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庭说要发家致富, 并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有了想法。
他是看他奶捡废品突然灵光一闪的。
废品收购站可是个闷声发大财的行业,很多人觉得收废品能赚啥钱呀, 殊不知真正开废品站的已经年入几十上百万了。
大家以为的收废品就是捡废旧纸壳塑料瓶回收酒瓶子, 其实哪有那么简单啊。
低买高卖,只要量多,那就是血赚呀。
元庭找纸壳写了个名片:
金花废品收购站
元庭
职位:总经理
电话:xxxxxxxxxx
“这啥呀?”一大早, 一家人正吃早饭呢,元庭将名片往桌上一拍, “通知大家一声, 我跟我奶许金花同志的金花废品收购站正式开张了。”
“哈哈哈……”元庆光笑, “你好好上学,别瞎闹。”
“谁跟你瞎闹了。”元庭皱皱鼻子,“我奶董事长,我,总经理, 你……”
元庭指着元肖:“财务总监。”
“我呢?”元庆光凑热闹。
“工人。”
元庆光用力摸了元庭脑袋一把:“行, 我给我儿子当工人。”
元庭躲开他的手,他都快比元庆光高了,还摸他脑袋呢。
奶奶也乐呵呵:“好,奶不当董事长,让小庭当董事长。”
一家人谁都没当回事儿, 元庭也不介意,拿着这名片来到学校,将纸壳名片扔给段文泽:“来, 给叔叔问好。”
“这啥?”段文泽一脸震惊。
“你爸都懂得。”元庭朝他抬抬下巴, “告诉他, 他可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段文泽:“……”大爷的,他永远也跟不上元庭出幺蛾子的速度。
他也得弄个公司,不能落在他后面。
于是段文泽也写了张名片:文泽中介有限公司。
“我这也不能白干苦力吧,跟以前一样,我得抽成。”
“我服了。”元庭甘拜下风,“兄弟,你真是雁过拔毛呀,就不能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呸,亲兄弟明算账,咱俩才能走的更长远,你知道个屁。”
元庭“啧”了一声,这还是那个爬墙头被电个半死的二傻子吗?
名片给出去,周六这天,元庭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好,是元经理吗?我是段振山,有个上亿的生意要不要谈谈呀?”
元庆光今天正好休息,被他儿子拉着去谈上亿的生意。
俩人骑着小电驴来到郊区一个工地上,段振山看到元庭就打招呼:“呦呵,元经理来了呀。”
“呀,段总,多日不见,更加容光焕发了呀。”
两人勾肩搭背的一通招呼,不知道还以为真是俩总呢。
打完招呼,元庭给元庆光和段振山互相介绍,元庆光是知道段振山的,毕竟他以前是干包工头的,而段振山是干工程的,也算一个圈子。
两人认识以后,段振山朝工地那边一指,对元庭道:“咕咕价,找人都拉走吧。”
元庭往那边看了一眼,摸摸鼻尖:有多少呀?”
“怎么着也有个两三吨吧。”
“那我卖了,能赚多少?”元庭问。
“嘿,臭小子。”段振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不是废品收购站的嘛,你不知道能赚多少钱,还问我?”
元庭干笑一声:“这不刚开业嘛,连营业执照都没有呢。”
段振山睨他:“我说小少爷,你拿我开涮呢?我们公司可是得入账的,可不能让你直接拉走。”
元庆光终于听明白了,他儿子随手弄了个废品收购站,现在生意找上门了,这边建筑垃圾两三吨。
元庭不知道能赚多少,元庆光知道呀,他以前干包工头的,对工地上的建筑垃圾可是门清,废铜烂铁各种金属,这要是真倒卖了,至少赚个一两万。
“那啥,叔,你等我一个月,我让我爸赶紧注册个公司去,先在你这儿放着,你再帮我攒点儿。”
段振山叼着烟吸了两口喷出一口烟来:“小少爷,做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谁跟你做生意了,我这是在走后门。”元庭啧了一声,“咱俩可是革命友情,想当年,要不是我把你儿子的牙给打掉了……是吧,叔,你还记着这事儿吧?”
段振山:“……”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就觉得自己当时是被程南弈给洗了脑。
段振山看向元庆光:“元先生,一个月行吗?我这儿得尽快腾地,最多也就给你一个月时间了。”
“行。”元庆光立刻点头,白赚钱的事儿哪有不行的。
“叔。”元庭拍拍段振山的肩膀,“你放心,我爸是懂人情世故的,到时候会给你回扣的。”
段振山:“……大侄子,我谢谢你哈,这是我的公司,吃也是吃我自己的回扣。”
“不能这么说。”元庭语重心长,“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不然显得我多不懂事儿,跟段文泽似的。”
段振山:“……”这还拉踩他儿子呢。
元庆光恍恍惚惚载着元庭回去,一直到了家才抓着元庭的肩膀:“儿子,你说这事儿能干吗?”
