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倏然瞪大了眼睛。
可他还没来及做出下一步回应,宿舍门就被从外面推开,张陶和顾孟平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
同一瞬间,阮眠神经绷到了极点,条件反射往后弹了一步,骤然和薄砚拉开了距离。
宿舍里已经熄灯,只余他们两人在黑暗中不甚清晰的身影。
可他这一跳,还是让空气都静止了一瞬。
顿了两秒,张陶最先打破沉默,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吓我一跳,我刚推门进来乍眼一看,还以为你俩在亲嘴。”
阮眠:“!”
实不相瞒,我俩真的在亲嘴!
他还没想好要说句什么把话题岔开,顾孟平就从后拍了拍张陶的肩膀,乐道:“张胖你完了,你这绝对是想跟妹子亲嘴想疯了。”
张陶“切”一声,又满不在意道:“咱宿舍四个,谁比谁高贵,谁还不是单身狗叻!”
阮眠:“……”
实不相瞒,我和薄砚还真都不是单身狗!
敢问钢筋直男张陶同学,究竟是怎么句句精准踩中弯点的?!
“是是是,”顾孟平敷衍道,“你说得都对,快不早了,我要先躺为敬了,大家晚安!”
张陶注意力终于转移,他也一边顺着爬梯上床,一边念叨:“晚安晚安,我也躺了困得要命!”
等张陶和顾孟平都上床了,阮眠和薄砚却都还站在原本的位置没动。
阮眠抬眼看了薄砚一眼,小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还是薄砚先一步开口,若无其事道:“去不去洗漱?”
阮眠急忙点头,“去!”
边说,他就转身拿了洗漱用品出宿舍。
两人一起到了公共洗漱间,薄砚动作自然替阮眠接好刷牙水,又给他挤牙膏。
阮眠垂眼看着薄砚动作,抬手揉了揉鼻子,忽然开口,语气闷闷的:“薄砚,对不起。”
薄砚握着牙膏的手一顿,抬眸看过来,笑了一下,“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我…我就是想说,”阮眠垂着小脑袋,手指又下意识攥住了衣服下摆,他小声道,“就是想说你不要误会,我刚刚躲开,只是因为突然一下被吓到了,不是…不是要故意和你划清界限!”
当时张陶和顾孟平突然进来,阮眠是真的被吓到跳起来,并不是怕被别人知道他和薄砚在谈恋爱。
从他决定和薄砚在一起的那一刻,或者说从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薄砚的那一刻起,阮眠就从未想过隐瞒。
薄砚怔了一下,心底忽然就软得像个蒸蛋糕,戳一下就凹陷进去一块的那种。
他想说他都明白的,还想说就算阮眠暂时不愿公开,他也能够理解愿意尊重,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敌过骨头里的恶劣因子,于是薄砚扯了扯唇,故意压低了嗓音问:“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阮眠攥着T恤下摆的手又紧了紧,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又跟着小了一个八度,说出口的话却还是直往人心窝戳:“你想…想怎么样,都行!”
薄砚轻吸了口气,舌尖没过唇齿打转了一圈。
阮眠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他这样乖起来的模样,看起来有多诱人,多可口。
“我想怎么样都行?”薄砚又蓦然凑近阮眠,贴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哑声喃喃,“怎么这么乖?”
薄砚靠得太近,他讲话时候温热的吐息就喷洒在阮眠耳廓,激得阮眠一阵酥痒。
阮眠下意识想躲,可想到什么,他却又堪堪忍住了,只是乖乖点了下头。
薄砚难得爆了句粗,知道再逗下去,最后遭罪的必然还是自己,于是他深呼吸一口,后撤一步拉开了距离,嗓音比起之前更低哑了,“逗你的,没误会,不过刚刚没亲够,再过来让我亲一口,行不行?”
