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林俱乐部驻地。
夜幕降临,这里顿时变得灯火通明,大厅改造的舞厅和台球室,一直到天亮才会停止营业,二楼的中西餐厅和三楼的棋牌室、茶室、咖啡厅,是全天无休的,随时接待客人。
虽然没有以前的特殊地位,租界内的娱乐场所导致俱乐部的竞争压力很大,但是靠着王芨的经营手段,每到晚上,汽车在门外排出二里地,看起来远比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更热闹。
能做到这一步,说起来也是靠着韩霖的关系,没人敢给他的产业停电,为什么这么说呢?日军攻占租界以后,为了节约煤炭和降低运输成本,就对用电采取了严格的限制,生活、商业和工业用电都受到极大的影响。
生活用电以占领租界以前的三个月平均用电量为限额,如用电超过一千瓦时,就是二十五倍的罚金,连续超过两次者,剪电线停止供电。
商店用电照明规定一律晚九点停止使用,舞厅、酒吧间这样的娱乐场所,可延长到十点,而外面的霓虹灯,不属此延长范围。
更为离谱的是,为了节约电量,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全部停用,电车也要在规定的时间行驶。
曾经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到了十点后就黑漆漆的,不复往日的繁华场景,能够一直供电的娱乐场所,老板全都是身份特殊的人。
俱乐部经理办公室。
原来办公和住宿的四楼,目前正在搞装修,腾出房间搞几个包间,对外称之为商务间。
在主建筑旁边的车库,她建造了几间办公室,买了两处花园洋房作为员工宿舍。日本人占领租界,回国的法国人很多,空闲的地方有的是,而且价格非常便宜。
反正俱乐部经理就是她自己,韩霖回来的次数有限,俱乐部的房间这么紧张,空闲着太浪费了。
“经理,特工总部的林涣之来了!”一个女服务员跑到办公室报告。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一会去和他打个招呼。”王芨说道。
她走到办公室的左侧,里面有个小房间,是平时休息用的,基本她也就住在这里,但休息室还有个后门,出来就是车库的后门,有一堵墙挡着,环境非常的隐蔽。
许寅正和陶嘉阳、岳骏鸣,此刻正在车库里坐着抽烟说话。虽然岳骏鸣的身份是绝密,那也得看情况,两人可是一起毕业一起加入沪市情报站的。
车库内部被隔出一个小房间,是王芨专车司机的休息室,实际上是沪市情报站的一个联络点。
“林涣之来了!”王芨走进来说道。
在座的三个人,都知道她的隐藏身份,谁也不敢坐着,急忙站了起来。
“您放心,我们也接到报告了,一直都有人监视他,他和司机进入大厅,正在和服务台的人闲聊,他的司机提着一个手提包,里面放的肯定是炸弹,您这边安排好了吗?”许寅正问道。
“不用特意安排别的客人加入这个局,今天晚上第十三军司令部经理部、华中振兴株式会社的几个重要角色,要在常用的包间谈事情,他们提前给俱乐部服务台打了电话。”
“我也要求服务台,除了日本人,不要安排其他人到三楼,算算时间,应该是半个小时以后过来。”王芨说道。
“三楼可是有值班的服务员,这不利于他的行动。”陶嘉阳说道。
“我等会上去和他说几句话,走的时候把服务员临时支开几分钟,给他时间就是了。”王芨说道。
“不用刻意支开服务员,这样做反倒会引起怀疑,日本人的包间在最东侧,服务员在楼道口的服务台,也看不到他的行动,就是担心他把定时炸弹的时间,调的太短了,我们来不及反应。”岳骏鸣说道。
“日本人抵达俱乐部不过是半个小时而已,王小姐,劳烦您亲自去拖着林涣之,让服务员检查一下包间,拖到客人快到的时候再走,这么仓促的情况下,他不敢把定时炸弹的时间调的太短。”
“毕竟我们提前做了布置,今天晚上三楼的客人非常少,还都是有身份的日本人,他这个做特务的,也太扎眼了。”许寅正说道。
“怎么发现炸弹呢?”王芨问道。
“我到里面去看过环境,一半是圆桌和沙发椅,下面都是空的,藏不住东西,一半是榻榻米和矮木桌,更是一目了然,想要放定时炸弹这样的物品,一个是餐柜,可能性不是很大,容易被服务员发现,最可能的地方,是那座一人高的座钟,下面有个门,拉开放进去正合适。”陶嘉阳说道。
接到韩霖的命令后,许寅正和他,仔细勘察了日本人习惯用的包间,对内部的情况知之甚详。
“你们都不能露面,谁来拆这个定时炸弹?”王芨问道。
“不用我们拆,拿到俱乐部外面的空地就行了,让日本人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周西垣自然就得到消息了,但不能让林涣之知道,这种局面的把控能力,也只有靠着王小姐了。”许寅正说道。
叫经理显得太生疏,但是叫太太也不合适,人家王芨还是个没结婚的女人,干脆就称呼一声王小姐。
“那行,说话也有十分钟了,我这就去见见周西垣,这个该死的混蛋一直觊觎我,要不是老板在山城,他敢动这样的心思?”王芨说完就转身走了。
这样的话明显带着对韩霖的怨气,屋子里的三个人,也不敢接这样的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长时间没有和老板在一起,心里的情绪到临界点了?
“王小姐也实在不容易,这么大的一个俱乐部,什么都要她操心,为了一大群伴舞女郎的生活,为了俱乐部的员工养家糊口活下去,不得不陪着笑脸,咬着牙和那些日寇汉奸周旋,但大环境就是这样,我们只能在一边看着。”许寅正说道。
“这个林涣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该死,我们在沪市混,出了这样的事情,总感觉不是个滋味。”岳骏鸣说道。
“炸弹的事情,能不能把林涣之给坑死?”陶嘉阳问道。
“也不是没可能,现场的情况很明显,能进英林俱乐部的大部分都是常客,陌生面孔少之又少,日本人自己不可能炸俱乐部,来这里的汉奸和商人,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唯独林涣之的身份是个保护屏障,这就要看周西垣的本事了,要是我,就让宪兵队特高课把林涣之扣起来仔细调查,反正最后的结果不是周西垣被万里浪给杀了,就是林涣之被周西垣给弄死。”许寅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