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 拿到手机投影方法】

下午三点，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娄危带着温梵, 亲自开车到了枫叶技术有限公司大厦楼下，前台的行政小|姐看到娄危从大楼门口大步走进厅内眼睛都直了。

睁大眼睛看着娄危半天, 声音都在抖：“娄娄娄危？！”

“你好，”娄危左手揣在口袋里, 攥着温梵住着的手机，低头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我找华老板。”

前台小姐赶紧低头翻看今天下午华丰的行程报表, 还没等她看清楚下午三点老板的安排, 旁边的私人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位颇为英俊有气质的中年男人, 从电梯上走下来，主动伸手和娄危聊天。

华丰冲旁边面色紧张的前台摆摆手，笑着看向娄危：“小娄，好久不见。”

娄危颔首打招呼：“华哥。”

华丰带着娄危走上电梯, 带着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当娄危跟着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就看到门边已经立着一位看着比较年轻的娃娃脸青年。那青年看起来也就刚过二十岁的年纪, 站在办公室门口, 看起来就像是迟到了被老师罚站的大学生。

他见到娄危和华丰两人走近, 立刻绷紧身体冲两人前倾上身鞠了鞠躬：“老板，娄老板好。”

华丰抬手对着青年, 冲娄危做介绍：“小娄, 这就是我们公司负责枫叶S27新款型号的负责人。周霖园。”

周霖园看起来非常拘谨, 被华丰念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抬手揉了揉自己后脑勺，笑地一脸腼腆。

华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跟着自己和娄危一同进门。然后不经意地对着娄危道：“说起来啊小娄，我们小周还是你的粉丝呢。你们远程科技那么多出名游戏，小周好像......好几款都有涉猎，而且还在游戏上霸榜。”

华丰说完，三人已经进到了办公室里，他伸手请娄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转身坐到娄危对面。语罢，还回头看了眼周霖园。

青年立刻摆摆手，脸上涨红：“老板，我可没有、可没有上班时间玩手机......”

华丰似乎是真的没有多想，抬手示意他别在意：“傻孩子听不出好赖话，我这是在介绍你跟你偶像认识。”他说完再次重复了一遍：“是真的，小周这孩子，对游戏挺有研究，尤其喜欢你们的《天梦》。”

他说完之后，僵硬着上身干坐在华丰旁边的周霖园，脸色已经彻底通红。他局促地看看华丰，又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看对面面色寡淡的娄危，抿抿嘴没再吭声。

“是么。”娄危半阖着眼，眸中神色让别人看不分明，出口的话语平稳低沉，不带一点多余的感情：“喜欢就好。”

娄危的语气绝对算不上亲切，但周霖园已经足够高兴，双目晶亮看着娄危，整张脸都笑开花：“喜欢喜欢！”

娄危没再多说。

华丰看着娄危这么.....这么目不斜视，完全不怎么回应周霖园的热情，斜了眼旁边的周霖园，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不过他没有再说废话，直入主题：“小娄，你之前说的协定，还作数吗？”

娄危的回答简短而直接：“当然。”

华丰松了口气，他从身后的沙发上拿起来一封文件袋，抬手递给娄危，完全不想再多等一秒：“你跟小周交流交流，想问什么都行，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签合同，今天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华丰的语气听起来很急，事实上他也确实很心急。谁不知道现在的手机市场，能研究出来门道的科技，大部分都已经开发出来了。想要和别家的手机拉开距离，从大众手机品牌中脱颖而出，除了从价格、品牌营销上面入手以外，就是从尖端科技上动手。所以他们枫叶这两年，就在心急火燎地研究手机的全息投影，因为这将是他们今后能否翻盘的关键。

因此娄危的到来，简直是华丰这段时间以来最重要的来访客人。他的到来，很有可能帮助枫叶快速进行全息投影的研究。

再说，娄危就只想要个分成和手机悬浮球系统的数据，这和枫叶未来的品牌地位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他恨不得尽快签署协议。

