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票口, 还有五分钟电影就开场了。
检票员一边撕票一边瞄着万原抓着齐烬的手腕,万原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一眼,抬头就对上齐烬戏谑的表情。
万原松开齐烬的手, 掩面清咳了一声:“要迟到了。”
齐烬没动, 食指中指轻点太阳穴:“头晕。”
万原无奈地看了他两眼, 到底还是伸手拉过齐烬的手腕:“别闹。”
齐烬问:“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
万原:“……”
齐烬感受着手腕一圈温热的触感, 轻轻勾唇没再逼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台阶, 寻找自己的座位,这会儿大银幕上正在放广告, 亮白的光点亮了两人连在一起的手,不少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万原买的位置在靠后且中间的地方, 这一排人不少, 往里走着挺艰难, 但这回他没再放开齐烬。
“还晕吗?”
“什么?”
万原坐了下来:“你刚刚说头晕。”
“……”
电影已经正式切入,周围光线暗了下来,齐烬一时有点分不清楚, 万原这话是在调侃他, 还是真把他之前随口的话当真了。
“不晕了。”齐烬跟着坐下来, 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毕竟有万老师牵着。”
“……”万原有些无可奈何,“别这样。”
“别哪样?”
“别……”万原与齐烬在昏暗中对视一眼,挫败一叹,“电影开始了。”
这部电影的主题以异性之间的友情为主,男女生在同一个村子里长大,都是留守儿童。
其中男主只有一个瘸腿父亲在工地上做小工,母亲已经去世, 女主虽然父母丧存,可早在她五岁那年就已经离异,且各自组建起新的家庭,将女主一个人留给年迈的奶奶,谁都不管。
大荧幕里闪烁着昏暗的灯光,女主正趴在破旧的木桌上,靠着男主给她点燃的蜡烛写着支教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齐烬的手腕还被万原握着,他微微动了下:“这样我不太舒服。”
“怎么了?”
万原下意识地想探齐烬的额温,以为是发烧带来的不适。
齐烬被逗笑了,他抽出手腕,兀自将五指摊在万原掌心:“这样就舒服了。”
万原:“……”
凑着电影镜头转换白日的光亮,齐烬看见了万原微红的耳垂。
“万老师怎么这么不经逗?”
万原将手微微收紧了些:“看电影,别说话。”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看完了大半程。
齐烬以前是真没想过,未来有一天他只是和一个人浅浅地牵着手,身心都会由内而外感到愉悦。
电影主题不错,男女主家境贫寒,女孩靠着优异的成绩为自己的未来博得了一丝光明。
男孩为了让女孩的未来得到光明,加上不善学习,早早辍学跟着父亲去工地上干活,一个月两千多块有一半都给了女主作学费和生活费。
男女主的感情好到让人倾羡,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纯洁到不可思议。
在青春萌动的年纪里,他们的相处不掺杂一丝暧昧,是纯粹的友谊,又或者用亲情来说更合适。
旁边的一个女孩子比较感性,她扯着男朋友的胳膊:“他们这样以后不在一起很难收场啊……”
齐烬早就过了看青春电影心中分外触动的年纪,他捏了捏万原的手:“这男孩以后找女朋友恐怕不好找。”
“为什么?”
“比如说,你未来女朋友身边有一位关系这么亲密的异性朋友,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朋友,她曾为其付出过一切,什么最好的东西都会下意识地想着他……”
“并不是说她有多爱这个朋友,只是在长久以来的相处中,这已经成为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万原:“……”
齐烬问:“你难道不会吃醋不会介意吗?”
万原神色不变:“我未来不会有女朋友。”
齐烬勾着唇角,直视电影镜头:“那男朋友呢?会有吗?”
“说不准。”这次万原挺淡定。
“那换个问题。”齐烬侧头,“你介意现在有个男朋友吗?”
“……”
万原没说话,齐烬不买账:“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不介意。”万原突然开口说。
齐烬愣了一秒,心口涌出微妙的悸动,带着酥痒的、撩人的麻意。
他第一次经历这种感觉,心脏处满满胀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一样。
“那鄙人厚着脸皮自荐一下。”齐烬侧眸,“我今年二十八岁,自由职业,年收入尚可,有房有车无外债,父母……”
齐烬顿住了,笑意淡了很多。
万原握紧了齐烬的手,他接话道:“我觉得很好。”
“哪里好?”
