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血新郎用堪称阴森的目光盯着瘦猴子。
瘦猴子的脸早就吓僵了:“不……不知道呢……”
他还没把话说完,就看见外面的窗户鬼影绰绰,带着盖头的新娘拥挤在狭小的窗户里,严密地把喜堂监视了起来。
血新郎不说话,又重新把木雕面具戴了回去,手指掐的发白,指节发出咯吱的响声。
瘦猴子看都不敢看一眼。血新郎给他们带来的恐惧太大了,换做任何一个人此刻站在这里,可能都会吓死。
毕竟面前这个怪物,把全村人都变成了死人。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血新郎的声音在瞬间充满了杀意,“人去哪里了?”
瘦猴子上下牙齿不停打架,害怕血新郎把他弄死:“他、他去神庙了!”
“就是……山上的河神庙。”
血新郎在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开始笑:“河神庙啊……”
他好像接近不了那里呢。
“他、他让我在这里拖延时间……”瘦猴子似乎快要晕过去了。
看血新郎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想杀了瘦猴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未动手。
最后他只是怪笑一声,然后转过身,像幽魂一般离开。
“去。”他幽幽的对着新娘下令,“找到他。”
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随后他也走出了喜堂,走之前最后回头看了几眼,这才狐疑的离开。
瘦猴子滑到在地上,差点晕过去。
喜堂里安静了许久,其中一个棺材板里的人才睁开眼睛,扯下了盖在自己脸上和身上的红布,从棺材里坐起来。
瘦猴子战战兢兢开口:“你拿到了?”
姜楚手里举着另一件湿淋淋的红嫁衣:“拿到了。”
虽然只偷偷拿到了嫁衣,没有把面具也偷了,有点遗憾。
喜堂里刚好十三具棺材,却只有十二具尸体,姜楚躺进了最后一个。然后让瘦猴子吸引血新郎的注意力,他趁机搞事情。
同时把血新郎引到河神庙里去。
姜楚再三保证,碍于某些限制,血新郎不会对他下手,才把这个NPC劝上贼船。
不过光瘦猴子一个人的话还不可信,先前他在牌局上不断重复自己想去河神庙,故意让许阳听见,这才增加了那番话的可信度。
不过他并不能肯定血新郎真的会找到河神庙去。他记得那次他从庙里醒来,许阳迟迟不敢接近,就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
至于河神庙里的是什么东西?
他只记得一双冰冷的手,和一个寒冷刺骨的拥抱。
在支线里似乎看的更清楚,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后,只笑着说了四个字,不仅村民不容违抗的跪下了,连阴风里哭嚎的鬼影都从门缝里退了出去。
之后很久姜楚才反应过来,想起绑定道具的名字。
【邪神的爱意】
姜楚点了一把火,扔进棺材里,火焰接触到湿凉的衣服,居然瞬间燃烧起来!
新娘们张大了嘴,在火焰中剧烈颤抖,发出无声凄厉的尖叫。
十三具棺材,接连燃起大火,包括最后一个没有尸体,仅仅只有一件衣服的棺材。
“把这里也烧了吧。”姜楚对瘦猴子说,“今后你们也不用送新娘了。”
瘦猴子看着头顶的“喜”字良久,似乎看呆了。
很久之后他才涩声道:“其实我们早就知道错了。”
但是知错了又有什么用?他们早就回不了头了。
于此同时,走到村口的血新郎突然回头,看向某一个地方,面具下的笑容越发扩大。
“原来如此……”他脖子扭动,发出咯咯的声响,“原来如此……”
“你根本没走啊……”
空荡荡的街上回荡着他似哭似笑的声音。
“你要去哪里……”
姜楚在嫁衣烧光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关键应该是木雕面具。
因为他根本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他算了一下陆凝进入支线大概多久时间就会出来,再想想血新郎赶回来的时间,深感不妙。
难道真的要去找河神?
姜楚不自觉捏了捏手指。
可是他总觉得这个河神有毒,搞不好又和上个游戏的克洛斯特一样。
正常的NPC可不会一见面就对玩家说“你是我的”。
“在哪里……”呜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乎越来越近,“在哪里……”
他从喜堂经过的时候,发现喜堂已经烧毁,连带棺材和新娘一起烧毁。
街上飘荡的新娘很快僵在了原地,首先从她们身上的嫁衣开始燃烧,她们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反而越发茫然。
——就像一道温暖的水流,终于将她们从黑暗的水底抬出。
“是不是……在这里?”他停在姜楚的落脚点,木雕上漆黑的眼眶凑近窗户。
里面空无一人。
他眼中露出困惑的表情。
“如果不在这里,那会在哪……”他困惑地转过身,“会不会是在……我家里?”
姜楚坐在村长三个人下棋的棋盘前。
在他的脚下,赫然是当时从赵三七手里掉落的象棋,被他接住后,就扔在了地上。
这个棋好巧不巧是个“将”。
先是鬼牌,现在又是将棋,生活真是处处充满暗示。
瘦猴子看他在这里发呆,忍不住提醒:“大人,您再不想办法,他迟早要找到这里……”
姜楚特别纠结:“我知道,但我过不了心里那关。”
瘦猴子显然想起了自己差点晚节不保这件事,顿时一凛。
千万别再坑他。
姜楚现在却没心思理会瘦猴子的头脑风暴。
他一共跟“河神”见了三次面。
第一次,应该是在河神庙里。虽然他记忆出现断层,但还是记得有人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二次,就是在进入游戏支线时,他被迫戴上了木雕面具,借着狭隘的视线,他依旧无法看清他的全貌。
第三次,就是在砸神像时,有东西站在自己身后,他即将昏迷的时候,被一个怀抱接住。
这三次见面,每一次他都没能见到“河神”全貌,甚至连视线都遮遮掩掩。
这样看来,想见到河神的方法只有一种——他要想办法遮挡自己的视线。
用手遮挡肯定不行,他试过没用,其他适合的纱布,眼罩等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最好的办法是有一个同型号的木雕面具,但是现在上哪儿找?