周霖园之前已经听华丰说过娄危前来找他们的原因了，于是早早就将所有的资料全都准备好，就放在他新买的U盘里。

那U盘的模样还极为可爱，看起来就是一只胖嘟嘟的小青龙。

他把U盘插进带来的电脑上，亲自给娄危看里面的系统数据，然后紧绷着脸，满脸紧张和羞怯地把东西递给了娄危。

结果就看到，娄危从他手中结果U盘之后，直直盯着U盘的样式没有说话。周霖园不知道娄危是在看什么，还以为他单纯是对自己拿过的U盘感兴趣，脸色更加红润，朝着凑近娄危的方向靠近了些许。

小声开口问：“娄总，怎么了？”

华丰的办公室里没摄像头，所以待在娄危手机里的温梵，也看不到具体的画面，只能听到一个青年越来越凑近的声音。而他在听到青年的话音之后不到两秒，就又听到了娄危的回应，男人开口的声音磁性醇厚，“嗯，很可爱。”

温梵一愣。

通过和娄危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完全能听出来，对方的声音是温柔和煦还是暗流汹涌，他现在这个语气，明显是心情不错。温梵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不知道娄危是在说什么东西可爱，还是......在说人可爱。

一时间胸口竟然有股难言的焦躁，让他在手机桌面上走来走去，却越来越心烦。

而这一句“可爱”，简直要让周霖园兴奋到浑身颤抖，他瞥了眼旁边的华丰，华丰淡笑不语，挑眉让他自己接着往下说。

但周霖园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娄危接着又道：“这个U盘的样子，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什么朋友能让看起来并不好亲近的娄危，看着U盘都能想起来对方？甚至连语气都柔缓下来，跟和周霖园与华丰打招呼的语气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还是面对着小青龙这种，如此小孩子气的东西。

周霖园还没大笑起来的面色登时僵在脸上，一句“是朋友还是男女朋友”差点就要绷不住问出口。

不过好在他忍住了，只是脸色又难看下来。

娄危根本不在意一个小小的项目负责人面色如何，他将已经验证真伪的U盘放回口袋，正好放在安置温梵住的手机那个口袋。

温梵在他伸手将U盘放近衣兜的时候，通过衣服外面的强光，刚好看到了U旁的全貌。胖嘟嘟的小青龙头上长着两只青色的小角，屁股后面的青龙尾巴上，还冒着一团金色的小火苗。

再加上娄危刚才说的那句话，温梵瞬间明白了娄危刚才指的人是谁。

他面色倏地透出一层红晕，尾巴尖上吱吱啦啦冒出雷电，直接将还抱着他尾巴的企鹅再次电成了一团黑色焦炭。

企鹅：“嘤QuQ！！！”

而手机外面的娄危三人，已经进入正题，开始讨论起全息投影的问题。

华丰：“小娄，你之前说的，在手机上进行全息投影，是说加注辅助投影设备么？”他的预想是，在手机背部安装投影设备，就相当于将一个全息投影的投影仪，贴在手机背部。当需要全息投影时，手机顶端原本插耳机的插孔，就可以当作投影播放口开启投影。

这样的确可以视线全息投影，但仅仅就是将投影仪和手机二合一，不仅没有任何过硬的设计水准，还会大大提高手机的大小和占地面积。

完全背离了近几年，手机逐渐趋于薄屏的设计。

娄危果然如他所料地否认了。

娄危低声道：“增加摄像头旁的LED投影灯，和3D Tof镜头，在屏幕下方安装半反射镜和两片回射元件，接着在芯片上加入拓展宏......”

接下来的工作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娄危将他仅限于手机全息投影的思路说了出来，旁边的周霖园和华丰时不时提问，把所有关于手机投影的问题都交代清楚。

娄危不愧是游戏设计的行家，对于许多软件和电子产品内部的了解，一点都不比华丰他们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华丰越听娄危的话，越庆幸自己阴差阳错，因为娄危买了自家手机，平白天上掉馅饼，拿了个这么好的项目预设。

就连口袋里的温梵都听得津津有味，他从旁边的“小Q画笔”上拿下来一跟铅笔，按照娄危说的手机构思，把大概的手机轮廓和插件轮廓都画了出来。而在他画完的那一刻，原本在白板上的手机画面，忽然动了起来，慢慢浮现在半空中，就像神笔马良画出来的图案成了真。

