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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第三枚戒指(7)

谈恋爱不如许愿[快穿] 狐阳 5496 2024-07-10 10:36:59

加里卜国王去世了, 在巴塞尔很平常晴朗的一天,他坐在树荫下纳凉的时候,靠在那悠闲的躺椅上, 静静的失去了呼吸。

离世之前,他和妻子还在探讨着午餐要吃些什么, 仆从按照吩咐去准备了,只是无法再次唤醒他了。

他的睡颜很安详,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经受痛苦,却让那个清朗的天好像变得刺眼和灼目了起来,只有心是冰凉的。

加里卜国王已经很久不执政了, 但人们仍然爱戴着他,或是因为他的慈善,或是因为他从一而终的爱情,又或是因为他将简狄陛下带给了巴塞尔的人民,也放手让他引领着巴塞尔走向繁荣。

无论从哪一点上而言, 他都是一位优秀的国王。

但曾经坐在王座上的人,不论拥有多么广博的土地, 死后所占据的地方也不过是方寸。

棺木放在了教堂之中, 所有的亲眷前去送别,一片肃穆哀悼, 很多人落下了眼泪, 但无论是作为妻子的法图娜还是作为儿子的简狄, 在注视着他安详慈和的遗容时都没有哭,只是沉默极了。

棺椁合上, 抬去了墓地, 墓室已经被准备好, 搬运的士兵们将其放了下去, 开始填土时,简狄抱住了他的母亲。

而那低低的啜泣声终于忍不住响了起来,似乎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的地方。

人们也都受了影响,或是低头擦拭,或是小心的用手指抹去眼角的一抹湿痕,注视着那矗立于墓碑前高大的身影。

加里卜国王倒下了,但简狄国王仍在,他会支撑起巴塞尔的未来。

仪式很突然,突然的开始,又突然的结束,散场之时,连以往看起来热闹的宫廷都有些寥落空荡。

简狄将母亲送回了宫殿,她已经不哭了,只是再度恢复了沉默,只有眼圈的微红显示着她曾经哭过。

她被扶着坐在了地毯上,手下意识拿过另外一个靠枕时顿在了原地,又默默的将其放下了。

简狄没有离开,只是跪坐在一旁看着她,从始至终,他的眸中都没有眼泪。

一切终将别离,没有人会成为例外。

“简狄,你难过吗?”她终于抬起了头来,即使发色已经花白,她看起来也仍然是温柔美丽的。

“是的,母亲。”简狄看着她回答道,“您还好吗?”

“我还好。”法图娜王后看着他,深深吸着气回答道,“别难过,我的孩子,我终将去跟你的父王相聚……”

“母亲!”简狄的手指骤然收紧,唇轻动着,却什么也没有说出。

她的神色温柔而有些悲伤,却深深凝视着他道:“别担心,我会努力活的久一些,不会做傻事的,因为还有你在呢。”

她失去了爱人,但他们失去了共同的亲人,她的孩子失去了父亲,她又怎么会让他接连着再失去母亲。

即使有一天终将分离,也要珍惜相伴的时候。

“谢谢您。”简狄轻声道。

“别难过,我的孩子,即使他离开了,也一定在时刻关照和注视着你,别难过……”她似乎在抚慰着自己的孩子,也在抚慰着自己。

……

巴塞尔的夏日热极了,尤其是到午后的时候,阳光所到之处,到处都是刺目的,连隐藏在屋檐之下的叶片也刺目的可怕,所有人几乎都在尽量避让着阳光行走,许愿也没有例外,只是他站在那片树荫下看着人影匆匆,目光始终落在殿门之上。

时间不长,那道静默的身影随着仆从打开殿门走了出来,四目相对,那似乎因为停留在阴影中而显得有些瘦削的身影顿了一下,朝着他走了过来,凛冽的声音似乎如常:“等久了吗?”

“没有。”许愿看着他转身道,“回去吗?”

“嗯。”简狄轻应,行走在他的身侧。

蝉声很吵闹,因为居住在这座王宫中的鹰已经不像很久之前那么活泼,变得沉稳了起来,鸟雀不知疲倦的纷飞,但一路只有脚步声响起而显得十分沉默。

葬礼已经结束了,但宫殿之中的所有人都保持着谨言慎行,猎鹰似乎燥热的有些懒得鸣叫,而曾经放在宫殿外的兔笼,早已经没了踪迹。

兔子的寿命比想象中更短,被埋葬在土壤中,或许已经成长为了花圃中的一株桂花树。

宫殿随着主人的进入,彻底为其挡住了燥热刺目的阳光,仆从跟随,许愿抬手制止了想要出声的人,接过了那手上的托盘,在其退下后放下了帘帐。

人是很难对另外一个人的情感感同身受的,即使能够共情理解,那份痛苦也不能分担。

许愿将托盘放下,从其中倒出了水递给了那落座下来的人,他抬眸接过,一饮而尽,却像是忘记了放下杯盏,只是静静坐着。

许愿将他手中的杯子取出,将静默的人抱进了怀里。

他的身形微顿,有些后知后觉的,手指拉紧了他背后的衣襟,气息轻泄。

人无法感同身受,但失去亲人,一定是很难过的,无论做足了怎样的心理准备,死亡都是一场永别。

相比于普通人而言,他或许算是幸运的,即使一再失去,也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寻找到所爱之人。

