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书符箓,灵显神威……”
陈鸢洒袖一指,林间除了刮起一阵大风,并没有任何异样,施展出的法力带着山间清灵之气盘旋四周,渐渐消散开去。
“果然是被挡了。”
依着模糊的感觉,陈鸢大概确定了一个方位,若是只是模糊了具体位置,他也能与灵显真君观产生共鸣,打开通往庙观的道路。
然而,施展开法力,根本无法穿透,除了被设置了法阵挡住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
“老孙。”
思绪沉下来,陈鸢转身回头,看向那边教导徒弟的孙正德,“你来这边二十年,可知当年那些门派还有哪些留下来,我指的是这片地方,万佛寺就不用说了。”
“离火门,不过已经没落了。”
胖道人敲了一下忘性大的小道童,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原来的聚灵府……好像没见着,我从两崖山出来后,便没在遇上他们当中任何一人。东家,既然你法力只能用到金丹境,不如将清虚老道叫来,飞鹤道长也可以,之前他也有出山的打算,说不定前面几年已经带着徒弟在红尘闲逛了。”
陈鸢皱了皱眉:“徒弟?”
“就是秦家当年那档子事,秦二公子的儿子秦续家。”胖道人讲起两崖山的事,大多都是陈鸢没听过的。
“……十多年前,秦续家就被秦二公子从到两崖山,拜了飞鹤为师,其实他私下跟本道提过,原本是想拜你的,可惜东家云游四海,根本见不着,只得选了飞鹤道长。”
是了,那时候陈鸢刚跟众人下去魔窟,后来又去了玉隆山,最后一口气杀到西方世界,秦家要真要寻到自己,那就不可能只是一个地方豪绅了。
“算算,当年的奶娃娃,现在也该是二十好几了,时日过得真快。”胖道人是一点点熬过来的,心里多有感慨,“我见过两次,那孩子倒是机灵,而且性子不像其父,估摸当年那件事让他成熟的早,变得懂事。”
陈鸢点点头,大抵明白胖道人的意思了。
“寻清虚、飞鹤等人过来,合力破开这道屏障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哪儿去通知他们?”
“嘿嘿,东家,本道早就准备好了,当年见过面,可是留了他们贴身之物。”
胖道人取过黄布袋翻找,小道童伸过脑袋想要瞅瞅师父袋子里有什么好东西,又被敲了下,捂着额头缩了回去:“师父,我这么笨,肯定就是你敲出来的,没事别打我的头。”
“哼哼,为师捡你回来时候,就这么笨,饭都不会吃。”
胖道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袋里翻出各种东西,黄符、朱砂、狼毫、墨线、田鸡、羊骨……终于在下面拿出一个黄纸包好的东西。
小心打开,竟是一缕白须。
令得陈鸢愣了愣,“清虚道长的?”
“那可不,临走的时候,本道好不容易从清虚长须上拔下来的。”胖道人小心翼翼的捻其来,让徒弟赶紧点火,“不过我也被他打得不轻,瘸着腿逃了三天。”
“所以这些年,你待在伏牛镇,其实不敢回这边,是怕清虚道长寻你麻烦?”
被陈鸢揭了老底,胖道人脸不红,气不喘,哼了哼将大圆脸转去一边:“本道岂会怕他,只是看他老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话语里,白须点燃化为灰烬,再用黄纸折好成一只纸鹤,捧在掌心。
孙正德掐着指决在纸鹤面前书写敕令的同时,一边灌入话语进去,念念叨叨:“清虚清虚,收到本道纸鹤,赶紧过来,本道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言罢,指尖重重一点,一缕青气没入纸鹤,顷刻间,纹丝不动的纸鹤扇动翅膀,活灵活现的啄了啄羽翅,引颈叫了声,一跃而起,围着胖手飞了一圈,像是寻到了位置,一下飞去了林间,冲去北面天空。
寻飞鹤就好办的多,孙正德直接将掏出一张符箓,乃是离山之时飞鹤亲手交给他的唤名符,只需点燃念叨飞鹤两遍,那边就能收到。
“好了,咱们就等他们寻过来。”
胖道人一副大功告成的叉起腰,“接下来,如何做?在这儿等着,还是进洛阳看看?”
“嗯……”
陈鸢沉吟了一声,“你我先不要用真名真容,这件事我看没那么简单,先暗中看看查探是谁不让我进真君观。”
他想得比道人要多,毕竟事关自身,是谁布下阵法,又是什么目的,必然要弄清楚。
之所以换个模样、名字,收敛气机,或许能隐匿暗处,找到幕后之人。
听陈鸢这么一说,孙正德也明白东家想要做什么,点了点头:“那行,之后叫东家什么?”
“就叫……”陈鸢降到地面,思索了一下,走去林间,笑道:“常威。”
“那我叫什么?”胖道人跟在后面叫道。
陈鸢走在林间,朝身后的道人挥了下手:“来福。”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孙正德摸着唇上八字胡,歪头想了想,不过也没去纠结,反正暂时用的称谓,叫什么不重要。
“师父……那那我叫什么?”
小道童仰起脸。小手指着自己问道。胖道人斜眼瞥了瞥,哼了声:“反正只是个称谓,小孩子就要小孩子的样子,就叫……铁蛋好了。”
小道童鼓起两腮,无语的看着师父:“……”
一路出了山中老林,三人索性改变了容貌、衣着,一起进洛阳城看看,说不定能遇上一些故人。
陈鸢依旧教书先生的打扮,模样却像老了十岁,轮廓也变了些许;胖道人则穿着金底方孔的员外袍,更显得富态,旁边的孙迎仙,着灰青的衣裳,扎着小鬏,像个书童。
三人走在熙熙攘攘市集,四周人声嘈杂,举目望去来往的百姓外,还有不少胡人在其中,各色人种混杂穿梭交织,比之那方天地的晋国要来的繁荣许多。
“许久没来洛阳了,比之上次,人更多了。”胖道人看着行人来往的街景颇有些感慨。
“东家,你可在听我说话?”
见半晌没回应,胖道人又问了一句时,前面的陈鸢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一侧的酒楼,低声道:“有同道中人。”
胖道人顺着陈鸢目光望去,果然在那家酒楼二楼上,正有一个山羊胡,穿着长褂的中年人端着酒杯也偏来视线,正好对上。
似乎也察觉到了陈鸢和胖道人不同常人的气机,抿嘴笑了笑,放下酒杯抬手相拱。
顷刻,有着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传来。
“偶遇则是缘分,两位同道不妨上来小坐片刻?”
“哈哈,相遇既是缘分,道友相请,自然要来坐坐。”
陈鸢抬手还去一礼,笑着朝胖道人做了邀请的手势,相互客气的步入酒肆二楼,与那人再次见礼。
“两位同道,请坐。”
“呵呵,谢道友。”
陈鸢也不再客气,抖了抖袍摆坐到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