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仔细观察着那三枚字符。

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一直很好奇这种魔法字符的本质是什么。从产生的过程来看，水元素不断累积，最后在咒语的刺激下形成字符，这似乎表示字符就是元素的某种特殊聚合体。

然而，从这三枚字符身上，本杰明却感觉不到任何水元素聚合的迹象。

它不像是什么东西以特殊结构排列组成的产物，而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它的内部没有结构一说，无法分割，更谈不上是由什么东西组成的。它……就是它自己。

面对这样的魔法字符，本杰明也感觉很苦恼。

往常只要不停冥想，字符就会给他带来更强的魔法操控能力，所以他也懒得再去深思。而现在，字符忽然停住了，本杰明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他只能像往常冥想，在水泡中累积了足量的水元素，然后来了一场水元素雨。

雨滴从小水泡里飞洒而出，落在意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三角字符在雨中一闪一闪，不断吸收着周围的水元素。

本杰明也开始格外仔细地观察这个过程。

他之前一直就觉得，是字符把水元素吸收走了，用来强化自身。然而现在一看，他发现水元素被吸收之后，并没有留在字符内部，而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水元素跑哪去了？

本杰明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想到了那片纯蓝世界。

“喂，你过来。”提到纯蓝世界，本杰明也不得不把系统抓过来，两个滑稽一手一个，把它们的脸对准了三角字符，问道，“发挥你这具身体里的潜力，感应一下水元素都被吸收到哪去了。”

“……我不知道。”

“回答错误，你还有两次机会，失败将会面临可怕的惩罚。”

“被……被传送到元素位面去了？”

本杰明一愣。

元素位面……指的就是纯蓝世界吗？

他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然而，系统却答道：“我也不清楚。这只是我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词。不过……应该是吧，在那片世界里，我能感觉到来自水元素的意志。”

本杰明听得更不明白了。

说实话，前几次进入纯蓝世界，他虽然知道那个地方肯定跟水元素有关，但他并没有在里面感觉到任何魔法元素的气息。

“什么叫水元素的意志，你给我解释清楚。”

“我也解释不清啊，就是……感觉嘛，你懂的。”

本杰明一脸的生无可恋。

“算了，不管这个。”他摇了摇头，又道，“为什么之前字符吸收水元素都能让我变强，可现在吸收了水元素，它们却没什么改变？”

“嗯……可能是卡住了吧。”

“……”

本杰明沉默片刻，双手一扔，那两坨黄色的东西嗖的一声飞出去。伴随着阴阳怪气的惨叫，系统被他给扔到了远处。

“你自己慢慢跳回来吧。”他面无表情地说。

说完，他把系统忘到脑后，又重新看向三角字符。

元素位面吗……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在纯蓝世界里听到的那声低语。整个世界，都回荡着那么一次简短的词，而那个词的意思也像是从心中油然而生一般——“水”。

为什么他就是记不住那个词是怎么念的呢？

本杰明下意识地觉得，如果他能把那个词念出来，眼前的问题或许就能得到解决。

“喂！你过来看看，这边有东西！”然而，就在本杰明努力回忆的时候，忽然，系统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打断了本杰明的思索。

“又怎么了？”

“你待在那能看到什么，过来啊！”

本杰明皱了皱眉。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到系统的身影。它压根没有跳回来，而是采取类似于心灵对话的方式在跟本杰明说话。

可是……它能发现什么？

意识空间再往外就是无际的黑暗，没有尽头，这一点他在最开始已经确认过了。但系统的语气难得这么认真，好像它真的发现了什么似的。

没办法，本杰明只能朝着系统被扔出去的方向飞了过去。

——他扔那一下挺用力的，意识空间里的物理系数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系统……好像被扔得有点远。

大概飞了十几分钟，在渐渐远离身后三枚字符后，本杰明往前飞的黑暗中看去，前方好像出现了一点光。

本杰明顿时精神一振。

意识空间……好像真的出现了变异？

再飞近些许，在亮光边上，他看到了那两个跳来跳去的黄色小点。而在那两个小点的前方，一道月牙型的光弧，在意识空间的黑暗之中显得颇为显眼。

“这是什么东西？”

本杰明把系统捏在手中，望着那个光弧问道。

“还不都怪你，非要把我扔出去。我落地之后，感觉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这道光就出现了。”

本杰明一时语塞。

……还以为意识空间真的变异了，结果是被系统给撞出来的吗？

有种淡淡的坑爹感。

本杰明摇摇头，靠近了那道光弧。

不论如何，意识空间里莫名其妙出了个怪东西，他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况且，这道光弧或许能给此刻的他带来一些启发。

他先是召唤出一个水球，试探性地朝着光弧推过去。

叮！

水球与光弧接触，发出了魔法字符振动般的轻响。

那一刻，本杰明感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身处漆黑的意识空间，天地间被格式化了一般的蓝，四周悬浮着奇怪的字符。

他又一次进入了纯蓝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本杰明也不由得有些懵。

之前几次也就算了，现在他随手一扔系统，都能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撞出纯蓝世界的入口来吗？这也太扯了吧。

他朝着四周看去，并没有看到系统的身影，那两个小黄球似乎并没有跟着他进入这里。

好吧……没办法获取那种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了。

本杰明有些遗憾，不过他还是迈开步子，朝着前方走去。每次他探索这里的时间都很少，常常发生各种情况，然后他就被轰了出去，这次机会他肯定不能错过。

然而，走了没两步，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感觉……也太真实了吧？”

和之前梦境般的遭遇不同，此刻，本杰明感觉自己就像踏在长河镇的街道，实在得不行。而且他也可以开口，也可以说话，感受不到诡异的压力，跑跑跳跳都不妨碍，自由得有些吓人。

就好像……就好像他活在这个世界里，如同某个美术风格诡异的2D独立游戏，他像个纸片人一样，在这个横版的世界里上蹿下跳。

本杰明都有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是什么漫画书里的小人，而是活生生存在的生命。

把这个念头驱赶走，他又往前走了一会，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轰鸣般的低语、诡异的束缚力……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都没有出现，他就跟在散步似的，想去哪就去哪。

这么自由？

因此，他的心思也慢慢活络起来。想了想，他忽然伸手，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