“当然能干了。”元庭往屋内走,“试试呗,反正亏不了,干不下去再说。”
元庭之所以没提前跟元庆光说,就是懒得浪费口舌,想先让他爸看到利润,他爸又不是傻子,有钱难道还不赚?
“但凡开公司都得有注册资本,至少得五万块,还得有门头,租地方,得买个小车……”元庭看向他爸,“你有钱吗?”
“有有,你别管了,这事儿爸来办。”
“你没钱我也没办法。”元庭耸肩,“你儿子我也没钱,就指着你赚钱呢。”
元庆光用力揉搓了一下元庭的脑袋:“爸一定好好争气,让儿子过上好日子。”
元庭:“……”就这词儿吧听着有些别扭。
元庭已经给元庆光指明道路了,元庆光要是接不住,那这爹不鸡也罢,他就换个人,鸡他大伯,大伯不行,就只能鸡他哥了。
元庭没再管元庆光,由着元庆光自己折腾去了,又一个周六,元庭带着老爷子的卡去找了宁婉,去之前找银行查了一下老爷子给的那张卡里的钱,里面有二十万。
元庭属实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给这么多。
元庭让宁婉算账,宁婉告诉他:“你的帐,你哥哥已经帮你清了。”
“啥?哪个哥哥?”元庭一愣。
“就程南弈呀。”宁婉说,“张师哥带他来的。”
元庭无语,小张肯定全盘托出了,这个叛徒。
“那……我那些东西他也全都带走了?”
“那倒没有。”宁婉摇头,“他只给了钱,没说要把东西带走,再说了,那是我跟你之间的生意,他愿意给钱我自然可以接受,但拿走东西不行,我得交给当事人。”
元庭一时间无言,手办是程南弈送他的,他不想还回去,可是这些手办太值钱了,程南弈把钱付了,他没理由再留着这些东西。
而且他手里现在又多了老爷子的卡,本来收老爷子的卡就是为了还宁婉的钱的,现在倒好……越欠越多,愁人呀。
“那你帮我把我的东西送回去,还有,这个给你。”元庭将手里的名片给了她。
宁婉看到手里的纸壳名片,表情崩裂:“什么意思?”
“我给你带来了生意,你有生意也可以给我介绍。”
宁婉:“……”
这小孩儿到底还有多少幺蛾子?
宁婉开车将元庭送了回去,帮他把所有手办都搬到了屋里。
这里没有书架,没地方摆放,元庭只能连椅子带木头柜子都用上,还用木板搭了两层,反正是所有手办都得一个个摆放好。
“儿子们,让你们跟爸爸受苦了,放心,爸爸一定会赚钱给你们买一个大房子的。”然后挨个亲过去,“么么哒!”手办送给他就是他的了,这些不能还。
宁婉看着这环境,无声叹了口气然后走了。
元庭头疼这钱要怎么还回去,奶奶又拿了一张卡过来:“这是给你洗书包找出来的,这是银行卡吧?你看看有没有洗坏,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收好,别乱放,丢了咋办?”
元庭接过来一看,这卡是程南弈给他办的那张,里面都是他这些年的压岁钱和零用钱,一直以来都是由程南弈收着的。
只是这卡怎么跑到他书包里来了?
啊啊啊啊啊……
元庭扑倒在床上,再来个雷劈了他吧。
元庭是真的想跟程家彻底了断的,哪怕这辈子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上辈子的那些遗憾和愧疚依旧埋藏在他的心底,再加上自己对程南弈的那点儿暂时能压制只要不见面以后可能就会消散的拿不出门的小心思,所以就此断绝联系对大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看看,这咋断?
元庭用头撞床,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啊啊啊啊……
干嘛这么折磨孩子呀……
元肖进门就看到他弟疯狂撞床,忙过来将他拉起来:“咋的,你疯了呀?”
元庭一头乱发看着元肖,目光呆滞:“哥,我上上辈子杀人的时候一定被我亲妈给看见了,所以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得来还债。”
元肖想了想:“你逻辑不通啊,咋非得是上上辈子呢?”
“你不懂。”元庭从抽屉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元肖,“把这个交给程南弈。”
元肖眼睛一亮,呦呵,他弟这是开窍了,懂得写信道歉了呀。
元庭往床上一躺,来吧,程南弈,学习一下两个新词语:白眼狼和绝情。
唉……
元庭翻了个身面对着发黄的墙壁,撇了撇嘴,捂着胸口揉了揉,大爷的,元肖的先脏病是不是转移到他身上了?
周一上课,元肖开心的来到教室,将信往程南弈面前一放:“我弟让我给你的。”
“呦呵,程南弈又收情书了呀?”刚进来的男生是程南弈的初中同学,还挺熟的,看到信,伸手就去摸,“来,让我看看……”
程南弈先他一步拿起了信。
男生“啧”了一声,双手撑在桌上:“这咋还护上了呢?这个与众不同?”
