到大门了。

他不能死,不能死在这,宝宝还在等他。

宝宝最是娇气挑剔,只吃得下他做的菜,没有他,谁哄宝宝多吃一口?

偏偏丧尸像是知道他定会往门口走,纷纷聚在了这通向门口的路上。

一点异能都用不出来,段珂握着刀,强撑着砍烂了数十只丧尸的脑袋,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全凭着心头的那一点信念往前走。

因为异能过分透支,他七窍往外冒着血,如果不是身上没有出现黑线,现在的模样简直比丧尸还恐怖。

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活着出去,死也要把段瑾的一切事安排好,然后死在段瑾身边。

他决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这种想法让他又凭空获得了一些力气,但这强撑而来的力气并不长久,又砍掉了十几只丧尸后,段珂刀尖触地,勉力支撑着身体才没能倒下。

他现在脸上全是血,浑身痛的要紧牙关才不至于痛呼出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伸进口袋里,轻轻抓住了那件小衣服。

迷蒙间,他居然看见了段瑾站在他前面。

段瑾没戴眼镜,微长的头发垂在白皙脖颈,上衣有些大了,衣摆落在臀间,恍惚间竟有种古代贵公子的矜贵风度,手上却不伦不类的拿着把。

却平添了一分帅气。

段珂痴迷地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

好想再教宝宝练一次枪。

关宁应该会照顾宝宝的吧,宝宝那么好,想照顾他的人很多,不用……他担心……

这个微笑耗尽了段珂最后一丝力气,他闭眼摔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前好像听见一句。

“十六发子弹……应该够把哥哥救出去。”

段珂睁开眼,眼前一片刺白,他动了动手,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管子,一动不能动。

护士看见他醒了,赶忙走到病床前按下呼叫铃,恭敬又崇拜的说:“段队长,不用担心,您就是异能使用过度加脱力了,休息一周就能完全复原。表彰大会会在您复原后召开,感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

段珂皱起眉,他平安回来了?他明明在实验室门口就脱力晕倒了,他是怎么回来的?

宝宝呢?看他这样宝宝会不会担心?

想到段瑾,这个一直冷着眉目的男人松开了眉,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温柔神色,在实验室几经生死,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段瑾,每次几乎想放弃,都是靠着想见到段瑾的信念咬牙支撑下去。现在真的回来了,思念之情迅速胀满胸腔,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段瑾。

过久的奔跑和喘气损伤了他的嗓子,段珂几乎是一字一句艰难说道,声音嘶哑至极:“我弟弟呢?”

护士脸色白了白,眼中掠过一丝浓重哀痛,强忍着悲痛笑道:“您先好好休息。”

那抹哀痛刺痛了段珂双眼。

段珂死死盯着护士,眸中骤然染上一丝血红,强烈的不安挤退思念之情占满他心口。

不行,他必须现在就看见段瑾。

“诶!别!段队长,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段珂不顾护士的惊叫,拔掉了身上的管子,不管不顾就往病房外冲。

喉间像哽了一团火,身体却如坠冰窟,耳边轰鸣,完全听不见周围医生护士的劝阻,只想回到宿舍楼。

他这趟去了这么久,宝宝这两天吃了什么?他要回去做饭给宝宝吃。

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拦着他?他只是想去看一眼宝宝,帮他做个饭,马上就回来治疗,为什么都不听他的话,要把他拦在这里?

他们眼中的泪是怎么回事?

段珂手控制不住在发抖,用异能把拦着他的人都击退了,过度使用异能的后遗症出现,四肢从冰冷麻木变成如火炙烤。

没有人能拦住用异能的段珂,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医院大门,广场话筒中悲痛男声传入他耳朵。

“在今天,我们牺牲了三十名同胞,我们要永远铭记他们,是他们以命为我们换取活下去的希望……”

三十名?他不是活着吗?为什么是三十名?

