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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觉悟

我能看见状态栏 罗三观.CS 3961 2024-02-29 17:06:50

询问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中间这两位工作人员反复通过各种方式向孙立恩确认了他和小林丰之间的联系过程。

说是反复确认,其实就是通过不同的方式反复确认一件事情——小林丰和小林薰是否和孙立恩有直接的经济上的来往。

这种提问多少会让人感觉到有点被冒犯,但考虑到之前宋文的嘱咐,以及门外突然多出来的警车之后,孙立恩深刻觉得,自己还是有什么说什么比较好。

在回答完了所有问题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两位工作人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非常有默契的同步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他们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示意孙立恩可以自由活动了,并且说道,“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那份录音我们这儿也已经收到了——您手机里的录音可以自由处理啦。”

孙立恩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问道,“那……接下来我还需要一天到晚都待在房间里不能出去么?还是可以去医院上班了?”

“可以去了。”这两位工作人员笑着说道,“宋院长之前可能是有些过度紧张,现在没有问题了。”他们看着孙立恩有些忐忑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您在国内,那就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小林丰之后还和您有联系,您也可以和这一次一样向宋院长报告——她能联系到我们。”

“这些消息……有用么?”孙立恩有些忐忑的问道,“对病毒溯源和继续研究应该能起到一些帮助吧?”

这两位工作人员互相又对视了一眼,之前负责提问的那个人忽然问道,“孙医生,病毒溯源是一个非常严肃的科学工作,我们必须用无可争议的科学结果来说话。”

“是的。”孙立恩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解道,“可是这个实验结果本身就是科学客观的……”

“它的科学性和客观性还有待观察。”这位工作人员说道,“就算它是完全正确且精准的,仅凭这种强度的证据,我们也无法肯定疫情的发源地在哪里。实验过程中进行的检测过程中会不会有污染,结果是否精确,这些问题都需要科学家和研究者们继续研究。”

“可是他们这么不讲武德……”

那位工作人员笑了笑说道,“咱们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那就得有个负责任的大国的样子。我们要对世界、对人民、对历史负责——手里有什么证据就讲什么证据。被狗咬了,我们总不能去把狗再按住了咬一口报仇吧?”

这两位工作人员一起笑了出来,刚才记录的那个工作人员严肃道,“我们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病毒溯源是科学问题,应该交给科学家们解决。”

直到把这两位工作人员送走了之后,孙立恩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就究竟是哪个部门的工作人员。

好吧,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他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进房间开始洗澡——难怪那些小姑娘动不动就说自己去洗澡了,反正有事儿没事儿洗个澡,确实能让人紧张的身心同时放松下来。

云鹤市昨天新增了5例确诊病例,湘北省其他16个市级地区没有确诊病例。目前还在云鹤的医院接受治疗的患者中,危重症加在一起不到4000例,还有6000例左右的普通型和轻症患者。

按照现在每天接近1000人的出院速度,再过一周……也就是到3月20日前后,云鹤应该就能够实现0新增的目标。

终于要赢了。孙立恩本来还有点开心,但他现在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意大利的疫情还在继续蔓延,严重程度有增无减。

按照现在的这个新增速度来看,意大利方面的疫情还远没有到最高峰。根据基本的流行病学知识,只有在大规模PCR检查阳性率出现了明显下降之后,才可能有底气说“疫情已经临近结束”。

意大利方面的PCR检测能力很弱。作为一个发达国家,意大利目前每天能够进行的PCR检测数量甚至不足8000例——这个水平平时做研究完全够用,但用于应对传染病就捉襟见肘了。

意大利有八千万人口,发达的交通导致人口流动规模巨大。每天8000例的检测水平甚至连“够用”都算不上,按照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速度估算,这个PCR水平要增加至少二十倍,才有可能赶在疫情扩散到下一个数量级之前找出所有的感染者。

