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觑着纱帐内的情形, 收拾食盒的动作真是慢得不能再慢。
殷胥离刻薄的声音自纱帐里传出来,“你的手脚不利索吗?跟乌龟一样慢。”
紫鸢从牙缝里挤出笑意,道:“奴婢这就好了。”
他俩一直没反应, 她心里焦急, 提起食盒时手上一抖, 故意把盘里的东西都洒了出来。
菜香弥漫而出,紫鸢惊叫一声,急忙歉意告饶:“贵客恕罪, 奴婢这就打扫干净。”
殷胥离不悦道:“手抖什么?这么简单的活计也做不好, 碧渊山庄的下人就是这种水准?”
紫鸢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暗道现在你得意, 一会儿有你受的!
纱帐内,成开昕给殷胥离揉着额头, 殷胥离突然叫唤一声, “夫君,你弄疼我了。”
成开昕低声道:“娘子, 对不住。为夫下手重, 这次轻点儿。”
说完, 又掐了他一把。
殷胥离瞪他:你再掐!
成开昕勾起唇。又狠狠掐了他一下。
殷胥离忍不住一抖。眯起眼掐回去。
成开昕闷哼一声。
然后两人在床上扭打了起来, 你掐我一下, 我拧你一下。
目睹一切的系统:“……这俩人还能再幼稚一点儿吗。”
纱帐里, 两个人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让紫鸢眼前一亮。一定是药性发作了!她紧张又兴奋,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伴随着衣衫摩擦的簌簌声,殷胥离喘着气, 掐着嗓子说:“你……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紫鸢应了声“好”, 却没动, 将手中的白瓷碗狠狠往地上一摔, 然后快步走过去,劈手掀开纱帐。
听到紫鸢的提示,等在外边的齐聂书兴奋推门而入,急吼吼地反手把门紧紧关好。
“嘿嘿,他们终于发作了。本公子来了。”他的笑容带着淫邪,叫了声,“紫鸢?”
纱帐中传来肢体纠缠的声音,床吱呀吱呀的摇着。
别处不见人影儿。难不成床上现在是三个人?
他本打算给两人下了药,让紫鸢陪成开昕一下,自己趁机占有徐离,先了了这份渴求,再把神志不清的二人放回一起,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但此时脑中想象到的三人行让齐聂书下腹一紧,竟更觉得刺激了。
“哈哈哈美人儿,爷来了!”他猛地扑过去,掀开纱帐,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眼前就陡然一黑。
成开昕头都没回,一道气劲打昏了他。
床上只有两个人,仍吱呀响着。
殷胥离气喘吁吁道:“不带这样的!你不准动武!”
“我不动武,你也翻不过来。”成开昕压在他身上,恶劣地一把把掐他腰间的痒痒肉。
殷胥离气恼死了,像只毛毛虫般扭动,眼都红了。
成开昕噗嗤笑了。“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啊!”系统简直没眼看,自己潜水进小黑屋了。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它真该远离成开昕的骚操作……
“成!”殷胥离哽了一下,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成开昕吓了一跳,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心说该不是自己太沉,给他压坏了。
结果他刚刚移开距离,突然后背一沉。
殷胥离翻身的速度简直像只追逐猎物的饿狼,他自己都没想过,会有动作这么快的时候。
被压个正着的成开昕:“……”
殷胥离坐在他后腰上,笑了两声:“哈哈。”
成开昕趴在床上,懒懒道:“你给我下去。”
“我不。”殷胥离唇边噙着一抹得逞的笑,“现在是你翻不了身。”
“男人的腰能坐吗。”成开昕抽抽嘴角,心说这人看起来瘦,还真是一点也不轻啊。
殷胥离挑眉道:“娘子也不能坐?”
成开昕:“……”神他妈娘子。
殷胥离俯下身,轻声道:“我都让你叫娘子了,你给我坐一下怎么了?”
说着,慢慢地趴到了成开昕的身上,向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我偏要坐……还要压你呢。”
灼热的气息让成开昕眼皮一颤,侧过眼,跟近在咫尺的殷胥离对上视线。
殷胥离将下巴抵在他肩窝上,声音喑哑道:“行吗。”
他的眼中潋滟流光,明明白白写着欲望。
成开昕眸光闪了闪。
殷胥离弯起眉眼,难耐地在他身上蹭蹭,拖起长音,“喂——你也意动了不是?”