段珂粗喘了几口气,往广场走去。

怪不得宝宝没在医院守着他,原来是去广场默哀了。

“其中一位,并不是燃心队的队员,甚至异能者都不是,如果没有他,我们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进入A城实验室带出资料,他无私的牺牲了自己……”

段珂皱起眉,加快了脚步,刚刚强行抽取异能的后遗症迸发得更厉害,耳内嗡鸣,外界声音变得若有若无。

就是这个人把他救出来的吧,他也要好好谢谢这个人,让宝宝和他一起给这个人献一束花。

“希望……段瑾……”

心口骤然一阵刺痛,痛的段珂不得不停下来,扶着墙,低低喘气。

为什么他会念宝宝的名字?基地里还有别人也叫段瑾吗?

可是他的宝宝呢?为什么他在台下找了个遍,都没看见他宝宝在哪?

惊讶喧哗声中,幸存者们看见那位全人类的英雄、段队长面容惨白,游魂一般走上了台子。

主持人看见他,惊讶过后眼中升起哀痛和不忍,强笑着说道:“当然,段队长在此次行动中做出的贡献是无可比拟的,我们……”

段珂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像破旧风箱拉出来的,嘶哑难听:“我弟弟呢?”

主持人看着眼前男人双眼赤红,失魂落魄的样子,嘴唇嗡动,吐出来两个字:“节哀……”

“我弟弟呢!”段珂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人是听不懂他的话吗?为什么总和他说无关的东西,他只想知道段瑾在哪。

“段队长!别激动!”医生和保安追上了台,“您现在身体还不能下床,请随我们回去治疗。”

段珂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不失控,冷静的对医生说:“我就去给我弟弟做个饭,做完就回医院。”

医生哀痛的看着段珂,叹了口气:“节哀……”

段珂冷着脸下了台子,为什么问这些人宝宝在哪,这些人不告诉他,只会说节哀?

宝宝不在广场……宝宝可能还没起,回宿舍,宝宝在宿舍里。

“段队长!”医生在后面喊道,“段小先生的遗体……请您去认领。”

在医生说这句话之前已经和保安们沟通好了,保安们都在防着段珂听到遗体二字时暴起,麻醉针已经瞄准了段珂颈部。

却没想到这位最高阶异能者面容平静了下来,甚至整理了一下服装,用异能把身上清洁干净,走到医生边,冷冷两个字,却是谁都能听出的隐隐期待:“带路……”

医生和保安们对视一眼,对段珂诡异的表现不知道该怎么办。

段珂皱起眉,这些人怎么这么墨迹?亏得不是他手下,不然早被他骂走了,“走……”

医生带段珂进了一栋楼里,尽管是初夏,这楼里都很阴冷,充斥着让人绝望的死亡味道。

医生找值班医生拿了钥匙,带段珂去了二楼,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下,他吸了口气,提前劝慰到段珂:“您……”

“我弟弟在里面是吗?快开门。”

段珂冷冷打断他的话。

医生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间房里比外面还冷上许多,墙壁上靠着一叠金属制成的冰柜,房间中间停着一张床,白布下躺着一个人。

医生闭了闭眼,忍住眼中泪水,连他这没和少年见过几次面的都心痛难当,无比惋惜,更何况一直和少年感情非常好的哥哥。

此时末日前医院里劝慰病人家属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化为哀哀一句:“节哀……”

段珂置若罔闻,直往床上走去,轻轻拉开被子。少年五官精致完美,和他走的那天早晨分明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脸更白了些,唇色更淡了些,身体更冷了些。

果然他一不在,宝宝就没有好好吃饭,段珂摸了摸段瑾的脸,微笑着说道:“哥哥回来了,抱宝宝回去好不好?今天吃牛肉番茄焖面。”然后弯腰把段瑾抱了起来。

段瑾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不自然的垂在男人怀里,段珂心疼的把他手包入掌心,又用脸去贴段瑾的脸,想把他捂热,口中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絮叨,“他们怎么让你睡这种地方?哥哥回去给宝宝洗热水澡,别感冒了。”

门口待命的医生护士们看见这一幕,泪水爬满了脸,小护士用手紧紧捂着嘴也没止住压抑的哭声。

见段珂要把段瑾的遗体往外带,医生拦住了他,声音哽咽,“段队长,这是冷气最足的……停尸房,过几日段小先生下葬还需要您主持,您先回去治疗一下吧。”