虚拟手机在空中从平面渐渐变得厚重且真实，最后屏幕朝上，在娄危说完所有的构思之后，屏幕忽然点亮，莹蓝色的光芒从手机屏幕正中央，散开射向半空。紧接着，温梵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投影出的，他和身旁的QQ企鹅的全息投影。

温梵惊讶地抬手碰了碰那手机屏幕上投影出的“他和企鹅”，投影出的小人也抬手和他坐着同样的动作。

温梵旁边的企鹅也激动起来，欢腾着拍打肚皮，让投影出的小企鹅跟它做起来一模一样的动作。

但时间没有持续多久，虚拟的手机就如空中流沙一般渐渐消失。可温梵看着刚才逼真的手机成真的画面，心中几乎能确信，娄危说的这个预想，绝对能够成真。

而周霖园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担任了枫叶手机最新款的研发部负责人，专业知识确实过硬，娄危甚至都不需要将完整的构思说给他，只精要点名了几个重点的手机屏幕全息投影预设核心，周霖园就已经融会贯通，大概明白了他的设计。

决定未来枫叶技术有限公司近两年的主要科技，就在三人不到四个小时的交谈中落下帷幕。一场即将更变Z国目前手机市场占有份额的行动，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行完毕。

娄危和华丰两人，沟通完了关于全息投影和股份设置的所有事宜。娄危作为新款枫叶未来全息投影手机的概念提起人，将占有将来一系列类型的27%的专有股份。

而娄危作为该股份的受益人，在手机研发期间，不得向任何人再次透露相同的全息投影资讯。

同时，枫叶技术有限公司，免费负责为娄危提供和更新，所有的款型手机，包括未来将会上市的全息投影新款。而且，公司优先设计好的加急概念款，也会在娄危不向外透露全息投影内容的基础上，无条件预先送予娄危使用。

所有的事项都已经商量妥当，娄危就准备起身离开。

但他刚刚起身，旁边的周霖园就大声喊住他，“娄总！”

娄危回过头看他。目光清冷淡漠，无声等着他的下文。

周霖园看着他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原本在心里腹诽了许久的话，登时说不出来了。他开口呐呐半天，一直在小声吞吞吐吐，一句完整的话兜没说出来。

旁边的华丰看不下去，接着周霖园的话开口道：“娄总，以后我们合作的时间还有很长，今天就一起吃个饭吧，就当兄弟间联络感情。”

娄危没有直接拒绝，他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假装一会儿还有事，婉拒了华丰的提议：“不好意思，我等会儿有约了。下此我请，到时候华哥一定要赏脸。”

他这个有约了，既像是和其他老总有饭局，又像是和“对象”约会。听得人不同，感觉就完全不同。华丰“诶诶”连应两声，面上的笑意不变，只有周霖园的面色彻底惨白，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攥紧。

但娄危并没有在意，他拿着刚才已经用手机和法律顾问拍照确定过没有问题的、与枫叶技术有限公司签订的协议。带着口袋里的温梵回到车上。

而等娄危在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拿起手机想要看看温梵时，却发现手机上的小人已经打开了“模拟人生”的豪宅，正在呼呼睡大觉。

而桌面上的QQ企鹅，不知道从哪儿拽出来了个大红色印着绿花的被子，盖着自己的大肚皮，睡地头顶上都是“zZZ”的语音泡。

娄危轻手将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然后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驱车回家。

娄夏还没旅行结束，他回家的时候，整栋别墅都显得格外凄冷安静。娄危之前并不喜欢回家，因为他不喜欢房子里空无一人的感觉。

以前还住在娄家老家的时候也是，如果娄夏上学不回家，他几乎就不从学校回来。热闹而嘈杂的校园，远比冷冰冰的娄家老宅要温馨的多，至少没有空冷冷的房间，也不用看见他爸娄柯那张虚伪又令人不适的嘴脸。

但现在不同了。

他虽然还是一个人站在房间大厅，可他的上衣口袋里，还带着另一个“人”。

温梵躺在他左胸口的外套内兜里，就像是贴着他心口，娄危仿佛能够感受到，横流的热度从心口处蔓延全身，指尖都被烫得发麻。

他直接打电话定了餐，吃过晚饭后，待着依旧睡着的温梵，回到了书房，然后将从周霖园那里得到的U盘插在电脑上，开始整理悬浮球系统的全部数据。

等温梵醒来的时候，他刚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模拟人生”别墅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坐在书桌旁的娄危，以及娄危对面的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代码。