但对于怀里的人而言,即使他富有四海,天上地下,也无法再找回那个疼爱他教导他的父亲了。

没有泣声,只有手臂的不断收紧,像是想要抓住什么。许愿只是垂眸抱着他,让他能够暂时放下支撑,发泄一下情绪。

巴塞尔的燥热还在继续,一日又一日,像是要将地表所有的水份都蒸干一样,连河流的水位都下降了很久,露出了大片的河床来。

大旱过长,粮食是有可能欠收的,即使巴塞尔的各处都有引水工具,可简狄每每还是会忙到深夜。

他拥有着能够取出很多粮食的布袋,但除了最初和大灾之年,他很少会动用。

巴塞尔有着大量的存粮,但不到关键时候,很多粮食是不能动的,一年欠收,总是有一年的灾祸。

而这其中的各种应对措施,简狄在处理之余,也会一一教给已经长到了十岁的克马里。

他们好像丝毫不知疲倦,未日出便醒了,深夜才会入睡,虽然睡足了,但每日除了吃饭,几乎不会留下休息的时候。

而许愿只是看着,却没有制止。

小巧的猫在树荫下打着哈欠,大约能够明白这个叫做用事情麻痹自己,转移注意力,因为宿主以前就是这么干的:【宿主,快要下雨了。】

【嗯,看到了。】许愿看着散落着稀薄云层的天空道。

雨水还未落下,燥热的天空却分外的闷热了起来,像是封闭了身体所有的呼吸一样,让人难以安定的坐住。

十岁的孩童坚持了半日,没忍住频频去拿旁边的扇子。

“静心。”简狄抬眸看着他道。

“是。”克马里放下了扇子,继续尝试去看那些公文。

而在他们的旁边,闲适的似乎不染一滴汗水的人却在吃着切好的蜜瓜。

甜香的味道飘逸,国王陛下丝毫不受干扰,习以为常,巴塞尔未来的继承人还没能完全继承那份耐性,忍不住的去瞧了一眼,却被那闲适的人逮了个正着。

克马里连忙收回视线,却听到了那温柔又十分具有诱惑力的声音:“要吃吗?”

简直像恶魔的低语,能够摧毁人的一切抵抗力。

不不不,赫伊里先生是神灵的使者,所以才会好多年样貌都一如既往的年轻。

克马里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那果然发现的陛下,对上了那极具压迫感的眸开口道:“陛下,我想休息一会儿,吃些蜜瓜。”

“嗯,去吧。”他垂下眸应道。

克马里有些欢喜的起身,又想到了什么停下问道:“您要吃一些吗?”

“不用。”坐在那处翻看着公文的身影道。

“是。”克马里恭敬行礼,带着些欢喜的行走到了旁边,浑身放松的坐了下来,在被赫伊里先生手中折扇的风吹拂到时,也尝到了那冰凉甘甜的蜜瓜,而这在闷热至极的天里,简直就像是从憋了很久的水里浮出水面时一样的畅快和享受。

“甜吗?”那温柔的人笑着问道。

克马里若有似无的瞧了一眼陛下,如实的回答道:“很甜。”

他的任何小心思在这座宫殿里都是无所遁形的,聪明的人就应该配合做事,避免成为陛下和赫伊里先生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吃吃吃!

吃完蜜瓜的小少年没有再坐回去,而是因为天空的阴暗以及天气闷到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原因回去了自己的宫殿。

蜜瓜则在小少年离开后放在了国王陛下的桌案旁,冰凉沁甜的滋味递到了唇边,那双绿眸轻抬,张口咬下。

“热吗?”许愿给他扇着风,又投喂了一块过去。

“嗯。”简狄轻应,看了眼在白日就已经亮起的烛火和极为晦暗的宫殿外道,“快下雨了。”

即使他无法推测天象,也知道这场大雨一定会来。

“那去洗个澡。”许愿放下折扇,将坐在原地的人抱了起来道。

“这两件事有什么因果吗?”简狄远离了桌案,看着他问道。

“没有。”许愿抱着他走向了浴池笑道,“洗了澡人会舒服一些,一切烦恼都会随着水流被冲走。”

