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场入口就一个, 挺多人准备入场,也有挺多人靠在这边休息闲聊。
贺深声音不低, 又声线招人, 这一开口,周围人唰唰唰全看过来。
乔韶:“……”
一点都不想过去了好吗!
可惜他都堵在口上了,不过去就是挡别人的道。
过去的话, 乔韶自个儿真的不会啊!
或者……乔韶余光瞥向扶手,他可以扶着……
贺深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拉住他的手把他拖到冰场。
乔韶睁大眼。
贺深扶着他腰道:“别怕。”
乔韶怕是不怕,可是……背后这注目礼他受不住啊!!!
贺深却毫不在意,他道:“我松手了, 你试着身体前倾,不要怕, 有我在, 你摔不到。”
乔韶一肚子话全因为他松手而紧张得咽了回去:“诶……诶……贺深……”
初次上冰的人都会这样,总觉得脚不是自己的,雪白的冰也十分陌生,自己稍微一动就会摔倒。
贺深低笑道:“别怕。”
乔韶死死握着他的手, 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贺深慢慢引着他远离了扶手,来到了半中央, 乔韶毫无安全感:“我还是先、先到边上自己试试吧。”
“我就是你的扶手。”贺深道。
乔韶瞪他:“扶手不会拉着我跑!”
贺深道:“相信我, 不会摔跤。”
乔韶嫌弃道:“怎么信你?整天胡说八道的。”
贺深在冰上也是游刃有余,他虽然没有像卫嘉宇那样炫技,却可靠得的确像个栏杆——会动的那种。
听到他这么说, 贺深反问:“我胡说什么了?”
乔韶抬头看他:“男朋友!”
贺深:“嗯。”
乔韶:“???”。
他不是在叫他!
“可以啊,”卫嘉宇的声音响起,“乔韶你胆子真大。”
之前和小混混对峙,他就看出这小不点猛得很,如今他第一次滑冰,竟然无所畏惧地来到半中央,真的是胆大包天……嗯,是褒义词。
卫嘉宇靠近他们时还做了个漂亮的收势,又惹来一堆视线。
乔韶不敢在和贺深瞎扯,他夸卫嘉宇:“你这课没白上,滑得真好。”
卫嘉宇道:“也不是谁都能学这么好的。”
乔韶乐了:“还得夸你很有天赋?”
卫嘉宇别开视线道:“主要是我之前学过好几个舞种。”
花滑和舞蹈还真有些渊源。
乔韶点头:“难怪你形体这么好。”
卫嘉宇其实很容易害羞,他清了下嗓子道:“给你看个厉害的。”
乔韶很捧场:“好!”
卫嘉宇后退着滑出去一段距离,音乐刚好迎来了一个高潮,卫嘉宇在半圈加速后,来了个漂亮的点冰跳。
“哇哦!”乔韶都想鼓掌了!
旁边围观的更是连声叫好。
卫嘉宇滑过来道:“还是不行,练了好久也不规范。”
“很厉害了,你又不是运动员。”乔韶一边说着,又想起贺深,他道,“你也去玩吧,我自己去边上试试。”
贺深道:“不用。”
乔韶逗他:“你是不会吧,刚才卫嘉宇那厉害的转圈圈。”
贺深笑了下,反问他:“我松了手,你怎么办?”
他们现在离着护栏十万八千里远。
乔韶赶忙道:“我扶着卫嘉宇。”
“不行,”贺深忽地握住他两只手道,“哪都别想去。”
“诶!”乔韶吓了一跳:“别别别……”
贺深加速,拉着他倒退着滑出去。
乔韶吓懵了:“慢……慢点啊!”
贺深根本不减速:“身体前倾,放松就行。”
怎么放松得了啊!
乔韶整个身体都僵直了:“不行!贺深这不行,太快了,太快了啊!”
然而贺深没有一点要慢下来的意思,反而又加快了速度,一眨眼就到了冰场正中央。
这下乔韶是毫无指望,只能倚仗贺深了。
贺深换了个位置,牵着他手道:“保持这个姿势就行,我带你。”
乔韶张口就是:“不不不……贺深!”
他慌张得紧闭双眼,可是在感觉到真正的速度后居然不怕了。
刀刃刮过冰场的声音意外得好听,场边响起了一段悠扬的音乐,空灵的女声弥漫了整个空间,似是在美丽的音符中勾勒出一幅神圣的雪景。
乔韶慢慢睁眼,看到了贺深。
他的短发划过耳畔,露出英俊的侧脸,在这比奔跑还快的速度上,全是肆意的青春。
贺深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他:“还怕吗?”
乔韶呆呆的:“不。”
贺深又问他:“好玩吗?”
乔韶轻吁口气,嘴角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他道:“好玩!”
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畅快过了!
好像碰得到风,好像抓住了自由,好像逃出了禁锢的牢笼。
乔韶玩得很尽兴,一晚上贺深都没松开过他,一直牵着他的手,一直护着他。
乔韶这个第一次踏上冰场的新手,还真是一下都没摔到。
卫嘉宇起初还来围着他们转,想带乔韶玩,后来见自己这灯泡亮的快要照化冰场,于是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回去的路上,乔韶才感觉到腿酸,他坐在车上说:“还挺累的。”
贺深说:“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乔韶看他:“你呢?”
贺深顿了下道:“我还得打游戏。”
乔韶:“……”
学神又怎样,贺深这习性完全是个学渣!