娄危的电脑屏幕有32寸，比常人的电脑屏幕大得多，上面的数据代码也格外清晰。温梵看着他屏幕上的悬浮球代码，串串的数据就像是某种系统界的文字，在他脑中自动翻转汇聚。

让他仿若醍醐灌顶，忽然对自己的内部数据都有了更为清晰和通透的认知。

温梵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他像是从三维空间升入了四维意识般，对自我空间的格局认知更为广阔了。他看着娄危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就像是在看笔记，再低头看自己的四肢，甚至能透过表面的皮肤，看清楚皮下的代码。

温梵赶紧抬头看娄危：“快！快把手机连到电脑上！”

他好像明白该怎么做了。

娄危早就准备好了数据线，听到温梵的话，立刻将手上的数据线连接在了手机和电脑接口处。

而就在他装着温梵的手机和电脑相连接的瞬间，娄危就看到，温梵就如同拼凑起来的代码数据图一样，渐渐散落回莹蓝色的代码，全部涌向手机桌面底部的接口。而在电脑的桌面上，陡然冒出一串串同色的代码，互相盘旋凝聚，最后在他电脑上，合成了温梵的模样。

成功了！

娄危心想。

温梵也一脸惊喜。

他看看自己周围，远比手机屏幕广阔的电脑桌面空间，再瞅瞅不远处娄危空空如也的手机屏幕。竟然有种跳出小世界，跃迁大世界的激荡。现在的他，凝合了手机悬浮球系统的数据，又整合了电脑版系统的自我数据，温梵甚至可以在各个联网的电子产品之间自由跃迁。

而且和他在手机中，不过手指高度的身体不同，温梵进入到电脑屏幕中后，个头猛蹿不少，俨然已经有了小孩子的小臂长。

他的五官更加清晰，而且衣服上的纹路也愈发精细。今天娄危给他换了套蓝底黑边的祥云纹路飞鱼服，足蹬一双白底青花长靴。头配黑缎镶玉抹额，腰扣犀角带，勒得腰部劲瘦身姿笔挺。看着就是古风CG里，阳光朝气的翩翩公子。

娄危手机上的QQ企鹅跟美团袋鼠，一边眼冒红心，一边甩着小手绢流着宽面条泪冲他摆手，看起来就像是送自家孩子外出上大学的父母。

温梵走到电脑上的QQ端旁，伸手按在了电脑端的QQ企鹅上，只见娄危手机上的软件们，慢慢回到了原本的正统APP模样，而在电脑端的APP上又开始活跃起来，它蹦到温梵身旁，抱着温梵的修长细腿就开始狂蹭。

之前温梵在手机里，体格比企鹅只高了一倍多。但现在他身高已经远超企鹅，圆滚滚的胖企鹅在他面前就像是玩具娃娃。

温梵抬手就将企鹅捞金怀里，放在自己肩头。

结果转头就感觉到一股炽热的视线。

温梵抬起头，正对上娄危看过来的目光，他眨眨眼，带着企鹅走到屏幕的玻璃前。

而这一幕落在娄危眼里，就像是原本清俊精致的漫画美少年陡然鲜活起来。之前温梵在他手机里时，就算是真人的比例模样，可还是有种小孩子的感觉。但现在他身形变大，体格颀长。安安静静站在电脑屏幕中，都像是下一秒就能从屏幕里走出来。

温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对上娄危的视线后，一股说不出来的动力驱使着他，对着面前的娄危抬起左手，按在电脑屏幕的玻璃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贴在屏幕内侧。娄危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抬起右手。

两人的手一大一小，隔着电脑屏幕紧贴在一起，明明没有任何温度，温梵却觉得像是被烫到了掌心。丝丝密密的热度沿着指尖蔓延全身，让他起了一层颤栗。但温梵还是第一次这样跟男神掌心相对，他不但没有收回手，反而把另一只手也贴了上去。