程南弈撩起眼皮看他:“很闲?”
“不是很闲。”男生耸耸肩在过道另一旁坐下,“是羡慕嫉妒酸呀……”
程南弈捏着手里的信封盯着看,元肖催促他:“快看看呀,我弟肯定是跟你道歉了。”
信就是普通的黄纸信封,上面也没有署名,捏在手里能感觉到比普通的信有分量,里面应该是有东西。
程南弈在元肖的催促声中慢吞吞拆开了信封,手指在里面探寻了一下,并没有信纸,倒是从里面倒出两张卡来。
“啥东西?”元肖直接愣了,道歉信呢?
两张卡,其中一张一直在程南弈手里,上面还写着元庭的拼音名字,是他亲自帮元庭办的卡,在元庭离开时又亲手放进他书包夹层里的。
现在这卡还回来了。
另外一张,估计是爷爷给他的那张。
程南弈盯着两张卡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肖本能的觉得不太好,也不敢问,下一刻,程南弈面无表情将卡放进信封又还给元肖:“信封上又没写我名,怎么证明是给我的。”
元肖:“……”虽然这话无理取闹,但也是有道理的。
中午元肖回家,将信扔给元庭,然后将程南弈的话转达。
元庭沉默一瞬,事儿是真多呀。
见元庭真拿起笔往信封上写名字,元肖都无语了:“你听不明白程南弈生气了?那是写名字的事儿吗?”
“就是写名字的事儿。”元庭不接这茬,将程南弈的名字写上,然后将信再次交给元肖,“给他。”
元肖:“……”你看我像傻子吗?
元肖不接这个任务了,这明显不是写不写名字的事儿,肯定是这两张卡的问题,他当时看程南弈的脸都黑了,他还去送,这不属实脑子有坑嘛。
咋的,他的命就不是命了?
元庭几番威胁,元肖就是不肯,元庭这个气呀,完蛋玩意儿,气死他了。
“这样,你把这信给莫一凯,让莫一凯转交。”
元肖无语:“你当他脑子不好使呀?”
“你给他就行。”元庭将信强硬的塞进了元肖手里。
元肖快被他弟愁死了,咋一天天事儿这么多呢,以前程南弈都是怎么带孩子的?
下午课间操,元肖拿着信去了高二,找到了莫一凯,将信给他:“我弟让我给你,然后让你转交给程南弈的。”
“哦,知道了。”莫一凯顺手接了过来塞进了口袋里。
元肖都惊呆了,他都不好奇不纳闷的吗?
元肖恍恍惚惚走了,他前脚在座位上坐下,莫一凯后脚就进了教室,大摇大摆走到程南弈面前将信扔到他面前:“给,小兔崽子给你的。”
程南弈看着面前熟悉的但是新加了“程南弈收”四个字的信,气笑了,然后问莫一凯:“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不知道呀,我又没打开。”莫一凯一脸坦然,他多君子呀,怎么会随便拆别人的信。
程南弈将信扔还给他:“里面牵扯到几十万钱款,以后出问题了,谁负责?”
莫一凯顺手摸了摸信封里的东西,倒是反应挺快:“钱呀?那不行。”
说完后,转手就将信扔到了元肖面前:“他不收,你拿回去吧。”
程南弈转头看元肖,面无表情。
“呵,呵呵……”
元肖死鱼脸瞪着莫一凯,内心在咆哮,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吧?是吧?
是的呀。
莫一凯完成任务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后又转头看元肖,眉头紧皱,一副突然聪明了的样子:“嘿,不对啊,你俩同桌,你直接给他得了,你干嘛还让我跑一趟?折腾我呢?”
元肖不想说话,低头看书。
想当初,他拼死拼活的学习,为的就是能挤进一中,可当他来到一中后,却发现,这个学校竟然连这种脑子有病的人都能进来,他的信仰和期望在这一刻天崩地裂。
晚上,元庭看着再次回到他手里的信,已经麻木了。
“算了。”元庭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天注定我要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无人可靠。”
“……”元肖关上灯,循循善诱,“小庭,那卡里是程家给你的钱吧,你要是不想欠人家的,还是得当面去还,这样比较有礼貌,不怪人家程南弈生气不收,毕竟养你好几年也没亏待你,咋就连个面都不能见呢?”
元庭翻了个身盯着墙,小声嘀咕:“那就不还了吧。”
元肖:“……”服了!
元庭放弃了还卡的事儿,将两张卡都收了起来。
哪怕他亲自上门去还,老爷子也肯定是不会再收回去了,也别多此一举牵扯不请了,先暂时保管着吧,反正程家也不差这点儿钱。
唯一就是程家人对他越好,元庭越觉得亏欠,心里不舒服。
看吧,老天爷惩罚的总是他。
好气哦。
人家重生都是爽文模式,他倒好,委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