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过后，整个城市的空气被洗刷的十分清新。

办公室中，鱼青雨将窗户推开，试图将屋子里沉闷的氛围全部换出去，而李明则是又趴在了办公桌上忙碌着。

从窗口朝着楼下看去，即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仍然能看到络绎不绝前来认购和投资的人在排着长队。

自从【经济组】分析了李明所谓的商业模式之后，鱼青雨虽然只是大致弄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也知道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庞大的骗局。

到现在为止，不是没有聪明人看透这个骗局，而是随着雪球越滚越大，很多人明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骗局，但是还是没能抵挡住自身的贪婪和侥幸心理，从而成为了这个雪球的一部分。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呢？”鱼青雨自言自语道。

认真看资料的李明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因为我们都是投机者，渴望着天上掉馅饼，并且多多益善。”

听到声音后，鱼青雨转头看着认真伏案工作的李明，竟然有了一丝此情此景甚是不错的想法。

不知不觉中，鱼青雨已经习惯了秘书这一角色。并不是说喜欢服侍他人，而是这种完全不用思考和负责的状态让自己很轻松。

但轻松之余，鱼青雨的心情却又十分的复杂：‘有那种莫名可以依靠的错觉，同时还有一种对预知将来会崩坏的隐忧。’

被视线注视的李明有了些许感觉，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活动了下脖颈，随即看向正凝视着自己发呆的鱼青雨说道：“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鱼青雨轻轻啊了一声，然后随口说道：“我在想宗瑞会怎么样……”

“宗瑞啊……”李明做恍然大悟状，然后笑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昨天晚上他一定睡得不太好。”

“他会不会报复你？”鱼青雨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急急忙忙地问道：“你妹妹！”

李明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不要紧张，他现在估计没这心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高卿很可能已经死了，所以他现在面临的事情很多，一方面要处理高卿的死亡，另一方面要想办法占据高卿的资产。”

“你怎么可以确定？”鱼青雨问道。

“持枪的屋主和持枪的窃贼，为避免自己被射杀，都有先开火的动机，这一悖论就是所谓的【霍布斯陷阱】。而宗瑞和高卿如今都在陷阱中，不过我有信心宗瑞会先开枪。”

顿了顿之后，李明继续说道：“你给我的资料中写了，高卿是有个儿子的，那么宗瑞现在要搞定的是高卿的儿子的继承问题，然后是高卿身后的关系网。在没搞定这些之前，他只有我这里的一千五百万，所以他没办法动我。”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鱼青雨皱着眉头说道。

“系统。”李明伸手敲了敲咖啡杯的杯沿，向鱼青雨示意杯子空了。

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又是一次条件反射训练的鱼青雨，脑袋中还没思考，便不自觉站起身来提起了一旁吧台上的咖啡壶走到了李明身前。

看着杯中的咖啡渐渐满了起来后，李明这才给这样的小游戏完成了闭环，回答了鱼青雨的问题：

“在没有不可知的外部条件介入的情况下，你可以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件看做成一个封闭的系统。你不必对系统中的所有信息全盘掌握，你只需要知道事件的反馈方式，便可以让系统内的事件的流动方向朝着既定的目标去发展。

比如正常的人在0度的环境下会加衣服取暖，在40度的环境下会出汗降温。

如果你的目的是让他出汗或者加衣服，你并不需要使用超凡能力去控制他，入侵到他的肌体细胞层面，然后操控汗腺去让他排出汗液，或者影响中枢神经系统让他觉得寒冷。

只需要轻轻扭动控制温度的中枢条件开关就可以了。正反馈促进事件的正向流动，负反馈抑制，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李明的这番话语说的简单，但是要做到除了大量的规划和思考之外，最主要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必须完全将自己的主观情感以及他人的主观情感视为一种具有金属质感可以被调节松紧程度的螺丝钉。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鱼青雨叹了口气，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又不是没进入到我的身体里过。”李明带着玩味的笑容，用富有歧义的双关语说道。

突然被李明调戏，让鱼青雨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或许这就是项文曜说的，那一分痞气吧。

“真是越了解你的思想就越觉得你这个人可怕，什么时候被你卖了都不知道。”鱼青雨扶着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微微眯起了眼睛，李明笑着说道：“等你不再被思想的枷锁禁锢，从内而外的觉醒，那时候，你就不会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说罢，李明指着桌面上的文件，开始给鱼青雨布置任务，“这里的文件我还没来得及看，秘书就该有秘书的样子，交给你了。”

“啊？那你干什么去？”鱼青雨疑惑的问道。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余南走了进来向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漂亮女秘书点头致意后，然后看向李明说道：“明哥，车备好了……”

身体上被摘除的皮肤处已经结痂，李明缓缓站起身来，一边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说道：“改善一下生活条件，搬家。”

……

李明离开之后，鱼青雨便坐在了刚才李明的位置上。

一般来说，人和动物一样有着明显的领地意识，比如说如果有人靠你过近，你便会觉得不舒服，你坐在了留有别人体温的椅子上，同样也会觉得不舒服。

这便是领域意识。而鱼青雨的领域已经一点一点的开始被李明悄无声息馋食着。

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坐在了座位上，鱼青雨翻开了李明留给自己的财务报表。

目前公司招了十余名专业的会计专门负责利润的汇兑，资金的流转支出，以及税务的申报，而文仓真一十分有心的将报表进行二次整理，以便李明能够简单而快速的掌握公司所有项目的整体状况。

一上午结束后，鱼青雨放下手中文件的同时，眉头渐渐紧锁了起来。

不是因为劳累或者是疲惫，而是因为在财务报表的最后一段，文仓真一用十分确定的言语措辞，以及红色的笔标注了一行结论：

‘这个月的账对不上，五百万的资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