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学院,兰因听玺克和“拉达德”(主要是“拉达德”在说)报告战斗过程以后,明显表现出悲伤。他眼眉都压低,一瞬间泫然欲泣,却又马上一抹眼泪,说:“黑夜王者会照顾他们。他们已经到了没有痛苦、没有邪恶的世界。”
玺克努力摆出哀戚的样子。
这天的作战已经用光了他的体力,更惨的是小灰和祭刀都没了。玺克和小灰的联系断了,他很担心小灰怎么了。虽然雾妖不会死,但是如果因为这样被永远关起来——玺克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回到和奈莫同住的房间,忍着困意找出一把小刀,往上面附魔暂时代替祭刀。祭刀制做方法只有教师才知道,玺克没办法自己再做一把。
要拜托兰因吗?玺克非常不想和他说话。
玺克睡了一段时间,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奈莫和莉丝娜回来了,正在书桌前写卷轴。
听到玺克伸懒腰的声音,奈莫改为侧坐,手肘架在椅背上,转头看玺克:“小灰呢?”
“在骑士手上。祭刀也搞丢了。”玺克简短的回答,坐起来揉眼睛。
奈莫长长的叹气,似乎光凭这句话就能知道玺克在圣洁之盾总部发生的所有事。
除此之外,奈莫没再问其他的。
玺克入侵圣洁之盾总部隔天,班纳图回到总部。
“就算是龙钻进来也不会弄成这样吧。”看着入侵者打出的隧道,班纳图皱眉嘀咕。
法师们正在隧道周围忙着采取数据、重新架设防御法术,班纳图只能站在封锁线外面远远的看。
(希望那个笨蛋没受伤。)班纳图心想。他把行李甩上肩,走向宿舍。
二十分钟以后,班纳图站在瑟连的房间门前:“瑟连,你在吗?”班纳图大力捶门。里面没反应。班纳图大喊:“我知道你这家伙因伤休息。在里面就给我开门,不然我要踹门了,你自己去找管理员解释!”
五秒后,门开了一条缝,从门内的黑暗中传出瑟连有气无力的声音:“请放过我的门。”
“如果我现在把你的门踢破,应该会因为要优先修理那些坑洞,没人修你的门吧。”班纳图单手扠腰说。
“那我拆你的门来换好了。”瑟连说。
“我会连门框一起踹飞,让你装不上去。”班纳图笑说。
瑟连也发出笑声。然后门就整个打开了。
班纳图进门的时候顺手打开灯。从房里凌乱的样子看来,瑟连从昨天开始,除了去餐厅外带食物之外都没出门。该送回去的餐盘堆在书桌上。
班纳图仔细看看瑟连。头、手有好几处擦伤包扎,侧脸也有瘀青。既然法师们没有动用珍贵的法力帮他治疗,表示那都是可以自愈的伤,不需要担心。
“看起来不到需要放假的程度嘛。”班纳图把堆在椅子上的脏骑士服扔进洗衣篮,在椅子上坐下。一秒后他起身,把窗帘拉开再坐回去。
“骨头有点危险。医生叫我别乱跑。”瑟连坐在床边,小心的把脚搁在地上。
班纳图拿出作为伴手礼的凤梨酥,打开盒子和瑟连两个人分食。
“达蓝湃恩那里怎么样?”瑟连一面撕包装一面问。
“应该是我先问你吧。这里的事情大条多了。”班纳图咬了一口凤梨酥,吞下肚以后继续说:“还不就老样子,面子问题。让我们进去逮人,或是他们应我们要求把人交出来,都让他们觉得面子挂不住。不然的话他们早就想送客了。黑夜教信徒对达蓝湃恩来说是个麻烦,黑夜教团在那里没有势力,他们迟早会逃到第三国去。
“好了,换你了。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事情和报纸上说的不一样?”
“我没看报纸,不知道记者怎么写。”瑟连苦笑。
“那就从头报告一遍。来、开始!”班纳图把凤梨酥塞进嘴里,空出手来,拍了一下手。
“你今天没班吗?”瑟连缩了一下。
“问得好,没有。快说!”
“我听到警报响起……”瑟连向班纳图说他碰到玺克、还有玺克告诉他的事情。这些事情他之前已经写过书面报告,又对格列塔当面报告过一次,现在只要再重复说一次就好了。
在瑟连准备开始说玺克被“拉达德”抓走的部分时,班纳图喊停了一次,去倒热水泡茶,然后继续。瑟连一直说到两人破坏防御法术逃走为止。
“……就是这样,没了。”瑟连说。
“没了?”班纳图勾起嘴角笑问。
“没了。”瑟连严肃的点头。
“这是向莱尔诺特女士报告的版本吧?虽然比报纸说的多,不过你还有什么没说?”班纳图边说边收拾凤梨酥的包装纸,把剩下的半盒凤梨酥放在架子上。
“都说了。”瑟连严肃的摇头。
“哦——”班纳图稍微抬高下巴打量瑟连的表情,瑟连眼神游移不敢正视班纳图。
“我有一个故事。”班纳图微笑说:“是关于一个隐瞒情报不告诉上级的小士兵,因为这样被抓起来痛打的故事。你想听吗?”
