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将秦苗对我的嘱咐转告给乔野时,他并没任何多余的情绪,瞬间便摇头回道:“你让我哪里来的心情去参加那些虚情假意的应酬我只想快点见到苏菡,我们现在就去机场,也许还能赶得上下午去丽江的航班。”
“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了,我记得南京飞丽江的航班是下午的2点15分,现在已经快一点钟了,肯定没有余票了。”
乔野对我刻意要在今天留下的行为感到很不满,他瞪着我,继而吼道:“没有飞丽江的航班,我们就先飞昆明,再从昆明转机去丽江,行不行江桥,我和秦苗在一起几年就和苏菡分开了几年,这个时候我好不容易有了苏菡的消息,你竟然还让我为了秦苗留在南京一夜,我他妈和她就差这一夜吗“停了停,他又低沉着声音说道:“但我和苏菡却各自欠了三年,三年有多少个日夜你算过吗我真心觉得你们这类人所谓的理智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没有人性,可怕到冷血”
尽管知道乔野说的这些都是歪理,可我还是哑口无言
这时,乔野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手机订了飞机票,他先是订好了自己的那一张,又询问起我的身份证号码,而我也不想再劝什么,反正至他从我这里逼问出苏菡的下落后,那秦苗这个女人受伤害就已经是必然的了
我不知道这次的丽江之行,乔野和苏菡之间会发生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秦苗也许真的该做好和乔野离婚的准备了,因为20多岁的乔野依然没有长大,他依旧像一个激进的斗士,激情澎湃的与这个世界里的伦理和所谓的责任战斗着,他从来不是个要对错的人,他在意的只是自己活着的感受
可他又是一面镜子,这面镜子不会呈现我的相貌,却会照出我心里那些想做却从来不敢去做的事情。
片刻后,乔野也订好了我的机票,随即便又关掉了自己的手机,而我们将会在2点55分的时候去往昆明。
时间还有一些,乔野先回宾馆去收拾行李,而我也有一些必须要带的衣物,因为丽江的天气和南京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拎着行李箱,我站在院落的门口,终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随后找到那个近来几乎没有拨打过的号码,我想提前通知苏菡,我要去丽江了,如果她在的话,也许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再次见面。
在拨出去之前,我仍在犹豫着:要不要和她实话实说,可是拨打后的结果却让我感到意外,因为苏菡曾经留给我的这个号码已经停机了。
我揣测着停机的可能,是否苏菡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连我也不信任了,所以离开了丽江,又一次开启了新的生活,但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毕竟她在丽江已经有了很成功的事业,这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至少她那间规模不小的酒吧,是很难在淡季转让出去的,因此我不认为苏菡现在有离开丽江的条件。
带着一些没能想明白的疑惑,我告别了赵牧,然后来到了巷子口,而乔野已经坐在他的那辆宝马x6里等着我,对于我们而言,三点钟的飞机,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
我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秦苗给我打来的电话。顿时,那负罪感便本能的在我心中产生了,我没有立即接通,而是对车里的乔野说道:“秦苗打来的电话,你接还是我接”
“我要想接,我就不会关机了我们谁都不接。”
我面色非常认真的回道:“乔野,真别这么干,就算是说谎,你也得说一个,你这么关机不接电话,秦苗担心的可就是你的安危了,至少让她知道你现在还在浪费着空气,然后背着她做禽兽不如的事情。”
“别和我废话,这事儿怎么就禽兽不如了你怎么不说当初我爸妈为了一己之私对我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是,我承认,我对不起秦苗,可是这事儿错的根源不在我。”
乔野充满怨气的表达,好似让话题又回到了上,可是我不知道,了解了真相的秦苗,会不会在乔野曾经给她的那个再结一次婚的承诺里痛不欲生。
其实所有人,甚至包括秦苗自己也都知道,在乔野的心里,她这个结发妻子是比不上苏菡分毫的,但是如果让乔野知道,当初苏菡是带着那200万的分手费离开了南京,他心中的天平是否会发生倾斜呢
我终于接通了秦苗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急切的向我问道:“江桥,你见到乔野了吗”