说起来乔韶自个倒是很“学神”,可结果呢,他是个渣渣。
啊……不能比,一比要把人气死。
回到出租屋,两人先后洗完澡,乔韶头发细,不容易干,晚上洗了不吹一下的话,根本没法睡。
他笨拙地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贺深看他那样,说道:“我来。”
乔韶道:“很快就干了。”
贺深把吹风机举高,乔韶想抢得先蹦一下……
这太娘的丢人了,乔韶不干!
他俩这身高差真是扎心,贺深给他吹头发,他都不太需要坐下。
洗手间的镜子不算大,刚好能把两个人给照过来。
乔韶透过镜子就能看到贺深。
贺深也一眼就看到他,两人对视的时候,同时开口——“你……”
乔韶道:“你先说。”
贺深也道:“你先说。”
镜子里的两人都笑了。
贺深先说:“你头发真软。”
乔韶抬头看镜子里的他:“你头发瞧着都硬。”
可惜太高了,够不着。
贺深又道:“听说头发细软的人脾气也好。”
乔韶也道:“那头发粗硬的人是不是脾气差?”
“唔,”贺深沉吟了一下道,“我脾气是不怎样。”
乔韶诧异道:“有吗,我怎么觉得你性格挺好的。”
很细心很会照顾人,虽然嘴巴坏,但人真的很好。
贺深笑了下:“大概只有你这么觉得。”
乔韶看他:“为什么?”
说起来蓝毛好像挺怕他的,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很少主动接近他,就连二哈转世的宋一栩也对他“毕恭毕敬”。
最初乔韶以为是不良少年自带气场,大家都不敢惹。
后来乔韶又以为是学神效应,太过无敌,于是敬而远之。
现在听贺深一说,竟然是因为性格不好?
“因为我就只对你好。”贺深道。
乔韶怔了一下。
贺深扔下这么句话就结束了这个话题,他问乔韶:“你刚才要说什么?”
乔韶很想再问个为什么,可是又被岔开了话题……
他清清嗓子道:“我刚想说,你真像我爸。”
贺深:“…………”
乔韶弯着眼睛道:“我爸也会给我吹头发。”
大乔同志是吹头发的一把好手,特别熟练,还专门研究过多种吹风机,认真遵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至理名言。
贺深透过镜子看他:“你爸对你还挺好的。”
乔韶一僵,想起了老爸新出炉的火热人设,补充了一句:“嗯,不喝醉的时候就挺好。”
这真没骗人,大乔从没喝醉过,所以……就一直是个好爸爸。
贺深心一软,揉揉他蓬松的头发道:“好了,早点睡吧。”
头发吹干了,乔韶看向他:“我也帮你吹吧!”
贺深道:“不用,我还不睡,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哦,是了,这人还要打游戏。
已经十点半了,的确到了乔韶的就寝时间。
乔韶戴好耳机爬上床,他眯着眼睛睡了会儿,实在睡不着。
嗯……大概是晚上运动得太过了?
乔韶又努力了十分钟后,实在是毫无睡意。
他摘掉耳机爬起来,想去看看贺深在玩什么游戏。
有那么好玩嘛,通宵熬夜的。
他脚步很轻,来到书房时发现门半掩盖着。
长得瘦小就是好,门都不用再开他就溜了进来。
谁知一进来他才发现贺深不在。
人呢……
乔韶看向亮着的电脑屏幕,整个人都懵了。
曲面屏的显示器上全是他看不懂的代码……
这是玩游戏?
这游戏有点高端啊!
这时其实听到了阳台上的说话声。
贺深声音压得很低,但因为书房窗户开着,所以听得很清楚。
只听贺深道:“可以,一周内完成这个APP的话,价钱需要翻倍。”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贺深又道:“最少三万。”
“如果不能准时完成,我会双倍退款。”
“一周后见。”
乔韶眨眨眼,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贺深挂断电话进屋,就看到穿着他的宽大T恤,一脸呆愣的小不点。
真是——贺深别开眼——有够可爱的。
乔韶指了指电脑屏幕道:“这就是你玩的游戏?”
贺深道:“其实挺好玩的。”
乔韶惊呆了:“你一直在熬夜赚钱?”
他听到了,一周内做成个app,对方支付他三万块。
贺深也没想刻意瞒他:“我说过,男人要养家糊口嘛。”
七天赚三万,您这哪是养家糊口?您这分明是一夜暴富!
乔韶很快就发现了重点,他道:“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他现在很了解行情,一个普通学生一年生活费一万块钱足够了,贺深这么会赚钱,为什么要天天熬夜?
这七天赚的,足够挥霍了好嘛!
听贺深接电话时那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明这价钱是常有的,不是天降横财。
也就是说他真的能稳定月入十万。
一个学生需要这么多钱吗?
贺深明显不是那种掉进钱眼里的性格!
贺深叹口气道:“其实吧……”
乔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天才少年背负家庭巨债的凄惨内幕。
贺深:“……是我家给我的考验,我如果在二十岁前赚够一千万就可以自立门户,否则就得回去继承家业。”
乔韶:“………………”
“你看,”贺深总结道:“我这是为自由而战。”
乔韶冷笑一声,说:“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
贺深:“嗯?”
乔韶道:“其实我爸叫乔宗民,就福布斯榜上的那个乔宗民。”
贺深被他逗笑了:“我没骗你。”
“我也没骗你,”乔韶翻个白眼,“我来东高就是要好好学习的,考不好的话就得回去继承亿万家业。”
咱俩真是同病相怜呢,贺大骗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