他的声音像是染了沙,比之前刻意放柔时更动听。仿佛带着电,细细密密笼在成开昕的耳廓上,激起一阵酥麻。
“你在诱惑我。”成开昕直白指出。
殷胥离满意地看到他耳边红了,笑吟吟道:“是啊。”
咚的一声,床板一震,之前被打昏塞在床下的紫鸢惊呼一声。
殷胥离脸黑了,她脑壳怎么这么硬,醒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他眸光一紧,干脆地凑过去。
成开昕反手糊在他脸上,“谁让你亲了。”
殷胥离“唔”了一声,幽幽看着他。
紫鸢在昏暗的床下撞了好几次,晃晃悠悠爬了起来,刚刚见着一点儿光亮,后颈一疼,又晕了。
殷胥离趴在床上,看着成开昕推开自己下了床,有种被人毫不犹豫抛弃的错觉。
成开昕拎起地上的两个人,听到殷胥离郁闷道:“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啊。”
跟他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不反感当然很好,可也一点儿都不激动,他就这么没魅力?殷胥离有些挫败。
成开昕没说话,拖着他们走了。
殷胥离郁闷地捶床。
成开昕在思考。
他这次的任务是保护殷胥离,没有时限。顺便谈个恋爱,应该不影响任务吧?
他叫了声系统,系统没回音。不需要它的时候成天叭叭个不停,需要的时候倒找不着了。
成开昕拖着死狗般的两个人,路过卫子余被关的地方,先把手里的两人藏起来,然后潜了进去。
卫子余肩膀被人从背后一拍,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刚要回头,被人按住头,“别回头。”
“好大侠!”卫子余哆嗦一下,低声问:“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说实话,这人有点呆,知道是成开昕竟然还放下戒心了。成开昕有点好笑,问他:“有□□迷香吗,不易察觉的那种,给我拿点儿。”
卫子余说:“有是有,但你要这个干嘛。”说着,动了动脖子,“为什么不让我回头?”
“没易容。”成开昕道:“我长得丑,被人看见我真容的话,一自卑,就做不成好人了。”
卫子余:“……那我不回头。”僵着脖子不敢动了。
他摸到药箱,找出迷香,从背后递出去,又忍不住问:“你要这东西干嘛?”
“情趣。”成开昕回得简单。
卫子余脸一红,呐呐道:“那你小心点用,指甲大小的就够了,多了会伤身。”
“谢了。”
脖子后的力道消失了,过了半晌,卫子余小心翼翼回过头,身后人像上次一样消失了。他摸了摸脖子,有点好奇这人的真容了。
“也不知道是真丑还是假丑。”
成开昕拿了药,拖着两个人一并扔进了齐聂书的房间,然后点燃迷香。
李妍跟齐聂书就住隔壁,正在房里睡觉。他点了她的睡穴,在她房间的香炉里也放了迷香。
成开昕吃过一次亏,这次潜行时更加隐秘。
他运起轻功,仿佛一道轻盈的云,略过屋顶,将碧渊山庄的每一个角落尽收眼底。
花园的凉亭里,林正清正在跟客人喝茶,瞟到他的人影,成开昕勾唇笑了。
他准备先回去找殷胥离,途中路过慕凌霄行医的地方,看到院里排着长队,有许多人在等待问诊。
他思忖一下,悄然潜了进去,仿佛一片悄无声息的阴影,融入了周遭的环境里。
慕凌霄在屋里坐诊,周边满是药香。两个家属将病人抬进诊室,知道慕凌霄有规矩,看病时不用外人在场,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慕凌霄走到病人旁边把脉,自言自语道:“气脉翻涌,皮肤灼热,所中烈焰掌已侵入心脉。”
竟然真在给人治病。成开昕微微诧异。
他突然听到里间传来动静,帘后竟然走出一个女人,娇声道:“慕哥哥,就连你的医术也治不好吗?”
竟然是林珠儿。
慕凌霄摇头叹息,悲天悯人似的,“来得晚了,即使是我也回天乏术。”
“将死之人还送过来。”林珠儿撅了噘嘴,一派天真的说出残忍的话,“真是浪费时间,烦死了。”
慕凌霄温声道:“求生是人之常情。”
“慕哥哥真是心地善良。”林珠儿羞涩一笑,靠了过去。
慕凌霄不动声色地躲开,“我看诊了一上午,你还是进去吧,靠近我当心过了病气。”
成开昕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这两人有猫腻啊。只是他现在还有事,先没空探寻这一茬。
他回房时,殷胥离还闷闷趴在床上,见他回来,猛地坐起来,“你回来了?”
成开昕“嗯”了一声,翻出易容的工具,“过来,给你易个容。”
殷胥离扬起脸,任他在脸上勾勒,逐渐变成了紫鸢的样貌。
“画好了,走吧。”成开昕拍拍他的肩膀。
“走走走。”殷胥离立刻麻利地起身,顿了顿,狠狠盯他,“先办事,回头你得给我答复。”
花园里,林正清送走客人,正要回去,遇到紫鸢走来行礼道:“庄主,李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她找我?”林正清问:“怎么是你来禀告?”
紫鸢低头回道:“翠玉去了,夫人伤心过度,总觉其他丫头使唤不得力。方才遇到奴婢,便顺口吩咐奴婢一回。”
林正清跟李妍少时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情谊非凡。想到李妍如今过得不算太好,他不由心中一软。
林正清点点头,前去赴约。
目送林正清负手而去,易容成紫鸢的殷胥离悄悄退到树后,笑容浮现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