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软软地靠在穆玄清身上,感觉全身都有些乏力,手指都不想再动一根。
穆玄清一手揽着他,一手调整好花洒的角度,再打开水龙头。
温热的水从花洒里喷出,慢慢冲散两人身上的痕迹。
淋了一会儿水,穆玄清在墨星耳畔低声笑道:“我帮你洗?”
墨星低咳一声,扶着他站稳身子,才道:“我另换一间,自己洗。”
穆玄清笑意加深:“清洗而已,还不好意思?刚才不都……”
墨星再次咳了几声打断他:“我怕你洗着洗着再走火。”
穆玄清微挑眉:“那又怎样?”
墨星失笑一声:“是不会怎样,就怕外面人以为我出了什么大问题,一直不出去,再给闯进来……”
说着他就瞥了一眼淋浴间的门——他们刚才连帘子都没拉!幸好一直都没人进来。
穆玄清见墨星做势要走,便说:“你就在这里洗吧,我去隔壁。”
说完也不等墨星答应,直接大步走了出去,还顺手拉上帘子。片刻之后,隔壁便响起水声。
墨星看着还在飘动的帘子,缓缓靠到墙上。他还是有些腿软,刚才实在太刺激了。
不过……
墨星无声地翘起嘴角——感觉倒是很棒。
他挪到花洒下,一边慢慢清洗身体,一边在心中暗暗回味。
两人冲过澡换好衣服出来,就没再回去泡温泉,只是在温泉馆没开业的餐厅里坐着休息。
节目组给嘉宾们准备了下午茶,“在温泉里吃点心”也是一大看点。不过既然墨星和穆玄清不过去,他们的那一份便给送到这边。
胡川信还特意打了电话过来问情况,见墨星真的没事,就派个摄像过来,又在直播间里给他们单开一屏。
窗外飘着小雪,桌上是精致茶点,两个俊美无双的男人隔着小桌坐在沙发里。一个像只庸懒的猫儿似地盘着腿窝在沙发里刷手机,时不时夹点东西吃上一口;另一个一双长腿都蹬到了对面沙发脚,一手支着下巴在看腿上的电脑。
这画面宁静又温馨,看得人也想在这样的冬日下午跟着他们一起享受悠闲时光。
只是,特意过来这边分屏的双黑粉们看着看着,就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是我错觉得吗?怎么感觉他们和刚才在温泉里的气氛有点不同,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同感觉。是不是因为他们现在是独处?】
【上午墨老师吃饭时他们也是独处啊,和现在好像也不一样。】
【啊,刚才墨老师去夹点心的时候是不是偷瞥了穆总一眼?】
【他一个会晚上翻阳台去夜袭的人,为什么现在看穆总要偷瞥。】
【emmm……以我福尔摩黑的推论,他们刚才在更衣间休息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墨老师又偷瞥……这次被穆总抓到了哈哈。】
【老天,墨老师这是脸红了?昨晚他们亲亲之后都没这么红!】
【穆总这笑容!他居然也会这样笑!我觉得明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墨星被穆玄清笑得晃眼,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继续看手机,视线焦点却又不由自主地落在拿着手机的右手手指上。脑海里又浮出刚才的画面,他微微动动手指,紧接着又回过神,连忙伸出左手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把那种仿佛还残留着的感觉压下去。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就这样各干各的事,却又偶尔会对视一眼。
【真、真奇怪,他们明明一句话没说,可是每次对视我都觉得粉红泡泡直冒……】
【他们一对视,我就忍不住心跳加快。】
【我觉得我在看偶像剧,两主角刚见面约会,我就恨不得摁头两人在一起。】
【有种微妙的甜感,刚才他们对视那一下看得我姨母笑,我妈路过还被我吓到了。】
【可恶啊,他们刚才到底干什么了,抓心挠肝地想知道!】
*
温泉馆这边的活动结束后,所有人一同搭接驳车回村寨别墅里。
吃过晚饭,又有人提议大家一起打扑克。墨星想想没什么事,便留下一同玩,穆玄清自然是陪着他。
众人一直玩到九点钟才解散,墨星回了屋也和昨天一样,洗完澡出来画好符,时间就到了直播结束的十点。
他拿着符躺在床上,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去找穆玄清。
墨星是真没想到这恋综的威力居然这么大。昨天节目才开始他们就真正亲了一次,这还不算,今天两人的关系居然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他一天多以前还在烦恼告白的问题,但是现在,好像那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毕竟他们都……嗯……以穆总的人品,应该不是那种走肾不走心的渣男……
倒是他自己好像有点渣……穆总说他老瞎撩,总是管杀不管埋……
墨星想着想着,又觉得脸上有点发烫。今天他心血来潮撩这一次,后面可是还了一小时债,当时手腕都酸了……当然,穆总也很认真地给他负了次责……