检测水平跟不上,只是意大利地区疫情严重的原因之一。

作为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国家,意大利的绝大多数城区都建成了百年以上。老城区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和布局设计,而这种布局设计在带来了漂亮城市外观的同时,也为传染病的传播客观上提供了条件。

窗户窄小、室内空气难以流通、下水管道老化、居住密度极高……这一切条件都客观的降低了传染病传播的难度。同时,文化差异也让绝大部分意大利人成为了高危群体。在他们的文化和社会习惯中,见面行贴面礼,热情的拥抱握手这才是正常行为。和邻居朋友保持距离反而是不礼貌的。只有生病的患者才需要戴上口罩,毫不遮挡的呼吸新鲜空气才是保持健康的关键。

更让人无奈的是,普通的医用外科口罩和N95口罩对意大利人的面部特征并不够友好。

西方人五官大多比较立体,除了犹太人以外,法国和意大利人的鼻子普遍都比较高耸。而高耸的鼻梁除了为他们带来更大的鼻腔以适应环境以外,同时也妨碍了外科口罩对他们的面部密封的效果。不少意大利人虽然自己戴上了口罩,但却因为鼻子实在是勒得难受,于是干脆选择把自己的鼻子露在外面。

让新型冠状病毒在意大利造成高病亡率的高危因素还有一点——他们的医疗体系。

不是说意大利人的医疗体系不好,恰恰相反,他们的医疗体系水准相当高。在高水平的医疗体系支撑下,意大利65岁以上的人口数量占到总人口的22.8%以上。而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患者中,年龄是一个独立高危因素。

同时,意大利的医疗系统也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除了令人窒息的就诊潮以外,意大利的医务工作者还必须面临防疫物资缺乏、超时工作以及更令人担心的医务人员感染问题。意大利本身的防疫物资生产能力就不足够,而随着疫情在欧洲各个国家扩散开来,原本就不够的防疫物资就更紧张了。

为了确保本国拥有足够的防疫物资,不少欧盟成员国都开始下达出口禁令,中间截停其他国家所订购的防疫物资。而作为全世界最大的口罩和防疫物资出口国,中国的疫情还没有彻底消失。同时,各个生产企业还处于产量攀升阶段。建立全新的生产线,大量生产防疫物资还需要时间。

意大利目前几乎成了欧盟弃儿——所有欧盟国家都下达了禁止意大利人入境的法规,而同在一个联盟中的各个国家都在着急保护自己,没有国家愿意,也没有国家有能力向意大利伸出援助之手。

而刚刚从疫情中缓过来的中国,向他们提供了宝贵的援助。

在孙立恩被禁足的当天,他就接到了消息——西华医院专家组团队中抽调了呼吸与危重症科主任、小儿ICU病房的护士长、以及其他一大批还在蜀中的专家。他们急匆匆的踏上飞机,直接抵达了沪市,并且乘上了飞往意大利的包机。

这架飞机上除了有医生和疾病防控领域的专家以外,甚至还带上了一名在蜀中大学任教的意大利语教授。她这次过去是专门负责翻译的。

和这批专家一起飞往罗马的,同时还有中方捐赠的31吨防疫物资。这些物资中包括ICU设备、呼吸机、医疗防护用品和抗病毒药剂等等。

在欧洲的两大制造业中心德国和法国都宣布限制医疗防护用品出口的时候,中国方面却决定向意大利出售1000台呼吸机,200万只口罩,两万套防护服和五万套PCR检测试剂盒。

这就是中国人的处世之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灾,作为人类,我们不希望任何一个国家会再经历一遍我们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哪怕现在物资仍然紧张,哪怕现在的云鹤每天都还有新确诊的患者,但只要能帮得上忙,那就得帮一把。

……

……

……

孙立恩平安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这让医疗组的同事们都很开心。

“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不是被隔离了。”布鲁恩凑到孙立恩身边说道,“后来问了胡佳,才知道你被隔离起来是因为其他事儿。”

“确实。”孙立恩点了点头,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之前从小林丰口中听到的消息能不能告诉别人。于是,他只能想办法把这个事儿给糊弄过去,“我之前不是参加了一个会嘛,会后有点其他的事儿要处理,折腾了我一个通宵——这不就昨天干脆躺在房间里补觉嘛。”

布鲁恩不疑有他,毕竟孙立恩在他这儿的信用度还是很高的。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侄子的事儿你还记得吧?”