我因为负罪感,声音有些低沉:“嗯。”
“他怎么回事儿,手机一直不开机你和他说了晚上去我爸那儿吃饭的事儿了吗这场宴会真的挺重要的”
我沉吟了半晌才回道:“秦苗你听我说,我和乔野准备去外地办点事情呃,是关于开客栈的,正好我也去学习一点开咖啡店的经验。”
女人天生敏感,察觉出异样的秦苗,语气有些冷的问道:“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也没听你们计划过这个事情”
“乔野他不就是喜欢心血来潮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苗充满压迫的质问道:“他是不是心血来潮我不管,但是为什么要关手机他到底能不能给我一点安全感我和他是夫妻,不是猫和耗子,好嘛”
我不知道要怎么接她的话
“江桥,我不为难你,你让乔野接电话,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在你身边。”
在秦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乔野又焦虑的抬手看了看手表,继而向我催促道:“赶紧上车,路上要是一堵,咱俩就来不及领登机牌了。”
我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回道:“秦苗让你接电话,我觉得这事儿你还是给她一个说法吧。”
乔野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就从我手中抢过电话,当即便挂断了与秦苗的通话,然后拆开手机的后盖,将里面的电池扒了出来,甩手便扔进了我们身旁的一个水池里。下一个动作,便是打开车门,示意我上去。
我一声叹息:“我觉得你这事儿真的不用做这么绝,你这样让秦苗怎么想”
“在听到苏菡下落的那一刻,我就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江桥,你现在只要记住一点,就是乔野快疯了,如果今天晚上还见不到苏菡,我他妈真的就疯了”
乔野就这么用一种极其野蛮的方式断了他和秦苗解释的唯一机会。可这件事情真的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吗反正所有的痛苦都已经是注定的了,不过时间的早晚而已
在乔野的野蛮驾驶下,车子转眼就开到了肖艾所开的琴行,我的注意力这才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我仿佛看见了一个郁郁寡欢的背影,面对着一个个充满活力的孩子,告诉他们,什么样的坐姿和指法会弹出更加流畅的音乐可那些被弹奏出的音符里,却充满了她的失落和惆怅。而直到现在,她也许还没有心情去吃个中饭
在我的心里,无论是先想起陈艺还是肖艾,而后一定会再想起另外一个,甚至我自己都不清楚,原本不相干的俩个女人,是怎么在我心中做到密不可分的。
此刻,我更担心的是陈艺,我担心她的伤势,所以这也是我排斥今天便去丽江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因为乔野的冲动,我甚至没有机会在离开前向金秋打个电话,询问她在医院治疗的情况,这让我的心在沉重中有些堵的慌,可车子却已经没有了调头的可能,于是我又自我安慰着:如果情况真的很不好,一直在医院陪着的金秋早就会给我电话了,而秦苗也在她身边,可是刚刚却没有说起什么,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么一想,我终于稍稍放了些心。下一刻,便什么也不愿意再去多想,我放空了自己,然后看着在后视镜里呈现着的“桥乐坊”越来越远
快要两点的时候,我和乔野终于到达了机场,将车子停在地下的停车场后,两人便拎着行李向通往航站楼的那个电梯走去。这时,我终于有了一种快要离开南京的感觉,而主角是我和乔野,分别代表了两个极端
我是一条善良的狗,乔野是一头愤怒的驴,我们带着不一样的目的,从北方去往更远的南方,可是无论是北方或者更远的南方,一直有我们的女王,她们或守望、或愤怒、或惆怅、或者在一无所知中,迎接着一个人的靠近。当然,被迎接的这个人不是我,而是乔野
在我和乔野离开的脚步中,一阵急促的发动机声音忽然从入口处传来。下一刻,在乔野之前回头的我便看到了秦苗的那辆保时捷panara,她竟然追到了机场
她就是乔野在北方的女王,她不让乔野这头愤怒的驴在她面前藏有任何秘密,可是乔野却必须带着这个秘密去见那个在南方的女王。
秦苗将车子横在我们面前,她从车里走了下来,表情冷峻,而此刻留给我们领登机牌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我可以肯定:如果她一定要阻止的话,乔野绝对会用最极端的方式推开她这个北方的女王,因为在他此刻所有的渴望里,南方并没有寒冷的冬天,有的只是四季如春和那个在四季如春的蓝天下被他惦记着的南方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