阮眠耳尖顿时就更红了。
他正要迈步凑过去,可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是同楼层的一个男生也过来洗漱了。
阮眠确实不介意被别人知道,自己在和薄砚谈恋爱,可这样当着不认识的同学面,和薄砚接吻,他还是觉得害羞到了极点。
何况真这么做了,被添油加醋传出去的话,影响也不太好。
只不过脑袋里是这么想的,身体却异常诚实,只是微微打了个顿,随即,阮眠就又鼓足勇气,往薄砚面前走了一步。
还忍着剧烈的害羞,仰起了小脑袋。
不过这一次,薄砚拦住了他。
薄砚伸手,在他唇瓣上微蹭了一下,动作又轻又快,之后压低音量,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乖了,先欠着,等泡温泉那天,我会连本带利收回来。”
阮眠这时候还没彻底想通,薄砚怎么能“连本带利”收回去。
直到他躺在床上,按捺不住,提前在百度搜索框里输入了“海清山庄”四个大字。
攻略里最先弹出的一条就是——
隐蔽性方面五星好评!有竹林一屏障,分隔成独立的温泉小包厢,非常非常适合情侣哦!
阮眠脸一红,“噗通”一下把手机甩在了一旁。
-
九月三十日当晚,海清山庄。
图片诚不欺人,此处月明星稀,竹林环绕,温泉袅袅。
才刚一下车,韩懿就带走了温棠单独行动,张陶和顾孟平也被薄砚熟练打发,六个大男生的集体活动,瞬间就变成了二人小情侣约会。
往小包厢走的路上,阮眠一直垂着脑袋,专心看脚下的石子路,企图用这种方式遮掩自己已经烧起来的脸颊。
可耳朵尖却出卖了他。
薄砚两步靠过来,动作自然揽住了阮眠的肩膀,直往自己怀里带,低笑道:“害羞了?”
阮眠还背着酷哥包袱,一听这话,立刻就反驳道:“谁…谁害羞了,我才没有!”
薄砚喉结滚了滚,忍笑道:“那奇怪了,你没害羞,也还没泡温泉,怎么耳朵已经跟泡了很久似的,这么红?”
阮眠脚步一顿,小脸鼓起来,欲盖弥彰似的偏开了脑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薄砚唇角挑了挑,暂时没再逗他,而是在前面带路,熟门熟路引着阮眠,找到了他们的包厢——
其实说是包厢,并不准确。
更准确来说,这只是一处被竹林环绕起来的露天温泉,不过竹林间做了个小木门,顶上也被人为用竹叶做了遮挡。
自成一方独立的小天地。
拉开小木门,跟着薄砚一起进去,阮眠才发现里面的配置比想象中齐全得多。
温泉正中央用竹板架起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有简单的餐食饮品,还有…还有做那种事情所必需的物品。
阮眠顿时就觉得整个人更发烫了。
正发愣间,薄砚忽然问:“这个温泉其实有则典故,你听过么?”
阮眠一愣,歪头看他,“什么典故?”
“说的就是古时候有两个人,”薄砚嗓音很低,讲得不疾不徐,“他们是极要好的朋友,同生死共患难,有次两人一同外出游历,却忽然遭遇意外,其中一人在生死关头替另一人挡了剑,就这样不幸离世了。”
讲到这里,薄砚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个人就叫海清,据说他就是在这附近去世的,后来被救的那个人在这里找了石碑,把两人的名字刻在了一起。”
阮眠听得入神,忍不住感叹道:“这可真是刎颈之交!”
可下一秒,薄砚却忽然神色一变,唇角上挑,轻声道:“阮眠,我们也可以是刎颈之交。”
阮眠不由一顿。
与薄砚同生死,共患难,他当然不会不愿意,只是谈及生死,这个话题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确实还是过于沉重了些。
“我…”
阮眠神色更认真了两分,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见薄砚忽然上前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之后,薄砚伸出手,眼神专注,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拽下了阮眠半边衣袖。
阮眠白嫩的肌肤,漂亮的肩颈线条,瞬间就显露了出来。
阮眠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们怎么就突然进展到这一步了,可还没来及说话,就感觉到颈侧一热。
薄砚细密的吻,铺天盖地,不受丝毫阻拦地落了下来,将阮眠温柔包裹。
竹林掩映,蒸汽缭绕间,阮眠感受着肌肤激起的一阵阵颤栗,每一处感官都变得敏感至极,他听见薄砚温柔如泉水的嗓音响在耳畔——
“阮眠,那种刎颈之交我愿意,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吻颈’之交,我也乐意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小薄你好骚!
我来了我今天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