这与其说是要说故事,不如说是在暗示要痛打瑟连。
“我没有隐瞒情报!”瑟连赶紧摆手。
“莱尔诺特女士叫你不准说?还是有别的原因?”班纳图一口咬定一定有隐瞒。
“真的,跟你想的不一样。”瑟连两只手都抬起来摇。
“那就说吧。”班纳图拍了一下手。然后紧抿着嘴,睁大眼盯着瑟连等待。
瑟连在沉默中撑了两秒,选择招供:“那个,‘玺克’可能是我的旧识。”
班纳图皱眉想了一下,说:“你怎么确认的?”
“他会特殊的死灵术。莱尔诺特女士说可能是先天死灵师。所谓的先天法师,就是不需要接受训练也会法术的人吧?”其实这个定义不太准确,不过对骑士来说这种程度的了解已经够了。“我小时候有一个亲戚就是这样。他没有受过法师训练,但是不到十岁就会死灵术。”
“我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连莱尔诺特女士都不知道。”瑟连脑中浮现毁灭了的故乡的景色。在大雪中,骑士们把僵尸聚集在一起烧掉。
那时莱尔诺特问瑟连:“还有其他活着的人吗?”
瑟连回答:“之前还有一个人,年纪比我还小的——可是在你们来之前有一个男人把他带走了。”
莱尔诺特说:“原来如此。所以僵尸是那个男人导致的?”
瑟连没有否认,只是低头沉默以对。莱尔诺特应该就以为那个男人是死灵师了。其实瑟连很清楚,真正的死灵师是那个男孩。他不想承认这件事,所以也没对莱尔诺特说。
“所以你那个亲戚现在在黑夜教团里?然后他就是玺克?”班纳图问。
“应该是。他当时是被不认识的人带走了,然后就下落不明。”
说完这句话瑟连就沉默了。
班纳图跟着沉默了两秒,确认瑟连嘴紧紧闭上了,才问:“所以你想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明明就有一堆事情可以做啊。”班纳图边说边扳手指计算:“你可以向莱尔诺特女士报告这件事,要求派你打头阵去找玺克。你也可以去找医生,跟他说你的脚伤恶化了,延长你的假期,趁自由活动的时候想办法把亲戚救回来。或者你可以去跟光明之杖报告你以前看过先天死灵师,问问他们的专业意见。你考虑过你要打倒一堆僵尸才能靠近他的状况了吗?”
瑟连半张着嘴愣了一下,才说:“不,我不想张扬。”
“有什么不好张扬的?”
“不管他是不是我的旧识,都不影响对黑夜教团清剿的任务。”
班纳图皱眉:“这是两件事吧。”
“是一件事。”瑟连坚持。
“所以你不想张扬,因为你希望任务维持现状。”班纳图叹气。
“对。”
“如果你真的这么希望的话,我就不管了哦?”班纳图挑眉,试探性的问。
“对。”瑟连用力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凤梨酥我放在那里。我先回房间去了。”班纳图说。他背起自己的行李,离开瑟连的房间。
班纳图离开后,瑟连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发呆。过一阵子,他觉得灯光很刺眼,于是起来把灯关了。又过一阵子,他觉得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也很刺眼,于是把窗帘拉上了。瑟连缩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几乎要睡着。
然后班纳图直接打开瑟连的门,大喊:“瑟连,我差点忘了,给我把餐具还回餐厅啊!”先前班纳图出去的时候没有锁门。
班纳图把床上的瑟连拖起来,然后把书桌上的脏餐具塞进瑟连手中,拉着他往门外走:“公告说过多少次了,吃完马上送回去!走!”
他就这样把瑟连拖出黑暗里。
还完餐盘后,班纳图又拖着瑟连吃了不少东西,又要瑟连带他去看玺克经过的地方。
他们来到玺克和瑟连扭打的小型圆厅下方,朝上可以透过天花板的洞看到圆厅。在他们旁边,清除的碎石堆在堆车上准备运走。
班纳图尽量靠近封锁线,看墙壁被挖开的断面。瑟连闲着没事,看到一支折叠伞插在石堆里,就走过去把握住伞柄,把折叠伞拔出来。
小小的“吱”一声,折叠伞上面的幻术解除了。瑟连手中拿着的是玺克的祭刀。
瑟连愣了一下,然后他快速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在看他。于是他把祭刀塞进外套里藏起来。
第二章 备战、古王国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