第32章第 32 章

因为双手都贴在屏幕玻璃上，温梵和娄危手指的距离瞬间拉近。他几乎是贴靠在屏幕玻璃上, 呼吸间都像是吹到了娄危的掌心。

娄危拉着凳子靠近, 看着屏幕上的小人低头看着自己和他的指尖，用自己的手掌合上他掌心的相同位置, 感觉心头发软。

这么多天的思考和自我反思，娄危早就已经意识到了, 他现在的心情是怎么回事。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能因为一个温梵就情绪激动。他看着屏幕上还在低着头的小人, 面上不动声色，眼中的眸光却逐渐幽深。

娄危恍然间猛地想起了娄夏的话，单身了一二十年的兄妹俩, 在感情方面的认知完全不同。娄危总来都不相信那些情情爱爱的，娄柯和他母亲王秀的爱情, 已经足够证明爱情的凄惨。更何况他还是和常人不同的性向。

但娄夏和他的想法却截然相反。

“每个人都会遇到命中注定的人。”这是娄夏经常说的话。

“你都等十九年了，遇见了吗？”这是娄危经常回应娄夏的话。

但他现在觉得, 他好像已经遇到了。

温梵可能就是那个人。

娄危双目微眯，目光紧锁在温梵身上。

......他是个一经决定就绝不会放弃的人, 如果温梵不拒绝他...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屏幕上身着飞鱼服、面容稚嫩的俊俏青年没有注意娄危不对劲的视线，他对比了下自己和娄危手掌的大小, 而后默默收回手, 感慨着自己这具身体的渺小。

和男神掌心相对的经历让他一时激动上头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自己方才的动作, 登时面红心跳, 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 太......太令人奇怪了。

赶紧收回手，装做完全异样地转过身，回到自己原本站着的地方，若无其事地抱着QQ企鹅，点开火狐浏览器开始下视频软件想要追剧。火狐浏览器从客户端标志上的蓝色星球上跳下来，蹿到温梵脚边，甩着尾巴缠上温梵的脚踝。然后跟温梵和企鹅一起，仰头看着面前软件下载页面上的众位软件客户端。

娄危看着面前屏幕上青年聚精会神背对着他浏览客户端的模样，歪头轻笑一声，摇着脑袋叹了一句：“没心没肺的小朋友。”

娄危的嗓音很小，电脑桌面上的温梵当然听不见他的话，他正看着电脑上的面板转移视线。电脑上模样可爱的客户端少了很多，大部分都冷冰冰的符号标志，没有一点生物形态。

企鹅看得都感觉无趣，从软件下载网页中，“精选购物”的客户端上，推出一辆灰色的手推车。然后围着页面上的众位客户端绕了一圈，将路过的“虎牙直播”的小老虎、“苏宁易购”的金毛狮王、“携程”旅行的蓝色海豚等等......动物客户端全都装进手推车里，然后推着装有三只动物的手推车从网页页面上下来，推到手机桌面上。

火狐看到企鹅手推车里几只动物的惬意感，金色混着橘红色的大尾巴羡慕地团成一圈儿勾搭着企鹅的翅膀，而后纵身一跳，也想跃进手推车里，结果被车里的“虎牙”老虎一个突击迎头撞飞。以毛团形式在空中后空翻四周才落到地上，还顺着惯性滚了半天，“嘭”一下撞到了电脑屏幕玻璃上。

金毛狮王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无声吹了下口哨，而后提臀满含羞涩地蹭了蹭左侧充满“野兽蛮力”的“虎牙”老虎，头顶的鬃毛都炸成一朵太阳花。它晃晃脑袋，身旁登时露出一个语音泡，上面写着一行话：“你好，我叫金毛狮王。”

它旁边的“虎牙”老虎抬着爪子剔牙，磨蹭半天，极为霸道总裁地斜睨它一眼:“哦，你好金毛。”

“苏宁易购”雄狮瞬间变了脸色：“我是狮王，不是金毛！”

“虎牙”老虎打了个哈欠：“哦，好吧金毛。”

“苏宁易购”雄狮：“......”