“记得,就是那个在空军基地的地勤?”孙立恩点了点头说道,“他的观察期解除了?”

“是啊。”布鲁恩点了点头,有些庆幸的说道,“反正折腾了挺久的。他倒是一直没有什么症状——不过前两天他告诉我,医生给他做了抗体检查……他是阳性。”

抗体是人体的正常免疫反应结果,当有抗原入侵人体之后,免疫系统就会在一段时间内合成出能够对抗抗原的免疫物质——这种免疫物质就是抗体。抗体能够起到免疫识别标记和沉积的作用。免疫识别能够让巨噬细胞识别并且吞噬抗原-抗体复合物,而抗原-抗体复合物本身能够阻碍病原体继续入侵人体细胞,并且丧失活动能力。

换句话说,从布鲁恩的侄子体内检查到了新型冠状病毒的抗体,这就意味着他曾经感染过新型冠状病毒。

而作为一种目前还没有突破性感染变异的病毒,感染过就意味着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康复者将不会再次感染病毒。

虽然有一些病原体是例外,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感染过后人体就拥有了免疫力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那挺好啊。”孙立恩想了想然后问道,“给他做过PCR检测么?”

“没有。”布鲁恩摇了摇头,“CDC的官老爷们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他们不允许使用商业公司的PCR试剂盒,也不允许其他国家的PCR试剂盒进入美国。只能用他们自己的——这种试剂盒据说准确度有问题。”

好家伙……孙立恩倒吸一口冷气,他拍了拍布鲁恩的肩膀道,“算了,反正你侄子也没有症状,现在抗体是阳性,那他最多就是个无症状感染者……”

说到这儿,孙立恩忽然猛地一机灵。

“你侄子是什么时候确诊的电子烟肺炎来着?”孙立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是去年九月?”

“十月。”布鲁恩纠正了一下孙立恩,然后无奈道,“这小子当时病得很重,甚至进了ICU。我们都以为他可能挺不过来了。”

“他现在的抗体滴度有多少?”孙立恩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他一边在绿区的护士站前面做出一副检查医嘱的模样,然后“随口”问道,“咱们这儿出院的康复者体内RBD IgG(新型冠状病毒表面S蛋白抗体)浓度基本都在1000~2500左右。”

“他现在大概有个……200多?”布鲁恩有些不确定道,“他的抗体滴度反正是挺低的,我觉得可能是和他之前滥用药物有关系。”

新型冠状病毒康复者体内的抗体水平究竟会到一个什么地步,他们体内的抗体滴度水平会不会随着时间推进而下降,这都还是个未知数。而这种未知数也为对抗病毒的工作带来了一丝阴霾。

根据上级有关部门和其他研究组的协助请求,北五区正在开展对新型冠状病毒康复者体内抗体滴度水平的测试。到目前为止,测试主要展现了两个方面的特征——中老年康复者体内的抗体滴度水平比年轻人普遍更高。同时,部分康复者体内是检测不到RBD IgG抗体的。

并不是所有康复者都能获得免疫,这个消息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而更让人头疼的是,青年人的抗体水平偏低。这可能意味着年轻的康复者们之后将面临更大的再次感染的风险。

而布鲁恩的侄子RBD IgG抗体水平有200多,这并不能直接说明问题——他有可能确实是个无症状感染者转康复。也有可能是……十月就已经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

现在纠结这个没有意义,还不如专注眼前的事儿呢。之前被两位工作人员教育了一遍之后,孙立恩的头脑冷静了不少。

“好吧,祝他身体健康。”孙立恩完成了敷衍工作,然后伸了个懒腰,“走吧,咱们进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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