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还真的没有料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应。不过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条长角水蛇居然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从这一点来说，你和你的先祖还真的是够像的。”
“至于我漏了什么破绽……你有兴趣跟我说一下吗？”
乔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在她看来，自己的动作不说天衣无缝，但是也绝对不至于轻易被人识破。
卢克看着眼前的这条蛇，是真的感慨这玩意的智力终究还是和人类有距离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和人之间的所谓的智慧，除了一部分是天生的之外，其实更多的还是在和其他人的勾心斗角当中渐渐培养而成的。
所以，一个常年居住在禁林当中的野兽，能够有现在的水平，就已经够让人惊叹的了。
卢克沉吟了片刻，将自己眼中的那些疑点娓娓道来。
当卢克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斯莱特林的后裔’这句话的时候，长角水蛇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显然，她也明白，自己过于心急了。
她很想取信于卢克。但是取信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操之过急，只会引起人的怀疑。特别是像卢克这种被迫害妄想症患者，平日里都小心谨慎的，在小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小心谨慎的心思只会比平日里更甚。
随后，卢克还说出了那些其他的疑点。
“我在禁林里还是有朋友的。但是我的朋友们也没有出来找我。平时，这是我们之间互相约定见面的点了。”
“还有，画的大饼太夸张了，我斯莱特林自己都没有成为独裁者，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卢克一点一点的被乔讲述他的漏洞。
一人一蛇之间的互动看起来简直不要太和谐，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乔的尾巴一直都在轻微的移动着，肌肉紧绷，一直都是一个蓄势待发，随时都能够给卢克来一记狠的的状态。
而卢克也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手比划着，像是个意大利人一样。
只不过他的动作要更大一点，显然也是在找寻着脱身的机会。
一人一蛇之间的互相斗法，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卢克找不到什么脱身的机会，而还有用得着卢克的地方的乔，也不能立刻就把卢克干掉。而且，她能感觉到，卢克身上还是有一种让她感到危险的气息。
所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僵持当中。乔平日里很少和其他的生物交流，所以其实嘴皮子没有多利索，说两句就说不出来了。但是卢克不一样，他想要成事，还是离不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所以他现在和乔侃大山，能侃个三天三夜没个完。
卢克这边说着，那边的乔再次往前走了。同时，额头上的角也发出了一点光芒。显然，卢克如果不跟上来，那就要开始干架了。但是，卢克很清楚，自己干架是干不过人家的。
所以，这种时候，只能怂了。
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古人诚不欺我。
卢克在心中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形势确实比人强啊。换个人说不定就选择刚一把，或者是赌一把了。但是卢克的赌性很小，他不喜欢把自己的小命压在这样的小赌桌上。
所以，见招拆招，还是比较符合他的想法的。更重要的是……如果乔之前就杀死他的话，那么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蛇木魔杖当中的魔力已经被充分的唤醒了。
现在如果施展蛇化的话，卢克有信心和眼前这条长角水蛇碰一碰，再不济，也能脱身。
蛇木魔杖在吸收了蛇木当中的魔力之后，一直都处在一个苏醒和进化的状态当中。毕竟那棵在伊法魔尼魔法学院生长了那么多年的蛇木，可不单纯的是长在那里。而是一直在吸收游离的魔力。然后汇聚在自己的躯干当中，并且在必要的时候，远程传输给蛇木魔杖的持有者。
这其中，魔力的更大去向是回归自然。因为远隔重洋，一百分当中可能只有三分的魔力能够到达卢克的身上。而实际上的算法，应该是卢克每需要提升一次能力，就会有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七的盈余魔力被一起调动。
现在不一样。那些魔力都储存在蛇木魔杖自身当中。这就让那些魔力更加耐用了。但是从一棵庞大的蛇木当中，转移到了一根魔杖之内。
这其中的差别可谓极大。所以卢克现在想要用蛇化，也没有那么简单了。而且，现在的蛇化，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一下子就练成了阿尼玛格斯。
甚至有可能，蛇化之后在身体之上留下一些永久性的痕迹。
卢克多少还是想要保持自己身体上的纯洁的。像是伏地魔那样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本身就让人格外的厌恶。天然就会损失一些人的好感。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也确实由不得卢克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只要能活下去，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干的。蛇化一下而已，哪怕是真的变了，也总有办法变回来。
但是死了，就算是斯莱特林都没有办法帮他真正的复活。
也正因如此，卢克和乔之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平衡。
谁都不敢先动手。
因为先动手就是会露出破绽，而在他们彼此的眼中，一点点破绽就足以让对方万劫不复了。
而在有了和对方叫板的底气之后，卢克也对对方到底要带着自己去看什么产生了好奇心。
他的推测当中，可能是一种让乔不得自由的东西。
而且只怕还是和斯莱特林密切相关。卢克能猜到的不多，但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斯莱特林给乔设计了一个封印地。
把乔封印在了禁林的深处。
至于原因，那可能性就太多了。别的不说，卢克首先就觉得，眼前这条蛇，大概率不是什么斯莱特林的朋友。她应该是斯莱特林的实验品，或者实验用品。
