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的建筑群中。

张荣方一步跨过那道看上去古朴而简单的高大牌坊。

进入这片属于灵飞天的领域。

他脚步加速，只是几个闪身，便拉近了和月神的距离。

两人相距数米，便都停下。

月神微笑着，身体骤然散开，化为月白光点散去。

再出现，他已经是在数百米外，越过了那锁链状台阶的十分之一距离。

那远望看上去并不冗长的锁链，只有真正走上去，才会发现，它至少有近万米长度。

张荣方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展开身法，化为血影，紧随其后。

一人一神，默默都无言语，不断在锁链上往前穿行。

周围太渊的寒风缓缓吹拂。微微晃动整个锁链。

张荣方默然顿足，此时他已经走到了锁链台阶的中间区域。

低头往下望。

下方是漆黑深邃的遗忘深渊。

那朦胧的白雾，宛如活物般，随风卷动，飘飞，时聚时散。

“你见过天空么？”月神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来。

“什么？”张荣方皱眉，天空谁没见过？

这样的问题，难不成是有什么代指？

月神继续往前，没有回答，而是速度反而比之前更快了。

张荣方不明所以，也选择继续跟上。

不多时，两者终于抵达了最高处，悬浮的灵飞天神殿。

神殿由一根根巨大蓝色晶体构建，宛如一座庞大的寒冰水晶宫。

墙壁，地面，乃至其余所有的一切，都是蓝色晶体。

随处可见的粗犷自然之美，让这座神殿，看上去更像是自然生成。

月神脚步落下，踩在有些粗糙陡峭的蓝色地面。

“真相，就在这里。”

他头也不回，似乎完全不担心张荣方会在背后偷袭他，一直往神殿中心的裂缝状入口走去。

张荣方也确实想过偷袭试试。

但还是放弃了，他的目的，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为了杀死月神，而是为了让岳师醒转。

在这个办法没有想到之前，他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看着月神继续往前，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紧随其后。

到了这个份上，他拥有鲜血圣躯，身体已经没了要害之说，血河不枯，他即不灭。

除非彻底毁灭他的灵魂意识。

但实际上，是否真的有灵魂，张荣方到现在也不敢确定。尽管他有着针对的技能。

清脆的脚步声中。

两者一同来到那巨大裂缝一样的入口处，并肩站立。

月神仰头望着眼前的蓝晶入口。

那里矗立着一扇不规则型的蓝黑色大门。

大门同样也是用晶体打造，表面光滑如镜，完美映照出他们两者的外貌。

“其实，我谋划了数百年，现在，同样心中有期待，有害怕。”月神轻声道。

“你期待什么？又害怕什么？”张荣方沉声问。

“期待，一切或许和我原本所想的不同。而害怕……”月神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往前几步，身影出现在大门前。

抬手，在门上轻轻一点。

隆隆……

巨大震动声，从大门底部缓缓传开。

那不规则的，宛如一道狭长刀片的大门，从最底部，迸发出一片灰蒙蒙尘埃。

尘埃被风吹散。

大门缓缓往上，开启了一条缝隙。

缝隙里是一片毫无光亮的漆黑。

上千米高的大门，不断往上，打开越来越多的入口。

而入口内，全是毫无光亮的漆黑。

月神和张荣方就站在门口，往里眺望。

和上千米高的入口相比，他们的身形和蚂蚁差不多，毫不起眼。

反倒是太渊中，那团神秘的光，从他们背后斜照进去。

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纯白色痕迹。

“这里就是灵飞天的源头。敢进去么？”月神看了眼一侧的张荣方。

“有何不敢？”张荣方此时心中也充满了浓浓好奇。

月神微微一笑，往前一步跨出，纵身一跃，飞入黑暗中。

张荣方面色平静，背后骤然张开暗红蝠翼，轻轻一扇，无数血雾夹裹着他往里飞去，紧随月神身后。

两人顺着大门照射进来的光束，一直往下。

神殿内太深，太大。

他们的飞行宛如深海中游动的小鱼，远远望去，等了许久才能看出有明显的一点移动。

张荣方不时回头看向入口大门。

那道上千米的大门，从一开始的庞然高大，很快缩小成脸盆大小。

再过一阵，则变成了拳头大小。

不多时。

月神轻轻落地，踩在了一处平台上。

他往前几步，走到平台边缘，往更下方望去。

“终于……到了！”