国王陛下并不相信这样的说法,但清澈的水流洗去身上的粘腻时,好像连呼吸都被打开了。

云雾低压着,让宫殿完全黑暗下来时,开始噼里啪啦的往地面砸着雨水,闷热并未彻底退散,但潮湿的水汽却带来了泥土和花草的芬芳,丝丝密密的蔓延进了宫殿中,让人的心好像因此变得安逸了起来。

发丝已干,蜿蜒流淌在床榻之上,被那修长的手指梳理着,他似乎有些闲不住的动作着,国王陛下不必去瞧,都知道上面必然会多上几根辫子。

编成了,又打散,然后再编。

赫伊里似乎喜欢极了他的长发,也喜欢这样的游戏。

而简狄也喜欢,无论是那轻柔的动作还是从发间梳理过的手指,都让他觉得安逸又舒适。

简狄的手掌摸上了对方的颊,在那双眸轻抬时,被凑近亲吻着。

温柔又舒适的,不至于摧动情欲,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

“情绪好些了吗?”许愿轻声问道。

“嗯。”简狄轻应,抱住他埋首在了他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道,“已经没事了。”

他知道一切道理,只是在跟自己做着斗争。

知道一切跟事实摆在面前时不一样,他无法像想象中那么坦然的接受离别。

但时间悄然而逝,伤怀也会慢慢退却,他的父亲无法再在背后成为他的支柱,但他又似乎明白了赫伊里所说的,被爱着的人,即使独行时也不会觉得寂寞孤独。

而他并非独行,他所爱的人还在身边,爱着他的人也还在身边。

他只是会有些担心他的爱人。

世间没有感同身受,但经历过一次,大约是能够共情其中的辛苦的。

冷漠是漫长时光的必然结果,心软的人难以度过,它与温柔背道而驰,却在这个人的身上开花结果,仿佛永远都不会失散。

“摸我。”简狄感受着那停下来的手道。

许愿手指微顿,轻笑道:“好。”

“不要往衣服里摸,摸头发。”国王陛下按住了他的手道。

“其实摸背会更舒服。”许愿揽着怀里的人道。

“唔。”那埋在肩颈处的声音轻应,腿霸道的搭上了他的腰,明显是应允了。

许愿笑着垂眸,修长的手指梳理过那极长的红发,它仍然根根鲜艳分明,没有染上一点儿霜白的色泽。

神灯的力量很强,足以留住人的样貌,即使岁月仍会向前。

梳理过发丝的手指轻顺着他的背,噼里啪啦狂乱的雨声终于变成了有规律的节奏,也让那埋在身上的呼吸逐渐变得安逸又平顺了起来。

“赫伊里……”那像玉石一样的声音完全放松下来的轻语着。

“嗯?”

“再等等我。”他轻声要求着。

“你亲我一下,我考虑一下。”许愿顺着他的背笑道。

那呢喃之语消失,在脖颈处轻蹭着,唇印在了那一处,轻轻磨着牙低语着:“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办法不答应。”许愿的手指微顿,扣住他的腰身,略微分开,在那有些迷乱的视线中吻上了那微微湿润的唇。

这一次,足以摧动情欲了。

雨下了一夜,即使天空再度恢复晴朗,也将连日以来的酷暑沉闷全部驱散了。

宫殿之中流水不断,遗留下了小小的水洼,喷泉之中溢满了水,河床再度被淹没了,清澈的水不断奔涌着,润泽着这片肥沃的土地。

国王陛下仍然没有停下忙碌,因为他得看看各处有没有因为过量的雨水而受灾,国家总是这样,晴也好,雨也好,都有无数的烦恼和问题需要去解决。

而当国王陛下第一次觉得没睡够甚至腰疼时,不仅理解了曾经的父王,更是对未来的继承者寄予了厚望。

正在读书的克马里殿下下意识背后激灵了一下,坐直了身体。

“殿下,这是阿扎木大人为您送来的礼物。”仆从将一个盒子恭敬的送到了他的面前。

小少年唇峰轻抿,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其中的宝石和玛瑙做成的玩具道:“收下吧,登记入库。”

“是。”仆从恭敬的应道,带着压下的喜色离开了。

克马里则继续读着自己的书,陛下和赫伊里先生都说过,做君主的脸皮一定要够厚,臣子献礼理所当然,收到了就是充盈国库。

小少年深觉有理,尤其在他见过那十分富有的国库之后。

克马里殿下在十三岁时正式改了姓氏,以简狄陛下的名为姓,正式成为下一任的继承人。

十三岁,听起来是一个不算大的年龄,但简狄陛下十三岁时就已经取得了战场上的第一场胜利,在那之后,除了后来生的一场病后,无论是他的人生还是执政生涯都堪称辉煌,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而克马里也在他人生的十三岁见证了战场的残酷,即使那是巴塞尔对其他国家的一面倒的胜利,也有无数的人因此而死亡。