这条长角水蛇有着远超同类的聪明智慧。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她的不凡了。只不过这样的智慧是天生拥有，还是后天赋予的，那就不好说了。
如果是前者，那么按照卢克对斯莱特林的了解，他是不会放弃这么一个有价值的实验原材料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有着那只巨怪王作为例子，让神奇动物拥有远超该有水平的智慧的实验技术，拥有者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斯莱特林是一个神奇的巫师。他神奇就神奇在。卢克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幺蛾子是跟他能够扯上关系的。
卢克从自己的腰带当中取出了那枚被透明的玻璃覆盖的铜纳特。
只要他捏碎外边的薄薄的透明玻璃，那么其中的门钥匙就会发动，带他去安全的地方。
所以，卢克在走到这里的时候，那种慌张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矜的平静。
这样的平静给了乔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如果脸上的神情能够再多上一点点傲慢，嘴里说的话，稍微再冷硬些和不近人情一点，那就跟当年那个忽悠自己的家伙，能够完全对上号了。
当然，长相也不同。眼前这个小家伙的长相，比那个老东西要强多了。
“你确实是一个聪明人。那么，我要带你去的地方的性质，你应该也有所猜测了吧？”
乔看卢克是越看越眼熟，跟那个忽悠自己的混蛋简直是太像了。所以，她对于卢克的智力，也有了一种相当不可理喻的信心。
不过卢克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一个封印地，喊上我的话，大概是因为……我能帮你解除封印？”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除了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激情行动和冲动行事，其他的事情在发展的过程中往往都有迹可循。
所以，卢克根据比较常见的组合，推测出了一份答案，只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答案，能够得多少分。
在卢克说完之后，乔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没错，你也确实是继承了他的智慧。”
卢克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斯莱特林现在把自己弄得简直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要是继承了斯莱特林的智慧，那说不定现在已经把自己搞疯了。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还是有一些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气息的，所以……他也活到了现在对吗？”
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当的复杂，原本清脆的娃娃音，都显得有些低沉暗淡。
“是的，他活到了现在，只不过，我也不知道，活下来的，到底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他。”
卢克说这话的时候，也是颇为感慨。斯莱特林现在的状态，让人都很难说上一句还不错。
光是卢克见到过的斯莱特林，就有四个版本了。
思念体，分魂，和自己隔着纸张对话的清醒者，在美国那边行动的刚苏醒的新身体……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卢克觉得肯定是有。
但是卢克还没见着。
他也不知道，这么多的斯莱特林当中，到底哪一个，知道那个秘密。
关于那个不知内容的预言的秘密。
家族当中有预言流传，但是卢克不知道内容。圣徒们当中有预言流传，他们正在和卢克作对。甚至于那些活跃在巫师界的占卜家，甚至是先知们，似乎都对卢克的到来有了预言。
卢克很好奇，自己到底有多么特别。
但是在知晓了家族的血脉源头，其实是斯莱特林的实验品之后，卢克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冲击的。不过好在虽然血脉的源头颇为古怪，但是血脉本身的真实性却也是毋庸置疑。
同样的，想要知道那个预言的内容，问祖先还不好说。毕竟你的出现可能是祖先的无心之失。
但是作为实验品就不一样了。他实打实的觉得，他们家的先祖作为实验品，肯定是和那个预言配套的。
听了卢克的话之后，乔的嘴角再次露出了一个颇具人性化的讥讽的笑容。
“我就知道这个混蛋肯定会死在作死的路上的。作为一名人类，想要窥探属于神明的永生。就算是成功了，那么也绝对不可能是他理想当中的永生。”
“这话说的相当透彻了。”卢克毫不迟疑的给乔点了一个赞。现在看起来，还真的有点看走眼，这条蛇的指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不过，我也想知道，帮你解除封印，我有什么好处呢？”
卢克攥紧了手中的蛇木魔杖，脸上的神情相当的平静，看着不远处的这条蛇，神情甚至显得相当的玩味。
他的手臂上，一层层幽绿色的，大小适中的鳞甲正在一点点的浮现。
没有什么强大，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要想走捷径，那就必然会损失一些东西。卢克想要爆种，那就得做好变成一条蛇的准备。
“好处……”
乔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笑的很温暖，但是字里行间处处透露着市侩的少年，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被封印起来的时候，难道还有什么人给我点好处吗？”
语气强硬却不讲道理。
而卢克也完全就不吃这一套。
“一码归一码，让我白干活，想都别想。”
能够白嫖他劳动力的人都还没几个的，一条蛇还想有这优待，不如去做个美梦。
卢克的语气坚决，显然是同样没有什么转圜的空间。
于是，两个人在走了两步之后，再次停了下来，重复了之前的对峙和承诺。只不过这一次，乔想要得到的承诺，就很难获得了。
“那就跟我去看看吧。放心，我之前说的不完全是忽悠你。”
乔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对卢克说道：“那也确实是你家先祖留下来的珍贵遗产。”
面对这样的回话，卢克也只是皮笑肉不笑。
现在，他对那地方确实是有了兴趣。但是更重要的，还是有能力叫板了，才会想着去和人讨价还价。
如果卢克自认为没有能力跟别人叫板，依旧是人案板上的一块肉的话，那么他现在绝对不会想着继续往前走。而是早在之前有机会的时候，调头开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