去抢血新郎的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瘦猴子带出来的那块红盖头颤颤巍巍掉出来,出现的非常及时!
姜楚想忽视都难!!!
他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带上这个……”
瘦猴子也很茫然:“我、我发现的时候它就在我身上了。”
他也以为和喜堂一起烧掉了。
还能怎么办?
姜楚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呼出一口气。
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让他怎么假装忽视?
瘦猴子颤抖了一下嘴唇,突然觉得心脏狂跳,耳朵也出现耳鸣症状。
“奇怪……”他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姜楚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终于把爪子艰难伸向桌上的东西。
眼前被一片红色覆盖。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笑声,有人在同一瞬间,牵住了他的手。
视线里满目的红色,仿佛要滴血一般。在这样厚重的布之内,仅有很小一块范围。
现在那一小块范围里,出现了一片墨色的衣角。
“河神?”他谨慎道。
那人不说话,只是似乎走到了他面前来。突如其来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
视线里暗金色的堕神图刺目的仿佛要熔化。
“你是谁?”姜楚被牵住的手微微使力,带离了座位。
棋盘被碰倒在地上,红色和黑色的棋子瞬间散落一地。
“你要去哪里?”他这么问,却也没有期待河神能给自己一个解答。
果然河神没有给他回答。
他被握住的指尖已经变得苍白无比。
姜楚被强行带着向前走,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感官如此清晰。
他听见瘦猴子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和他跌落在地上,撞倒竹竿和木椅的声音。
门口传来呜呜的哭声,但是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听见自己脚边的草地突然枯萎的声音。
以及自己心脏沉稳的跳动。
他似乎——并不紧张。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
两人平安无事的走出大门,甚至走上了大街中央,暗处窥探的村民纷纷关上了木窗。
如果血新郎是小鬼牌,此刻他却被大鬼牌压制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够不上去,就像他根本不敢靠近河神庙一样。
“我只是想……”他声音似哭似笑,中间几个字被搅碎在风里,“还给你……”
他顺从意识跟了上去,面具眼眶漆黑的吓人。
姜楚没走多远,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这个走路的速度不对。
就像是——
就像是河神牵着他,准备去拜堂。
既视感非常强烈,姜楚眉头皱了起来。
他的心脏狂跳,伸手就想掀开头上的布。
但是旁边的人怎么会让他掀开?他的手被拦住,紧紧包裹在另一只冰冷的手里。
他也如愿看见了河神的手。
手指修长有力,苍白而冰冷,正好可以把姜楚的手完全包裹起来。
“你——”他发出一个音节,然后就停住了。
真的太冷了,仿佛有无穷无尽的阴气从他皮肤里钻入,紧密的缠绕上他的骨头。
“别动。”旁边的人说,隐约带上了笑意,“他还在跟着。”
姜楚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从视线里只能看见金色丝线掩盖在墨色的衣角中。
现在在哪里——
他凝神听着身边的动静,有微弱的鸟鸣声,脚底的枯叶越来越多。
山上。
他偏过头,听见身后跟随的脚步停在了五米外。
他们到了河神庙。
到河神庙做什么??
姜楚觉得现在真的不妙,这个河神可能真的有毒。
刚刚还只是走路像去拜堂,现在真的要进门了。
他刚想把手抽出来,结果旁边的人却先一步放开他,反而有些出乎意料。
“你愿意跟我一起进去吗?”
河神无声的笑了,在他耳边蛊惑:“愿意吗?”
姜楚试探道:“如果我说bu……”
【警告!san值下降……】
姜楚:“你当我没说过。”
开玩笑他还会中招第二次吗?经过上次游戏的磨难,现在他早就了解了系统的套路。
“你靠过来一点。”他突然道。
同时姜楚伸出手,一把扣在了面前人手腕上。
入手的手腕和手掌一般冰冷,上面青色的血管纵横交错。
就是没有脉搏。
“死人?”他稍稍偏过头,在红布遮盖下看不见脸上的情绪,“还是鬼?”
被扣住手腕的人并不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着:“鬼。”
“河神。”姜楚语气奇异,“是一个鬼?”
之前所有关于河神的猜测全都证实了。姜楚也没有很大意外。
毕竟没有证据,他们只能根据实力和经验推测他是鬼祖宗,直到现在他本人承认。
“你呢?”
冰冷的气息逼近他:“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很多。”
姜楚后退了一点,直到鼻尖的冷气消散:“你的名字,还有。”
他不动声色试探:“你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我,
是一个差点被你拖进去拜堂的人。
给个精确点的信息吧朋友。
然而他的问题在河神看来却非常好笑,他失笑道:“是你想见到我。”
姜楚突然伸手,将自己头上的布一把扯下,原本以为肯定可以看见河神的长相,却突然被一只手盖住了眼睛。
“别看。”
冷木和檀香的味道钻入鼻子。
“檀香。”姜楚勾了勾嘴角,“为什么还有人会给你供奉?”
河神忍不住低下头,隔着自己的手,吻在他眼睛的地方。
太敏锐,太聪明了。
让他脑海中那根名为危机感的东西发出尖锐的警钟。
作者有话要说:
姜楚:没有人可以扣我的血,没有人(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