而陛下对此教他的第一课是要惜命,珍惜自己的命,也要珍惜将士的命,以及……敌人的命。

将士征战,各为其主,肆意屠戮非君主所为,但对待肆意屠戮者,不必心软。

那是极难衡量的尺度,但作为君主必须去衡量,因为每下的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无数人的生命,需要自己去负责,却也没有哪一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他说当前的制度给予君主的权力很大,相对的也有极大的责任和风险,因为一个君主就能会改变一个国家的走势,但这目前而言是无可奈何的,因为想要改变,需要整个世界的经济和观念一齐发生变化,而那即使穷尽他的有生之年也很难做到。

他说,辛苦你了。

克马里当然不会从生下来就觉得自己会成为国王,他只是很崇拜这位声名赫赫的陛下,以他为目标,并渴望超过他。

人生有追逐的方向,是一件棒极了的事。

但克马里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或许一生都无法超过他了。

而其后的君主生涯,一次次的重大决定,都在见证着这位陛下的理念。

而他对他,倾囊相授。

……

时间是温柔又残酷的东西,悄无声息的将所有人包裹在其中,让一切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又让一切渐渐被包裹着停留在了身后,只剩下走向未来的人不断前行。

哈迪的寿命结束的比简狄想象的更早一些,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却同样的悄无声息。

他的亲眷为他哭泣着,当然,也有关于财产的划分以及纷争,而那即使是国王,也是不能擅自插手的。

法图娜王后的离别没有那么突然,她是平和的,也努力让自己活的久一些,但她的身体已经无法负荷了。

离别之前的弥留,即使她已经看起来十分的苍老,气息和话语也是温柔的,甚至于笑容也是幸福的:“我将会去见你的父亲了,命运已经馈赠了我太多,不能太贪婪。”

“我为您感到高兴。”简狄握着她的手这样说着。

“那就好,我希望你一直是快乐的……一直……”她带着笑容放心的逝去了。

从此,国王陛下又没了母亲。

葬礼的全程他都没有哭,只是为她安排了无数的鲜花相随,只有夜里,他会难以轻易入眠,而在他的发丝中,夹杂了几缕白色。

在那之后,他让出了王位,拒绝了所有大臣和百姓的挽留,从王宫之中离开了,而与此同时,赫伊里先生也一齐失去了踪影。

有人说是陛下的功德圆满,被带往了神界,但仍然有人曾经遇到过他们。

也有人说,陛下是去跟着赫伊里先生去寻找长生的方法了,因为他曾经生出的白发再度变为了原来的发色,显然颇有成效,但这一点是存疑的,因为如果他已经拥有了长生,应该一直坐在国王的位置上。

永恒的生命只有搭上永恒的财富地位,才有一直进行下去的乐趣。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也是最被人们忌讳的一种说法,那就是陛下跟赫伊里先生在一起了,在王宫之中太不方便,陛下才会舍弃巴塞尔,只为了跟赫伊里先生相恋。

这样的话题绝对是一段十分隐秘又愿意被人们提起的桃色传闻,巴塞尔最伟大的陛下喜欢一个男人,那足以令他像个普通男人一样跌下神坛。

只是它终究没敢流传开来,因为克马里陛下对这样的流言极为不喜,认为这是对神灵的玷污,流传者皆为异教徒。

他十分的年轻,杀伐却跟简狄陛下一样,即使是曾经的亲眷想要兴风作浪,也被他永远的囚禁在了监牢之中,容不得任何人求情。

“其实他们说的倒也不算错。”弓弦拉满,破风声随着那双绿眸轻敛而响起,一箭贯穿了奔跑的鹿颈。

“陛下的箭法真不错,今晚可以改善伙食了。”许愿轻夹马腹,在那只倒地的鹿面前停了下来笑道。

“这把弓不错。”疾行而来的身影勒马停下,红发随斗篷而飞扬,方才凛冽锋利的眸中全是对这把新得的弓的爱不释手。

“那就多猎几头。”许愿提起了那头肥硕的鹿笑道。

“可以。”简狄抬眸,看着那轻而易举拎起一头鹿的人发出了邀请,“要不要比试?”

“奖品是陛下手上这把弓?”许愿笑道。

简狄的眉峰轻挑,扬唇道:“好啊。”

国王陛下向来没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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