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望珩试图从这几个记者中挤出去, 但没能成功。
学校并不允许这类人员进入,今天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还好不是大课下课的时间,来往学生不多, 没造成什么堵塞。
校内巡逻的保安正巧开着巡逻车慢慢路过, 宫望珩赶紧叫住, 这几个人才被保安请了出去。
宫望珩已经在读研二, 从小学到本科, 他真正在学校念书的日子不多,但上了研究生后,待在学校的时间大幅度增加。
本科他选了数学专业, 研究生又换了个专业,搞起了生物。
现在跟着导师做某个生物公司的项目, 还挺有意思,终于找到了在学校内学习的乐趣。
他是导师手下年纪最小却也最聪明的。
不过与成年人相处轻松简单许多,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目光更多放在自己身上。
而且现在身边的师兄师姐没有因为他性格冷淡而针对他, 相反的,大家平日里还挺照顾他。
走出校门,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上了车,宫望珩道:“去XX剧院。”
看了眼时间, 应该还来得及。
打开微信, 小宝贝的信息又发过来好几条。
宝宝:[你怎么才回, 我还以为你实验做着做着人都变异了, 我还想你要是变异了,我该怎么去救你]
宝宝:[我今天好紧张啊,手一直在抖抖抖, 停不下来]
宝宝:[头也开始昏了,我真的好紧张,万一在台上昏过去,我一定会成为全场最丢脸选手(ノへ ̄、)]
宫望珩很快回复:[刚才在实验室,手机关了,所以没看到]
宫望珩:[比预计结束时间晚了些,不过应该来得及,我在路上了]
宫望珩:[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做到你能做的程度就好]
但小宝贝那边没了回复,宫望珩想他可能是开始准备了。
催了催司机:“稍微快些,愿愿比赛快开始了。”
但最后还是晚了,宫望珩到达剧院的时候小宝贝已经开始上台演唱,他在观众席后几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观众席人不算多,前一排是评委,后面几排一般是家长,中间零零散散坐着些普通观众,等到最后几排基本没人。
因此宫望珩单独在里面坐下还是挺显眼的,在台上的小宝贝一眼看到,两个人四目对视了一下。
十四岁的少年,穿着裁剪合身的白色西装,远远看过去,是矜持娇贵的小少爷模样。
双手随着歌唱伴有动作,伸出的手指纤细白嫩,小宝贝就是这样,每一处都透着娇气。
宫望珩看着弟弟长大,从屁大点的小豆丁,到现在的小少年。
对十四岁的男孩来说,一米六五并不算高,可小家伙身材的比例好,腿很长,从视觉上带去他还挺高的错觉。
模样倒是没怎么变过,小时候长得像颗水蜜桃,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那颗水蜜桃。
当然不如小时候那般稚嫩,现在长开了许多,可脸上的婴儿肥还在,而那种自然清新的感觉更像是刻在骨子里。
不管多少年过去,宫望珩看到弟弟的感觉都跟以前一样,好像他还没长大。
也不知道顾叔叔跟白叔叔是怎么养的,年纪明明在变大,可越来越娇气,还比小时候更黏人了。
他常常觉得,比起小少爷,顾叔叔跟白叔叔更像是在养小公主。
但今天的“小公主”好像状态不佳,宫望珩听过小宝贝唱歌无数次,注重细节的他很快就发现,弟弟今天的气息不对,好像比平时急促了些。
因为隔得远,观察更需要时间,宫望珩听他气息不对,再仔细去查看其他细节。
眼睛似乎也比平常无神,脸上隐约透着疲惫,再看小宝贝的站姿跟手势,最后回到脸颊两侧不正常的绯红上——据他多年相处的经验判断,台上的这个小家伙,正在发烧。
难怪刚才发消息说自己今天手抖得厉害,头还晕,他就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是病了吗?
宫望珩心里默默补充上一点——跟小时候一样,心还是那么大。
这首歌宫望珩听他唱过无数次,知道哪里临近结束。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他从观众席出去,走去了后台。
小宝贝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发烧的事实,只以为自己是太紧张了。
一曲唱毕,脑子里有杂音嗡嗡作响,心跳得很快,手抖腿软,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后台的。
今天家长没来,老师跟管家陪着他,见他回来,管家先扶他坐下,递水给他喝:“小少爷,先喝口水吧。”
小宝贝坐下,喝了口水,心跳慢慢平复。
紧张过度也是有些的,现在终于唱完了,心情好了许多。
管家道:“今天的表现也很好,我全部录下来了,晚上给你爸爸听。”
“……刚才唱高音的时候,我感觉心脏都好像扯到了。”他手揉着胸口,“我真怕自己会晕在台上,拼命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晕。”
“你今天就是太紧张了。”老师道,“其实不用这么紧张的,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正说着,宫望珩推门进来。
小宝贝就坐在门口处,看着他进来喊道:“愿愿。”
小宝贝脸上已经是轻松的笑,冲他抱怨:“哥哥,你今天来晚了!”