温梵看得直笑，他正要把手推车上的几个客户端小动物抱下来，忽然听到一串电话铃声响起。

温梵回过头，正瞧见娄危面色难看地盯着自己手机屏幕。

他赶紧开口问：“怎么了？”

“没事，”娄危在屏幕上按了一下，面无表情开口说：“诈骗电话。”

是吗？

温梵怎么记得，他的手机是专门照枫叶技术有限公司内部定做的，连手机号都是通讯公司特殊号码，不会收到广告电话。

就像是在印证温梵的猜想，没过两秒，娄危刚刚安静下来的手机又响了。

温梵从没见过娄危这么不耐烦的表情，那脸上阴沉隐忍的怒气，整张脸都寒意逼人。

接通电话时，娄危也丝言未发，等着电话那头来人出声。

温梵从他站着的角度，刚好能看清娄危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娄柯。

娄危那个不管自己孩子的父亲。

温梵知道娄危烦躁的原因了，他小心翼翼走到屏幕边上，扒着屏幕看外面的娄危。

只听电话中的娄柯苍老但独断的声音从出声口中冒出：“过几天三月十二（农历），你回来一下。”

娄柯话音刚落，娄危勾唇冷笑：“回？”

那头的老人似乎叹了口气：“......你过来一下。”

娄危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阳历日期：3月31日，目中满含嘲讽：“给你的小情人过生日么？”

“你！”娄柯年龄大了 ，声音盖不住地显老，但说话的气势不减当年，甚至能看出娄危也有些承袭他的影子：“你非要这么气你爸我！？”

娄危抬手点开电脑右下角的日历，农历三月十二，正是阳历4月14日的清明节。

他关掉日历，半天没说话。

娄柯以为娄危是听进去了，才接着道：“你三月十一就带着夏夏回来吧，在这儿多住两天，你周姨也很想——”

娄危原本虽然面色发冷，但还是压抑着听他说话，但当娄柯提起来“周姨”时，温梵就听他立刻出声打断娄柯的话：“你是我爸？”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你配么。”

娄柯努道：“你！”

“周柯又过生日了？想要什么东西了？自己满足不了小老婆，现在想起来我了。”温梵从未听娄危用这种满含讥讽的语气说过话，男人的声音低沉清冽，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布满尖锐的利刃：“为什么打给我，不去找夏夏？”

娄危没等娄柯接话，自顾接着道：“哦我忘了，她已经把你拉黑了。”

娄柯听声音已经气地呼吸都急促起来，对着话筒这边的娄危连声道：“你，你......！”

但娄危毫不在意，他说话的语速减慢，每个字都像是要戳进人心尖儿上：“如果今天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可能我会答应你，毕竟骗人不是你的老招数么。”

他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当娄危把手机放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温梵还在身边，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可能会吓到温梵，但一想到方才的电话是在和娄柯说话，就压不下心头的怒火，抬手捏了捏眉心。

温梵还是头一回见到娄危如此焦躁的神色，“娄危，你...你怎么样？”

娄危沉默半晌，沉声吐出一句：“周媛，是娄柯现在的妻子，第三任妻子。她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四十四岁的娄柯。”

他只需要说出这么一句话，温梵就瞬间脑补出了一系列的家庭伦理大戏。

事实上也果然如此。

娄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母亲叫王秀，三岁时，娄柯和她离了婚，不到一个月，娶了娄夏的母亲李云岫。李姨一直不孕，娄柯在外偷|情从不管我，一直是她把我养大。一开始李姨以为是她不能怀孕，娄柯才不断出轨，等我七岁时李姨终于怀孕，生下娄夏，她才知道，娄柯他根本就是——”娄危冷哼一声，压住了后面的半句话。

但温梵已经感觉到了他骂人的前奏。

他听着娄危接着道：“娄夏他妈，是清明节去世的。离世的时候，娄夏三岁。”

温梵一愣。

娄危敛目低头，指尖摩挲着杯沿，语气平平但听起来充满压抑：“郁气不结得了乳腺癌，她是被气死的。4月14日那天，是她上手术台的日子，刚好碰上周媛打电话过来说，她那天想过生日，就不带娄柯回去了。”

娄危嘴角略平，他嘴唇微抿的时候，看起来就多了几分旁人模仿不来的阴鸷，更遑论他语气中遍布阴霾的嘲讽：“连自己哪天生日都不知道的孤儿，却能正好挑这天过生日。”

