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就有小轿并拉行李的车前来伺候。
宋子烨又走到门口停下的马车前,温和的说:“谢大家,现在已至宋家,还请谢大家下车。”
“烦劳了!”马车内,一个女声响了起来,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面罩白纱的女子,从马车内缓缓走出。
她的容貌被白纱遮住,身段却显出女性充满魅力的曲线,只是一出来,就有一种淡然和凛然的气质,让人不敢久视。
在这个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侍女,背着行囊,看形状是一把琴。
后面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沉默无声,看情况既非是同伴,也不是仆人。
“请谢大家入府。”宋子烨说着。
她就上了轿,自大门而入,周围的人都是变色,按照规矩,正门是必须有相当身份的人才可出入,一般都是走侧门。
轿子抬进去,过了一处走廊,直到一处院子前,这院子内是五间房,一间小厅,一间书房,还有着上等卧房,都是雕梁画栋,是面还挂着一只鹦鹉。
轿子下来,几个丫鬟就忙笑迎上来。
宋子烨不进房,直接吩咐:“你们以后就伺候谢大家,以本家贵宾礼,不可怠慢。”
又吩咐:“将谢大家的东西都搬进去,谢大家旅途疲倦,你们有没有打扫房间,让谢大家先歇歇?”
谢纯之就笑着:“谢了。”
丫鬟连忙行礼说:“平素都清扫过,刚才又清扫了一次。”
宋子烨不好多说,点头说了几句,就离开。
这时丫鬟就引着谢纯之,以及她带来的丫鬟进去,先引着进东正房。
只见这房间不大,不过数丈见方,却极是清幽雅致。
临窗是一个桌子,上有着雨过天青瓷瓶,插数株花,淡雅宜人,稍远一点有着床,垂着丝帐,石青色的枕,青色薄褥。
再远处有着柜子,还有着一架书橱,满满的书籍,悬着一管玉箫,西首一张花梨小几,一把琴就放在上面。
丫鬟就请着坐了,又上了茶,又说着:“谢小姐,淋浴还在准备,您稍等。”
等这丫鬟下去,谢纯之带着的丫鬟小宁就笑着:“宋公子看来真的是用心了。”
谢纯之淡然一笑,说着:“休得胡言。”
说着就从容喝茶,过会淋浴,以消去旅途的疲倦,待会主人肯定要会见,总要有个精神去见面。
非是奉迎,只是礼节。
宋宅中,刚刚进了父亲院落,宋子烨见到了虞良博。
虞良博是王弘毅的谋主,年纪不大,因是私下拜访宋涵,此时身着一袭儒衫,不认识的人,见他迎面而来,还会以为走过来的是个年轻儒生。
见到虞良博的同时,宋子烨紧走几步行礼:“子烨见过虞先生。”
虞良博年纪与宋子烨相仿,不过宋子烨却明白,自己不能在此人面前失礼。
此人是蜀地的重臣,又与宋涵宋恒私交不错,就是看在父伯面上,也要做足礼数。即便是有事要与父亲商量,路上遇到了虞良博,还是停下脚步行礼说话。
“原来是宋公子,你何时回到成都府城?许久不见,宋公子真是越发丰神俊朗了。”虞良博微笑着朝他一拱手,说着。
“虞先生有些清减了,想必是近日来,事务繁多,太过辛苦了?纵然再多事情,这人生该有的乐趣,却是不能少。”宋子烨邀请着:“听闻虞先生擅琴艺,子烨此次归来,还带回一位贵客,虞先生有空不妨来宋宅与她切磋一番琴艺。”
“不知公子所请贵客,是哪一位?”闻听到琴艺二字,虞良博微微动容。
君子爱琴,此是雅道。
琴棋书画,凡雅士都会些,当然擅长者少之又少。
此时蜀地可称的上擅长琴艺者,虞良博没有不认识,突然听闻有外地擅琴艺者到此,虞良博自是心中欢喜。
宋子烨笑吟吟说着:“非是别人,正是谢大家,巡游到此,姑且住在我家!”
“谢大家?”见宋子烨言语中透着敬意,虞良博内心微微一怔,很快想到了符合这称呼的人。
“原来是谢纯之竟到了蜀地?”