段珂烦躁的闭了闭眼,这些人今天怎么一直在他身边拦着他,他不是说了做个饭就会回去治疗吗,一个「滚」字停在喉间。

不行,他不能在宝宝面前骂人,宝宝不会喜欢他骂医生的。

段珂忍耐着脾气说道:“马上回来。”冰棱浮现在空中,对准每一个还想上前拦他的人。

一路上幸存者们的惊诧眼神段珂无暇去管,抱着段瑾大步走回了寝室,他现在只想和宝宝两个人待在寝室里,不要再有任何人来烦他们,对他说些奇怪的话。

门关上,寝室里和他离开前没有任何区别,床头柜上放着没喝完的半杯水,被子松散的团在床上,窗边摇椅倒扣着一本书,应该是段瑾出门前正好看到了这一页。

段珂把段瑾放在摇椅上,把书放在他手里,温柔哄道:“宝宝看会书,哥哥去做饭。”

书从少年手中落下,脑袋耸拉在肩膀上。

段珂又把他抱了起来,“宝宝不想看书吗?那陪哥哥做饭好不好?”

他身体几乎是大病初愈,之前强闯出医院,在广场上时也多有力气不济,需要停下缓缓的情况,此时抱着段瑾,像恢复了巅峰状态,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单手抱着段瑾,很快就做好了焖面。

段珂把面盛进碗里,如以前一样先喂段瑾,筷子伸到段瑾嘴边,段瑾却怎么也不肯张开嘴吃下去。

段珂摸了摸段瑾的肚子:“宝宝张嘴。”

段瑾还是毫无反应,看都不看焖面一眼。

段珂吻了一下他冷冰冰的嘴唇,语气宠溺:“娇气宝宝,不喜欢吃这个吗?哥哥给你做别的好不好?”

没等到段瑾回应,段珂抱着他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和一盒牛肉。

嫩滑的蒸蛋顺着勺子喂入段瑾嘴里,段珂亲了一口他的脸,“蒸蛋就能喂好宝宝吗?宝宝真好养活。”

下一勺蒸蛋喂进去时,却从段瑾微张的嘴里滑了出来,掉在段珂腿上。

段珂看着那勺碎的四分五裂的蒸蛋,支离破碎的,已经把他的裤子颜色染深了一小块,勾起的唇角慢慢平了下去。

心脏的刺痛再也不忽视不了,而且越来越痛,最后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撕开,痛彻心扉不过如是。

“啊!啊!”嘶吼声像破风箱里拉出来般难听,他紧紧抱着段瑾,痛苦道:“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那不是幻觉。

为什么那真的是宝宝?

你怎么敢晕过去?你怎么敢在那种地方晕过去,放宝宝一个人?

他看向之前一直不敢看的段瑾身体,段瑾的手臂和大腿破破烂烂,满是丧尸的抓痕和咬痕造成的狰狞伤口。

医生已经尽力清理过了,黑烂的腐肉在冷白皮肤对比下还是尤为刺眼。

胸前有个弹孔,周围皮肤有一圈轻微烧伤,是9mm的子弹,是他给段瑾的那把alien射出的子弹。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宝宝时,还用丧尸去吓宝宝,宝宝被吓得紧紧抱着他手臂,怎么吼都不肯放开。

而宝宝却从那么多丧尸口中把他救了出来,带回了基地,在变异前自杀了。

宝宝在实验室里有多害怕?有多痛?仅仅想象一下,也让段珂心疼的心脏抽痛。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做,可是他却拖累了宝宝。

如果不是他段珂,段瑾根本就不会死,他只会幸福平安地住在某个基地里。

他怎么敢觉得那是幻觉?他怎么敢晕过去?

死的应该是他段珂,而不是段瑾啊!

无边的痛苦与悔恨淹没了他,眼中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心脏像被人用力撕扯着,剧烈的疼痛让他几欲晕厥,只能嚎叫着发泄心中痛楚。

恍惚间有人闯进了他们宿舍,医生呢?能不能救救宝宝,他走时宝宝还好好的睡在床上,宝宝身体一直不好,但没有大病,现在突然晕倒了,能不能救救他?