“......”温梵听得怒从心头起。

这是什么人渣。

怪不得娄危和娄柯打个电话面色那么难看，这个娄柯、周媛，都不是好东西！

怎么还有脸让娄危和娄夏他们回去给按个周媛庆生？！

温梵现在想到娄夏那张与娄危有六七分相似的娇媚面庞，就忍不住有点心疼，三岁母亲就去世，从小跟着十岁的哥哥相依为命，几乎见不到父亲，这是怎样清冷的家庭环境。

温梵越揣摩越生气，头顶上都升起一团火苗，旁边的企鹅从屁股后面抽了一串烤肉，架在温梵头顶上做烧烤。结果就听温梵低声喊了句：“人渣！”

头顶上的小火苗瞬间蹿成大火，直接烧焦了企鹅的烤肉。

企鹅：“啾咪TnT！！”

温梵没看到身后企鹅的状态，还在为娄危和娄夏的事情生气：“不行，这个周媛太过分了，不能——”

“不能放过她？”娄危接着温梵的话，原本心中郁郁的男人看着屏幕上焦躁地走来走去的青年，忽然觉得心中抑郁之气正在消散。屏幕上的温梵气得双颊都鼓了起来，撅嘴瞪着桌面地板，眼中满含愠怒，看起来无比生气。

他听到娄危的话，还义正言辞地狠狠点了点头：“是的，着众人绝对不能放过！”

娄危听得眯起眼，忍不住揉了揉小人的头顶，“周媛比我着急。”

娄柯已经快六十了，公司的企划都做不成，再加上这两年对非创新型私企的压制，娄氏集团早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他不帮忙管理娄氏集团，按照娄柯的性情，就算找外人继承娄氏，也不会给什么都不懂的周媛。

娄危太了解娄柯了。

他能在自己妻子重病上手术前，去给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具体生日的孤儿过一时兴起的生日，就能在自己年迈之时，完全不给自己没有自保能力的少妻，任何一点足矣操控公司规划的股份。

任何一任妻子，在娄柯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只有自己公司的稳固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娄危很清楚。

而娄柯也绝对料想不到，那些帮他进行股权代持的人，为他拿到的总股份，已经远大于娄柯自己掌控的股份。

这是他和娄夏的约定。

也是他们在半年后，准备在娄柯的寿宴上，给娄柯和周媛的惊喜。

不知道这一对老夫少妻，在娄柯晚年时，是否还能年年幸福安稳的过生日。

娄危出口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每一句都足够击撞人心。温梵扒着屏幕看向他，第一次有了，如果能碰到娄危就好了的想法。

他看着屏幕外面的男人，头回意识到什么叫“咫尺天涯”。

“你是一个好哥哥。”温梵轻声道，他不怎么会安慰人，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允许他给娄危一个安慰性的拍肩，只能竭力不显得那么干巴巴地开口：“你把娄夏照顾的很好。”

十岁的小男孩带着三岁的妹妹怎么生活，温梵没有兄弟姐妹，他光是想像一下，就觉得平常人家的小孩子都难以体会。

他说完，还是有点丧气，觉得自己的用词太过苍白，完全不能慰藉到别人。

不禁暗叹口气，肩膀都有些下压。

屏幕外的娄危看着电脑桌面上难掩同情的小人，内心有点想笑。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除了恶心娄柯和周媛以外，并没有其他难受的心情，不需要什么安慰。

可看到温梵因为他的事情做出这种反应，娄危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隐秘的愉悦来，甚至还想把自己说的更惨一些，让面前的人愈发替他担忧。

娄危的想法成功了。

他看着屏幕上的娄危难掩愁闷地抱着怀里的企鹅，指尖偷偷捏了捏企鹅的大脸，嘴上小声道：

“如果现在能碰到娄危，我肯定给他一个大拥抱。”

温梵本来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没想到竟然不小心说了出来。

不过还好他声音小，娄危肯定听不见。

温梵微松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没喘匀，就听到面前的娄危陡然接话说：“是么，我等着。”

温梵：“！？”

他赶紧抬头看向娄危，正和对方望着他的目光交错：“我——”

他还想出口挽救，但男人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厉声开口敲板：“就这么说定了。”

温梵：“。”