他正瞎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
墨星给惊得一下蹦起来,连忙拍拍脸,放下符走去开门。
门外是穆玄清,手中还拿着手机和荷包。
穆玄清一边进门一边说:“剩下这九天都我过来吧,怕你早上还起不来。”
墨星就看着他自然地走到床边坐上去,拿起床上的符换进荷包里,又把荷包压在一个枕头下,再躺下来。
穆玄清奇怪地看向墨星:“还不过来睡?都到你平常睡觉的点了。”
“哦……”
墨星关门上锁,慢慢走回去,绕过床尾从另一侧躺上去。
穆玄清抖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关上灯,将墨星搂进怀里。
墨星也习惯性地贴过去找位置睡好,闭上眼睛。
五分钟后,他翻了个身。又过了五分钟,他睁开眼睛瞪着前方。
他有点想问穆玄清,他们是不是在一块儿了,但又觉得这问题似乎有点多余,像是不信任对方一样。
墨星心中纠结,就难得地失了眠。
就在他思考要怎么拐着弯确认的时候,穆玄清在他耳畔轻声问:“睡不着?”
“嗯……”墨星拖长音应着,随便扯了个话题,“我在想哪天回去观里。”
“我这边的工作都安排好了。11号回到海市,你收拾好东西就能马上回去。”
穆玄清的声音低沉醇厚,墨星听着他小声的耳语,心中的浮躁奇妙地渐渐消失,整个人慢慢平静了下来。
穆玄清又缓缓接着说:“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在道观里过年。该准备什么礼物给你的师父合适?还有你其他长辈和同门。”
“啊?”墨星翻回身,一脸诧异,“你还要准备礼物?你之前给观里换了空调,又装了地暖,做得够多了。”
在他的想法里,穆总直接拎上行李箱和自己回去就行。
穆玄清扬唇一笑,伸手在墨星高挺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下。
“那是谢礼,一码归一码。你在观里长大,他们都是你家人,尤其你师父。我第一次跟你回去,怎么能两手空空地上门。那你师父该觉得我多不靠谱。”
墨星眨眨眼,莫名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像上门提亲的感觉。
穆玄清又问:“对了,我该叫你师父什么?”
“就、就跟我叫呗,叫师父……”墨星说得有点心虚。
他师父早认定了他和穆总有姻缘,要是穆总回去张口就叫史道长,他师父估计回头就能来骂他没用,半年了还追不到人。
穆玄清没听出墨星的异样,继续说:“如果你们观里没什么禁忌,那我就按正常过年走亲戚那样准备了。还得另外给你师父备一份,他有什么喜好吗?”
“他嘛,喜欢写毛笔字。你要是能给他淘换点好笔好墨好砚台之类,他肯定高兴。”
“行,我正好有一方古砚,这个应该能入他眼。我再找人淘点好笔好墨。”
穆玄清不急不缓地絮叨了一阵家常,没多久就感觉到墨星呼吸均匀,仔细一看,果然是睡熟过去了。
他凑过去在墨星额上轻吻一下,又在黑暗中出神想心事。
今天,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和墨星挑破了第一层窗户纸。
上午穆玄清和墨星一同登上村寨后方的小山,在看到他踩上山顶平台的瞬间,心中没来由地被巨大的恐慌感淹没,总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就会失去墨星。
即使他马上将墨星搂进怀里带下山,那种恐惧依然萦绕在他内心,久久不散。
所以下午时他终是忍不住,迫切地想要证明墨星愿意停留在自己身边。
墨星的反应也基本在他在预期之内。尽管中间他一度失望,但墨星很快便追赶上来,两人的关系顺理成章地向前迈进一大步。
这小狐狸瞎撩了自己半年,总算不是那么没心没肺。
但,想到横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鸿沟,穆玄清就拧起眉头。
他回顾两人最初的相识,到墨星“热搜告白”,到治病期间自己渐渐察觉出墨星的刻意撩拨,再到今天打破平衡时墨星的表现,就更进一步地确定——墨星一开始接近自己必是另有所图。
可能是为了他身上修行者都羡慕的气,也可能是为了其他。
这不能不令穆玄清感到焦躁。
其实这事他一开始就明白,只是当时他只为治病,并不在乎墨星的目的。利益交换,这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
后来他对墨星动心,决定展开行动。那时他信心满满,认为自己一定能让墨星对自己坦露秘密。
然而,随着他越陷越深,他才发现,自己和墨星之间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天堑。
墨星心底有扇紧闭的门,任他怎么叩都不会打开。只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即使他推开那扇门,也看不见门后的风景。
穆玄清再一次看看左手拇指上的龙形戒指,又转回目光到墨星的颜脸上,轻叹口气。
“等我入了道,是不是就有资格知道你那些秘密了?”