谢纯之,据说和某个道脉有关,其祖母,曾经是第一琴手,以《上明祈》闻名于世,她在民间献艺,观者如山,后来应邀到宫廷表演,无人能比。
当然世事浮云,其祖母第一琴艺,最终结局却是涉及大案,虽未死,却落寞而终,但是她的琴艺,甚至入了史记。
沉静三十五年,谢纯之出,她的琴艺据说接近当年大家。
“正是!子烨偶然遇到谢大家,听闻她正在游历,将请到蜀地,现在已安置在府中。”宋子烨答的说着。
闻听此言,虞良博难得认真的说着:“既是这样,虞某以后少不得来府上讨扰了。”
三日,成都府城风平浪静。
王宫中,此时已到夜中,天上繁星密布,城中灯火阑珊,凉风沁人心肺,月光透过不算茂密树干,透过还存在的枝叶间洒落下来,更增幽深寂静。
廊阶上站着的太监和侍女,个个肃立,偶尔有些衣裳悉悉微响,正殿有两厢,左右是幔帐,地上铺着地毯。
在临窗处,案上砚笔书籍都有,此时宋心悠手持一封书信观看着。
书信内容,是说一件事。
琴艺大家谢纯之被邀请到宋家,听闻这话,拜访的宾客陆续不绝,到宋府小聚,还有一些蜀地琴师,前来切磋了一番琴艺,影响渐渐扩大。
对这个情况,宋家也无可奈何,当然,宋家当初邀请谢大家,有为自己生意扬名的打算,可这影响,闹得尽人皆知,就不是好事。
“大哥还真是……胡闹。”宋心悠摇摇头,将书信放下。
宋子烨带着这一个女子到成都,真是让人不知说他什么才好,这女子还是以琴艺闻名于世,宋心悠将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抬高,放于眼下。
自己也善于琴艺,不知这位谢大家,又是何等天籁之音?
就在宋心悠为这事,暗暗称奇时,秘书阁的一偶,虞良博正在向王弘毅汇报这段时日以来成都府城的情况。
这本是日常汇报事,在虞良博在汇报完这些事后,又提上这话,让王弘毅怔住了。
“谢纯之,现在身在蜀地?”王弘毅讶然。
虞良博走后,王弘毅靠坐于椅中,双目望着不远处忙碌着的官员,忍不住回忆起了前世的事。
记得那时,自己被李承业打败,囚禁于旧邸,不得外出。
在被囚禁的时间内,一直靠着读书,下棋,抚琴打发时间。
一天,外面看守的口中,他得到了谢纯之进蜀的消息,后来,还邀请了一次,这琴艺真是天籁之音,动人心扉。
并且也知道,谢纯之交往甚广。
想到这里,王弘毅猛的站起:“记得前世此女来往无白丁,其中多是有气运的贤才,若是能通过她拉上关系的话……”
“还有,记得她的身边,就是那个日后称东剑客的宋希叶。”
在这个世界,武功自有极限,对帝王将相来说,剑客之类实在不算啥,遣一队兵就可杀之,不过,王弘毅还是有些武术情结。
再说,王弘毅记得日本剑道。
明治28年,日本武德会建立,统合各个流派,经过两次的改革和完善,“剑道”逐渐登上历史舞台,昭和16年,剑道作为国民学校的必修项目,对培养着日本人特别是军人尚武风气有极大作用。
昭和20年,二战后,美军进入,武道全面禁止,其中很多剑术大师作为战犯被捕。
昭和22年,日本皇族和首相,东久迷捻彦去拜访占领军的总司令,提出要武道再开,理由是:“贵国拥有能瞬间摧毁一座城市的武器,难道还惧怕拿着竹剑的百姓?”
的确,相对现代武器,这竹剑实是微不足道,但是连读书都可以明理,学剑如何不能坚毅?
实是处心积虑培养着日本的尚武之风。
不得不说,这方面中国要学习之处实在太多了。
“琴有谢纯之,剑有宋希叶,茶有卢愈,若再有书、画等道,日后就可开设专项学院了。”王弘毅一直有着这想法,将这些文化发扬光大。
此时,就动了心思。
“主公,这是您要的文书!”一个官员站在王弘毅面前一会了,因王弘毅一直度步沉思,他实是不敢打扰,直到王弘毅目光向他转来,他方小心翼翼的出声。
“恩,放在这里吧。”王弘毅接过文件,有点漫不经心的说着。
“主上,您可是感觉乏了?是否奴婢给您叫乘舆过来回宫休息?”一旁的内侍走过来,轻声询问。
王弘毅按了按额头说:“不必,来一杯参汤!”
“奴婢这就去办。”内侍退了出去。
不一会,丫鬟捧着参汤进来,用着银质碗盏,王弘毅慢慢的品着。
“适才听虞大人提到,琴艺大家谢纯之,暂住于宋府?”王弘毅随后将十三司的人唤到面前,问着。
获得肯定回答后,王弘毅吩咐说着:“你这差人过去,便说……恩,就说明日下午,孤在宫中宴请宾客,请谢大家入宫奏上一曲。”
“臣遵旨。”这人立刻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