啪嗒一下，张荣方落在他身后，收拢双翼，缓缓走近。

“灵飞天呢？”他问。

“那不就是？”月神伸出手指，指向前面斜下方。

嗤！

一点月白光球，从他指尖飞射而出，照亮周围数百米区域。

光球越飞越远，越飞越往下。

逐渐照亮出，一个庞大无比的蓝色晶体人像。

那人像没有面孔，身着长袍，头戴羽冠，端坐在一张巨大高背椅上。

他的身躯，只有头部被照亮清晰，其余部分都只是被朦胧的余光照出轮廓。

而让人震撼的是。

这人像光头部，便有数百米之巨。

他端正的坐在座椅上，仰头望着上方，仿佛在眺望着什么。

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五官，看不出其到底有着什么表情。

“这就是灵飞天。”月神低沉道。“漫漫长河中，它充当着很多很多我们无法相信的角色。”

“圣巡呢？灵飞教呢？如果灵飞天是毫无意识的，那么三巨头又是如何产生的？”张荣方沉声问。

如果灵飞天当真没有意识，那么他有太多疑问需要解答。

“我们曾经面对两条路。”月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起另外的事。

“灵飞天塑造了一条路。一条可以有迹可循，不断往上，找到希望的……死路。”

“死路！？”张荣方心头一凛，感受到了月神语气中的沉重。

“另一条，是脱离灵飞天，独自寻找希望的……”月神没有说完。

相对比前者，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所走的是活路还是死路。

他一步跨出，身体化为月白光点，又在巨大人像身前凝聚。

张荣方血影一闪，紧随其后。

两人很快便发现，在无面人像的脚边，有着专门雕刻好的弯曲阶梯。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阶梯。

这一次，月神没再化为光点赶路，而是老老实实的步行，沿着阶梯一路往上。

他们顺着人像的右腿，一路攀爬，很快抵达膝盖。

然后顺着座椅扶手，再度往上。

一直来到人像的胸前。

胸前雕刻着的，是人像佩戴的一根项链挂坠。

挂坠成菱形，正好是一扇可以进出的特殊入口。

月神毫不犹豫的走进去，从挂坠处钻了进去。

张荣方跟着进去。

挂坠内，是一片阴暗，杂乱的小型大厅。

大厅尽头处，正有着一道光束，从上方落下，照耀在一块蓝金色精致印章上。

光束呈纯白色，明亮耀眼。

而印章足足有人头大小，周身有着无数细密花纹蠕动，宛如活物。

“最终灵印……就是这个。”月神一步步朝着那印章走去。

“真相呢？”张荣方在身后忽地出声，“你说了要带我一起看真相。那么现在……能说了么？”

“当然。”月神站在印章前，却没有伸手去拿。“你知道……灵飞天，为何叫灵飞天么？”

“为何？”张荣方眉头微蹙。

“万灵飞天而起……这便是灵飞天。以前也曾叫飞灵教。”月神回答。

“可，万灵明明都在大地上过得好好的，为何一定要飞天？”

是啊，灵飞天的教义，为何会有这样一个漏洞？

张荣方也发现问题。

一般宗教都是会宣扬人们最想要得到的东西，作为希望点。

但灵飞教，却是用飞天来作为愿望，这很奇怪。

飞翔确实是很美好的愿望。但并非所有人都想要飞翔。

就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居乐业，享受安静平稳的生活。

“来。”月神朝张荣方伸出手，“我带你去看这个世界的真相。”

张荣方眯起眼，沉默了下，大步往前，伸手一把握住月神的手。

同一时间，月神另一只手，也一把按在了那硕大印章上。

唰！

两人周围豁然间光芒大亮。

周围原本阴暗的环境，一下转换成明亮干燥的金黄沙漠。

他们正站在一处沙丘顶端，一座神殿废墟中。

周围是一望无边的金色黄沙。

头顶是明亮耀眼的灼热太阳。

“抓紧了。”月神沉声道。

他的手抓住张荣方的手，仰头往上，望天空看去。

“向上看！”他一声厉喝。

张荣方本能的抬头，朝着天空望去。

那里一望无际，蔚蓝纯净。

呼！！

刹那间，一股巨大力量带动他往上升起。

他们飞了起来！

没有羽翼，没有任何光芒，就这么平平淡淡，反重力一般，往上升起。

他们的速度一开始很慢。

但随着时间推移，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下方的废墟飞速缩小，变成脸盆大小，再变成豆腐块，最后只剩下一点暗黄色芝麻点。

很快，张荣方发现自己已经升到了云层下。

头顶的云气丝丝缕缕，很是稀薄。

他们一头撞入云气，然后穿过云气，速度变得更快了。