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

艾瑞克有些茫然。

这看起来不像钢铁侠装甲，给他的感觉也完全不同。但他没听说过地球上除了斯塔克之外还有谁拥有这样先进的外骨骼技术。

“不，但你很快会希望我是的。”

“有趣。”

艾瑞克嘴角一勾，大大咧咧地上前。

“连钢铁侠我都搞定了……”

他脚步一蹬，陡然加速，身形有如一条飞跃的火龙翻腾而来。

“……让我们看看你这层铁壳子又能有多少斤两？”

嘭！

爆炸般的轰响，绝境战士倒飞而出，半张脸都在恐怖的怪力下变了形。他翻滚着飞出老远，身体的高温在地面上灼出了一条燃烧的焦黑轨迹。

“嗯？”

沈游微蹙了下眉。

只见被他轰飞的艾瑞克居然身子摇晃着再次支撑了起来，破裂的身体组织在飞速修补。但不仅是修补而已，看起来更像是在……变异。

原本那因高温而看起来近乎透明的皮肤，此时被替换成了某种磐岩般黑色怪异的组织，坚固地覆盖在其身体表面。嶙峋的皮肉上骨刺倒生，双手手背上更是长出了尖刀般的骨刺，那双眼睛也仿佛变成了某种凶兽。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沈游皱眉。

这绝对不是原本的绝境病毒应该做到的。

绝境对人的大脑中未经开发部分进行修改，强化了修复能力，并迫使身体重新长出更加强壮的器官。但本质上依然还是人类。

可这个身体分明已经脱离了人体范畴，已经开始变成某种其他物种了。

“我们创造了终极的生物，新的最强单兵作战武器！”

艾瑞克大喝，飞身扑上。

“而不是像你们那些花俏没用的装甲！”

他动作仍是极快，化作一道燃烧的残影飞扑过来。但沈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却看得精确，轻易便看破并预判了对方移动的轨迹。

他右掌陡出，五指精确地猛扼在了那扑来残影的喉部。艾瑞克动作顿时生硬地停住，体内的能量运转就像和呼吸一同被强行截断，全身都使不上力。

更加令他感到惊怖的是，艾瑞克很快居然感到了……灼热感。

来自那只钢铁的手掌之中，滚烫的触感，伴随着剧烈的刺痛，仿佛万千根尖刺在挑动神经。

自己居然感觉到烫？

要知道他可是绝境战士，体温随随便便破个几千度，一个动不动就炸的高温炸药桶。并且在绝境升级后就算是身处五千度能量爆发的中心，他也能迅速恢复到毫发无损的状态。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烫的？

以及这幅盔甲，还有这盔甲里的人，他又是凭什么能承受这样的温度？

“你好像以为自己很热了。”

沈游淡淡说着，机动展架胸前的核心陡然由蓝转红。红色火焰般的能量笼罩了战甲全身，从他掌心释放而出。

“但你对真正的高温一无所知。”

沈游说着，再次加了把火。

“首先，先学着适应下‘愤怒’的温度吧。”

愤怒之红灯。

远超绝境的超高温，以及温度之外的超强侵蚀力量。愤怒之炎瞬间裹住了艾瑞克全身，灼穿了他的皮肉，熔化他的骨骼，让那副正在崩解的骷髅架子摇晃着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没有东西可以超越……你为什么……怎么会……”

艾瑞克已经瘫倒在地，那副触目惊心的骨架已经变成了焦黑，而红炎却仍如影随形地紧紧贴着，不肯放过他。

“我的温度，我绝不会被高温给……呃啊啊啊！！！”

几秒后，艾瑞克·塞文彻底熔化了，连骨灰都被焚烧殆尽，连同他们引以为傲的那绝境一同灰飞烟灭。

事实证明了，纵然是以高温著称的绝境，显然还是比不过愤怒的温度。

沈游跟着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已经熄火的钢铁侠身上。

……

……

有那么一会，托尼觉得自己好像死了。

他回到了当年那个山洞，回到了那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殷森医生面前。

还是那个山洞，那张摆满了废料和破旧设备的实验桌。殷森坐在对面，在有些黯淡的光照下和他四目相对。

“所以你成功出去了。”医生轻声说，“逃出了地狱，这个牢笼。”

“是的。”托尼点点头。

“你说你以前的人生就是个笑话，你今后要有所不同。”

“我说过。”他说。

“那，”殷森医生转过身，就像要透过眼睛打量他的灵魂，“你做到了吗？”

托尼沉默了。

这一次沉默得有点久，好像陷入了思考。

“……我不知道。”

灯光熄灭，黑暗吞没了整个洞穴。托尼感觉到脚下一空，他好像开始自由落体，终点是无尽的虚无。

生命中第一次，他想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人们称他为未来科学家，为世界规划和创造未来的人。可有一天蓦然回首，他却发现根本不是这样。自己所留下的只有伤痛和破坏，一直以来不过是在马屁声和空洞的赞誉中迷失了自我。

就这么一次，他试着做点正确的事，却好像只是个失败。

无际的黑暗之中，那名节目主持人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连那形象都好像和山洞里的殷森重叠了起来。

“钢铁侠就是终极的武器。”

那个声音说。

“它是你设计过所有杀器融合起来的最终版本。”

“到头来……你没能做出任何改变。”

或许吧。

他突然感觉好累，好像比被困在山洞里的时候还要累……不，或许他根本从来就没能逃出那个山洞也说不定。

他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向着虚无坠落。

就这样结束吧。

让一切的错误都跟着自己一起。

但又有一个声音，仿佛从遥远黑暗的彼端传来。

“你为什么要创造钢铁侠？”

托尼本能地思考了一下。

“为了……创造未来。”

“所以在你眼里，当你亲手设计、去完成它的时候，你心里所设想、所期望的，是一件究极的兵器吗？”

“……不是。”

托尼本能地回答，突然感觉没来由地恢复了一点活力。

然后他好像听到了很轻的笑声。

“那看起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突然之间，他觉得好像没那么冷了，也没那么累了。他轻轻睁开眼睛，似乎看到黑暗正在被驱散。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恍惚地又看到了殷森医生，但这次却面带笑容，在如春日阳光般和煦的光辉中向他轻轻点头。

“殷森……”

他试着伸出手，但那影像很快消失了。

耀眼而温暖的光，将那有如地狱般的黑暗都尽数撕裂。他没来由地感觉好像重新充满了力量，连一身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睁开双目，他好像看到了……巨人。

沐浴着光辉的巨人，正向他伸出了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