“配我刚刚好。”
“……”齐烬笑得有些发颤。
“抖什么?”万原问。
“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齐烬忍笑。
“……”万原。
电影正放到男主谈了一个女朋友,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桥段。
年少时的拥吻带着小心翼翼地克制、藏不住的青涩,还有青春的朦胧美感。
齐烬没有过这些经历,他上学那会儿虽然收到过不少情书,但一直有听父母的话,不要太早祸害人家女孩子。
后来到大学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性向,就更没机会体验这种感觉了。
齐烬的视线从电影镜头移开,他突然靠近万原,在万原侧头时吻在他的唇角。
“你好……男朋友。”
齐烬拉开两人的距离,万原顿了一秒,低低地嗯了一声。
当换了不同的人时,男朋友这个词变得有些奇妙。
以前和许笙在一块时……算了,不提这个人,膈应。
电影总共两个小时,时间线贯穿了男女主幼年少年青年三个时期。
虽说齐烬对这一类电影不感冒,但中间还是有两处让他心口闷疼的地方。
第一处是女主头一回去父亲的新家庭过春节,整个餐桌上六个人,所有人都忙着给她年幼的弟弟夹菜,没人理会她。
初一她又被接到了母亲那边,母亲的新任丈夫有一个和前妻生的儿子,这个继哥很讨厌继母,母亲为了新家庭和睦,一切都以继子的感受为先,处处护他。
和弟弟还有继兄相比,女主就像是个外人。
她与两个家庭格格不入,于是连夜坐着乡村公交回到奶奶家,结果奶奶却因为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被门槛摔倒,绊了一跤刚刚去世,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第二处是男主,他因为女朋友的事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一直以为他会和女主在一起,结果突然多出了一个女朋友。
争吵过后的第二天,父亲在工地二楼因为吵架的事怔怔出神,摔了下去。
男主等候在手术室门口抱头痛哭时,齐烬眼眶也红了。
电影是假的,可生活是在真的。
戏剧来源于生活,这种家属在手术室门口苦苦等待、苦苦煎熬的画面每天都在医院上演,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真切的感受其中苦楚。
“好像还有两个彩蛋。”
电影结束,前面很多人都没走,似乎是因为还有彩蛋。
“那再等一会儿。”
片尾曲结束后,屏幕重新展现出男主的画面,原来男主的父亲没有死,只是那次意外后失去了双腿,下半身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男主女朋友知道后和他提出了分手,表示她父母不可能同意,她和一个带着累赘的男人在一起过苦日子。
对于这个结果没什么可说的,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各有各的道理,只能说感情还没深到那一步。
但下一个彩蛋就让人有些错愕了。
画面一转,男主穿着西装单膝跪在地上,手举着戒指盒。
镜头缓缓上移,出现了一个抱着玫瑰花束的女人——
正是五年后的女主。
齐烬:“……”
万原:“……”
说好的友情呢?
正片里没能安排,还非要在彩蛋里将其升华为爱情……
“走吧。”
齐烬坐在外侧,这回由他握着万原的手。
两人随着人流向外向外走,身边都是在吐槽最后那个彩蛋的。
以前的电影院爱情片向来最受欢迎,但如今看多了花式爱情片的观众,却更喜欢纯粹的友情或感人的亲情。
“五点半了。”齐烬看了眼时间,“晚饭我们在外面吃?”
“想吃什么?”万原问。
齐烬想了想:“我们之前约过的淮南牛肉汤还没去。”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淮南牛肉汤面馆。
老板江建志看见齐烬有些惊喜:“小烬好久没来了啊!”
“最近忙。”齐烬跟老板娘也打了声招呼,“老样子,再加两份筒骨。”
没过一会儿,老板就将两份牛肉粉丝上了桌:“今天没把憨憨带出来?”
齐烬道了声谢:“我们刚刚去了商场,带它不方便。”
今天温度不是特别低,不过嘴里依然能哈出肉眼可见的雾气。
齐烬把吸管戳进筒骨中:“你上次手不方便,都没好好尝尝。”
万原低头吸了一口,随后立刻嘶了一声。
齐烬把嗓子眼的“小心烫”三个字咽了回来,连忙给万原倒了杯茶。
一顿粉丝吃得浑身都冒着暖意,回到车上,两人准备去接齐钰。
万原探身,帮齐烬扣上了安全带,还顺带探探齐烬的额温。
齐烬按住万原准备回身的肩,轻笑一声:“男朋友真的不考虑亲我一下?”
之前可一直都是他在主动,这多没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晚了!
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