☆★
墨星发现自己又在做梦。
还是那处山顶平台,还是那个乌发变得灰白的白袍人。
他随意地席地而坐,倚着一张凭几,手中拿着一只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倒上一口。
不过,这次墨星看清了他的脸。
他脸上斜戴着一张青铜面具,只露出鼻尖和嘴——正是墨星见过的那个古雠国面具。
那面具竟然像个活物似地会说话!
它说:“你真决定了?”
这道声音如同直接在墨星脑海中响起,分辨不出性别年龄。
白袍人道:“决定了。”
他的声音清亮灵动,该是个年纪不大的人。
面具:“你这样,值得吗?”
白袍人笑起来:“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值得不值得可说道。只要我高兴便好。”
面具:“他甚至不知你是为他牺牲。”
“那又如何。”白袍人仰头喝了口酒,“我行我愿行之事,无需他知。”
“我不懂……”面具的话里应该带有疑惑,但声音中却听不出来,“你明明跟着我修行无情道,为何会对他有情。乃至于愿为他抛却性命。”
白袍人哈哈一笑:“你便当我是渡不过情劫吧。”
面具沉默片刻,才道:“那你为何不向他坦露心迹。他若知道你入世便是死劫,也绝不会求到你这里来。”
“他的心已被天下苍生占满。”白袍人的声音变得温柔,“我不求他腾出一地予我,但求他记住我为苍生而殉。”
这次面具沉默得更久,好一会儿才道:“看来你的道已经与我不同。你不仅心被他吸引,连道也被他的道沾染。”
“但我还是得感谢你,留下我雠国传承。”
“不必,这是我的修行。待你此次出山,使出那些本事,我也能积攒够我所需的能量,踏破虚空回到我所在的大世界。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他才是,让我能提前二三十年回去。”
面具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感慨,但声音中依然听不出来。
白袍人闷闷地笑了几声,又喝了口酒。
“其实,”面具又说道,“他也未必对你无情。你若坦诚相告……”
“他身上牵绊太多。”白袍人的声音相当冷静,“便是与我有情,亦难周全各方。倒不如就像现在这般,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便是死了,他能记着我,却也不会太难过。”
面具仿佛叹了口气。
白袍人喝完最后一口酒,扔开葫芦站起身。
他抬起手,捏住脸上面具,缓缓掀开。
墨星眨眨眼,努力地想去看清他的容貌。
然而,此时又有风起,再次将白袍人如沙砾般吹散。
在他完全消失的前一刻,墨星最后听到面具说了半句:“苏齐,不如……”
但下一刻,声音和影像都消散无踪。
☆★
墨星再一次被穆玄清轻轻摇醒。
穆玄清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连续两天都这样犯困,真的没事?”
墨星伸手抱住他一边胳膊,懒洋洋地打个呵欠:“我猜是因为做梦,昨晚我又做梦了。”
穆玄清眉头依旧没有松开:“那我做梦怎么不会这样。”
“各人体质不同嘛。真没事,别担心。”墨星边说边伸手去揉开他的眉头,“别老皱着,都有川字纹了。”
接着他又问:“你也做梦了吗?梦到什么了?”
穆玄清却沉默下来,片刻之后反问他:“你呢?”
墨星再次打个呵欠,面上却是挺高兴:“还是前天晚上那个人。不过这回我弄清楚了,他不是我。你猜他是谁?”
穆玄清神色有些复杂:“苏齐。”
墨星眨眨眼,诧异地道:“这你都能猜中啊。”
穆玄清:“因为我梦到了闻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要挺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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