他怀里的QQ企鹅从他胳膊上爬到他肩膀上，站在温梵的肩膀上，从电脑的桌面上一把将“记事本”扯了下来，然后从屁股后抽出一根黑笔，翻开“记事本”的封皮，在扉页上写下一句话：

【2020/3/31，温梵说离开电脑后，给娄危一个大拥抱。——企鹅绝笔。】

温梵看见那个“绝笔”，嘴角一抽。

坐在电脑前方的娄危眉峰高挑，嘴角微勾不说话。

但他在温梵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又瞬间恢复了之前抑郁之色：“你如果不想，我不勉强。”

男神现在面色愁闷，郁郁寡欢，一贯沉稳的形象，现在在你面前变成了亟待安慰的伤心人。温梵有什么理由拒绝？！

答案是——

没有！

“没！没有。”温梵说完，感觉自己双颊热度飙涨。

他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摸索着腰间的佩玉，听着佩玉和衣摆上镶嵌的玉珠，撞击出清透的脆响，勉强定了定神道：“......不勉强的。”

他说完赶紧低头，生怕被娄危看见自己的爆红的脸色。

而娄危目的已经达成，当然就不再逗温梵。他看看现在的时间，顾虑着温梵的虚拟身体，轻声开口：“我们睡觉吧。”

温梵还在因为刚才的话题而发呆，就听到娄危一句“我们睡觉”，立刻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什么？！”

然后才反应过来，娄危说的只是单纯的，该上床睡觉了。温梵尴尬的头皮发麻，只能右手握拳挡在嘴前轻咳两声掩饰窘态，“好、好的。”

但他说完，半天都没看到娄危动身。

只能忍着狼狈抬头看他：“你怎么......”怎么还不回卧室。

温梵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口，面前的娄危就抬手将手机对准了他：“你还没回来。”

温梵：“......”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男神这句话，简直就像是——

催夜不归宿的丈夫回家的糟糠妻。

不对，他这都在瞎想些什么啊！

如果不是娄危还站在他面前，温梵一定攥紧头发挠头。

但现在他沐浴在娄危的目光下，只能假装镇定压下内心的腹诽，闭眼感受着娄危手机的坐标和IP地址，然后像从前传输数据一样，将自己发送到娄危的手机上。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体内的数据代码，做这些根本不耗费精力。

几乎是三秒后，温梵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娄危到手机屏幕中。原本已经静态化了的手机APP们再次活动起来，QQ企鹅和美团袋鼠一起，趴在屏幕上睡大觉。

“智学网”的猫头鹰抖着头顶上的两根鸟毛，举着绿色的“家长”牌，劝诫旁边的“SUGAR苏格”不要再给周围的小朋友们发糖果了，容易坏牙。然后从“惠农网” 的APP框里抽了两根菜叶，包住另一侧“洋葱学院”的洋葱和“番茄ToDo”的番茄，告诫着周围昏昏欲睡的几只APP，要多吃蔬菜。

温梵看着陡然鲜活起来的手机屏幕，登时多了几分亲切感。他笑着冲娄危道了句晚安，然后转身拉出自己“模拟人生”的豪宅，开门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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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都过得很快，枫叶公司如他们和娄危约定好的那样，正在飞速按照娄危的设计方案制造概念款。娄危已经将手机的概念款主要科技核心、以及制造方法都告诉了华丰他们，所以概念款制造起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刚刚过去五天时间，华丰就再次给娄危打了电话，语气充满激动，尾音都克制不住地上扬：“小娄，概念款已经做好了，你快来挑一部吧！”

手机公司每次制造发行前的概念款时，都要制造出几部不同样式外观的手机型号，然后让团队共同来挑选，决定到底发行哪一款。

他们这次也一样。而且因为这次的新型号，将有可能代表着，Z国近几年手机的重要标志性阶段——从智能手机，到全息投影手机的转变时期。所以外形方面考量地就愈发慎重，足足设计了十七款。

因此需要娄危亲自来挑选。

而娄危这次开车带着温梵，到达枫叶技术有限公司的时候，就不需要再经过前台的查问了。有人已经提前等在门口，准备带他上楼。

对方长着一张看起来极为显小的娃娃脸，一双圆眼睛看人时滴溜溜地转，透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正是周霖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