宫望珩十八岁生日刚过没多久,但已然是大人的模样。
身高早早蹿到了一米八五以上,气场更是两米八,写满生人勿近。
小时候只知道哥哥聪明,想跟聪明的哥哥玩。长大后,白愿才知道宫望珩到底有多优秀,而且越来越优秀。
年纪轻轻身价过亿就不说了,头脑聪明一路跳级,想学什么都能轻松学会,连研究生都是跨专业导师钦点保送的。
长得还越来越帅,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小时候他觉得哥哥像小王子,现在的哥哥根本就是王子。
虽然从小知道哥哥比自己高,但现在他们俩站在一起,就像买一送一。
人比人气死人,唉,不比了不比了。
庆幸这个哥哥是他家的,不然他多酸。
宫望珩走到他身边,看着小宝贝略显疲惫的脸色,问道:“你人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愿下台后,人其实有点傻。
他没意识到自己发烧了,现在还在为终于唱完放松:“……嗯?我很好啊,刚才是很紧张,但现在没事了,就等着成绩出来。”
可哥哥直接伸手摸向了他的脸。
从脸颊到额头,哥哥的手掌宽厚,比他的脸都大。
“哥哥……”
小宝贝下意识想躲,但没躲开。心跳莫名加快,呼吸又上不来了。
小宝贝心里还是很想像小时候那样跟哥哥亲近玩闹,可现在很奇怪,有时候碰到哥哥就会这样,心跳呼吸不听自己的使唤,好像随时都要停止。
哥哥的手很快又收回去,随后叹了声气,像是无奈:“你在发烧,你没发现吗?”
“……啊?”
小宝贝一脸懵逼,加上管家跟老师,三脸懵逼。
“额头烫的都能煎蛋了,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看着眼前三人的反应,宫望珩庆幸自己来了,不然弟弟可能就被烧傻了。
身体必然比比赛重要,管家伸手一摸,烫得吓人,成绩有没有入围决赛都不听了,直接要带小宝贝去医院。
可小宝贝情况特殊,鸟类体温本身就比普通人高,再是发烧,怕测出来的温度会吓到医生,当成什么重症病患先安排一个住院。
宫望珩道:“先联系下白叔叔吧。”
白叔叔有空才能带小宝贝去医院,不能让其他医生接触到这只正在发烧的小鸟。
管家急忙拨通了白清年的电话,好在白清年有空,让他们赶紧送小宝贝过去。
没察觉的时候小宝贝也不觉得哪里不对,意识到这是在发烧后,瞬间浑身无力,头昏脑涨,呼吸困难。
车上,他感觉脑袋又昏又沉,脖子都支撑不住,只能靠在宫望珩肩上:“好难受,感觉头都快掉下来了。”
宫望珩也佩服他,都烧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坚持上台,坚持飚高音,坚持说自己“很好”。
“难怪今天手抖得这么厉害,而且上台前我就感觉头晕。”小宝贝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发烧了。”
现在是应该恍然大悟的时候吗?
这只小鸟的脑袋瓜,永远让宫望珩捉摸不透。
“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怎么他就一点都没发现呢。
“你唱歌的气息不对,比平时急促多了,自己没发现吗?”
“……这我是发现了,可我以为自己就是太紧张了。”
紧张这杯酒,谁喝都会醉,小宝贝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喝到酒精中毒,刚才的所有不适,他都用紧张说服了自己。
到了医院,白清年已经等着,带小宝贝量体温验血,确定不是大问题后,才让宫望珩跟管家陪着他去输液了。
因为是下午,输液室人没那么多,小宝贝都这么大了,不好意思再表现出自己害怕打针。
倔强地装作不怕,但针一进去他就紧张,肌肉用了力,护士针推不动,差点被他吓死。
最后挨了两针才打进,眼泛泪花地被扶到一边去坐着输液了。
小宝贝浑身不舒服,坐着不舒服,椅子不舒服,头放哪里都难受。
宫望珩看他扭来扭去不老实,将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别扭了,等会儿针动出了,你又要再挨一针。”
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小宝贝的脑袋舒服了。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这么靠着刚刚正好,又舒服又有安全感,终于肯老实下来,不再乱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