有人想把宝宝从他怀里抢走,滚!都给他滚!宝宝,别怕,没有人能把你带离哥哥身边,哥哥永远保护你。

“用麻醉针吧。”关宁说道。

医生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冷颤,按下了扳机。

段小先生死后,关研究员好像也变得不太正常了……

“哥哥走开!又欺负我。”段瑾气呼呼的别过了脸,不想理段珂了。

“哥哥错了,宝宝对不起。”段珂从身后抱住了段瑾,把一本书放在他手里,“赔罪礼……”

是一系列历史通俗读物的最后一册,段瑾前五册都有了,就差这一本。

段瑾惊喜的打开翻了翻,回身抱住段珂:“谢谢哥哥!”

然后想到这书是怎么来的,嘟着嘴说道,“那老狐狸又敲诈了哥哥多少食物?我也不是一定要看……现在食物越来越难找了,哥哥还是不要去换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段珂吻住段瑾的唇,松开时段瑾只能趴在他胸前喘息,嘴唇红艳艳的。

段珂低头蹭了蹭段瑾柔软的唇瓣,“宝宝会开心,怎么会没用呢?”

“哥哥会一直照顾好宝宝的。”

哥哥会一直照顾好宝宝的……

病床上男人猛然睁开双眼,看见怀里抱着的少年才放松下来,过了几秒后,他意识到了什么,眼球泛起血色,胸口快速起伏,喉间发出破风箱般压抑嘶哑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医生看见仪器数值变化,知道段珂醒了,怕他又做出不理智的事,当即开门进了病房,几乎是看见男人神色的瞬间,那种令人窒息的哀痛和绝望就让久见死别的医生也红了眼眶。

这种巨大的哀痛下,连节哀都难以再对男人说出口,医生默默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这末日……究竟要死多少人……

段瑾的遗体最终还是没能下葬,信封入土为安的幸存者们为此颇有微词,但看见他哥哥,那位传奇冰系异能者把段瑾遗体保存得有多好后,异议渐渐消失了。

十一月,也是当初末日开始的那个月份,净化水和疫苗同时问世,幸存者们喜极而泣,末日终于要结束了。

来年二月,最后一只丧尸死去,异能者们也失去了异能,段队长和段瑾不知所踪。

来年三月,人类社会逐渐开始恢复秩序,各地逐一排查可能残存丧尸的地方,关研究员不知所踪。

来年四月,C城墓园的守墓人发现他末日之前守的区域里多了坐新墓,为了排查可能的残存异化者,相关部门特批把墓挖出来检查。

打开棺木,里面居然躺着两个人,失踪的段队长紧紧抱着段小先生躺在里面,是全然保护的姿态。

段队长尸体已经开始有些腐烂,段小先生却面容精致一如生前。

段队长胸前放着件小衣服,段小先生胸前放着把,两人胸前有位置一模一样的弹孔。

恍惚间,守墓人看见段队长亲了亲怀中少年的唇瓣,轻声和他说:“宝宝,末日已经结束了,哥哥来陪你了好不好?”

“哥哥错了,宝宝对不起,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守墓人红着眼叹了口气,把棺木葬了回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三天后,研究院遵照关研究员的遗嘱,把他的棺木迁移到段瑾墓旁。

所幸,周围土壤被挖来挖去挖了个遍,段瑾墓旁那朵奇异却又谁也没注意到的小黑花没被挖烂花根。

微风吹来,小黑花根茎格外柔软,伏倒在埋着段瑾棺木的泥土上。

【作话】

是5654把小瑾传送到实验室的,用的是数据化替身并且屏蔽了痛觉。

小瑾去,为了段珂,也为了这个世界的幸存者们。

下个世界想写哨向,带一点恋综元素。

小瑾是低阶却奇装异服的万人嫌哨兵,没有任何向导看得上他。

但如果在一周内找不到愿意为他疏导精神力的向导,小瑾就会陷入精神错乱期,变得傻乎乎。

小瑾不知道的是,顶级哨兵同样能对低阶哨兵做精神疏导……(段小少爷是万人嫌,小瑾穿过去后就是万人迷啦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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